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疼 修罗场vs温馨(三合一)
唐轻惹醒的时候, 眼前只能瞧见一星半点的光。
透过这点空隙,她猜测自己应当是在一辆马车之上。
“快点,可别迟了!”
外头传来陌生男人的交谈声, 唐轻惹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今天这个姑娘, 可是个不错的货色,那杨公子看了肯定会多给点赏钱的!”刘三儿语气什么的肯定。
旁边的马其也不由附和道:“那是, 瞧着这打扮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要是那杨公子看上了,说不定还能当个正房小妾呢!”
两人这样想着说话越发没有顾及,笑声也是越来越阴险,“你说, 要是这姑娘往后做了正房,说不定还会感谢咱哥俩儿呢!”
他们调侃着,哈哈大笑。
这两人名叫刘三儿和马其,二人原先都是城里的闲散人事,游手好闲的却总爱赌钱, 奈何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 便私底下听了这儿来钱快的道儿。
两人只偶尔听说了京城杨将军家的公子杨枫, 私下里极爱那些年纪轻的姑娘和幼童。
一次得了空, 送了个姑娘过去,竟得了十两银子的赏钱。
这十两银子实属巨款, 也让二人生了赚钱的门道儿, 在这之后的刘三和马其便和杨枫商量好了, 每日送个童男或者童女过去。
而且这杨枫说了,无论是哪儿的人儿,送到这杨府的后院儿,只安心领了赏钱, 后事儿便不需他们再管。
左右的麻烦都只能找上杨府,和他们沾不上关系,刘三儿和马其便更是没了后顾之忧。
只是如今靠近年关,人越来越多,这闹市里两人不敢随意出手,这才瞧上了落单的唐轻惹和闻诺。
只商量了一下,两人便趁着乱子给人下了迷.药,动作娴熟的给人拖进了偏僻的巷口里。
“哎,你别说,这次动手还真是毫不费力啊!”刘三儿停了马车,脸上很是得意。
马其也是这么觉得,“以往那些女的闹腾的不行,我这手腕儿上还留着个牙印呢!这个,还真是听话。”
两人都是乡野粗人,以往找的都是偏僻地方的穷苦人家,心情好时会给几钱银子,不好时便直接将人偷偷绑过来。
他们自然也就不懂得富家小姐娇养的柔弱,个个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那种。
如今碰上唐轻惹这般乖巧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而马车上的唐轻惹,细细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后,心底的凉意遍及全身。
她左右也能猜出些来,这两人是做些什么的。
只是她不知道这两人要将她送去的杨府,是京城的哪一家。
唐轻惹缓了缓心思,还是做了些防备。
两人并没有捆住她的手脚,但她察觉到了先才中的药性还没过,全身都是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她没什么能防身的东西,只能颤颤巍巍的抬手,取下了头上的簪子,小心翼翼的缩在了袖口。
只这简单的动作,将唐轻惹全身的力气都用了个干净,她大口喘着气,又担心被发现,只狠狠的咬住嘴唇,捏紧了手里的簪子。
簪子触感冰冷,贴在她的掌心,唐轻惹心底蔓延的恐惧微微有些缓和,只是没多久,马车突然不动了。
她赶紧闭上了眼睛佯装昏迷。
杨府后院的偏僻木门,刘三儿低头左右看了看。
“咚咚咚!”他敲了敲门,“是我!”
木门这才开了,里头守门的百钱鬼鬼祟祟的露出头来,有些埋怨道:“今日怎的这么久,咱公子都等急了!”
说着招呼二人赶紧将人抬了进来。
刘三儿和马其着急忙慌的往里头走。
这杨府的后院本就不大,他们也来了不少回,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房间,然后把人抬上了旁边的床榻。
“杨公子,今儿咱兄弟俩可是给您弄了个绝色的,您看了啊肯定喜欢!”
刘三儿冲着檀木椅子上的杨枫,谄媚一笑。
杨枫此时缩在椅子上,旁边还有几个小侍女在给他捶腿。
他一身衣衫看得出极为奢靡,只是那身材过于肥胖,整个人都透着股油腻淫邪。
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男人,是杨邝将军的儿子。
杨家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当年杨邝作为骠骑将军与摄政王陆羡随征战场,事迹也多为百姓传颂。
可是杨家血脉却一直都是单传,到杨枫这一代,几近衰竭,只有杨枫这一个宝贝儿子。
却没想成了这般。
杨枫听到了刘三儿的话,神色不屑,那满脸的肥肉动了起来,眼神极为混浊,
“绝色?”他撇撇嘴,“你近些日挑的那些让本公子都下不了嘴,竟还敢同我说绝色!”
刘三儿很怕惹怒杨枫,也不敢多卖弄,赶紧走到了麻袋旁边,“杨公子,这回可是真没骗您,不信您看看便知!”
他急切的拉开麻袋,露出里面的人来。
众人都是一脸好奇的往床上看去,却是震惊的发现,按照以往本该是昏迷的人,此时却是瞪着一双防备警惕的眸子,冷冷的看着他们。
少女容色昳丽惊尘,长发散开很是凌乱的落在她肩膀上,虽然小脸气色不好,可是瞧的出是个绝美的美人。
就杨府这已经算是奢华的房间,都被少女这惊人的容颜衬得一文不值的。
有些下人跟着杨枫久了,多少也染上了些恶习,看着床上的美人,都是不由的吞咽起了口水。
再看看杨枫,早已经看直了眼。
闻府如今早已经乱成一团,平日里极为冷清的大门,每过一柱香就是急匆匆的一行人进进出出的。
察觉到唐轻惹失踪后,闻诺几乎是立马就派了府上的人出去找。
可是这一群人在这极为嘈杂的闹市找一个人委实不容易,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仍然是毫无头绪。
闻诺又是后悔又是心急,眼巴巴的盯着外头的大门瞧,
“再去找!再去找!把府上的人全部派出去找,我就不信把这京城翻个底朝天还找不到人!”
她被气的一阵晕眩,连假想的猜测都不敢多想,真的很害怕唐轻惹出什么事儿。
槐儿见她如此着急,也只能稍稍安慰,“姑娘,已经派人去找了,唐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您就……”
“唉…,你们不能进去!”外头一阵喧哗声,闻诺闻声站了起来。
她以为是有什么消息,赶紧跑了出去,迎面就看到一脸阴沉极为不善的男人——“苏怀瑾”。
“是你!你怎么来了?”
闻诺皱眉,觉得这个男人还真是会赶时间找晦气。
“轻惹不见了,你额……”
她正说着,一道极紧的力道扼住了她喉咙。
陆羡这次出手太过意外,把青山都吓了一跳,更是把闻府上下的人都弄得措不及防的。
“你真该死!”
男人眼底的杀气,这次是毫不掩饰的倾泻而出。
“蹭!”
到底是将门之家,只这片刻的功夫,闻府一群人举着长矛将陆羡和青山给围住了。
闻诺此时呼吸困难,脸色憋的通红,她急急的拍打着男人的手,试图挣脱出来。
青山傻眼了。
他没想到自己主子竟然会这么失控,赶紧劝住,“主子您三思啊,五姑娘只闻姑娘这么一个闺中蜜友,若是您伤了她,五姑娘回来时,定是要伤心的。”
提及唐轻惹,陆羡眸色终于动了动。
可是男人那双晦暗的黑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时,却是犹如看着死人一般阴翳的神色,要比那长矛之上的冷光更让人恐惧。
男人松了手,闻诺便直直的跌倒在地上。
她大口呼吸,猛咳了好几声,缓过劲儿来才恨恨的抬起头,满眼的警惕,“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眼中满是审视,看着眼前的“苏怀瑾”。
一届商贾竟然也敢对她出手,而且还是在她的府上,他有如此胆魄,出手速度也是惊人,哪里像是什么斯文的行商之人。
陆羡却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平日里温润的面孔破裂,下颌骨绷得极紧,“你该祈祷她不会出事,否则,我便踏平你这将军府!”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而府内一众人都被男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惊的连连后退,无人敢上前。
闻诺不是小气的人,自然知道这“苏怀瑾”如此做,只是太过紧张唐轻惹。
而且如今人还没找到,她也不会小气度的同他计较,“放他走!”
下人们听了吩咐都赶紧退开,而刚才的男人,一眨眼人便已经走的没了影。
男人来得气势汹汹,走的也是潇洒,仿似没来过一般,却弄得闻府上下人心惶惶的。
闻诺见他们都傻了眼,又气又急的,“看什么看,还不快去给我找人!”
待人走得干净,只剩下槐儿再旁边时,闻诺才吐了一口气,直直的软下了身子。
“姑娘!”槐儿赶紧扶住她,离得近了,闻诺脖子上通红的指痕也看的一清二楚。
她都被吓得不轻,这唐姑娘的未来夫婿也太吓人了!
闻诺脚都软了,眼神呆滞住,一颗心狂跳个不停,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那么近。
她心有余悸的开口,道:“我没事。”
闻诺确实被吓到了,那个“苏怀瑾”对她是下了死手,若不是他旁边的属下提了句唐轻惹,她怕是真的就命丧他手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心思。
如今也不是同他计较的时候,待找到了人,她再来算这笔账也不迟。
陆羡和青山出了闻府,暗卫那边便寻到了唐轻惹的消息。
如今暗卫也都赶了过去,青山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一路上陆羡整个人的情绪都紧绷着,看着实在是怖人。
唐轻惹是落入了杨邝儿子杨枫手中,杨邝正气凛然却是个粗人,府上妻妾成群很是混乱。
早些年这杨邝都是战场上,子嗣稀薄,而这杨枫算是杨邝的老来得子。
杨邝很是宝贝这个儿子,这杨枫想要什么都是想尽一切办法给的。
如此往复便养成了杨枫惰懒奢靡的性子,而且这人极为好色,这京城里头儿好多人都是知晓的。
尤其是这杨府偏僻的后院儿,不知道埋了多少姑娘清白的一生。
如今杨邝年纪越来越大,更是没心思管教杨枫,他是知道自己儿子做的那些荒唐事的,可是又觉得没闹出什么人命来,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杨邝不知道是,因为杨枫亵玩童男童女,那后院儿里早已不知埋了多少具尸骨。
以往杨枫找的那些姑娘家都是没权势的老百姓,遇上乖巧伺候的就抬了做姨娘,当然也有奋力反抗羞愤自杀的。
今日却是胆大了竟然敢直接在街上掳人,还瞎了眼的拐了唐轻惹。
想想若是这人出了些什么岔子,只是唐致盛知道了,也不会同杨府善罢甘休。
更何况如今还有杀人不手软的陆羡。
如今男人早已经怒火中烧,怕是踏平了杨府的心思都有的。
青山是不敢多想,只祈祷着唐轻惹最好是平安无事的,否则不止是杨府要遭殃,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难逃一劫。
……
陆羡和青山很快就到了杨府后门。
这地方很偏僻,可门口却是少不了看门的,看见两人,自然是拦着不让进的。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也敢硬闯!”
守门的百钱是个多见识的,如今在杨枫手底下干事,处处都是趾高气扬的。
杨枫干得那些事儿都是他望的风,上门来找人这种事情也算是常见,心里头并不当回事。
只是觉得,今日这来寻的人动作还挺快,人才刚送进去没多久,就找到这儿了。
百钱瞧着男人穿的竟还极体面,他勾唇嘲讽的笑了笑,“小子,你这会子怕是来迟了!今个儿送来的那姑娘如今已成了咱们爷的姨娘了。”
他是胡说八道的,也是存心膈应人,不过是想将眼前的麻烦男人劝走。
往常他都是这般说的,劝了不少来闹腾的人,个个都是觉得木已成舟,痛哭的哀嚎,而自己还能拿不少赏钱。
他正得意的笑着,
“砰”的一声,后院那木门摇摇欲坠的倒了。
百钱愣了,“你……你……啊!——”
他这一声惨叫传遍了整个后院,匆忙赶来的人只看到百钱的身影从门口那处飞了过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而门口的男人一身紫衣,抬着皂角的金靴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院子。
地上的百钱痛苦的呻.吟,连话都说不出来,嘴角还在汩汩的流着鲜血。
“你,你是什么人!”赶来的人吓得舌头打结,让人赶紧通知杨枫。
而男人恍若未闻,只直直的抬腿重重的踩在了百钱的心口处,一道血光散出。
陆羡此时眼底一片猩红,眸子被地上的血映开,如泼洒的血色,俊美的脸上却是带着极为鬼魅的笑,“你方才说,谁成了姨娘,嗯?”
男人说着,薄唇弯起,脚下却是用力碾了碾。
脚底的人挣扎了许久,终究是头一歪的断了气。
百钱死了,下人都开始慌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院子里头死了自己人,有人尖叫起来,“快!快去找公子!”
陆羡闻声缓缓的抬了眼,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露出一张清凄冷白的脸。
男人眸色嗜血阴冷,犹如炼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像是一个眼神就能将人拉入地狱。
围堵的众人被逼的忙忙后退,他们惊恐的盯着百钱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崩溃的四处逃窜。
陆羡冷笑一声,甩了甩袍子,一步一步地靠近后院的屋子。
……
顾清衡从杨府出来后,武安正驾着马车准备回府,可是经过这后院时,便听见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声。
风过无痕,又像是错觉。
顾清衡很是疑惑,问道:“你可听到什么声音?”
“奴才听着了。”武安点了点头,说道,“应当是杨府院儿传来的。”
武安也算是京城一段儿的“包打听”,杨枫的事情他自然也很清楚。
他看着顾清衡想一探究竟的模样,接着劝说道,“公子这事儿您就别管了。”
杨邝这个做父亲的都没管杨枫,自然也不想别人插手管教自己的儿子。
即便这人是自己的已故夫人的侄子。
可是顾清衡却不肯就此作罢,径直下了马车,“既是姑父不管,我更应当去瞧瞧。”
“你们是什么人!”
唐轻惹看着眼前一群陌生的男人,握紧了手里的簪子。
她满眼的警惕和防备,此时瞪着人看,一双眸子犹如夜色星辰,小脸更是美的惊人。
最主要的是,少女说话声音太过轻柔,就是恶狠狠的威胁,也极为动听。
杨枫目露垂涎,有些忍不住了,他搓了搓手,很是猥琐的笑着,“小美人儿,本公子我是马上就要疼爱你的夫君!”
他是许久没见到这般颜色的姑娘了,如今他这儿院子里都是歪瓜裂枣的多,哪里见过这样倾城昳丽的小美人儿,整个人都不免热血沸腾起来。
如今杨枫也顾忌不了少女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裙,只觉得眼前少女露出的玉颈勾人,恨不得直接把人压到身底下。
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淫.乱,唐轻惹一眼就看见了,她缩着身子,一双水眸难得的撑了些气势,
“我…我是当朝丞相唐致盛的嫡女,你最好放了我,否则我爹爹绝不会放过你!”
少女说话柔柔弱弱的,这威胁警告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随意找的吓人借口。
“啧啧啧!”杨枫笑着惋惜道,“那咱们岂不是天赐良缘!”
他笑了笑,毫不掩饰的炫耀,“本公子可是杨邝的儿子,当朝皇上跟前儿的红人顾清衡顾少傅是本公子的表哥,这当今太后就是本公子的表姐。”
“如今丞相爷早已不得人心,你若是做了本公子的人,待生米煮成熟饭,我还能让我表姐在皇上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呢!”
他说着说着,更是得意了。
杨枫一脸的横肉,眼球凹陷其中,眼神也是混浊至极,看起来像是给人吸干了精魂一样。
唐轻惹咬紧牙根,心下有些凄凉的感觉。
她没想到眼前这人竟已经胆大到这种地步,不仅不把朝中重臣看在眼里,更是敢拿皇上开玩笑。
她看出来,杨枫是不惧怕她的身份的,她绝望的握紧了手里的簪子,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
杨枫色急攻心,看着少女无助的模样,越发心痒难耐,便手痒趁其不备的摸向少女的脸颊。
“啊!”
杨枫疼的缩回了手,只见手背上一道极浅的血痕。
他看床上少女手里紧捏的簪子,冷了脸。
这么久了看着不能吃,杨枫早就没了耐性,直接威胁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最好听话些,还能少受点罪,要不然……”
说着,他伸手要去夺簪子,沉默不语的少女却突然将簪子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别过来!”唐轻惹眼眶通红,却没有落下一滴泪,“你若是再靠近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她鲜少有这般绝望的心思,她死过一回了,却没想到这偷来的命却没能多活上些日子。
她如今极为惜命,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以死相逼,可是,今日怕是不行了。
少女视死如归的模样,是真真下了决心的,眼看着那簪子的头嵌入皮肤,那鲜红的血都流了出来。
杨枫这才松口,“好好好,小美人儿,本公子不过去,不……”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杨枫原是不打算这么僵持着的,只想趁其不备夺了那簪子,谁知外头突然来了人。
他不悦的咒骂,“晦气东西!本公子我这不是好得很!”
那下人已经被外吓得没了魂儿,结结巴巴的,“公子,外头来了闹事的人,百钱他……他死了!”
“死了!谁干的?”
杨枫也是震惊不已,他怒气冲冲的打算的去算账,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你……”
他刚想开口,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而这眨眼的功夫,这院子里的人全部都被桎梏住,所有人都噤声,再不敢动弹。
原先还嘈杂吵闹的房间,一时间静得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屋内只剩下陆羡了,还有缩在床脚紧紧盯着他看的少女。
她眼底慢慢露出警惕后的恐惧和脆弱,眼眶红红的藏着满满的泪,却又倔强的不肯落下一滴来。
少女就这么看着他,仿若怕他走了一样不肯移开眼。
陆羡袖口的拳头紧攥,骨节吱吱作响,心底的情绪溃然崩塌,嗜血的模样犹如在世的修罗。
可是在看向床上的少女时,却是强硬的压下了眼底通红的杀意,很是小心的靠近。
太疼了!那种疼说不清,可是却是拉扯着男人的心,犹如刀绞。
陆羡此时半蹲在床脚,姿势是从未有过的卑微,这世间没人值得他屈膝,可是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已成了他的全部。
视线交织,少女那双眸子看着他,纤长的睫毛还在不住颤抖。
陆羡抬手握住那只小手,不敢太过用力,只能低声细语的哄,“知知,把手松开。”
男人说话时是少有的轻柔,可是却又沙哑至极,说话间,那熟悉的佛香传入唐轻惹鼻翼间,她的眸子才渐渐回了神。
陆羡借机用力,抽走了她手里的簪子。
“啪嗒”,那紫玉簪子落在了地上。
陆羡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人拥进怀里。
她很乖,比以往还要乖巧听话,如此举动却像是在男人心口扎刀子。
他握得极紧,却又舍不得用力。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陆羡觉得空寂的心瞬间充实了起来,他侧身碰了碰少女的鬓角,怜惜的吻了吻。
“没事了。”
熟悉的怀抱,让唐轻惹卸了全身的警惕,泪水顺着眼尾下落,“先生。”
她声音带着哽咽,手下攥紧了男人的衣角,不肯松开。
须臾之间,她有觉得些困倦,便失去了意识。
陆羡收了点在少女穴道上的手指,将人很小心的打横抱起来,少女足上的绣鞋落下,他面不改色的用指尖勾了起来。
这往日静寂的院内,此时外头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不需要太多威胁与恐吓,只人人脖子上一把刀子架着,便无人敢多言一句。
青山心下愕然,为了这些三脚猫的下.贱家奴,自家主子竟不惜用上了暗卫,可想而知心里是有多恼火。
想来今日这院子内的人,怕是无人能活着出去了。
此时,屋内的陆羡抱着唐轻惹出来,跪在地上的一群人下意识抬眼看去。
几步远,男人紫衣冷清华贵,面色冷白极为俊朗,可是他周身散发的凌人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尤其是他们见过男人笑着弄死了百钱的场景,想想便打起了寒颤。
男人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只怀里那团娇小的身影,为他添了些暖色。
那少女此时缩在他颈间,男人的外衫很是用心的将她盖住,看不清容貌,只余下那散开的一头青丝,柔柔软软的落在男人的肩膀上,后背处。
他们不是瞎子,自然能瞧的出男人的心思,这般如恶鬼般的男人,竟是愿意屈尊降贵的给怀里的少女提鞋,可想而知是有宝贝。
更何况这杨枫还将人绑了过来,受了这么些罪,人不生气才怪呢!
而杨枫早已经昏迷,此时被扔在地上,肥头大耳的一身子肉,瘫软在不远处。
青山见人来了,上前通禀,“主子,人已经全部带过来了,您看要如何处置?”
陆羡侧首看了眼怀里的安静的睡颜,眉眼无比温柔,可是那薄唇里吐出的话,却这冬日的风还要冰冷刺骨。
“杀了吧。”
男人语气随意,实在惊骇人心,而地上的人跪着的人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那尖锐的匕首,划破了脖子。
“砰——砰——砰——”,人倒了一地。
“大胆!你是什么人?”顾清恒踏进院子时,入眼便是满地的血。
陆羡悠悠抬眼,毫不慌乱。
此时院中的暗卫早已经消失不在,只余下青山站在男人旁边。
陆羡并未理会他,只看了眼青山,轻声吩咐,“将人带回地牢。”
说完,他作势要走,却被顾清衡拦住的去路,“朗朗乾坤之下你竟敢这般放肆的纵奴行凶,眼底还有没有王法?”
顾清衡一向自诩清廉,虽是文官少傅,可是性子却极为刚正,如今这般血腥的场景之下,他怎么可能放人离开。
“王法?”
陆羡挑眉看他,晦暗的眸子里面的猩红还没褪去,他冷嗤一声,语气极为狂肆,“天子脚下,我便是王法!”
他看向一脸震惊的顾清衡,冷言嘲讽,“顾少傅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不如去寻人问问这杨府究竟做过些什么!”
“无事别总读些无用的文人大论,什么孑然一身,怕是你这下人都比你清楚的多!”陆羡眸光扫过一旁眼神躲闪的武安,勾唇笑了笑,转身离开。
顾清衡心下疑惑此人竟知道他的身份,正欲追上去却被武安一把扯住,“公子!您就别管这事儿了!”
“你知道?”他这才发现不对劲。
武安也是觉得这事情如今严重的不可收拾,他将顾清衡拉了出来,迫于压力将杨府里杨枫做的那些见不得人勾当,一一列举。
顾清衡听了,难以置信。
唐轻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颜色极深沉的床帷顶,等到脑海里沉寂的思绪散开,她猛地坐了起来。
杨枫那张极其油腻的脸不停地浮现在她眼前,唐轻惹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极为惊恐的靠在床边,眼尾逐渐变红。
印象里她只记得苏怀瑾来了,男人将她抵在脖子上的簪子抽出去后,她便再没了意识。
唐轻惹思忖自己应当是得了救,可是劫后重生却并没让她感觉心安,反而觉得更加恐惧无助。
此时她也不愿多想自己身上的衣服是谁的了,只安静的将身子蜷在床角处。
“桑绿?”
她小声的喊着,那声音比以往说话的声音还要柔,还要小,像是刚生下来没几天的小猫咪。
外面没什么动静,唐轻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声音藏在喉咙里,小心翼翼的喊,“你,你在吗,桑绿?”
没人应她,房间里静悄悄的,她缩着身子将脸埋进膝盖里,指尖攥的泛白,像是只安静舔舐伤口的小猫咪。
陆羡是听到动静才进来的,踏入房间时,便看见少女极没有安全感的缩成一团。
那一头青丝没了发簪,此时略显凌乱的披在少女瘦削的肩膀上。
她看起来好娇小的一个,浑身都在不停的抖动,可想而知今天的意外把她吓得不轻。
陆羡闭了闭眼,压下心口那股窒息感。
他从未体验过太多的酸楚和难以纾解的烦闷,以往都是杀人取乐的他,却觉得就算将那杨府碎尸万段,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那种从未体验过的情绪被少女牵扯,她便只静默着不吭一声,就让他心疼的厉害。
只想想她被人欺负的红了眼,他就又开始狂躁起来。
陆羡眼底那片猩红的杀意渐渐涌了上来,却意外撞上少女看向他的眸子。
那双秋水眸,眼波平缓,却软了男人的一颗心。
四目相对,少女轻声唤他,“先生。”
她声音轻柔飘渺,话音落时眼眶中蓄着的泪滑落,流过那张很是苍白的小脸,最后落在了敞着领口的衣襟上。
陆羡视线往上,便瞧见了少女白皙的小脸上淡红的掐痕,还有嫩白的玉颈上被簪子戳破的伤口。
他心如刀绞,牙根处咬的极紧,此时却只能忍着。
陆羡走了过去,坐到了床边上,指腹擦过少女的眼角,动作难得有些笨拙,“哭什么?”
他情绪压抑着,声音虽然低,可是却格外的温柔。
唐轻惹许是察觉男人的情绪,盈满泪水的眼眶委委屈屈的,“先生,桑绿呢?”
少女声音带着哭腔,听得出,她是极依赖桑绿,可是如今陆羡怎么会让人过来见她。
他声音有些低哑,与她对视,却舍不得说一句狠话:“桑绿不在,她还有自己的事情。”
陆羡已经很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了,可是与平日里相比,男人没了笑,以往的那种温润感不在,让人总觉得很难靠近。
唐轻惹心思本就细腻至极,她抿着唇,眼角的泪止不住的流,她垂下眼帘,视线模糊一片。
她循着男人的衣角,很是小心的圈住了男人的小指,似是讨好,“可是,我害怕。”
她很想见桑绿。
少女那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了,陆羡只觉得指尖的力道很软,他稍稍用力就能甩开。
可是那骨节分明的手掌却圈住了那只小手。
陆羡下颌骨有些僵,他做事向来都是胜券在握,却是第一次受挫。
他后悔了,后悔先前的作弄,只瞧着小姑娘倔着性子不肯依赖他,他的心更疼了。
更何况如今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便更不想她再依赖任何人。
她便该在他怀里啊!
陆羡放软了声调,把人拉在怀里,低声哄着,“我在这里,怕什么。”
男人手掌圈住少女那截纤腰,将人紧紧拥着,那力道像是想将人揉入骨血似的,不舍得松开一分。
陆羡想,她太珍贵了,又是娇贵的不行,总得他亲自护着,才能安心。
男人的怀抱宽厚柔软,那种久违的熟悉感让唐轻惹愣了许久,慢慢的才抬手圈住了男人的脖子,小声啜泣。
“先生,我好害怕……”
她哭着圈紧了男人的脖子,眼泪浸湿了男人的衣衫。
她怕自己会死在那里,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还好他来了。
男人犹如一道光,成了她最后的救赎。
唐轻惹偎在男人怀里闭上眼,柔柔的低语,“还好,你来了啊。”
白日这场经历,让唐轻惹自回来后就昏睡了许久,如今醒时已经到了亥时。
在她喝了一碗黑乎乎的药以后,又被人扶着去沐浴。
沐浴之时,她才知道这里是苏府,她先才待的地方是苏怀瑾的卧房。
时下头脑越发的清醒,唐轻惹才渐渐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妥,可是如今她身边桑绿也不在,她很无措,只能干巴巴的等着。
沐浴之后,服侍的侍女的们给她换了一身芙蓉色的中衣,衣衫很是轻薄,柔顺的触感一摸便知是极好的布料。
屋内烧起了地龙,她很是安静的坐在床上,里间空无一人,可是外面有侍女来回走动的声音,唐轻惹便没觉得害怕了。
这寂静冷清的夜里,那些动静不会觉得吵。
少女心思细腻,便渐渐察觉到了。
那些人应当是苏怀瑾特意安排的,恐是担心她一个人会害怕,又不好让人看着她,便留在了外头。
唐轻惹抬起了眸子,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这屋子里烛火通明犹如白昼,而屋内的佛香浓郁,也是男人身上常有的香味。
她此时一个人坐在榻上发呆,脑海都是男人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唐轻惹能察觉到,这次的意外也将男人吓得不轻,她能感觉到男人身上很压抑的情绪,却又忍耐着性子哄她。
她心底柔软,眉眼温柔至极。
“怎么还不休息?”
陆羡进来时便见着少女乖巧的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
唐轻惹抬眼看他,软语:“我在等你”。
男人步子几不可察的顿了顿,他走近了些,俯身看她,“等我?”
这次他并未像往常一样毫不顾忌的坐上榻上,而是离了半臂的距离。
可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将床上的人,一丝不漏的收入眼底。
“唐知知,已经亥时三刻了,你该休息了。”
男人语气有些无奈,眼睛却盯着少女那张莹润的小脸,不肯移开。
唐轻惹看着他,翦水的眸子盯着男人瞧,然后伸出了小手扯他的衣角,“先生,我……”
唐轻惹面上有些赧然,她只是想让他多陪她一会儿,可是此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陆羡却是被那动作勾的心软,弯腰俯身凑近了些,“不许撒娇。”
这强加的“罪名”让唐轻惹红了一张小脸,那羽睫颤而颤,她小声反驳,“我……”
眼前一暗,唇上碰上一道柔软。
她听见男人有些邪肆霸道的声音,“我说有就有,不许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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