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一一四 他对砍头并无所谓。
我正和这位跟我志趣相投的女领主讨论野男人的调/教方法讨论得慷慨激昂, 萨雷带来的消息像是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淋下,让我冷静了不少。
冷静的尽头,是堪比有一颗魔弹在我脑海中投放的震惊。
我直接从凳子上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浑身一个激灵, 难以置信地向萨雷求证,确定不是我一时出现了幻听, 又或者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可我没有听错。
就是像我理解的那样,米迦正在生死关头, 努力和死神作斗争。
而试图谋杀他的阿提卡斯, 那个会一边给我抹眼泪, 一边偷偷开心的四皇子, 即将因谋杀罪而被斩首。
我有点恍惚。
思绪茫茫然然地不知道上哪飘了一会,当余光瞄见等待我回应的萨雷时, 我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愣下去了。
我一口干了小圆桌上的茶,滋润了一下因听到重磅消息而干燥的口舌, 后对陪我聊了不久人生的女领主露出了抱歉的眼神。
她笑道:“要走了?”
“是。”
“去见狗男人?”
我默了下,后摇了摇头, 否定道:“不, 是生命中重要的人。”
……
出于要立刻赶回帝都, 我立马召集了我的部下们, 向他们交代我离开之后的事情。
也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当前的局势, 内战的发展情况, 试图跨专业地做出一些机智的安排。
见我为所有人都布置了任务, 以为我打算独自回帝都的萨雷急了,甚至不惜打断我的话,忙问:“您不让我们随行吗?!”
我勾出了一抹神秘莫测的笑。
“不需要。因为, 我有这个。”我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下,骄傲地掏出了一卷魔法卷轴,“瞬间抵达的长途车票。”
当初阿提卡斯把这卷卷轴交给我的时候,是希望我遇到了打不过的敌人时,能用它来保命,但现在,我却是希望能保住他的命而使用。
不得不说,有点唏嘘。
做好安排后,我拽着一个大皮袋,带上了近一段时间从各地搜刮来的当地特产,仿佛一个长旅在外回家探亲的旅人,然后在部下们担忧的视线下,撕开了魔法卷轴。
一回生二回熟。
这一次,有了经验的我没有再像第一回 使用传送魔法时那么的狼狈,而是稳稳地落地,像一名体操选手,自豪地伸展开了双臂,为自己的出色表现而骄傲。
我没有猜错。
阿提卡斯果然把传送魔法的坐标定在了他的身边,也帮助了我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见到他——在他被砍掉脑袋之前。
坦白说,我真的挺害怕传送魔法之后,见到的会是他的脑袋咕噜咕噜滚到我的脚边,又或者是他的墓地,所幸,我直接见到了活生生的阿提卡斯。
“露薇尔?”
他不太敢相信地朝我望来。
我也迎上了他的视线,带着庆幸的情绪莞尔一笑。
“是我。”
阿提卡斯正坐在窗边的软皮沙发上。
他的手里摊开了一本书,自然地搭在了腿上,修长的腿则相叠,是我熟悉的优雅模样。
来自窗外的日光洒落在他银色的发丝上,温暖的微风悠悠吹入,勾起了几缕碎发,因晃动而闪光,只觉这如美丽画卷的一幕,是造物主的恩赐。
阿提卡斯本来是安静地在翻着书出神,却在见到我的瞬间,碧眼一瞬被点亮了,有了光彩与生机,醒过来了一般。
他合起了手里的书,放在一旁,全副心神落在了我的身上。
见我好端端的,不像是来他这儿逃难的样子,阿提卡斯温温柔柔地笑了笑,问我:“玩得开心吗?”
我说不出话来。
只能道这种被临死之人关心的感觉,实在是一言难尽。
我出声之前,许是突然记起了什么,阿提卡斯收敛了因见到我而愉悦的表情,敛起了面容,站起了身,很是严肃。
他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我送你出去。”
见他是想做上些什么以达成这个目的,我连忙丢掉了我的大皮袋,急急向前,拦住了他下一步的举措,又反问他:“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阿提卡斯轻轻一叹,在我的脑袋上揉了揉,没什么力道,像在抚摸小猫似的。
他的叹息似在为我的明知故问而无奈,可也只能顺着我的话提醒我:“被人撞见了的话,你会被误会的。”
我仍在固执地追问他:“误会……什么?”
我很清楚,假如有人撞见了我和阿提卡斯在一块,会被误会成什么样子。
阿提卡斯说出了我心中的答案。
“误会你是我的同谋,也想杀了皇长子殿下。”
从他的口吻来听,阿提卡斯似乎认了谋杀的罪名,一切并非意外,而是事实,是他真的曾经这么做了,让米迦在死神的面前走了一遭。
但坦白说,我不太相信阿提卡斯会对米迦动手。
在我离开帝都之前,大概是因为我,尽管身处不同的党派,可他们两人的关系还算是不错。就算在我出现以前,他们兄弟二人之间也没有纷争,因为都是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人,也从不曾有过矛盾,相处模式堪称模范。
所以,现在,当听见阿提卡斯要因谋杀米迦而要被处刑,简直做噩梦一般。
阿提卡斯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的脸上多出了几丝愧色,仿佛是因辜负了我的信任。
看到他的表情,我顿然有了不安的预感。
预感才冒出了个苗头,便只听阿提卡斯告诉我:“是我伤了米迦。”
在我因他的直白而怔愣之际,他又想伸手抚摸我的头顶,可,也许是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鲜血而制住了自己的动作,还对我道歉:“很抱歉,露薇尔,米迦如今会躺在床上,都是因为我的错。”
我默了好一会。
当觉得腿都站得有点酸了的时候,我才咬了咬牙,终于出声问他:“为什么?”
我没有径直为阿提卡斯开脱,没有说人伤了就伤了杀了就杀了,因为对于我而言,米迦也是重要的人。
我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女人,我不认识的人是怎么样我都不管,我只在意我关心的人。
我不想看到我重视的人互相残杀。
阿提卡斯不答,只露出很抱歉的神色,也不为自己开脱。
我看得心急,手捂额头,已经明白了什么似地问他:“是不是他们逼你这么做的?”
“没有,是我主动应下的。”
我知道不会是那样的。
阿提卡斯绝对不可能会主动谋杀米迦。
见阿提卡斯始终不肯为我解释,只把伤害米迦的罪名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我一下子被他气哭了,眼泪哗啦哗啦就流了下来,怎么收都收不住。
见我哭了,阿提卡斯的心情一瞬变得有点矛盾。
他喜欢看人流眼泪,尤其是我流眼泪,却觉得是他惹恼了我,他必须要承担起哄好我的责任。
他没有太纠结。
仅仅是怔了一下后,便连忙来安抚我。
他放缓了声线,放柔了语气,像在哄宝宝一样。
“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恶狠狠地打掉了他轻拍我肩膀的手,埋怨他的一声不响,怪他把所有事情全部埋藏在心里,选择一个人独自承受。
到底,阿提卡斯不舍得让我失望,还是最疼爱我的鹿妈妈,他败下阵来,终于愿意解释了,说出了背后的原因。
“只有我动手,米迦才能活下来。”
我就知道是这样!
可忍不住瞪了阿提卡斯一眼,因实在太生气了,而难得地质问他:“那你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吗?!”
阿提卡斯不说话了。
我便又懂了,顿时更加生气。
“是他们留了后手?!”
阿提卡斯点点头。
我气得该死,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到二皇子的身边,捅了那个无情的、不配当阿提卡斯哥哥的男人,又反手捅了没有半点母亲样子的、阿提卡斯的妈妈。
大概是从我气愤的表情读出了我的冲动,阿提卡斯有点想笑,又在我满是威胁的视线下紧急刹车,最终只声色暗哑地对我道出了抱歉二字。
我的坏脸色从阿提卡斯的垃圾哥哥和妈妈,转移到了阿提卡斯的身上。
语气冰冷,我哼了一声,“跟米迦说去。”
“我……不配见他。”
“就配砍头是吗?”
阿提卡斯又沉默了。
这一回,他像是最初的那样,没有解释,缄口不言,只微微笑着,神色温柔缱绻地凝望我,仿佛被误会、被砍掉了脑袋,一切都无所谓,他也不在乎了。
他的眼神宛如春日暖风一般的温柔和煦,我的心却乍然收紧了,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了我的心上,沉甸甸的,喘不过气,非常压抑。
如果没有听过发生在阿提卡斯身上的那个狗血故事,我大概还想不到,只觉得他是好过头地替人背锅,可听过了之后,我总觉得大概能明白阿提卡斯在想什么。
他的人生、生命的价值,是他的母亲和他的哥哥所给予的。
那两个混蛋把阿提卡斯扭曲成了他们想要的样子,又当成了工具一般肆无忌惮地利用他,为自己的前程铺路。
可如今,阿提卡斯违逆了他们,胳膊肘往外拐了。
这样的阿提卡斯,已经不被需要了。
不需要的东西,会被丢掉。
而不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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