第九十一章

    四处的目光, 如同实质。

    这里本是校门口，地方不大。又因为考完试的考生，不停的堵在这里, 造成了堵塞。

    人流密集了，空气就污浊。

    叶栀越来越觉得难受，最后忍不住, 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呕！’

    “叶小栀！”

    “我难受！”

    小姑娘白着一张小脸，要吐又吐不出来。眼角含泪看着他的时候, 沈清归觉得心脏被一双巨手狠狠的握紧。

    他把她立马抱起来, 气势势不可挡。他冷着脸, 对戚朗他们说, “开路！”

    “谁扑过来, 打了，我负责。”

    在场的几个，小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是小魔王。冷不丁听到了这么霸气的话，仿佛回到了十年前，脸上肆意尽放。

    魏方舟眼里精光乍现：“得令。”

    卢卓章儒雅一笑：“收到。”

    戚朗最简单粗暴：“我听大哥的。谁来, 看我拳头答不答应。”

    赵卫国几个公安在一旁看得傻眼，几个同事问赵卫国：“还阻止吗？”

    赵卫国回神，冷哼了一声，“当然阻止。谁向前想加害女同志, 都捉回去！”

    得，这是要听那牛气冲天的青年了。

    不过公安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那个被抱起的女同志明显不舒服，这些人还不停的捣乱。他们严重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想加害人家女同志，想少一个竞争对手。

    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的几名公安, 直接把开始闹事的两个男人抓了起来。

    因为方月和赵小赵都是女同志，动手不方便。公安就把郑知青这个一开始就没说过话的，抓起来了。

    郑志清一脸懵逼。

    不是，他这次真的没干坏事啊？

    但公安可不管他，谁让他从一开始就跟方月他们站在一起呢。

    方月和赵小赵则被几名好心的女同志帮忙压着，反正这场闹剧，就是以关押闹事者，都留了案底，做了终止。

    闹剧结束后，还有人记着刚才不知道是谁说过的一句话。

    有人问：“那个女同志，不会真是……状元吧？”

    “不可能，状元有这么好当的吗？”

    “就是，你自己做过的试卷，自己没点数？”

    “对啊，对啊。”

    可有人却持反对意见。

    “但老师总不会看错吧。”

    众人：……

    “那到时揭榜见分晓吧。”

    “那个女同志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像姓叶……”

    ……

    县医院离学校不是很远，沈清归突出重围后，就抱着叶栀飞奔至医院。

    但其实跑到一半路程，叶栀就没有再想吐了。她下意识不想去医院，她想下来。

    “沈清归，我没事了。我……”

    “不行，叶小栀你要听我的。”

    “乖，去看一下，让我安心。”

    “那，那我下来。”

    此时两人在大马路上，不知道事情缘由的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叶栀觉得不好意思，把脸埋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快到了。叶小栀，你乖一点。要是不想看，就闭上眼睛。很快就到了。”

    男人强势的很，又不肯把她放下。

    叶栀没有办法，只能装‘死’。

    很快就到达县医院，沈清归直接把叶栀带到了急诊。

    急诊此时刚好没人，沈清归立马把人放下，让坐诊的老医生帮忙查看。

    老医生头发发白，看着两个小青年，一个脸色发白，一个紧张得要命。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人命了。

    他一把脉，神情有些古怪，看了看叶栀，又看了看沈清归。过了一会儿，又让叶栀换了一只手来。

    老医生问，“你们是高考学生？”

    沈清归紧张得要命，急急忙忙的答了声是，就问老先生，“医生，她怎么样了？”

    老医生：“哦，结婚了？”

    眼见沈清归额头青筋都冒起了，叶栀怀疑老先生在逗他玩，只能无奈的拉了拉快要暴跳的男人的手，回答老医生的话，“结婚了。”

    “医生，我没什么大碍吧？”

    老医生把手收回，眼里含笑：“没。就是，可能出‘人命’了。”

    “什……什么，人命？”

    要不是老医生知道小姑娘才是他的病人，看到沈清归现在比叶栀还要白的脸，他都以为自己看错病人了。

    “别紧张，别紧张。”

    “去吧，去二楼妇科检查一下。”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当爹了，还这么大惊小怪。”

    叶栀：……

    沈清归：……

    出了急诊，往二楼上走。

    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特别是沈清归，他都没来得及从老医生的‘出人命’回神，就突然被告知他要当爹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要不是潜意识怕叶栀出事，还紧紧的扶着叶栀的手。

    他可能要飘起来。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等到二楼，挂了号，又交了钱，重新检查确认后，沈清归拿着那张确认怀孕的纸条，整个人都呆了。

    他整个人绷紧，好像一条电线杆一样。

    叶栀本来也意外和惊喜，但男人的反应更好玩。

    她见他一直没反应，就点了点他的手，没反应。又点了点他的腰，竟然还是没反应。这个男人的腰最敏感，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叶栀觉得神奇了，又按奈不住，又挠痒痒的动了动。

    这次，男人终于有反应了。

    他抓着叶栀不停作怪的手，把她拉到一个无人角落里。他抱着她，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似感慨，又似无限的惊喜。

    他道：“乖乖，我们有孩子了。 ”

    “所以呢，你就不理我了？”她是说刚才男人的反应。

    叶栀也只是想逗他玩而已，谁知道男人却会错意，喉咙难耐的动了动。

    特别是已经很久没跟小姑娘亲近了，他压低声音，压在她耳边，道：“乖乖，医生刚才说，前三个月不可以……等过了三个月后……”

    “你在胡说什么啊？”叶栀又羞又气，她说的是这个吗？

    她推着男人，让男人走开。

    沈清归一愣，也意识到自己想歪了。

    但可能孩子都有了，他的脸面厚度又升了一个级别。他不仅不脸红，连耳后根也不红了。他紧紧的把叶栀的手握紧，低声道：“我没胡说。我就是……想你了。”

    他想了，都快两个月了。

    然而，他往后还要再多想好几个月。

    不过，这一次，沈清归心甘情愿。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走出医院。

    叶栀的身体很好。

    虽然月份浅，又经过惊吓，但身体基地打得好，不需要吃药。

    确定怀孕后，医生让他们记得定时过来检查，送了他们两本小册子，就让他们回去了。

    他们一出县医院，就被一大群人围住。

    “小叶子，你怎么样了？”

    “阿栀，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医生怎么说？”

    “娘，你怎么来了？”

    叶栀没想到连沈母都惊动了，她连忙向前握住沈母的手。

    “要不是我来，还不知道你受伤了。那杀千刀的贼人有没有撞到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没事，没受伤呢。娘，你不用担心。”

    “真的？”沈母明显不信，又把叶栀打量了一边，见小姑娘确实没什么事。

    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她一路过来，见到那些高考学生，都差不多的。考完试，她也能理解。

    但叶栀情况不同，她又问一直像门神一样站在叶栀身边的儿子。

    她皱眉，“你来说。”

    这一前一后的变化态度，都让人怀疑沈清归是不是亲生的了。

    沈清归也习惯了，但医院门口不是一个聊天的地方。

    他道：“回去再说。”

    “你这小子……”

    眼见沈母就要打儿子，叶栀连忙撒娇，“娘，我饿了。”

    “饿了？快，快快回去，娘给你们都煮了好吃的。你春花婶子也来了。咱们今晚吃顿好的。”

    “咦，婶子，我娘也来了？”

    “可不是嘛。你爹也来了，还有你嫂子他们都来了。预先庆祝你们拿个好成绩。”

    说到好成绩，这些人终于露出了笑脸。

    这还是得多亏叶栀和沈清归，要不是她们俩慷慨无私。他们这些人，也要像其他人一样，要教白卷了。

    这次高考，是十年□□后的第一次高考。知识中断了将近十年，很多人早已忘记当初所学。就靠着一个多月的复习，根本就无法把丢了多年的知识拿回。而一些在校生，虽然没有中断学习，但政策的影响，能真正学到知识的，也没几个。

    就拿赵文文和她的对象钱文书来说，他们虽然也是在校的高中生。但看了叶栀和沈清归送数理化丛书后，才发现，自己所学根本没有什么用。

    所以这次考试，很多人都是交白卷的。

    当然，也不见得他们都把题答上了。但总比大部分的人，强上许多就是了。

    戚朗、卢卓章、魏方舟三人，考回北京没有任何问题。

    得知叶栀无事，一行人总算放松下来。

    特别是赵文文，又知道自己的爹娘来了县城，可把她乐坏了。

    她一高兴就想起了考试前报考志愿的事。那会儿谁都没有考试，对于未来还有着很多不确定性，所以大伙报完志愿都没问对方报考了什么。

    这时终于尘埃落定，赵文文便问叶栀，“对了，小叶子，你报考了什么大学？”

    “北大啊。你呢？”

    一听是北大，别说赵文文，连戚朗他们几个都看过来。

    赵文文立马对小闺蜜竖起了大拇指，北大啊，她家小闺蜜真的敢。

    不过想到刚才叶栀被老师夸奖，可能会考到状元，她就更乐了。

    “厉害。你肯定行的。”

    “我和文书保守了一些，报了本省的南华师范。”

    叶栀想了想，南华师范是南粤市有名的师范大学，在全国也是闻名了。这一世，没有了重生女主的干扰，也因为自己的插入，赵文文和她的对象钱文书都比上一辈子，甚至上上一辈子要好呢。

    叶栀预估了一下赵文文和钱文书的成绩，感觉可以成功。

    叶栀也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放心，你们也一定能行的。”

    “啊哈哈哈，借你吉言。”

    “对了，归子哥还有戚知青你们呢？”

    “报考了什么大学？”

    钱文书也好奇，这段时间跟叶栀他们熟悉后，他面对他们也不再害羞了。

    他说道：“归子哥，应该也报考了北大吧？”

    沈清归把叶栀看得比谁都重要，叶栀报考了北大，那沈清归应该也会考北大了。他有这个能力。

    不过，这次钱文书猜错了。

    叶栀蹦蹦跳跳的笑着，沈清归自从知道她怀孕后，眼睛就没离开她。现在见她完全没有自觉自己当了母亲，又惊又怕，连忙过去抓着她的手，要不是现在在外面，他都要把人给抱在怀里了。

    叶栀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瞪着他。

    沈清归拿她没办法，小声说道，“小心肚子。”

    叶栀才想起，立马紧张了。她连忙捂住肚子，一副也被吓到的样子。

    叶栀的模样太突然了，这会儿大伙都在看着他们，也看到了叶栀的动作。

    沈母疑惑的问：“阿栀，你真的没事吗？别隐瞒娘，娘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很顶用了。”

    叶栀：……

    她又不自主了，挠了挠男人的手心。

    沈清归无奈，他娘这会儿好像认定了他们骗人一样，不走了。这大马路的……沈清归没有办法，低头在沈母耳边耳语了两句。

    沈母：“……真的？阿栀……”

    “快快快快回去。”

    “不对，不对，不对，慢点，慢点。慢点走啊。”

    “你也真是的，怎么现在才说啊。”

    “好在阿栀没事，不然，逐你出家门。”

    沈母现在特别喜欢用这个威胁沈清归，沈清归又叹了一口气，见大伙都看过来。他不自在的咳了声，转移话题，回答了钱文书的问题。

    他道：“我没报考北大。不过，我报了国防大学。”

    国防大学是国家顶级培养军事人才的学院，以前正常考试，普通人也很难考进去。

    谁都没人想到沈清归竟然会考这所学校，就连戚朗也没想到。

    不过想到沈清归前段时间的作为，还有他的身份，好像也说得过去。

    沈母可不关心他考什么学校，考不上也不关心了。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她的乖孙。

    不行，今晚要马上写信给老头，还有一直不肯结婚的坏弟弟。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沈母暗自乐呵着，也想像几个小年轻一样分享自己的快乐，但又怕月份小了惊了小孙子。只能遗憾的看着这帮小年轻在高兴，自己就暗自喜乐吧。

    回到小院子，大伙都知道对方报考了什么学校了。

    戚朗报考的是中国法政大学，这谁都没有想到。毕竟戚朗性格憨憨的，很难跟法政绑在一起。

    卢卓章和魏方舟同样报考清华大学。

    当然，除了第一志愿，几个人都同样填了几所其他的学校。不过，都是北京的。

    春花婶子听到人声，连忙跑出来，就看到了几个高考学子有说有笑的，就知道这次考试肯定不差了。

    春花婶子那叫一个高兴啊。

    她也是后来赵文文跟自己说悄悄话才知道，原来很早之前叶栀就让她复习了，还给她买现在炒到天价的书，还带着她和钱文书一起复习。

    春花婶子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知道后的感动，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年轻的时候不顾家人阻止，出去做了帮工。让她认识了叶家，认识了叶老先生，也让她在几十年后，见到了叶栀。以至于她在后来的几十年，都生活无忧，家庭美满。

    现在儿女长大都成才了，她这一辈子，值了。

    春花婶子眼里含泪，看着一大帮小年轻在述说这自己的未来，又看到自己孙子孙女环绕。眼角的泪，怎么也擦不干。

    赵大队长明白她在想什么，在桌底下紧紧的抓住老伴的手，默默的递给她一张手帕。

    闹也闹完了，吃也吃完了。收拾完东西，赵家一家便跟戚朗三个知青回了清河村。大伙约定等成绩出来再聚，都期待大家能如愿的拿到录取通知书。

    沈家的小院子在众人离开后，迅速恢复清净，不过这清净很快就被沈母打破。

    沈母关好门，立马就抓着叶栀不放。刚才有外人在，沈母还能努力的装作不在意，但现在……

    “阿栀，你跟娘说，刚才你们去医院，医生怎么说的？你有没有……”

    叶栀都快忘记这事了，她笑着拉着沈母坐下，她温柔的摸着肚子道：“娘，没事。医生说我身体好，一开始会吐，是因为空气不流通，还有被吓到了。不过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医生药都没给我开呢。”

    “那就好。那就好。”

    “你们啊，真的是吓到娘亲了。”

    “刚才人多，又见你真的没事，娘才没说。你以后啊，记得要小心。”

    “不过也怪娘，你最近饮食其实也透露出你怀孕，是娘没注意到。”

    “我的饮食？”

    叶栀没听懂，跟沈清归对视了眼。

    沈清归却想到了叶栀最近爱吃的酸辣的东西，他眉头蹙了一下。

    他在怪自己的疏忽了。

    “是啊。怀孕的人，很多都喜欢吃又酸又辣的东西。酸儿辣女，酸儿辣女。”

    “你娘啊，在怀清归的时候就喜欢吃酸的。你沈爸当时还试图让我吃辣，但我不喜欢。”

    “你沈爸一直喜欢女孩儿。要是知道你现在怀孕了，他肯定高兴。”

    “那我们现在写信给沈爸吧，还有舅舅，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是这个理。清归，你去拿笔和信纸。娘再去给你洗些水果来，饿了再吃。听说啊，怀孕时多吃水果，孩子会好看。”

    “是吗？”叶栀看了看被逼去拿东西的沈清归。

    沈母虽然总是嫌弃沈清归，但沈清归的模样确实她得意的，“别看，娘怀他的时候，一直想要个小姑娘，软软的小姑娘。那时我为了生个好看的小姑娘，可把市场都半空，谁知道后来……失算了！”

    沈清归离开的步伐徒然一顿，而后又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回房拿纸笔。

    可叶栀注意到了，她捂着嘴，默默的偷笑。

    不过这些，也就信信就好了。

    就好比酸儿辣女来说，最近叶栀可喜欢吃酸辣的了，也不可能生两个吧。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过了两个星期。身在首都的沈耀军和王昭陆续的收到了沈母寄过来的信。

    沈耀军已经被解禁了，最近收到的书信也不用再三检查。他从警卫员手里接过信时，刚好遇到了同样从外面的回来的叶家警卫员，他连忙把手里的信藏在口袋了。

    警卫员看到了沈耀军的动作，额头划下三道黑线。但陆续归来，恢复原职的人都挺怪的，警卫员也只当没看见。

    “局长好！”

    沈耀军哈哈的笑，“好好好。你们家院长，没回来吧？”

    警卫员：“还没，我们院长可能要到下一年年中才回来。”

    沈耀军拍手：“非常好！”

    警卫员：“……”

    “啊不是，我就是替你们院长高兴，好不容易能跟着部队在外行军，多锻炼，锻炼。啊哈哈哈哈，那你回来做什么呀？”

    警卫员：“属下回来是为了帮叶小姐拿东西的。”

    “哦，老叶家认回来的闺女啊。听说去参加高考了，考得怎么样啊？”

    警卫员想起刚才回来，叶大小姐疯了一般的表情，感觉不太好。听邻居说，叶大小姐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他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院长，让他和嫂子做好准备。

    “应该……还可以吧”警卫员违心道。

    那就是不可以了。

    沈耀军叹气。

    他本来刚开始回来，还惦记着跟叶家的婚约，但后来再见那叶家闺女，总觉得长得太‘残’了。加上性格又不好，假得很。后来老叶没提，他也就当遗忘了。

    不过好在他没提，不然他亲儿子可能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啧，儿子护媳妇的样子，跟他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