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叶云也不自找难受，开始扯回正题。

    苏空念也恢复正经，一本正经地和他讨论行程章程。

    没多久两人就把老板娘送的竹叶青给忘了，直到当夜用完晚膳回到叶云房间，苏空念才想起还有坛酒。

    他未曾喝过任何的酒，不禁有些好奇，回头看了看叶云。

    叶云见他一副期待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想试就试试吧。”

    “嘻嘻。”苏空念笑弯了眼，走到桌前把那坛子酒开封，原本隐隐约约的酒香顷刻间铺满整个房间。

    叶云也坐到桌前，说：“确实是坛好酒。”

    苏空念只知道这闻起来很香，一边给两人斟酒一边问：“你之前喝过吗？”

    ·叶云接过苏空念递来的酒杯，说：“嗯。之前跟着庄云喝过不少。虽然还称不上千杯不倒，但也没那么容易醉。你第一次喝也不要喝太多，免得明日起来头疼。”

    苏空念应得干脆，先是轻抿一口尝尝味道。

    微微有些辛辣，但入口更多是甘甜。

    味道还算是不错。

    苏空念是直接用桌上的茶杯装酒，一只手握起来刚刚好的程度。第一次喝酒的新奇感让他忍不住把满满一杯的竹叶青都喝完了。

    脸上泛起几丝红晕，苏空念感觉自现在脑子晕晕乎乎的，眼前东西似乎一只在晃动。

    他的眸底浸出几分迷茫懵懂，手里还握着空空如也的茶杯。

    “唔……为什么这么晕啊……”

    他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飘。

    叶云看着眼前满脸通红明显是喝醉了的人，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这就醉喝了？”

    苏空念茫然地眨眨眼，以为叶云是在正经问他问题：“我喝醉了吗？我不知道诶，可能醉了吧。唔，叶云儿……”

    微微卷翘的含糊尾音直勾得叶云心底一阵荡漾，他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哄小孩似的说：“怎么啦？”

    苏空念皱了皱眉，鼓起嘴不满地说：“我头好晕哦……”

    撒娇似的语气就像是一只小奶猫。

    叶云可算是忍不住了，伸手揉弄他柔软的发梢：“头晕了就去床上躺一会儿，好不好？”

    苏空念晃着脑袋有模有样地想了一下：“那……我要你陪我！”

    “好，我陪你。”叶云可是求之不得，拍拍他的脑袋，牵起他的手带他到床边，“来，把鞋子脱了，上床躺着。”

    “不要。”苏空鼓着嘴，“你帮我脱嘛。”

    俨然就是一个耍无赖的小孩。

    “好，我帮你脱。”叶云蹲下身耐心地给他脱鞋，忍不住又调笑一句，小念念你几岁啦，还要别人帮你脱鞋。”

    苏空念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我、我八岁啦！”

    鞋子已经脱完，叶云坐到床沿边上，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又问：“为什么是八岁呢？”

    “因为……因为八岁那年，我爹爹、娘亲还有兄长，好多好多人，他们都还在。”

    叶云一愣：“你……还记得那时的事情？”

    像是想炫耀什么，苏空念急急忙忙地说：“当然记得！我还记得……记得……”

    苏空念忽然沉默着不再说话。

    “嗯？”叶云以为他是酒后记忆会有一定恢复，忙趁热打铁地问他后续。

    但是苏空念只是摇摇头，闷闷地说：“没什么。”

    叶云见他忽然不开心，也不再问了。

    两人之间忽然蔓延起一阵沉默。

    这时候苏空念又忽然开口了：“火。一场很大的火，把他们都烧死了。”

    【“这是我现在对从前唯一的记忆，刻骨铭心。”】

    叶云想起当时苏空念说的话，心里一堵，很是难受。

    苏空念看着被子，又补了一句：“是魔修放的火。”

    叶云愣住。

    他看着苏空念，只在他的黑眸里看到一片平静。

    如果不是他的脸颊还通红着，叶云简直要以为苏空念已经醒酒了。

    半晌，苏空念又蓦地一笑：“害，我说这些做什么呢。好久以前的事情啦，现在没关系了，有你在，我就不是孤单一人。”

    他笑得很纯真很干净，就像是一个懵懂幼子，只要有人肯陪他玩就很开心了。

    叶云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地、小心地过去抱住他：“只要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孤单一人的。”

    叶云的掌心冰凉，怀抱却很温暖。

    苏空念被他裹在怀里，忍不住蹭了蹭，抬头道：“这可是你说的喔，不准反悔。”

    他的眼底亮晶晶的，脸颊红润。

    叶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试探性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般的吻没能让醉酒的苏空念愣神，他看着叶云立马躲开，眼神里还是一片懵懂。

    隐约间，他品尝到叶云唇上一丝清甜。

    味道好像还不错，苏空念舔唇，又清脆地说：“甜的，我还想要！”

    仅仅六个字，叶云的心底防线彻底被他这个模样给击毁，连忙下床落荒而逃。

    苏空念看着从窗户跳出去的背影，微微皱起眉，不满地嘟囔道：“怎么跑了？我才不准你嫌弃我。”

    说着他也下床，随意穿上鞋以后也从打开的窗户窜出去。

    夜晚的冷风一卷，苏空念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怎么晚上这么冷的。”

    他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猜测叶云应当是跑到屋顶去了，也运起轻功往上去，果然看见叶云负手站在屋顶吹冷风。

    “叶云儿！”

    叶云听到声音一愣，忙转身：“你怎么也上来了？外边冷，你酒还未醒，快回去。”

    苏空念脑子还是晕晕乎乎刷了浆糊似的，前听后听就听到一个“冷”字。

    他还以为是叶云冷，跌跌撞撞地走过去。

    “小心。”叶云怕他摔了，连忙伸手去扶他。

    苏空念握到一个冰冷的掌心，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是不是很冷？”

    叶云心情还没能平复，不自在地扯扯唇角：“我不冷，你尽快……”

    话说到一半，又被苏空念的突然一抱打断。

    “娘亲说过的，抱抱就不冷了！”苏空念还是满嘴的童言童语，末了还要埋在叶云肩上蹭一蹭，“你身上好香呀。”

    叶云的琉璃玉珠还在苏空念身上，但是常年佩戴下来，他的衣服上早就浸染了琉璃玉珠上的清香。

    叶云浑身都是僵硬的，面对这种情况下简直惊慌失措。

    尤其是他心怀鬼胎。

    苏空念可不知道他想的什么，凑在他耳边稀里糊涂地问：“叶云儿，你人这么好，又这么好闻，一定很多人喜欢你吧？”

    叶云听到“喜欢”两个字眼，稍微怔了怔，鬼使神差地问：“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苏空念顿了顿，摇头，“我才不喜欢你呢。”

    叶云的心忽然如坠冰窖。

    谁知下一刻苏空念又补充一句：“你都不喜欢我，我干嘛要喜欢你？”

    冰窖坠到一半，又被苏空念不紧不慢地提在了半空。叶云哭笑不得地伸手回抱住他：“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苏空念还有摇头：“也不喜欢。你都不记得我，我才不要喜欢你。”

    不记得……？

    叶云细细咀嚼着苏空念的这句话，忽地想起他们初见时，苏空念的一言一行。

    【“叶、叶书良？”】

    【“书良，你怎么也在这？这……”】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者？

    好像是否认了这个名字，而且明确地表示自己不认识他。那之后他的神情看起来就很失落。

    所以……是与那“叶书良”有关？

    叶云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可以肯定自己记忆的完整，那这个叶书良是什么人？居然能让失忆的苏年都念念不忘。

    叶云在这边兀自纠结，苏空念已经打了个哈欠：“唔，好困啊，我先睡了。”

    然后……

    然后苏空念居然真的就直接在叶云怀里闭眼睡过去了。

    叶云只得收起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打横抱起苏空念，把他带回房间的床上，仔仔细细替他做好一切。

    最后他站在床边，看着苏空念安稳的睡颜。

    不管是何等情况，你依旧是我心尖最干净的一点。

    叶云俯身，在苏空念额间落下一吻，这才转身回自己的房里。

    一夜无梦。

    等第二日再醒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掉了。

    “嘶——”

    苏空念一手撑着额头，忍不住怀疑他昨夜是不是撞墙自尽去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苏年，你醒了吗？”

    是叶云。

    苏空念拍了拍脑袋，这才回答：“醒了，你进来吧。”

    接着就是“吱呀”的推门声，叶云端着一个碗就进来了。

    “等会儿洗漱完就把这个喝了吧，醒酒的。头还疼吗？”

    “疼，疼死了。”苏空念忍不住抱怨一句，但还是老老实实下床准备洗漱，一边又问，“我昨晚……有做什么吗？”

    叶云放碗的动作一顿：“你不记得了吗？”

    苏空念实诚地摇摇头：“完全没有印象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空念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叶云好像松了一口气。

    但叶云又没有细说，笑道：“没做什么，就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吵着要我陪你玩儿，挺可爱的。”

    苏空念也是第一次喝酒，闻言脸颊一红：“啊……那可真是麻烦叶云你了。”

    叶云只是笑了笑，催促他赶紧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