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江户川柯南原本晃着小短腿悠闲地喝着果汁, 头一扭瞥见进入咖啡厅的少年，当即就跳下沙发猫着腰一溜烟钻进到点餐台下面。

    “你这是怎么了？”安室透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搞得有些惊讶。

    “嘘——”柯南蹲在下面，一个劲地示意安室透离他远点, 眼角还不忘从缝隙望向外面。

    安室透挑眉，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 眸子闪过一丝惊艳。

    不仅是他, 咖啡厅里所有人都望着刚进门的少年。

    少年黑发及腰, 眉眼如画, 身着靛青色素净和服，整个人看上去俊逸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举手投足间却带着富贵膏粱堆里才能浸染出的矜贵优雅。

    矛盾的气质在这人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 恍惚中让人以为风流不羁的平安京贵公子从古老画卷中款款而来。

    安室透见过不少美人, 此时却还是有些愣神。

    实在是满分的容貌和满分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很难不让人感到强烈的冲击, 也越发让人对这个坐着轮椅的少年抱有缺憾。

    “这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安室透并不掩饰自己对美人的好奇。

    柯南飞快挥手让他离远点, 安室透越发来了兴趣, 他不顾柯南使眼色, 端起刚泡好的咖啡就朝少年走去。

    星见正打量这家咖啡店，一个黑皮肤淡金发色的服务生就迎了上来，“你好，请问要喝点什么？”

    喝点什么？星见下意识摸摸胃部, 午饭他只吃了一点，如果空腹喝咖啡的话胃会不舒服的, 可是这里的咖啡好好闻啊, 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纠结的视线落在餐单上迟迟不动。

    “是胃不舒服吗？”

    星见抬头, 见服务生礼貌而不失热情地看着自己, 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是的，我在想空腹喝咖啡是不是不太好，让你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这样啊……”安室透笑眯眯推荐，“我们店里的三明治很受欢迎哦，客人要尝尝吗？”

    “诶，不麻烦吗？”

    少年瞬间亮晶晶的眼神让安室透笑容不由更大，“当然不麻烦，为每个客人提供宾至如归的服务是我们店的宗旨，请你稍等。”

    他利落转身离开，回到操作间后对抱着双膝蹲坐在地面的柯南说道：“很不错的人哦。”

    柯南没好气地瞥他一眼，“那还用你说。”

    “看来你们真的很熟悉啊。”安室透特意将牛肉煎得更软嫩一些，“让我猜猜，你是担心他发现你和小时候的工藤新一长得一样，还是害怕他直接看穿你的伪装？”

    柯南无奈，“你的窥探欲能不能不要用在这种地方啊。”

    “那就不说了。”安室透耸耸肩，端着三明治并一杯牛奶走了出去。

    咖啡店的三明治确实如服务员小哥推荐的那样超级美味，星见吃得心满意足，开始考虑要不要给立海大和侦探社的各位带几份回去。

    他喝了口牛奶，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莫名就让人想起吃饱喝足开始打盹的波斯猫，有意无意往这边偷瞄的人心头都不由泛上满足感，于是纷纷要求加点三明治。

    服务员们忙得脚不沾地，整个咖啡店都热闹无比，忽然来自洗手间的惨叫打破了店里祥和的气氛。

    “死、死人了啊啊啊——”

    客人们愣住了，随即慌乱起来。

    安室透反应迅速地站起来安抚人心，“大家不要怕，不要慌，都呆在原地等待警方好吗？”

    “我们咖啡店楼上就是大名鼎鼎的毛利侦探事务所，有毛利侦探在，很快就能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会耽搁大家太多时间的。”

    原来“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就在附近啊。

    常被各种凶杀案熏陶，附近的居民早就练就了坚实的心脏，听服务员这么一说，都松了口气。

    安室透一边维持现场秩序，一边联系了毛利小五郎和警备部门，柯南则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钻进了案发现场。

    星见好奇地往发出惨叫的地方望了几眼，恰好看见有个小孩子钻了进去。

    怎么看着感觉有些眼熟呢，他招手叫过黑皮肤小哥，“刚才我看到有调皮的小孩钻进了洗手间，你要不要过去看下，案发现场被破坏的话恐怕不太好吧。”

    “啊那个啊……”安室透顿了一下，面不改色道：“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此时门被推开，一个胡子大叔走了进来，边走边嚷嚷，“真是的，周末都不让人好好过，不过既然拜托我这个大侦探了，那我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于法的。”

    路过星见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指着少年大叫，“我知道了，凶手就是你！”

    星见眨眨眼，不确定地用指头对准自己，“……我？”

    安室透：……

    安室透单手捂住脸，并不着痕迹地远离邋遢大叔。

    这个结论引起店里客人议论纷纷，受到万众瞩目，于是毛利小五郎越发来劲了，“没错就是你。”

    他振振有词分析：“一般来说凶手都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只有你桌子上放的是牛奶，在咖啡店里喝牛奶，哼哼……”

    星见有些搞不懂对方的脑回路，“因为这个就认为我是凶手？”这也太草率了吧。

    “当然不止这些。”毛利小五郎对自己的结论充满了自信，“凶杀动机无非就是仇杀情杀或者钱财纠纷，听说死者是名女性，那么很大可能就是情杀，你长成这个样子，当然嫌疑最大。”

    星见：……

    哦，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长着张凶手脸。

    毛利小五郎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推理，“……所以，你一定就是凶手！”

    “你说谁是凶手？”

    指着星见的手猝不及防被扭住，毛利小五郎疼得神色扭曲，“疼疼疼，你快给我放手！”

    柳原秀明独自离开后不久就后悔了。

    兄长常年昏睡，即使醒来一般也只在神奈川活动，很少来东京，更何况现在他双腿不便，如果出了事怎么办。

    于是没走多远的柳原秀明又怀着无比别扭的心情返回。

    当然，他没让星见发现，只打算跟在对方身后默默看着，等迹部来了，自己就离开。

    波洛咖啡厅发生骚.乱的时候，柳原秀明离得有些远，他飞快冲进来，刚好看到一个猥琐大叔正一脸蛮横地的指着兄长叫嚣着凶手，于是想也不想就擒拿住对方在人眼前乱晃的手臂。

    “你再说一遍，谁是凶手？”

    “放手，你这可是妨碍办案，我可以告你的！”

    柳原秀明从小练习剑道，力气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铁钳般的手捏得毛利小五郎哇哇直叫。

    毛利小五郎灵光一闪，“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凶手的同伙。”

    “看你这么凶，力气还这么大，一定是啊啊啊——”

    无缘无故被诬赖成凶手，柳原秀明可不像他兄长那么好脾气，手上力道默默加大，毛利小五郎除了惨叫再也不用发出其他聒噪了。

    安室透刚想上前调节，有人影一闪而过，出现在争执的两人中间。

    “放开我爸爸！”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逛街回来，准备在楼下的咖啡厅稍作休整，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有人欺负她爸，当即就冲了过来。

    动手之际看清眼前这人是谁，她连忙收回准备踹出去的大长腿。

    “秀明。”

    “小兰姐。”

    两人对视一眼，柳原秀明忙收回手，“这是你父亲？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看，心虚了吧，我就说……”

    毛利小五郎揉着胳膊又要开嘴炮，被毛利兰一把拉住，“爸爸别这样，这是我朋友。”

    柳原秀明她差不多从小看到大，虽然看着不好接近，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所以如无意外这次又是她爸爸挑起的事端，“抱歉，我爸爸给你添麻烦了。”

    柳原秀明摇头，神色肉眼可见变得柔和起来，甚至比在星见身边的时候还要放松。

    星见曾将秀明介绍给朋友们，后来星见一睡就是三年，渐渐的，他的朋友也明白了，柳原秀明就为了取代星见而存在的，于是对秀明没有了好脸色。

    这些人中，态度始终没有变的只有新一，小兰和园子。

    所以，对秀明来说这三人是不一样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铃木园子凑过来问道，顺便把毛利大叔推远了点。

    “秀明是来找我的呦。”星见从秀明背后探出头，笑容自弟弟出现就没消散过。

    “星见！”铃木园子盯着那张脸使劲犯花痴，蠢蠢欲动就想扑上去，被小兰手疾眼快拉住才没有得逞，“你来东京怎么不告诉我们。”

    星见和园子新一关系很好，继而认识了小兰，三人上次见面还是星见出车祸之后两人去医院探望，时隔多日自然有很多话要聊。

    两位女生顺势坐在对面，柳原秀明有些不自在，想要离开，可衣角被星见揪着想走又走不了。

    小兰笑着邀请，“秀明不一起吗？”

    柳原秀明抿了抿嘴，别扭地在星见身边坐了下来。

    星见眼底盛满笑意，冲小兰丢去感谢的眼神。

    这个时候警备部门也赶到了，咖啡厅里的人都静静关注着事情发展。

    毛利小五郎还是揪着星见不放，眼看小兰和园子快气成了喷壶，安室透忙上前打圆场，“这位少年没有去过洗手间哦，在场众人都可以作证。”

    毛利小五郎不服气，“什么嘛，难道所有人都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又不是明星。这种证词一听就很假。”

    “可是，这个小哥哥长得比明星还好看啊，关注他很正常吧。”

    柯南探查过凶杀现场，已经大致推测出了凶手的作案手法，接下来只要找到关键证据就好。

    他心里想着事情，出来就听见大叔又在胡乱指控人，便毫不犹豫地像往常那样拆对方的台，结果话说完一抬头，正对上星见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柯南顿时头皮发麻，当即就要转身逃跑，铃木园子却先一步叫住了他。

    冷静，冷静，如果现在跑掉只会加重嫌疑，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柯南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扬起天真可爱的笑脸，若无其事地跳上座位，“小哥哥好，我叫江户川柯南，你叫什么呀？”

    星见像是被闪到了似的，默默揉下眼睛。

    他语出惊人，“为什么工藤叔叔的二胎要姓江户川啊？”

    柯南&小兰&园子：……

    瞳孔地震.jpg

    连酷哥秀明倒水的手都僵了一下。

    “诶，你们怎么都这幅表情啊，我说得不对吗？”

    柯南觉得自己要笑不出来了，他挪挪僵硬的屁股，“……我不是工藤家的小儿子。”

    “是吗？”星见有点不相信，“可是你和新一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啊。”

    “……世界上没有血缘关系却长相相同的情况不是不存在。”

    柯南强行为自己辩解，星见的目光如探照灯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担心再待下去就要穿帮，柯南捏着嗓子装熊孩子，“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我去其他地方玩了。”

    说着就跳下坐椅，一溜烟跑远。

    星见望着小孩慌张的背影，眯了眯眼，“这个小孩……感觉有点奇怪。”

    “是吧，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铃木园子撑着下巴说道：“可能是从小离开家人的缘故吧，感觉柯南有时候很成熟，有时候又很敏感。”顺便给星见科普了下柯南的身世。

    “是不是姓江户川的都擅长推理啊。”星见感叹一句，脑海中忽然有灵光闪过。

    等等！

    亲戚家的小孩，长相和新一完全相同，说是有家长却从来没有出现过，性格成熟又敏感……这不就和秀明的情况一样嘛。

    “那个，这孩子……”

    星见欲言又止，引起其他三人的好奇，在铃木园子催促下，他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推测，“这孩子不会工藤叔叔的私生子吧？”

    柳原秀明身体顿时僵硬，心思涌动下不知道该摆出何种表情，忽然左手手背覆上微凉柔软的触感，他一怔，转头看身边的兄长。

    对方也正看着他，清凌凌的眼眸如一汪潭水，温和柔软没有任何芥蒂。

    柳原秀明默默移开视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右指情不自禁地悄悄蜷缩起来。

    柳原秀明是私生子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在外他一直是柳原家风的孩子，所以铃木园子两人没有察觉到秀明一瞬间的异状。

    实际上她们被这个猜测惊呆了。

    小兰有些不信，“不是吧，工藤叔叔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很不错。”

    倒是园子觉得这个猜测很靠谱。

    她给闺蜜科普，“小兰你还是见识太少，我见过很多这种情况，也不一定都是移情别恋或者对家庭不负责任，有些孩子就是不小心中了算计或无意识的情况下留下来的。”

    铃木园子给毛利兰分享了不少他们圈子里的狗血八卦，越说越觉得柯南就是这种情况。

    搞得星见也越发确定这个猜测没有错。

    于是，在警方身边上蹿下跳的柯南并不知道，身后几人看他的眼神充满怜惜。

    咖啡店杀人案侦破很快，刚才污蔑了星见的狗头侦探在侦查过案发现场后迅速锁定了凶手。

    推理之精准逻辑之严谨让星见好奇，这位邋遢大叔前后转变怎么会这么大。

    不过他没有机会现场观看，后面那些都是听人转述的。

    因为这位“沉睡的毛利小五郎”特别不讲究，直接在洗手间隔间就进入沉睡完成了推理，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沾染的尿骚味。

    羞得小兰忙推着人上楼去换衣服。

    抱歉大叔，为了防止星见发现端倪，只能委屈你了。柯南用歉疚的眼神目送两人离开，一转头就对上星见慈爱的视线。

    他狠狠一哆嗦。

    不过出乎柯南意料的，星见并没有再抓着他的身份问题，而是相当友善地询问：“听说你是乱步的粉丝，如果想要他的签名可以告诉我。”

    “可、可以吗？”

    “当然，我认识他哦。”

    看来是真没有认出我来，柯南松了口气，转而惊喜袭上心头，拉着星见问自己偶像的事情，直到临近五点星见要离开，他才恋恋不舍地放手。

    目送柳原兄弟离开的柯南彻底放下心来，却不知道，一顶黑锅已经从天而降。

    这边，秀明送星见去约定好见面的地方，两人一路沉默。

    如果自己不开口，这个别扭孩子恐怕会一直沉默下去。星见眼睛看着前方，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由绞紧，“……没有陪着你长大，我很抱歉，秀明。”

    轮椅骤然停了下来。

    因为这一句话，柳原秀明故作冷漠的伪装瞬间被撕扯得溃不成军。

    我早就不需要你了。

    他无意识地攥紧轮椅把手，马路上汽车呼啸而过，轰鸣的马达刺得人耳膜生疼。

    柳原秀明心里翻江倒海，明知道不应该责怪这个家里唯一真正关心着自己的人，可他就是忍不住。

    路边的树荫将他晦涩的面容笼在阴影里，白发少年敛着眉眼，即使星见背对着他，他还是下意识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

    无边的沉寂在两人中间蔓延。

    星见手指不安地动动，听见身后的少年用暗哑难辨的嗓音说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在沉睡。”

    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来不在我身边，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星见听明白了。

    抿了抿干涩的唇，一向能言善辩的人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抱歉……”

    说什么呢。

    那么小一个孩子被丢进冷冰冰的大宅子里，想要依靠的人却自顾不暇，星见不敢想象秀明是经历了多少委屈和冷待，才会从软萌的小可爱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转学的事，我其实想找你商量的。”

    “我知道。”其实说抱歉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转学不过是点着了他压抑已久的不忿，等冷静下来，柳原秀明就明白自己误会兄长了。

    他心里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是自己的错，每次先道歉的却都是对方。

    如果你不要那么温柔不要那么包容我，也不至于让我一次又一次失望后再燃起希望。

    柳原秀明心里是怨的。

    七八岁的时候他希望得到家里每个人的喜爱，十岁的时候他已经清楚这个家里唯一没有目的对他好的，只有兄长。

    他依赖信任着兄长，可对方却一次又一次违背了他们的约定。

    尽管他清楚这不能怪对方，睡美人症发作谁都无力阻止，可他心里就是没办法不怨……

    周围人来人往，在他身边聚了又散，白发少年站在人行道上，仿佛一只落水的小狼狗，浑身狼狈却依旧龇牙咧嘴地警惕着世界。

    等柳原秀明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单膝跪地埋在了兄长怀里。

    他脸色涨红，想离开，却又舍不得这散发着草木清香的温暖怀抱，柳原秀明羞怯地蜷缩起手指，不着痕迹地把脑袋往里挤了挤，忽然就觉得心底那点别扭实在可笑。

    “对不起，哥哥……”

    “啊，我原谅你了。”

    星见轻抚着自家弟弟粗粝扎手的短发，眼底盛满笑意。

    秀明对他，大抵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他从来就没担心过会把自家弟弟弄丢。

    迹部景吾从车上下来，发现柳原秀明也在，不由诧异挑眉，等走近发现这小子竟然红着眼睛，越发好奇，于是用眼神询问星见这是怎么回事。

    结果被柳原秀明这臭小子狠狠瞪了一眼。

    迹部大爷：……

    真是太不华丽了。

    柳原秀明宛如乖巧的大型犬，和兄长道了别，又约定好晚上来接人，最后狠狠警告般地瞪了迹部景吾几眼，才不情不愿离开。

    “你们和好了。”虽然是疑问，迹部却说得无比肯定。

    星见骄傲，“当然！”

    “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让你追着他屁股跑。

    “当然是因为秀明他值得呀。”和自家弟弟误会解除，以后可以继续相亲相爱啦，星见开心得仿若开屏的小孔雀，抬着下巴向大爷炫耀，“像你这种没有弟弟的人是不会懂养弟弟的乐趣。”

    “嗯啊，谁稀罕似的。”迹部大爷头一昂，“走吧，介绍我的部员给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