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可再怎么说辛朵也是何恒的媳妇，警察直接找上门，何恒娘哭天喊地说自己儿子无辜，拽着何恒的胳膊不让他们把人带走。

    警察原本还和声和气，最后被何恒娘闹得实在没办法，厉声着：“你这是妨碍公务，如果在胡闹把你们也要带到公安局！”

    何恒娘吓的蹲坐在地上，憋了半天不吭声，眼睁睁看着何恒被警察带走。

    凌晨的辛家庄，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热闹过。

    家家户户都开着灯，聚集在村口路口，看警车来来回回，大家议论着感叹着，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周边几个乡镇。

    但辛扶柳并不知道这些，她最近早就忙得脚不沾地，早上起来简单吃点东西就开始准备当天要的货，店里的腾出手之后，开始备礼盒。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江老板送礼的原因，反正周边那些镇上或者厂里的老板来定的礼盒量也不少。

    那俩小姑娘经过半个月的锻炼，现在几乎不用管都能将门店的生意给理得清清楚楚，李芝也放了心，专心给辛扶柳当下手。

    【柳枝记】门口，隔三差五的就会货车过来拿货，还没到年关，柳枝记的礼盒就开始走俏。

    镇上的人如果走亲戚或者送礼什么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是柳枝记的礼盒。

    李舟偶尔也来帮忙，看着店里忙碌的情况也忍不住直咂舌，“姐，你们这店一个月能挣多少？”

    他怎么觉得这里比他的店还要能挣钱呢？

    李舟店里的东西大都是大件货品，自行车收音机，锅碗瓢盆什么的，虽然是必须的，可往往三五年也不会换上一次。

    辛扶柳这些是吃的东西，一天下来的量肯定会比较大。

    哪怕一块挣得钱不多，可只要量上去了，利润还是可观的。

    更别说她那个人人称赞的礼盒，简直就是大杀器。

    李芝听到李舟的话一顿，“没算过，不知道。”

    这个月太忙了，忙得根本没时间算。

    她都恨不得再多长一双手，哪有那个时间去想这些。

    李舟：“……好吧。”

    等忙过这段时间，辛扶柳终于有空来外边透透气的时候，周围的邻居们门上早就挂起了红色的灯笼。

    年味扑面而来。

    俩小姑娘穿着新棉袄，这是发完工资之后特意买的新衣服。

    李芝跟在辛扶柳身后出来，她看着那俩小姑娘，再看看穿着灰扑扑的辛扶柳，皱眉推着辛扶柳：“下午你别在店里了，自己出去转转也买两身新衣服。”

    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这扶柳妹子是不是也太不爱打扮自己了。

    要说之前穷，不舍得买。

    可现在门店上来帮忙的小姑娘都穿得这么体面，辛扶柳再不讲究讲究，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李芝还怕辛扶柳不去，让李舟叫上齐星河：“别不舍得，镇上没好看的就去市里，我听说市里有个百货大楼，那里边什么都有。”

    还别说，除了刚开始自己骑车来镇上卖东西的时候，辛扶柳这半年多还真没逛过街。

    她看着齐星河，“要不直接去市里？”

    没等齐星河回答，李舟点点头：“我看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辛扶柳前脚刚走，后脚辛理全就再次来到了店里。

    李芝脸上的笑容消失，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你……扶柳在吗？”

    “不在。”李芝不耐烦地吐出两个字，上上下下扫了眼面前的男人，辛理全这一个月看上去苍老了好几岁，看上去精神也不太好。

    辛理全脸上的落寞显而易见，好像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转过身，步履蹒跚。

    李芝一直看着他走远，才自言自语道：“这辛家出事了？”

    辛理全这样子一看就跟遭受了什么沉重的打击似的，可辛家不管出什么事，都跟辛扶柳没关系了。

    对于这种抛弃自己亲生女儿的男人，李芝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

    她跟俩小姑娘交待：“以后这个人要是再过来，直接把人赶走。”

    王双跟徐盼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听话的点头应下。

    辛扶柳原本想着在镇上随便看看就行，结果却直接被李舟还有齐星河带着去了市里。

    他们俩都没车，骑自行车去更是不显示，辛扶柳再次感受了这个年代的大巴车。

    座椅简陋，可车上的人却不少，摇摇晃晃一个小时到了市里的汽车站。

    汽车站周边还是些不成熟的小市场，卖什么东西的都有，她一边看着新鲜，一边跟着熟门熟路的齐星河到了市中心的百货大楼。

    四层的百货大楼，琳琅满目。

    一层是小商品，二层女装三层男装，第四层则是混合层，什么都有。

    辛扶柳消失很久的购买欲被吸引了出来，她兜里装着走之前李芝匆忙塞进来的一沓大团结，少说也有三四百。

    想到这里辛扶柳看看身边的齐星河跟李舟，恩，免费的劳动力也有了。

    接下来，李舟见识到了现代女青年辛扶柳超强的购买力。

    短短两个小时不到，他手里拎了四五个袋子，齐星河单手拎着三个。

    并且看辛扶柳，还有继续逛下去得架势。

    李舟悄悄凑到齐星河身边：“齐哥，嫂子这也太能买了。”

    跟平时冷静克制的辛扶柳不一样，这完全是李舟没有见过的辛扶柳的另一面。

    齐星河眼神柔和，只发出一个单音节：“恩。”

    相反的，他觉得这样的辛扶柳，才是二十岁的姑娘该有的样子。

    李舟摸摸鼻子，又默默的站了回去，怎么说呢，此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辛扶柳买了好几套贴身的秋衣秋裤还有内衣什么的，保暖衣帽子毛衣外套。

    最后想了想，还给齐星河选了一副真皮手套。

    李舟：他果然是多余的那个。

    从镇上到市里的大巴车一天三趟，最后三个人紧赶慢赶的坐上了最后一趟。

    反正别的人顶多就两三包东西，辛扶柳这边拎满东西的三个人就显得过于显眼。

    不少人毫不掩饰的往这边看，李舟闭上眼睛，纯粹把自己当成一个透明人。

    跟他没关系，是他旁边这个辛扶柳太能买。

    当然也有酸的：“呦，这是把家里的钱全都花了？啧啧，这女人就是败家，男人辛辛苦苦在外边挣俩钱，一到过年啥也不剩。”

    齐星河往那边看了眼，抿了下唇。

    辛扶柳听完笑了，“没办法，就是有人愿意给我花钱，不服气？不服气憋着呗。”

    她声音不大，仿佛就是随口一说，可结合此时车厢内的情况，四周顿时一静。

    “你——”那个人气恼的瞪着辛扶柳：“得意什么得意。”

    “我也没得意。”辛扶柳应答如流，她今天高高兴兴的花了钱，还买了新衣服，谁知道在回家的路上还能被人阴阳怪气的嘲讽。

    那个人看着辛扶柳身边的两个男人，眼神恶毒：“不正经。”

    嘿，辛扶柳原本还心平气和的，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她看过去，发现对方也不过是个年轻的女人。

    “不正经说谁呢？”

    “当然是说你！”

    辛扶柳靠在椅背上，“哦￣那你承认你不正经咯？”

    那个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两道笑声，来自闭着眼的李舟还有齐星河。

    李舟笑着笑着睁开眼：“嫂子，厉害。”

    轻飘飘的就将人绕进去，更过分的是对方竟然还一无所知。

    那个女人被笑的莫名其妙，一时间竟然没有回嘴，甚至努力的想自己是哪句话说的不对才会引人发笑。

    辛扶柳无所谓的耸耸肩，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还怪有意思的。

    三人回到店里，李芝看着这大包小包的东西，满意了：“就应该这样。”

    辛扶柳从那几兜衣服里挑挑拣拣，“这是你的，这是冯康的。”

    冯康一套保暖衣，还有一个外套。

    给李芝的也是。

    现在的棉袄都是实打实的棉花做的，穿上去压风还暖和。

    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辛扶柳算算日子，在腊月二十四的时候挂上了休息的牌子。

    王双跟徐盼夏也拿了两个半月的工资，回去之后跟同龄的人一说，惹来一片羡慕的目光。

    【柳枝记】里也忙着置办年货，晚上，辛扶柳跟李芝面对面坐着，俩人中间的桌子上，放着几个装满纸钞的箱子。

    李芝有些紧张，辛扶柳撸了撸袖口：“来，开始。”

    别看辛扶柳面上冷静，其实她内心也紧张，除了门店上每天要记账之外，她们都没算过账。

    所以开店这几个月，是赚钱还是赔钱辛扶柳也没底。

    当然赔钱这个选项可以去掉，至于赚多少钱，她还挺期待的。

    店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个人数钱的声音。

    大团结有，一分两分的钱也有。

    最后三个小时过去，两个人一起停下。

    李芝喝了口水，看了眼辛扶柳：“你先说。”

    “四千八百零二十七。”她道。

    李芝谨慎的说出自己算出来的钱数：“三千五百六。”

    抹去零头，八千三百块。

    四个月八千块。

    再减去要给李舟的原材料费三百五，四个月整整赚了八千块。

    李芝还有些不相信，她拍拍自己的脸：“妹子，我是在做梦吗？”

    李芝活了快三十年，从没想过自己哪一天还能挣这么多钱。

    甚至她都觉得这钱拿着烫手。

    说白了，她这全是沾了辛扶柳的光。

    “一人四千，李姐，这下能过个好年了。”辛扶柳笑，她也开心，因为这比她之前预料的还要多。

    李芝心情复杂的看着辛扶柳：“岂止是能过个好年，可扶柳妹子，你给我的太多了。”

    她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去礼品厂定礼盒是辛扶柳自己去跑的，那些点心也是辛扶柳做出来的，辛扶柳及时出声打断李芝：“之前我们说好的，一半一半，并且你别忘记了，这门店还是你的呢，如果不是位置好，我们生意也不可能这么好的。”

    李芝知道辛扶柳这些话纯粹是在安慰她，就辛扶柳这手艺，不管开到哪里，都会有人去。

    这些钱拿在手里，李芝都茫然的不知道要做什么，之前是攒足了劲儿想挣钱，最后钱真的到手时候，倒不知道怎么花了。

    她想了想，跟辛扶柳商量：“那就留点本钱在账面上，用来进货，剩下的存下来。”

    辛扶柳没意见，最后两人一人拿出五百块。李芝想去存钱，顺便着问辛扶柳明天要不要一起去。

    辛扶柳犹豫了下，这些钱存到银行一年也有几个利息，可她还有另外的打算。

    想想孟兰英在海城卖这些，一份十块钱，两百份能收两千块钱，这当然也还要去掉来回的油费，可那也不少挣。

    更别说她后来又来了三趟，一共差不多快七千份礼盒。

    想想这里边的利润，辛扶柳就坐不住了。

    她想去海城看看。

    就是不知道这三千多能不能在那边找来一家合适的门店。

    辛扶柳将心中的想法给李芝简单的说了说，李芝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决定。”

    她早就知道辛扶柳不可能一直留在镇上。

    并且她也知道外边赚钱的机会只会更多，一直呆在镇上反而还限制了辛扶柳的发展。

    只是……

    “我觉得你应该跟星河兄弟多商量商量。”

    辛扶柳暂时把这件事给放在脑后，她回了趟辛家庄。

    从过了腊月之后，齐星河就回到了村子里。

    回到村子里，之前辛家的事就不可避免的传到了她耳朵里。

    让辛扶柳没想到的是，辛朵竟然敢杀人，虽然她是正当防卫，可那些流浪汉都指证辛朵是自愿的。

    没有站在辛朵这边，从那天晚上到现在，辛朵都被关在公安局，孙春熙晕倒后醒来知道这个消息，基本都关在家里没出过门。

    辛家算是彻底成为了村里的笑话谈资。

    至于辛朵的婆家，在何恒回来之后对外放话，他们家不承认辛朵这个儿媳妇。

    反正辛扶柳听完只觉得奇幻。

    更让她觉得奇幻的是，当初齐星河也在场。

    “……你怎么在那？”

    “路过，看到了她，本来不想管的，后来想想毕竟是你名义上的继妹。”齐星河道：“只是没想到还是去晚了。”

    如果齐星河看到什么也不去做，辛扶柳才会感觉到意外。

    不管她跟辛朵有没有关系，跟辛家断绝关系也好，换做是其他人，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辛扶柳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感叹着：“没想到辛朵一心想嫁给何恒，结果何恒却辜负了她。”

    或许这正应了那四个字：造化弄人。

    她心思一动，这样的话何恒跟辛朵这条主线似乎完全改变了。

    那她呢？

    辛扶柳都快忘记了自己是穿书这件事，也就是回到辛家庄，那种真实感才慢慢回来。

    齐星河的目光落在辛扶柳身上，“何恒曾经来找过去。”

    正好他在家。

    “找我？找我做什么？”辛扶柳一惊。

    “不知道。说不定是后悔了，或者是想起了你的好，现在没有辛朵，他来找你也正常。”齐星河很快就给何恒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辛扶柳……

    她啧了声，凑过去：“齐大哥，你很在意？”

    齐星河别开视线，声音微变：“没有。”

    可辛扶柳还是听出了他的心口不一。

    怎么说呢，齐星河这种别扭的表情，还挺让人觉得好玩的。

    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膝盖：“你有。”

    齐星河下颌线紧绷着：“没有。”

    辛扶柳再戳：“有。”

    她戳得乐此不疲，没注意到男人浑身越来越紧绷的肌肉。

    甚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没有。”

    “有啊有啊，你肯定吃醋了。”

    齐星河：……

    他深吸了一口气，抓住某人的手指，握在掌心。

    “戳的开心吗？”他逼近，辛扶柳往后倒后脑勺差点贴到墙壁上。

    铁盆里的木柴嘭的一声，发出细微的爆炸声。

    在齐星河靠过来的下一秒，辛扶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落在她额头上。

    最后齐星河撤离，眼神带着警告：“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辛扶柳舔舔嘴唇，刚刚……她还以为对方要吻自己呢。

    因为这个小插曲，辛扶柳不敢闹了，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那个房间，望着屋顶怔怔出神。

    想了想有些不甘心，最后索性起来。

    齐星河还在堂屋望着炭火盆发呆，察觉有人靠近的之后立刻僵住，辛扶柳从侧边过来，抱着他的胳膊，趁齐星河侧过脸的功夫，准确无误的贴上去。

    虽然很轻，可她的心跳却快如擂鼓。

    她想撤离，却被齐星河一把按住后脑勺。

    辗转，充满侵略。

    炙热的气息让辛扶柳整个人都快熟透。

    她被迫承受着主动挑衅带来的后果。

    两个人的呼吸都带着不由自主的颤抖。

    最后是齐星河在她耳边的呼吸：“回你房间还是去那里。”

    这种充满暗示。性的话语，让辛扶柳大脑一片混沌。

    最后她腾空而起。

    堂屋外的炭火燃了半夜，新房里的喘。息烧了一整晚。

    第二天，辛扶柳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身边是空的。

    院子里倒是有声音，不知道齐星河在跟谁说话。

    她听了一会儿，翻了个身。

    刚想要再睡过去，齐星河回来了。

    男人身上裹挟着外边的冷意，看上去脸色有些臭。

    “怎么了？”辛扶柳哑着嗓音问。

    齐星河目光稍缓，替她掖了掖被角：“何恒来找你。”

    辛扶柳的睡意消失了大半，这何恒是有病吧？

    她想了想从被窝里伸手，勾着齐星河的小指：“跟我没关系啊，我又不想见他。”

    齐星河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喉结滚动了几番；“恩。”

    不管何恒想做什么，齐星河都不会让他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