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听凭驱使的意思是,任何……
御书房中, 气氛凝肃,十几个文臣武将依次坐于下首,激烈地讨论着。
他们都是朝中的中流砥柱, 对于接下来要进攻哪个国家,意见不一。
“如今天下三分, 大秦自不必说, 越国仍有底蕴, 魏国孱弱,不如先攻魏!”
“蒋公此言差矣!魏国不足为惧, 何必浪费兵力?”
“如今国中战事连绵,是否应修养几年, 再行征战?”
“此举不妥!以战养战, 是先王定下的策略,如何能轻易改弦易辙?”
“某何时说过要改弦易辙?祝公, 你莫要误会某的意思!”说话之人穿着锦鸡官袍, 急得脸红脖子粗。
李怀懿抬了抬手,众臣立刻噤声。
“诸位爱卿的想法, 朕都明白了。”他站起身,走至舆图之前, “魏国不足为患, 依朕所言, 应先攻此处。”
如玉一般的修长手指,点在了越国都城的位置。
众臣皆站起来,围在舆图边, 开始商量领兵的人选。
李怀懿在朝中拥有绝对的权威,虽然他有时会说,朕有事同诸位爱卿商议, 但到了最后,众人仍以他的意见为主。
“卫飞章。”李怀懿听取他们的意见之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末将在!”众臣之中,走出来一个穿着戎服的高壮男子,他跪在李怀懿跟前,仰望着他,语气狂热。
李怀懿低着头,视线落在他身上,俊眉冷目,语气低沉平淡:“朕封你为一品大将军,统率三军,即日开拔进攻越国,务必拿下越都,你能做到吗?”
“末将遵命!末将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李怀懿定下初步的作战计划后,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他将众人挥退,用过晚膳后,独自在御书房中处理政务。
“陛下,这是越国送来的国书。”王保捧着一封七色丝线平绣宫廷信封,送至李怀懿的御案之前。
李怀懿挑了挑眉,就着明亮的烛光,拆了信封,取出里头的信笺,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去。
国书的意思很简单,首先是告知秦国,越国又换了一个王,新任的越王与贵国的贵妃乃一母同胞所生,愿与贵国永结同好,不动干戈,世世安民平乐。
其次,国书上还说,新任越王给贵国送了礼物,整整一百八十车,都是越国特产,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送给贵妃的。
李怀懿笑了一下,把纱灯的罩子打开,捏着漂亮的信笺,将它伸进燃烧的烛火。
火舌很快吞噬了信笺,黑色的灰烬一点一点落下来,凋零在御案上。
站在一旁的王保,呆呆地眨了一下眼睛。
“礼物呢?在哪里?”李怀懿道。
王保回神,连忙禀道:“还停在宫门外,奴才没有让车马进来。”
“很好,就先把这些礼物放在宫外的库房吧,两个月后,再送到贵妃手上。”李怀懿漫不经心地道。
王保低头,“奴才明白。”
……
“又打起来了?”姜鸾坐在太液池的凉亭中,把鱼食扔进水里。
水中波光粼粼,盛夏的阳光洒下来,如同一望无际的碎金。鱼儿闻到鱼食的香气,争相游过来,鱼尾拍打出水花。
“是。”裴姬蓝担心地道,“秦国强如猛虎,早已势不可挡。上回五国联盟,被秦国的说客逐一击破,才导致如今这种局面……还有陵城,听说秦王用陵城的铁矿,开发出了更坚硬的武器,难以阻挡。”
姜鸾心中一跳,不知为何,她有点担心。
“八弟怎么说?”
“回禀公主,陛下说,他誓死保卫国土,越国在,则他在,越国亡,则他亡。”
姜鸾拧眉,沉默了一会儿,将鱼食递给一旁的宫女,起身道:“回宫吧,裴将军,你也先回去。”
她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
“朕不想当这个皇帝了!”姜佐承坐在越国皇宫的龙椅上,崩溃得涕泪横流。
秦国的军队,已经打到了越国的王城之下!除了最开始有人抵抗,到了后面,几乎是秦国人到了哪里,哪座城的城门就自动打开。
哪怕他按照谋士的说法,放出“朕与大越同生共死”之类的言论,都不能挽回朝中大臣的信心。这些大臣听见秦国军队打来,就仿佛听见一群猛虎下山一般害怕。
而天下的百姓,早就听说秦国更有秩序,大秦子民有饭吃,有衣穿,赋税合理,到了年底仍有一些结余。
“官员不想抵抗,百姓想要归顺于秦……”姜佐承脸色灰白,喃喃地道。越国的风吹过来,他仿佛还听到了都城之外,秦兵进攻的声音。
“陛下莫要慌张。”谋士想起李怀懿的吩咐,沉稳地道,“微臣听闻,十七公主和亲至秦国,已经成为了秦王的贵妃,极为受宠。”
“可是,”姜佐承抖着手指,“朕发出去的国书,秦王都没有回复,阿姐不过是一个后妃,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局势已经如此,就算公主不成事,也影响不了大局。而万一公主成事了呢?”谋士站在越王的座下,蛊惑道。
……
姜鸾读着姜佐承寄来的信,渐渐锁起了眉。
她的八弟在信中说,请阿姐向秦王求情,为越国换来几年喘息之机。
“娘娘,王总管到了。”宫女入殿,站在姜鸾身边,小声道。
姜鸾放下信笺,“让他进来。”
王保入内,额头冷汗密布,似是十分紧张。他一看见姜鸾,立刻疾行几步,扑通拜倒在地,“请贵妃娘娘恕罪!”
“何事?”姜鸾抬了抬手,让他起身。
王保站起来,露出少见的局促之态。他陪笑道:“贵妃娘娘,越王登基之时,给您送来了一百八十车的礼物,但礼部的人疏忽了,让礼物在宫外滞留了好几个月。”
“礼部?蒋家的人?”
“是,是。”王保垂着眼帘,压低声音道,“这话,本不该咱家来说,可是蒋大人实在太粗心了,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姜鸾瞥了王保一眼,淡淡地道:“行了,把礼物带进来吧。”
王保“哎”了一声,忙出去置办。半个时辰后,王保回禀,礼物已经到了。
姜鸾起身,出了大殿。她站在廊庑之下,目光扫过庭院,见院中堆放着满满当当的礼物,有上好的越国纱绢,还有数之不尽的珠宝,和她最喜爱的鲜花的花种。
她沿着廊庑往外,走到长乐宫的宫门前,见宫门外停着浩浩荡荡的车队。驱车的武士看见她,连忙跳下马车,疾行至她跟前,单膝跪地,将怀中珍藏的密信呈上,“公主,这是陛下给您的信!”
姜鸾接过,拆开浏览。信似乎是八弟刚刚登基时写下的,文字意气风发,和她方才读到的那封萎靡之信,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八弟说,他当上了越国的大王,从此阿娘再也不必受太后的欺负了,他还说,他要和秦国建交,让两国永远和平,让她在异国顺顺当当地过完一生。
八弟……
姜鸾眼眶微红,泪水砸在信笺上,纸上的墨迹氤氲开来。她眨了眨眼,眼前一片模糊的水光。
“陛下在宫里吗?”姜鸾声音哽咽。
……
“姜鸾要来?”御书房中,李怀懿低沉问道。
王保:“正是!贵妃娘娘方才询问奴才,问陛下是否在宫中。奴才依照您的吩咐,故作为难,说要来请示陛下。”
“很好。再过半个时辰,你再把姜鸾带来。”
王保擦了擦额角的汗,低声道:“奴才遵命。”
日头寸寸西斜,半个时辰后,姜鸾被带到御书房。
她很久没来这个地方,夏末的暮色斜照进来,为屋中陈设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绿绮琴早已被收起来了,龙涎香从炉中氤氲而出,清雅的香气裹着冰块的寒凉,扑到她的身上。
“陛下,贵妃娘娘来了。”王保禀道。
李怀懿正坐于御案之后批阅奏折。他听见通禀,抬眸瞥了姜鸾一眼,把朱笔轻轻搁在笔架上。
姜鸾上前,屈膝请安。王保打了个手势,带着宫人鱼贯而出,将殿门掩上。
“贵妃来做什么?”李怀懿声音平和,颀长身形靠坐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懒散地搭于扶手之上,指尖轻点。
虽是夏末,御书房中仍放了冰块,寒气一丝丝地往身上涌。姜鸾攥了攥指尖,轻声道:“臣妾来此,是求陛下退兵。”
姜鸾闭了闭眼。
这个要求太荒唐,太无理了。
“哦?”李怀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要怎么求朕?”
姜鸾心中一跳。
秦王意思是可以?还是,他只是单纯在捉弄她?
姜鸾踌躇了一会儿,咬唇,俯身行跪拜大礼,“若得陛下恩典,臣妾愿为陛下鞍前马后,听凭驱使。”
她的声音清甜酥软,夏衫轻薄,勾勒出她的身段,出落得比之前更加美丽,婀娜窈窕,耀如春华。
李怀懿轻笑一声,走下御座,朝她走来。
姜鸾伏在地上,感觉一个挺拔的身影走近,停在她的面前。高大的阴影罩住了她,玄色袍角的夔龙暗纹,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光。
“姜鸾,”李怀懿俯下身子,冰冷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听凭驱使的意思是,任何事都可以吗?”
姜鸾顺着他的力道直起身子,缓缓抬头。斜阳在他的侧脸镀上一层辽远光芒,他垂眸注视着她,深邃的眸光中,浮动着汹涌暗潮。
“任何事都可以。”她颤了颤眼睫,轻声道。
“很好。”他露出兴味的微笑。
姜鸾被李怀懿带回了承乾宫的寝殿。
她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政治资本,除了这方面的愉悦,她想不出任何能打动他的东西。
“姜鸾。”李怀懿把姜鸾放到床榻之上,手指在她的发间流连。
姜鸾抿唇,眸光潋滟如秋水。
李怀懿倾下身子,柔软唇瓣覆下去,攫住了她。久违的甘甜滋味一涌而上,李怀懿滚了滚喉结,缠绵了一会儿,把唇移到她的脖颈之上。
“鸾鸾……”
暮光洒落在重重宫苑里,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水顺着苍翠的树叶滑落,烟雨朦胧,把花瓣儿尽皆蒙上水汽。
姜鸾的眸中也升起了朦胧雾气,娇软的花瓣儿被骤雨摧枯拉朽式地摧毁,无助而脆弱。
她昏了过去。
凶狠的,带着报复意味的力道停下,李怀懿顿了一会儿,像托住春日花苞一样,小心地托起姜鸾的脸蛋。
“鸾鸾?”他额前的汗珠滴在姜鸾的脸上,她的双眸阖得很紧,没什么反应。
李怀懿盯着她,神色变幻莫测。
过了一会儿,他无声地叹口气,伸出手指,轻轻地把这滴汗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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