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失忆中果然是亲儿砸！

    “出去走走吧。”

    贺夫人察觉孙子似乎不想呆在这,想带他出去散散心。一个不经意地扭头，才发现偌大的客厅多了一个人。

    于绵和贺夫人对视，对方目光淡淡,于绵暂时看不出什么。

    贺子沐也发现了于绵的身影,眼神乍现亮光，显然很惊喜。

    等到于绵对他眨眨眼,他立马移开视线，一副我才不在乎的冷酷傲娇模样。

    于绵莞尔。她身边怎么都是一些善变的，小仙女是一个，笑面狗男人是一个，儿子也是一个。

    “妈。”于绵面带笑容,走了过去。

    贺夫人闻言，抬眸，不动声色地打量于绵。

    有沈棠这个外人在场，她不至于蠢到落了自家人的面子，点头：“事情忙完了？”

    虽然没有多热情,但也谈不上疏离。

    贺夫人性子冷淡,软硬不吃,是圈子里公认的不好相处,但没人敢小瞧这位独当一面的贺夫人。

    一个曾经把贺家经营的蒸蒸日上，又养出贺言那样儿子的人,谁会蠢到去招惹？

    别说不愿招惹了,在贺言没结婚前,圈里多少豪门太太想巴结，好让自家女儿嫁到贺家。

    只是谁也没料到被于绵这个圈外人抢先了。

    贺夫人究竟喜不喜欢于绵这个儿媳，谁也摸不准。

    如果说不喜，于绵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嫁入贺家,婚后还让于绵继续做演员，半点没有给她不痛快。

    如果说喜欢，贺夫人在外从不谈及这个儿媳，态度和常人无异。

    这样的婆媳关系，过于耐人寻味。

    “还差几天就忙完了，今天休息，所以想回家看看。”

    贺夫人不咸不淡的态度，一点也没影响到于绵，这让贺夫人身边的沈棠讶异不已。

    她以前接触过于绵，清楚于绵性子，说好听点是高冷，说难听点就是不懂人情世故。

    说起来，于绵的性格和贺夫人有诸多相似。不知道的人，光看气质，还以为她才是贺夫人的亲生女儿。

    作为客人的沈棠抿唇笑了一下，对于绵说：“于小姐，我们正好要出去走走，你去吗？”

    听上去来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但总给人一种她是主人，于绵才是客人的感觉。

    于绵大大方方的说：“好啊。”

    沈棠明显愣了几秒，她没想到于绵会答应。

    以前，于绵对她从来都是爱答不理的态度。明明在贺家她并不讨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资本傲。

    见沈棠的表情，于绵心里冷笑。

    这人是不是狗男人的青梅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她想用继母的心态，去接触她家沐沐小可爱，那就不行了。

    两个女人之间的小暗流，全数落在贺夫人眼中，她不得不再次看了一眼于绵。

    “沐沐。”

    于绵对着贺言招手，意识他过来。

    听到声音，贺子沐瞧了瞧于绵，又看了看身边面无波澜的贺夫人，不敢动。

    于绵心里有底了。如果想要和儿子更亲近一点，贺夫人是关键。

    贺夫人和失忆前的她，究竟有什么不愉快？

    还是说，从一开始，贺夫人就不满意她和贺言的婚姻？

    见贺子沐没有理会于绵，沈棠一闪而过的表情耐人寻味，她低下头，温声细语的对贺子沐说：“沐沐，妈妈叫你呢，怎么不答应？”

    见状，于绵很不爽，强烈的不爽。

    她把目光投向若有所思的贺夫人：“妈，我有点东西想给沐沐。”

    在来的路上，她买了几套帅气的衣服给她家沐沐小可爱。

    和贺夫人波澜不惊的目光对上，于绵丝毫不露怯，似乎笃定贺夫人不会拒绝。

    沈棠再怎么说也是外人，在外人面前驳了自家儿媳的面子，想必端庄稳重的贺夫人做不出来。

    “去吧。”贺夫人终于开口。

    “沐沐，过来。”于绵展开笑，对儿子招手。

    这一次贺子沐终于动了，在他犹豫要不要把手给于绵的时候，身子一紧，被腾空抱了起来。

    香香的，暖暖的。

    贺子沐无措的感受从于绵身上传来的味道，是妈妈的味道，很好闻的味道。

    在母子两离开的时候，贺夫人和沈棠再次坐了回去。

    沈棠暗中观察贺夫人的神态，笑着试探：“这么久没见，于绵和沐沐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于绵不是不在意贺子沐，怎么忽然对他这么亲了？而伯母为什么一点表示也没有？

    沈棠越发摸不准贺夫人的性子。

    读书的时候，她就对贺言准妻子的位置志在必得，两家生意上有颇多往来，她母亲和贺夫人又是闺中密友，也不怪她这么自信。

    然而到最后，沈棠却输给了比她小几岁，没有家世背景的于绵，为此她也不甘心了多年。

    贺夫人哪会看不出沈棠那点小心思，拨了拨手腕上的佛珠：“听你妈说你要长期留在国内？”

    她避而不谈，沈棠自然也不会蠢到追问，顺着贺夫人的话往下回答：“嗯，公司想开拓国内的市场，就派我来了。”

    沈棠是一名珠宝设计师，因为设计了几款高端的手链和项链，在国外小有名气。

    想起什么，沈棠又说：“我记得贺音小时候就喜欢设计饰品，要不要让她来我这试试？”

    贺音在国外闯了祸被退学，回国这段时间除了吃喝玩乐，就没干过正事，这些沈棠早就打听清楚了。

    让贺音来她这上班，也没想让这个不学无术的大小姐干大事，无非是为了讨好贺夫人罢了。

    贺夫人沉吟，随后说：“等她回来再说。”

    贺音的主，她这个当妈妈的还真做不了。这孩子在国外这些年，性子养野了，谁的话都不听，来硬的只会更加一团糟。

    贺音虽然怕哥哥贺言，但也只是怕，心里多半是不服气的。

    只要女儿不闯什么大祸，只是花钱玩乐的话，贺夫人懒得管了。

    抱着儿子去了卧室，于绵才把他放下，就传来奶声奶气的询问：“小仙女呢？”

    难得见儿子主动和自己说话，于绵蹲下，和儿子保持平视。

    “给楚楚阿姨照看几天，等妈妈忙完事情，你就能天天见到它了。”

    过两天她还得去剧组，等解决完那边的事情，再把小仙女接回来。

    听见小仙女没跟来，贺子沐有些失落，不说话了。

    于绵见状，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佯装不开心：“沐沐难道只想猫，就不想妈妈？”

    贺子沐把嘴巴抿得更紧了。

    “原来我们沐沐真的不想妈妈啊——”

    他听见于绵叹了口气，好像真的很伤心他没说想她。小家伙心里怪怪的，别别扭扭抬头，用乌溜溜的眼睛看于绵一眼。

    “你要给我什么东西？东西在哪？”

    于绵忍不住笑了一下。小小年纪，居然还知道转移话题了。

    小家伙听见笑声，脸刷拉一下红了，紧张地抓了一下自己的衣角，难为情质问：“你笑什么？”

    “笑我们沐沐太可爱了。”

    于绵笑眯眯的捏捏他的脸蛋，想到刚才的事情，又眯了眯眼。

    “沐沐，妈妈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你问吧。”许是被称赞可爱了，小家伙的脸更红了，别扭的看向别处，露出更红的耳朵。

    “你认真告诉妈妈，你喜欢刚刚那个阿姨吗？”

    于绵承认她幼稚了，嫉妒了。

    贺子沐哪知道于绵心里正酸溜溜的，想了想，又犹豫了几秒，才慢吞吞的回答：“不喜欢。”

    说完，又偷偷观察于绵的表情，生怕她觉得自己没礼貌，见她没有不快，才把心放下来。

    这个回答，出乎了于绵的预料，她翘起嘴角：“为什么不喜欢？”果然是亲儿砸！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贺子沐嘟囔。

    反正就是不喜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奶奶在，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肯定会被说不礼貌的。

    于绵也不追问，小孩子心思很简单，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反正她乐见其成。

    “那沐沐喜欢妈妈吗？”

    贺子沐瞅她一眼，指着于绵放在地上的盒子：“这是给我的吗？”

    看上去不像是玩具，因为没有字，也没有图片，就是一个普通的盒子。

    于绵算是明白了，她家小可爱一别扭的时候，就喜欢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随了谁，反正肯定不是贺言，他才没有小可爱这么可爱呢。

    想起狗男人，于绵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拿起盒子，对儿子摇头：“不是这个，这是一个小姐姐给妈妈的。”

    宋楚楚告诉她，孙苒病逝的时候，距离十八岁还有三个月。多美好的年纪啊。

    贺子沐好奇是哪个小姐姐，但是没有问，而是嘟着嘴：“你骗我。”

    说好了要给他东西，结果根本没有。大骗子，不喜欢她了。

    想着，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于绵看着心疼，明白想让儿子信任自己需要一个突破口，不然他会一直处于患得患失的心态。

    “没骗你。”于绵把装着衣服的包装袋拿出来，递给委屈巴巴低着头的儿子，“看，这些都是妈妈给沐沐买的。”

    贺子沐吸吸鼻子，红通通的眼睛看向包装袋，这才信了于绵的话。

    “沐沐。”几秒后，于绵神秘兮兮的叫他。

    本来决定再也不喜欢她了的贺子沐，忍不住看过去，只见于绵表情特别神秘的模样。

    他开始好奇了，忍不住也跟着放轻声音：“干嘛？”

    “妈妈有个大秘密想要告诉你。”于绵凑近儿子，有种要说惊天大秘密的感觉。

    “什么是秘密？”从来都没有人跟他分享过秘密。

    “就是我只告诉你，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而且你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就是秘密。”

    听到这个解释，贺子沐紧张起来，眨眨大眼睛，再次确认：“只有我知道？”

    小孩子的好奇心大多都特别旺盛，贺子沐也不例外。

    于绵看见儿子掩藏不住的好奇和期待，忍住想要亲亲抱抱他的念头。

    她本想一口咬定答案，但想了想又说：“爸爸也知道，楚楚阿姨也知道，还有一个医生叔叔。”

    又骗他，贺子沐噘嘴。他这次真的不要喜欢她了。

    见状，于绵连忙补充：“但是那是他们自己发现的，不是妈妈自己说的，妈妈只想主动说给我家沐沐听。”

    于绵态度很是诚恳，贺子沐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微微抬下巴，声音稚嫩：“那你说吧。”

    一副你先说来听听，我看着办的样子。

    “但是沐沐要先答应妈妈，不能和其他人说哦，我们拉钩。”

    说着，于绵弯了弯眼，伸出手。

    拉钩？贺子沐不会。

    他没有朋友，没人愿意陪他玩，也没人和他拉过钩，但他不会告诉于绵自己不懂。

    所以他无视了于绵，试图用高冷来伪装自己不懂。

    哼，不能让她知道自己不会，不然她肯定会嫌他笨的。

    于绵只当他傲娇，拉起小家伙的手，主动和他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真幼稚，小孩子才拉钩。”贺子沐脸色薄红，嘴巴嫌弃，心里默默记住了步骤。

    铺垫做好了，于绵开始要说正事，能不能缓和母子关系，就看这一出了。

    “沐沐，你把耳朵凑过来，妈妈要讲秘密了。”

    小家伙犹豫，几秒后才有模有样的把耳朵凑上去。

    “沐沐听好了，这个秘密就是——妈妈脑袋生病了，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忘了很多事情。”贺子沐重复，不是很明白。

    “嗯，很多事情妈妈都不记得了。所以看到沐沐一点也不喜欢我，妈妈真的好难过。”

    女人低低的声音，听上去真的在伤心儿子的疏离。

    贺子沐还只是个不满五岁的孩子，见到这一出，心里慌张，不知道要怎么好。

    可是又想到过去的事情，他又觉得委屈。

    委屈下又有些生气，不由提高了声音：“明明是你不喜欢我，明明是你不想当我妈妈。”

    这一刻，贺子沐想起别人说的很多话。

    她们说，妈妈和爸爸结婚是为了钱，生下他也是为了钱，根本不爱他。

    奶奶说，妈妈的心不在贺家，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贺子沐还小，对大人们的话不是很懂，只听出妈妈不喜欢他，不要他了。

    可是模糊的梦里，他明明记得妈妈是爱他的，她会对他笑，会抱他，会亲亲他。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和他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对以前的事情也记不清了。

    于是他开始怀疑那些只是他想像出来的，只是梦，现实从未发生过。

    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委屈，贺子沐的眼圈红了好几圈，嘴巴却抿得紧紧，不想让于绵看出他哭了。

    他是大孩子，很坚强，才不会动不动就哭鼻子呢。

    于绵看着眼前的小身板因为压抑情绪，有些发抖，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隐忍情绪……

    她鼻尖泛开酸意，喉咙发紧发疼，伸手把受了委屈也不敢肆意声张的儿子揽入怀中。

    “对不起。”

    她哑声又说了一次，“沐沐，对不起，是妈妈错了。”

    虽然不知道失忆前的自己，为什么要疏离儿子，但总归是做错了。这么小的孩子，能犯什么大错，错的终究是大人。

    既然做错了，就要道歉。

    这一声忽如其来的对不起，让贺子沐强忍的泪水，不断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大人和他道歉。

    很多事情，错的明明不是他，但受到责备的却还是他，那些大人从来没有真心和他说过一句对不起。

    只因为他姓贺，代表了贺家的颜面，很多事情他不能做，也不敢做。

    小声的啜泣后，是放声大哭。

    小家伙一直都想这么哭，但是他不敢，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哄他，久而久之就不敢想哭就哭了。

    但是妈妈没骂他，没让他不许哭，还和他道歉了，于是哭的越发放肆。

    门外。

    听着卧室传来的小孩哭声，想要敲门的手缓缓放下。

    站在门外的贺夫人，盯着紧闭的门，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有情绪微动。

    她站了许久，才转身下了楼，脸上恢复了素日的冷淡。

    沈棠见她出现，起身迎上去，见贺音和贺子沐都没出现，她暗中观察贺夫人，却看不出什么。

    于绵的卧室又在三楼的另一端，加上隔音不错，所以她并没有听到贺子沐的哭声。

    于是疑惑问：“于绵和沐沐呢？”

    伯母怎么会让贺子沐和于绵待这么长时间？她不是不喜欢于绵，也不喜欢贺子沐和她有太多的接触？

    “还在试衣服。”贺夫人不动声色，“我头有些晕，就不出去了。”

    沈棠心有疑虑，嘴上还是体贴的说：“那我送您回房休息吧。”

    “不用，你有事先去忙，我睡一觉就好。”

    现在她哪还有时间照顾沈棠的心情，只想着把人打发走，让她好好静静。

    于绵的反差，孙子的哭声，让贺夫人心情乱糟糟的，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该那么武断，不该和于绵说那些话，逼她做抉择。

    “好，那我不打扰您了。”

    见贺夫人情绪不对，沈棠很识趣的离开。

    抛开贺言不谈，两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在还有实权的贺夫人面前，她必须要表现的乖巧懂事。

    才走到室外，沈棠迎面碰上从外面回来的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身上是生人勿进的寒气，看到沈棠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沈棠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稍稍一想就知道对方是谁，应该就是贺言那个是私生子弟弟。

    和他对上视线，沈棠客气疏离的笑了笑，头也不回地离开。

    私生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罢了，她没必要主动结交，不然肯定会惹贺夫人不快。

    贺肖宁驻足，侧身看向已经远离的温婉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