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片绯红色
黛玉紧张大师兄顽皮, 不?给她布帛,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要是被大师兄看到布帛上的内容,那情形,光是想想她就要晕倒了。
“快给我。”
大圣见小师弟急得要哭出来, 把布帛递给她, 从窗户跃进屋子里, “小师弟, 先把药喝了。”
小师弟魂识破碎,伤到了本体,手臂和脖子上都有细小的口子,外伤好治, 吃了丹药,恢复得七七八八, 内伤就需要不?断地补充灵力, 安心静养了。
黛玉先把布帛接过来, 攥在手心, 感激地朝大师兄笑了笑, 幸亏大师兄是个君子。
八戒刚才忘记的事又想起来了, 乐颠颠的要凑过来看, “小师弟, 帕子上写了什么,可是花果山哪个小妖怪送你的信物, 方才自己看的脸红, 却不给老猪看,嘿嘿。”
“二师兄不?要乱说,我一心只想修仙。”黛玉辩解,不?敢去看大师兄, 怕师兄在意,又怕他不?在意,垂着头整理帕子,想着先藏起来,过后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再销毁。
黛玉一边还要警惕促狭的二师兄过来偷看,窗户口却卷进来一阵风,她手里的帕子就这么飞出去,在她惊恐的目光中,翻飞了两下,直直贴到了大师兄的脸上。
字朝里面。
天呐!
天要亡我!
黛玉头晕目眩,一下扑过去将帕子夺过来,攥在手中,揣去怀里,又面色通红地拿出来,急忙塞到背后床榻上的枕头下了,还顺手关了窗户,这该死的天气,好似到了傍晚,风就很?大了。
八戒哈哈笑,“猴哥,老猪恍惚好像看到是字,写的什么?”
要不?是实在小性,黛玉都要羞窘得扑在枕头上哭起来,虽然眼睛不?去看,却是每一根头发丝的注意力都在那猴子身上,不?断地在心里道,就那一下子,屋子里光线又不是大亮,整张布覆在猴脸上,大师兄肯定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肯定什么都看不?见,莫慌莫慌。
“俺老孙没看见,呆子,小师弟是女孩子,和我们不同,说了不?让看,你就不要好奇,走,跟我喂马去!不?要打扰小师弟休息。”
他说着,也不?多停留,说了声小师弟好好休息,揪着八戒的猪耳朵出了屋子。
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
黛玉在心里感激菩萨,砰砰跳着的心脏稍稍安稳些,脸已经像红透了的果子,在被褥里蹭了又蹭,她的心意已经这样明显了,连小猴子们都看出来了。
八戒唉唉叫疼,拉了小白龙去放马,待院中看不?见他的身影,毛猴一个筋斗云翻去了一座不知名的山,山顶上蹲着,面热耳赤,毛手在脸侧煽着风,不?过一熄,又在云头上滚了两圈。
夭寿了,小师弟非但是个女孩子,而且还对他是那般心意。
这可怎生是好。
观世音送完法旨,中途路过普陀山,与骊山老母一会,见山头上窜来一石猴,滚来滚去弄得山上飞沙走石,没一会儿又呆成了一座真石猴,料想这猴头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难处,便使了个传音法,将这猴子叫下来了。
观世音看他胖圆了两圈,被吓了一跳,问道,“你这泼猴,天黑了怎么不?睡觉歇息,跑来人家山头上兴风作浪。”
大圣才回神不?久,四下看看竟是窜来了普陀山,笑着稽首,“打扰老母菩萨,悟空这就走。”
他神魂颠倒的,骊山老母和观世音对看一眼,问道,“猴子,你可是有了什么难题,说与我们听听,兴许能帮你一二。”
大圣跃到石柱上,难得不?好意思,“俺老孙,遇到一个知心人,她愿意为老孙承受刮骨的痛,几乎丢掉了性命,对老孙可好了,可是老孙要保师父西去取经,已入了佛门,是个正正经经的和尚,这事实在是为难了。”
观世音笑话他,“啊呀,你这么快就发现了,不?过这件事,你得请教老母,我没恋爱过,也没结过婚,不?知道,指点不了你了。”
老母就一齐笑话他两个,围着猴子转了一圈,问道,“带上佛陀帽,也可摘下佛陀帽,不?是出家了,就要一直做和尚,心未定,也做不?得真和尚,你应该问你自己的心,是想和那生灵做夫妻恋人,还是不想,老身虽看不?见那生灵,但看她敢用魂识帮你挡紧箍咒,也知是个诚挚的,你必然要遵从你的本心,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若是欺瞒,那才是辜负了。”
老母早看出这石猴不是石头心,知晓旁人对他的好,却也不?是个谈情说爱的料,心中叹息,也心生怜悯,她倒想收那生灵做个弟子,但看不?见,没有那师徒缘分,也只好作罢了。
大圣和老母想的一样,他不?想欺瞒小师弟,所?以当时看见小师弟心意,只能暂且做不?知,待想清楚了,再郑重与小师弟说明白。
大圣与两位菩萨道过谢,自己上了云头,慢慢走着,路过许多的村镇,也看街道上那些夫妻是如何相处的,想他是否要和小师弟结成夫妻。
晃悠到了天黑,才回了宝林寺,落在院墙上。
小师弟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她性子敏感,他可在明日与八戒闲聊时,不?经意提起夫妻事,借机会讲明入佛门的决心,如此小师弟也不?会太伤怀。
可他非得要做和尚么?
那也未必,至少在受难之前,他什么也没想过,随性而为,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取经以后,他该是回花果山,和猴崽子们一起玩耍,吃果子,或者遍游四海,结交天下好玩有?趣的人,他从未想过与什么人在一处,或者学牛郎织女,道友道侣,和什么人在一起,从没想过。
大圣要回屋,临进门又停住,转而去敲小师弟房间的门。
“小师弟,你睡了么,我有?话想说。”
黛玉正给小玩偶做衣服,倒也不?觉得枯燥,听见大师兄的声音,连线头也来不及收,匆匆藏到被子里,下床榻穿了鞋去开门。
大圣进了屋,想了想,先使了个瞌睡虫,让师父和其它师弟们都睡熟些,才坐下来。
黛玉还是头一次看见大师兄这样归整的坐姿,一时间心中有无数的猜测,方才发生了那样的事,大师兄不?见了好一会儿,回来这般郑重,她想不多想都难。
其实大师兄是看见了吧,只是怕她难堪,所?以当时装作没看见。
黛玉再看大师兄,见他神色郑重,立时明白了。
她本是内敛的性子,有?什么心意,必定是藏在心里,千转百回,试探来试探去,自个有?个揣度定论,才会表露心迹,如此才不?会被轻看了去。
此番却是毫无防备,可她确实心意如此,黛玉心里痛,眼底酸涩,本以为她会羞恼,会难堪,会伤心失望,却并没有,兴许是因为大师兄的坦诚,也兴许是因为大师兄对她太好,好到她觉得喜欢他这件事,光是喜欢着,就很快乐了。
甚至还松了口气,左右她没有勇气?说明白,这样也好,了却了她的心事。
黛玉深吸一口气,笑道,“我知道啦,大师兄,谢谢你愿意坦诚告诉我。”她早知道是这般结果,倒也还好,不?是很难接受。
他一句话还没说,小师弟就懂了。
大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保师父到西天,取掉头上的金箍以后,我想,我会遨游四海,像以前在花果山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生活。”
他是自由的灵魂,不?受束缚的。
黛玉能懂他,郑重地点头,眼泪挂在眼睑上,却并没有落下来,“我知道,大师兄只当我是小师妹。”
大圣就是不想看她哭,目光凝在她眼睑上,想起她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模样,脱口道,“我去秉明师父,出佛门,我们——”
黛玉摇头,破涕为笑,“大师兄要是这样,我才是真正的伤心了。”正是那个向往自由的大圣,洒脱的大圣,才是她喜欢的大圣。
他对她又不?是男女之?情,只当她是小师妹,她才不?要他同情怜悯!
黛玉深呼吸,把眼泪收回去,拿过案桌上的书本晃了晃,“大师兄你不?知道,我自小体弱,饱受病痛的折磨,最是知道疾病的痛楚,佛祖给了这两卷心经和医书,我也想好好研习,将来能帮助更多的人,我也想变得像大师兄一样厉害。”
大圣听了便道,“那以后,老孙给你做个卫兵,有?俺老孙护着,你到哪里,都不会有?人欺负你。”
这个呆笨的猴子,黛玉心里酸涩,再不?肯与他多说,起身推他,把他推出房门外,“我知道啦,大师兄你快去休息,我也很?困了。”
大圣心里也闷闷的,小师弟为什么不?像八戒一样,是男孩子,这样,他们永远是师兄弟,关系永远不?会变。
黛玉将人送出屋子,收拾好背篓,心法,洗漱完,上了床榻,吹了灯,躺下来时,终是忍不?住揪紧了衣服,眼泪打湿了枕头,大师兄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
被子里的玩偶还带着针,黛玉手指被戳了一下,十?指连心,心里更痛,等她修炼得同大师兄一般厉害,是不是也会和他一样,不?会再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落泪了。
想去遨游四海,难道不?能带她一去么?
他吃桃子吃一半丢一半,师父说他浪费,她都只是想多多种?桃——
黛玉泪眼朦胧,气?恼地揪了揪小玩偶的脸,揪得变型了,才松手揉平,听见外头轻微的动静,知道是大师兄又守在外头,支起脑袋看了一会儿,又躺回去。
她现在都不好意思见他了,可傍晚时候风就很?大了……
黛玉躺了有?一刻钟,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还是掀开被子坐起来,踩上软鞋,拿着小被子出去。
黛玉默不?作声地把被子递过去。
大圣接过来披住,见小师弟眼眶红肿,也不?知如何劝慰,裹紧了小被子,只露出一个猴头在外面。
黛玉还是很想一道西去取经,并不想因为她的思绪,一路上惹得师兄师父尴尬,看了他一眼,抿唇道,“以后有旁人看上大师兄,大师兄也这般干脆利落么?”
大圣见小师弟还肯与他说话,一直微绷着的心略微安稳了,笑道,“世人眼中,俺老孙样貌丑陋可怖,性子莽撞泼皮,是个妖猴石猴,谁会看得上我。”
黛玉嘟囔道,“觉得你俊的,你不?肯上心罢了。”
她话出口,两人俱是一呆,黛玉面微红,微一跺脚,又瞪他一眼,自己先回屋了,留下大圣左动动右动动好一会儿才安生,月光下毛脸上一片绯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卡灭拉 、柠痂、果子狸呀么果子狸 宝宝投喂的营养液,感谢宝宝们留言,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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