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受伤
回到家后, 身上不免沾上些许雨水,尤其是肩膀到袖口的地方,几乎能快拧出水来。
书清没忍住清寒, 打了个喷嚏,倒也没怎么在意。刚才在雨中行走时, 猛地就有了灵感,不想因此错过, 便继续挑灯忙设计的事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醒来时, 头就开始有些昏沉了。
书清强忍着不适从床上爬了起来, 只是这头昏脑胀,喉咙也有些干涩得紧。
她从药箱里找出一袋感冒冲剂混着胶囊吞下, 便收拾好着装赶去了工作室。
昨晚的艰辛还是有意义的,至少这三套礼服都及时赶制了出来。
只是忙碌到下午时, 书清头疼得更紧了。明明窗外是炎炎烈日, 她却明显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想来是有些发烧, 书清便准备等一会儿下班的时候,去附近找个诊所看一看。
可这刚等到下班,书清猛地一个起身, 不知怎的, 眼前发黑。
她叫住前方的一个工作人员, 让他帮忙扶着自己,然后强撑着身体往门外走。
工作人员见她这样, 忍不住担心,“书清姐,你没事吧?”
书清摇摇头,“你把我送到附近诊所就行了。”
“你确定没事吗,要不我把你送到医院吧。”
“不用了。”
就那么几节楼梯, 书清走下楼愣是缓了大口气。
可眼前的场景却晃动得越来越厉害,连视野中的景象,也是越来越模糊。
脚下猛地一个踉跄,书清只觉得身子一空,下一刻,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的胳臂紧紧拽在了手心。
书清挣扎着睁眼,以为是工作人员抓住了她。
可当她看清面前的来人时,虚弱微张的双眼也没忍住鼓大了几分。
不等她追问,面前的男人已经背过身,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一把将她背在了身上。
书清只感觉眼前的背是如此的宽厚,哪怕两脚悬空,也觉得自己绝对不会掉下去。
意识越来越恍惚,迷糊间,她只知道身下的人跑得很快,很慌张......
——
等书清再清醒过来,面前一片纯白,透明的点滴竖在视线中央,里面的液体正有规律地一滴一滴往下落。
不远处似乎有交谈的声音,不过话说得很轻,像是故意放轻了语调,并不会让人觉得嘈杂。
随着交谈声远去,书清重新闭上眼睛。
几秒后,她只感觉床边的被褥被人压了一下,紧接着,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带着指腹间细微的摩擦。
心里微微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哪怕想装做没有,也无济于事。
这是谁的手,她再清楚不过,连带着,男人背着她往医院狂奔的场景,一时之间也清晰了起来。
随着额头上的手抬起,热度也随之散去。
书清等上一会儿,这才缓缓睁开眼,入目,就是男人担忧的面容。
“你醒了?”闻野说话间,不自觉的因为激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书清润了润干涸的嗓子,半晌回道,“没有。”
“你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诉我。”闻野重新坐了回去,看着书清稍显苍白的脸色,还是没忍住责备,“发烧了怎么还去公司。”
“……”
“非要等晕倒了才去医院么。”
书清别过脸,轻咬着内唇里的肉,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男人反而开始苦口婆心地念叨起来,书清连忙打断,“昨晚那把伞,是你送的么。”
闻野停住,深吸一口气,“是我送的。”
“可我不是告诉你不要……”
“所以我没有出现在你面前。”
书清顿住,过后小声嘀咕了句,“那你还不是在工作室附近守着,都不累么。”
闻野听到了书清的话,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而问道,“你睡了一晚上了,现在饿不饿。”
经由闻野这样一提醒,再加上窗外明媚的阳光。书清才发觉,原来时间都已经到达第二天了。
她回头望向他,“你昨晚不会一直在这吧。”
“你说呢。”闻野挑了挑眉峰,意思再明显不过。
书清沉下嗓音,“你守着我我也不会对你有好感的。”
“嗯。”闻野面色依然平静,仿佛对此毫不介意,“我说了,现在是我在追你,你怎样对我都可以。”
心猛地颤了一下,书清慌忙避开视线,冷声道,“你走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但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就算我自己不行,我也可以请护工。”
“那你直接请我就好了,我免费。”
闻野作势一副不退让的姿态,在床边坐得稳稳当当。
书清见逼不走他,回头把被子一罩,闷闷说了句“随你”。可随着耳朵被柔软的被褥挡住,胸腔里的跳动却是更加明显。
书清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起伏。
男人不过做了这么点儿事,谁知道是不是演出来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她又怎么可能再让自己往火坑里跳。
——
这太阳越来越晒,书清刚经历一场发烧,现在烧退了,肚子也就自然饿了起来。
闻野十分自觉地跑到楼下打了两碗稀饭过来,书清瞟了一眼,没接。但闻野不紧不慢地帮她撑好桌子,将饭菜都摆得整整齐齐。
书清坐靠在床头,半天没动筷。
闻野掰开一次性木筷,塞进她指缝中,忽然道,“以前我发烧时,都没有人陪我吃饭。”
书清敛起眉头,印象中,闻野似乎只发过一次烧。
那次她守了他大半夜,清早起来,辛辛苦苦给他做的粥,却被他给嫌弃了。
闻野自然看出书清的神情,缓缓解释道,“你离开后,我就生了场病,发烧发到近40度,那个时候何姨刚好也离开了。”
书清愣了下,第一次听到男人讲起这件事。
“那时候最想吃你做的粥,但是你却不在了。”说到这儿,闻野轻叹了口气,“医院的稀饭看着寡淡,但这也是医生要求的,如果你病好之后想吃其它的,我再让人送。”
书清没说话,而是径直端起稀饭喝了两口。
闻野见此,眼前一亮,端着自己的饭也跟着吃了起来。
吃完午饭,下午书清就准备收拾东西出院了,闻野却非要让她再留着休息一天。
书清情急之下,出口道,“我们有什么关系吗,你凭什么管着我?”
闻野的脸色突地落寞,缓缓松开了书清的手。
而接到通知后赶来医院的王侯,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自己万分敬仰的闻总,就跟个被遗弃的男寡妇似的,怪可怜地。
眼见着气氛有些不对头,王侯插在两人中间,忙道,“书小姐,我们闻总也是关心您,您要是想出院,我可以立马开车送您回去。”
书清看了几眼沉默的闻野,这副委屈样,莫名让她心头不顺,“不用!”
王侯左右为难,一时豆大的汗珠噌噌往下掉。
书清推开两人,径直往外走,却突然听见走廊里传来阵阵吵嚷。
她放缓了脚步,身后闻野两人也跟了出来。
这时,人群里忽然迸发出一声尖叫,围观的群众纷纷往四周退了一步。
书清被逃跑的人撞了一下肩膀,透过缝隙,才发觉竟然有个病人拿着一把水果刀胡乱挥舞。
“我要杀了你们医院的所有人!所有人!”病人边说边走动。
有护士在旁边劝阻,“先生,您冷静一点,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们,我们会帮您解决。”
只听那人大吼一声,“我不要你们解决!你们能解决什么,老子的左手,就是被你们给治废的!”
病人越说越激动,拿着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人群中冲去。
书清被推力挤得往后仰,眼前是病人扭曲疯狂的神情,还有那一把锋利的尖刀。
不经意间,视线对上,病人像是找到了目标,直直向书清冲了过去。
书清迅速反应过来往后躲,但大病初愈,身子还很虚弱,脚后跟不小心踩到身后人的脚,一个踉跄就要绊倒在地。
眼看着病人动作生猛地朝她扑了过去,抬刀欲落。
下一刻,书清只感觉腰间一紧,猛然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随着尖叫声此起彼伏,书清右手侧边无意中触碰到了一股温热的触感。
她抬起手,落眼一片猩红。
这时,迟迟赶来的保安身持警棍制服住了歹徒。
书清抓住从自己身上缓缓下落的男人,对方桀骜的脸庞变得有些脆弱,血色渐退,带着温度一点点逝去。
偏偏对方还露出淡淡的微笑,“还好你没事......”
心猛地一抽,竟有些空落。
书清用力抓男人逐渐无力的胳膊,几年前的记忆与这段时间的记忆相互交错,一时让她混乱不已。
“医生、医生!快救救他!”
医生护士快速行动,将闻野从书清的身上捞了起来。
男人原本纯白的衬衫,被生生浸染出一片血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书清一路跟着医生,最终停在了手术室门前,身旁还站着一脸焦急的王侯。
王侯一个大男人,一想到闻野命悬一线,没忍住红了眼眶,“我们闻总怎么会这么倒霉,偏偏在医院遇上了这么个疯子!”
书清紧闭着唇,唇色微白,没什么血色。
她走到一旁坐下,面上平静,但抓着衣裤的手,却十分用劲。
王侯在走廊上转了好几圈,最后站在书清身边,“书小姐,我知道以前闻总对您是有不对,但是你知不知道,在您离开以后,闻总一个人在公司足足待了三个月。”
“您知道他为什么待了三个月吗,因为闻总告诉我,那个家一个人也没有,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不想回去,宁愿一个人睡在公司书房里,彻夜地工作。”
书清暗自咬了咬唇,半晌有些无力地开口道,“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书小姐,难道您还看不出我们闻总的真心吗!当年我们闻总是有愧于你,但闻总对您,真的是真心的,您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他都为您做到这种份上了,都还不够吗!”
王侯激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上回荡。
许久,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李蓉月带着一拨人出现在了书清的视野里。
两人视线相交,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李蓉月现在没心情顾其它,抓着王侯就问,“我们闻野怎么样了!他没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呀!”
王侯抹掉眼角的泪花,尽量平稳了语气,“李夫人,闻总现在正在里面接受治疗,您不用太过于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从小捧在手心里,谁敢伤他呀,到底是谁做的!”
李蓉月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王侯侧脸瞟了眼书清,有些为难。
书清倒没想着隐瞒,便直接说了出来,“闻野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李蓉月一听,火气立马就转移到了书清这方,指着书清大骂道,“好你个书清,你还要把我们闻野害成什么样!你当年不是走了么,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眼看着李蓉月发疯似地想要出手,却被后赶到的闻风拦住了。
闻风扫视了书清一眼,深沉的眼眸中看不出太多情绪,“蓉月,这里是医院,你这样闹腾成何体统!”
“可是爸,是她把我们闻野害到手术室的!”
“谁说是她害的,王侯,你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王侯点点头,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经过全部讲述了一遍。
可越听到后面,李蓉月的脸色倒是愈发的难看。
等王侯讲完,李蓉月冷哼一声,“还不是这个女人害的!要不是……”
“好了!”闻风提高音量,把李蓉月剩下的话全给拦了回去,“这件事不是人书清的错,要怪,就怪那个发疯的病人,书清,你也受到惊吓了吧。”
面对闻风的关心,书清礼貌性地回了句,“我没事。”
闻风见此,叹息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闻野那家伙,打从你离开后,就一直盼着你再回到他身边。”
“爸!”李蓉月不满道,“您乱说什么,我们闻野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什么时候非盼着她不可了。”
“那是我的耳朵不好使了?”闻风斜瞪向李蓉月,凛冽的眼神充满气势和压迫。
李蓉月瞬间放小了音量,“那也是很早之前的事,这么久了,谁知道呢。”
“哼!都这样了,那臭小子的心思还不够清楚么!”
李蓉月闭嘴了。
时间在静谧之中缓缓流过。
就在气氛沉寂之际,手术室的灯忽然熄了。
一时,紧张四起,尤其是李蓉月,巴不得立马冲进去看个究竟。
这时,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说了句,“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李蓉月小跑上前,听医生说了几句。
书清望着两人交谈的画面,看着李蓉月愈发紧皱的眉头,霎那间,竟然不敢将脚步迈出去。
许久,李蓉月走了回来,告诉王侯,给闻野安排最好的病房。
王侯连声应下,立马前去安排住院手续。
当李蓉月走到书清这时,冷眼扫了一眼,不情不愿说了句,“闻野说他想见你。”
书清有些讶异,但还是在闻野转入VIP病房后,第一个见了他。
只见往日里呼风唤雨的男人,此时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在见到她进来时,也不顾腰腹处的疼痛,按着伤口硬是坐了起来。
书清禁不住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见他吃痛的样子,说道,“痛的话就别起来了。”
闻野却只一心关注,“你没有事吧。”
目光对上,男人眼里的关切担心都快溢出来了。
书清收回目光,看向男人手捂的那个地方,心里某处,竟还衍生出了丁点儿心疼。她强制性地想要将这想法压下去,却在回想起男人奋不顾身的模样时,扰乱了心智。
“我没事。”
“你没事就好。”
“哪里好了。”书清还清晰地记得那一片血红,“谁让你挡上前的。”
“我说了,这是我欠你的。”
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夹杂着欲哭的酸涩。
明明曾经的男人是那样的不近人情,可现在,怎么开始说些她愈发不明白的话语了。
“我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以后……”
“但我不想让它过去。”闻野着急着打断,稍一用劲,眉宇间染上一丝痛苦。
书清坐下,没好气道,“都受伤了,就老实点吧。”
“那你,能陪陪我吗?”
男人的话语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生怕她立马抛下他不管似的。
书清清了清嗓,“这件事,毕竟是你为了救我,我就照顾你到康复吧,免得别人说我没良心。”
闻野的眼中瞬间盈满光亮,他唇角微扬,正要开口,病房门被打开,李蓉月和闻风几人走了进来。
李蓉月一把拉开书清,“我不允许!我可不放心让她来照顾你。”
闻野微蹙着眉,但很快又掩盖了过去。
好在这时闻风站了出来,直说道,“要是有什么需要,书清你直接联系王侯就好了,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下闻野了。”
“爸!”李蓉月还是不甘心,但闻风眼一横,饶是她也不敢再多嘴一句。
闻野撑着身子,“妈,你们回去吧,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闻野,我现在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在这儿呢。”
“书清会在这里陪我的。”
李蓉月还是不肯,但还是被闻风呵斥了出去,一时,硕大的病房里只剩两人。
书清看着一脸虚弱的闻野,说道,“你休息吧,我公司还有事要忙。”
闻野一听,立刻露出一副可怜样子,像是将被抛弃的大狗似的,“你还是要走吗?”
“谁说要走了。”书清故意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我的工作总得处理吧,不过你放心,我会让我的助理把电脑给带过来,就在这儿处理。”
听到这句话后,闻野彻底放下心来。
书清叹了口气,“我暂时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闻野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等到书清离开病房后,原本楚楚可怜的神情多了一丝狡黠。
若是能稍稍挽留回一点书清的心,哪怕再挨上一刀,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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