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乔静安连着半个月,一心一意的在贺家倒腾吃的。坚持给贺妈食补，监督她按时吃药。一段时间下来，贺妈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

    贺爸这个枕边人感受是最清楚的，老伴儿晚上咳嗽,都渐渐没有了。

    这天,带着贺妈去医院复诊,医生都说照顾得不错,再吃一副药巩固一下,再有以后换季的时候注意不要感冒,问题不大。

    贺爸听到这话，开心的不得了。

    老伴儿身体好了，他也能放下心来去单位工作。

    贺妈前两年那会儿为了照顾老二、老三,再加上身体不太好，两年前就办了内退。贺爸现在还没有退休。

    今天是农历十一月二十四,正是冬至进补的时候。

    为了给贺妈的咳嗽断根,这段时间贺家的饭食多是营养、清淡为主，今天她决定做一顿羊肉汤给老人补一补。

    吃了早饭,老三背着他的小挎包,拉着奶奶出门散步，这是妈妈交给他的工作，每天带着奶奶出门玩。

    贺妈和老三一起去附近公园散步，刚到公园门口，几个带着小孩儿的老年人慢吞吞的走过来，这都是家里老人带着孙子出门玩儿的。

    “哟，今天来的可早。”

    贺妈笑呵呵道，“我家小孙子吃了饭就闹着出门。”

    “多出来走走好，你看你,身体最近越来越好了。”

    一群人，老的老、小的小，走了一段儿，贺妈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歇歇脚。

    老三跑过来，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水瓶，里面的水还是热的，“奶奶，你喝一口。”

    “哎。”贺妈接过水瓶，喝了两口下去，感觉嗓子都舒服了一些。

    等奶奶喝完，老三接过水瓶，拧紧盖子，仔细的放回挎包，又跑过去和新认识的小伙伴们一起玩。

    几个老人直夸贺家小孙子懂事，贺妈笑着道，“都是我媳妇儿教的好，每天都让小孙子带着我出门，交代他过一会儿给我喝水。你们说，这习惯了吧，每天到点儿不出门逛逛，都觉得今天有什么事儿没做。”

    这就凡尔赛了吧，就你家媳妇儿、孙子孝顺，我家的都是外面领养的？

    贺妈没自觉，说起自家的儿子、媳妇儿、孙子就滔滔不绝。

    得，人家都找不到话夸奖了，应付两句，带着孙儿就要走了。

    她们没那么好的媳妇儿孝敬，一会儿还要去买菜呢。

    贺妈不管，自己说的高兴了，等人都走了，站起来拍拍衣裳，带着小孙子去小湖边慢慢逛着。太阳出来了，媳妇儿说晒晒太阳对身体也有好处。

    乔静安早饭后就提着菜篮子出门了，这会儿正熟门熟路的在黑市逛着。

    一看她的打扮，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带着帽子、口罩，裹着围巾，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混黑市的老油子了。

    一个笑嘻嘻的青年叫住她，“同志，来一点茶叶不？年节待客、送礼，老有面子了。”

    “多少钱？”

    “嘿嘿，不要票，五块钱一斤。”

    撇了一眼碎成渣渣的茶饼，扭头就走。

    “哎，别走啊，嫌贵咱们可以谈，这可是西南那边的好茶，别看样子不行，泡出来香的很。”

    “你这个茶饼，用来煮茶叶蛋还可以，五毛钱一斤，我就来点儿。”

    五毛的价格，青年肯定不愿意的，不过他也知道他的茶叶卖相不行，你来我往砍了半天价，按照七毛钱的价格买了两斤。

    走了两步，遇到一个卖鸡蛋的，她买了五斤，给老两口留着吃。

    后面遇到卖烟的、卖酒的这些贵价东西，她都没出手。

    转了两条巷子，终于遇到一家卖羊肉的，问了价格，直接买了三斤羊肉，一根羊腿骨。虽然价格贵了点，不过人家是独门生意，没有她砍价的空间。

    想起上次找人定的奶羊，现在都还没运到东北，估计要等明年开春去了。

    回去的路上，又从空间拿了一些新鲜蔬菜、瓜果出来，放进篮子里，用布盖着。

    “这位同志，走累了吧，进来喝杯水？”

    乔静安路过一条胡同，被一个老大娘叫住。

    乔静安扭头，这人头发花白，脸颊上冻的一团红，手上也全是冻疮。身上的棉衣看着还整洁，仔细看就会发现，衣裳里面的棉花都结成团了。

    她腿边站着一个脸色蜡黄、瘦弱不堪的小姑娘，小脸儿上，一对大大的眼睛望着她。

    乔静安左右看了看，胡同两边都没有人。

    “我不渴！大娘，有什么事儿您说。”

    看她站在门口，不愿意进来，老大娘走出门，左右看了看。这还不放心，又让小孙女去胡同口看着，看人来了就喊一声。

    小姑娘跑远了，大娘从兜里摸出一块栗子黄的东西，递给她看，“看看，这东西你要吗？”

    乔静安接过，入手温润，色泽纯正。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一块黄玉。”

    老大娘忐忑的看着一言不发的乔静安。

    乔静安摩挲了片刻，看向她，“大娘，您要换什么？”

    听她问价，老大娘眼睛都亮了，连忙道，“我想换粮票、换钱、换棉花票！”

    说完尴尬一笑，“我是不是要的有点多？”怕她不要，老大娘连忙又说，“这样，你觉得值多少？”

    “如果你同意，这块玉，我可以给你三十斤粮票，二十块钱。”

    老大娘连忙点头同意，这个价格比她预想的更多。

    乔静安直接从兜里拿出钱和粮票给她。

    老大娘千恩万谢。

    乔静安转头走了两步，看到前面冷风里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叹了口气，停下来，“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可以给你搞到十斤棉花，晚上给您送过来，您可以给我钱买，也可以用其他东西换。”

    老大娘观察她半晌，才下定决心，“如果你有棉花，我可以用其他好东西和你换。”

    乔静安随意的点点头走了。

    她也不是全部冲着这些好东西才想给她找棉花的。

    回到贺家，放下菜篮子，把里面的鸡蛋、蔬菜瓜果拿出来，羊肉也拿出来放着。

    中午做的酸辣土豆丝、酸菜粉丝汤，配白米饭。

    十一点多钟，贺妈带着老三回来了，刚好吃饭。

    午饭后，贺妈哄着老三去卧室休息一会儿。

    乔静安把切好的羊肉、斩断的羊骨下锅、八角、老姜，锅里掺满水，旺火煮沸，撇去浮沫，改用小火慢慢炖着。

    半下午，羊肉鲜香浓郁的味道熬出来了，汤头发白了，切好的萝卜丢下去，继续慢炖。

    贺爸下班回来，走到家属区门口闻到羊肉汤的鲜香，忍不住问相熟的，谁家炖羊肉汤这么香？

    老头儿冲他冷哼一声，“谁家？除了你家还有谁家？你这媳妇儿也厉害，冬至羊肉这么抢手，居然买到了羊肉。”

    贺爸不和人计较，笑呵呵的回家。

    离家越近，香味就越浓。

    “爸回来了，咱们开饭了。”

    晚上吃羊肉汤，还有她刚才煎烤的白饼子，用羊肉汤泡着，味道鲜美极了。

    贺妈先喝了一碗汤，真好喝，忍不住又盛了一碗。

    老三手里拿着小勺子，想吃羊肉，乔静安给他夹两块肉，三块萝卜。

    “静安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贺妈问道。

    虽然他们老两口喜欢有小辈儿在身边，不过儿子那边，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小子，也离不的人。

    乔静安也在考虑什么时候回去，“后天吧，明天我去买票。”

    老两口默默的点点头。

    老三得意道，“哥哥他们现在肯定在吃面呢，我回去要跟他们说羊肉汤好好吃哦！”

    贺妈被老三逗笑了，“你这小子，小心回去哥哥们打你。”

    老三脖子一梗，“哼，我才不怕他们呢，妈妈保护我。”

    乔静安摸了一下他的小脸，“乖乖吃饭。”

    吃了晚饭，贺妈抢着洗碗，让她歇歇。

    乔静安洗了手，跟老两口打招呼，出去转转。

    绕了点路，手里提着一个包裹，很快就到了白天那家人门口。

    轻轻敲门。

    门打开一个缝，老大娘见是她，赶紧把她让进来。

    乔静安也不废话，直接把棉花放桌上。

    老大娘着急打开，摸到柔软的棉花，浑浊的眼睛流下眼泪，忙不迭的侧身擦干。

    走了两步，从墙角抠了一块砖下来，里面拿出一个灰扑扑的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对碧绿手镯，一块成人巴掌大小的白玉。

    盒子推到她面前，乔静安撇了一眼，“多了。”

    “不多，再好的东西也比不过人命。”

    乔静安还是接过这些东西，走的时候，又给了五十块钱，八十斤粮票。

    她给的是全国粮票，拿去兑换成本地粮票，可以多得点。

    细粮也可以兑换成粗粮，节约一点，能多熬一段时间。

    第二天，上午先去买了火车票，然后去买粮食，给老两口多存一点。

    回去的路上，没想到又遇到那家的小姑娘。

    小姑娘认出她，眼睛都亮了，拉着她就不撒手。

    乔静安无奈，跟着她回家，院子里等着好几个老太太，看样子都过的不怎么好。

    见到她，这些人二话不说，直接掏出兜里的东西，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看着这些东西，得，没什么好说的，她也分不出真假，被骗了就当做好事吧。

    她大概估计了一个价格，人家也不还价。她直接拿出钱和票付钱，收东西走人。

    用钱和票换了这么多东西，回家一数，她这里居然还有九千多块钱，和一千多斤粮票。

    能存下这些东西，主要是因为她和贺勋的工资都在她这里。另外，平时她把空间存的粮食换了不少出去，钱和票就省出来了。

    再有就是她在赵添那里赚的钱。

    一堆金银玉石找个小箱子装上，数了一遍存款，心满意足的睡去。

    第第二天吃了早饭，收拾好行李准备回东北。

    老两口送到楼下，乔静安笑着朝他们挥挥手，“爸、妈，你们回去吧，下次我们再来看你们。”

    看着小孙子走了，贺妈忍不住叹气。

    马婶子道，“行啦，别想那么多，你家日子算不错的了，别一天唉声叹气的。”

    “就是，我家三个儿子住得近，你看看，除了没钱没粮的时候，谁会有事没事能上门看一眼我这个老头子？”

    傍晚时分，火车到了沈阳。

    乔静安带着老三下车，往军区医院那边去，在楼下刚好遇到舅舅。

    老三还认得，撒开妈妈的手就跑过去，“爷爷，我来看你啦！。”

    黄伟民看到乔静安，咧嘴就笑，“你这丫头怎么来了？”

    乔静安笑道，“有事儿去了一趟北京，这不就来看看您和舅妈嘛。”

    老三猴着他要抱，黄伟民一把抱起他，“哎哟，老三长得真圆溜。”

    老三嘿嘿一笑。

    “走，咱们回家。”

    打开门，舅妈、表弟、表妹看到她也高兴的很。

    “表姐，我好想你啊！”

    张红打趣小女儿一句，“我看你是想你表姐做的好吃的吧！”

    二妹不好意思了，“讨厌，我就是想表姐了。”

    乔静安笑着拿出一个包，“这都是给你们的。”

    “我看看。”表妹打开袋子，里面全是各种饼干、点心、糖烤板栗、炒松子儿这些好吃的。

    “啊，都是我的了！”

    黄大娃不干了，“表姐说是给我们的，这有我的一半呢。”

    老三好奇的跑过去，又跑回来，“妈妈，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好吃的？”

    能让你知道吗？乔静安亲了一口，把小孩逗得哈哈大笑。

    吃了饭，一家人坐一起聊天。

    “去年给你们寄的皮靴子和脚吗？”

    “合脚，好穿的很。”黄伟民伸出脚，他现在还穿在脚上呢。

    “那就好，二妹和大娃的我没有做，怕他们穿着不合适。我这次给你们带的年礼里面有塑胶底和皮子，舅妈你自己看着做。”

    舅妈拉着她的手，问那边日子过得怎么样？

    乔静安细细的说自己每天的生活，去年她的工作，还有待遇这些。

    舅妈欣慰的拍拍她的手，“我就知道，咱们静安在哪里都过得好。”

    乔静安微微一笑，有人挂念着的感觉真好。

    乔静安带着老三在舅舅家呆了两天，第三天买好票就要回去了。

    舅妈执意送她上车，嘱咐她，有时间多回家看看。

    火车启动了，看着舅妈在月台上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军区那边，老大、老二跟着贺勋去食堂吃饭，贺勋见两兄弟分一盒饭吃，问，“吃得饱吗？”

    老二鄙视他一眼，还用问？

    “当然是吃不饱了。”

    贺勋瞪他一眼，“吃不饱就去打饭啊，老子什么时候饿着你们了？”

    老大吃光饭菜，盖上饭盒，对爸爸说道，“爸，晚上妈就回来了，你不留着肚子吃好吃的？”

    旁边路过的一个军官听到这话，扑哧笑了。

    贺勋不想搭理这两个臭小子，“不想吃就滚蛋！”

    老大、老二站起来，一溜烟跑了。

    再坚持坚持，妈就快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