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所以,我可以……睡这里?(……
“什么!”
方初尧惊呼了一声, 扫帚脱手掉到了地上。
凤仪是个奉公守法的国度,而且这里还是天子脚下,大白天在员外家门口强行抓人,想来也不可能是一般人做的。
但云知岁她们到京都这才一个多月, 除了治病救人、本分赚钱以外, 也没有得罪什么人, 那抓走云知岁的, 能是谁?
方父在屋里听到这事后,也连忙走了出来,看着方初尧一脸惨白,紧着安慰:
“尧儿你别着急,知岁现在不知所踪, 咱们要冷静下来想想法子找人才是。”
“怎么找啊!”
偌大的京都, 一个同方初尧他们有交情的人都没有,更何况人本自私,没受过他们恩惠的,怎么可能帮他们。
“弟弟你不要急, 我家妻主已经帮着打听了,上次我半夜突然受寒发热,多亏了你家知岁。如今你们遭了事,我与妻主总是要帮忙的。
方初尧对张家夫郎十分感激,再三道谢后, 让方父留下来看家, 方初尧就随张家夫郎一起去找人了。
方初尧本是个极为内向的人,但云知岁出事,他也顾不上自己。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方初尧默默祈祷, 只希望云知岁不要出事才好。
刘员外出手阔绰,因为云知岁亲自上门瞧病针灸,刘员外多给了一贯钱。
云知岁满心欢喜,本想着回去在街上买只鸡,晚上让方父煮鸡汤喝。
谁知刚从刘员外家出来,迎面来了一群女人,看着她们的穿着和身材,个个应该都是练家子。
来者不善,云知岁转身想回刘员外家避一下,谁知那群人冲上来抢了她的药箱,将云知岁强行带走了。
被押上马车,云知岁开了口:
“各位大姐,我一普普通通小老百姓,你们抓我做什么啊?”
没有一个人理会云知岁,云知岁慌张的吞咽了口口水。
来京都一个多月,虽说没有主动招惹过别人,但是云知岁自己知道,因为诊金要的比其他两家大医馆要的少的问题,已经引来了那两家坐堂郎中的不满。
所以云知岁心中乱猜着,这伙人怕是那两家郎中请来的,故意要给自己一点教训的。
马车开始行驶,也不知道是往哪里去。
云知岁心中算着,除了马车里这四个人以外,外面估计还有四、五个人。就自己这小身板,压根别想从这帮人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无奈的叹了口气,云知岁只想锤自己一顿,早就想到自己这做法会惹来别人不爽,但看着那些没那么多银子看病的,云知岁又不忍心。
眼下可好了,也不知方初尧见自己迟迟不回去,会不会着急,想到方初尧,云知岁竟然完全不担心自己,只想着他了。
晃晃荡荡大概走了一柱香的车程,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车内的人纷纷下车,顺带着将云知岁毫不客气的推了出去。
跳下马车,云知岁抬头看了眼正对面的府邸,‘太女府’三个大字高悬在门额之上。
云知岁倒吸了口凉气,看样子,根本不是什么同行的郎中要给自己使绊,而是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招惹了皇室中人。
云家本同皇室是有瓜葛的,云母也是见过当今圣上的,可云知岁来了京都,从未想过会接触到皇室。
“愣着干什么,快走。”
抓云知岁过来的人十分暴躁,云知岁没有办法,只能随着她们进了太女府。
不愧是当今太女,府邸之大是云家远远比不上的,府中也是极尽奢华,就连府中的小路,也是用通透的鹅卵石所铺成的。
左拐右拐,云知岁被带到一处房前,为首的女子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云知岁:
“要是想保住小命,一会儿进去不要说没有用的,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知道了吗?”
云知岁有些飘忽的点了点头,为首女子这才走上前,敲了三下房门:
“太女殿下,属下将人请过来了。”
云知岁听了这话,不由得偷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叫将人‘请’过来了?刚刚那架势,分明自己是被强行绑过来的。
果然是权大压死人,人家说什么,自己一个小平民,只有听着的份。像太女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更不用说了。
那女人虽是太女的手下,云知岁也别想着能到太女面前告状,毕竟哪有主子不护着自己下属的。
“带进来吧。”
书中并没有具体提到关于太女灵淼的事情,云知岁心中想着,这个灵淼应该同自己年岁是差不多的,不过单听这个说话的声音,好像灵淼应该是个十分成熟之人。
同为首女子推门走了进去,云知岁也不知道什么皇室礼节,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眼前坐在太师椅的灵淼出神。
果然同云知岁所猜想的一样,太女的样子看起来,确实也就二十出头。
为首的女人早已经跪地请安,但半天灵淼也没有让她起身。狐疑的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只瞧着灵淼正同她身后的云知岁在对视。
伸手一把将云知岁拉跪下,云知岁活生生两个膝盖磕在了地上,疼的云知岁脸当时便青了。
“殿下恕罪,云知岁她只是一介平民,她不懂规矩。”
“你就是近日在京中小有名气的云知岁?”
灵淼压根没有理睬为首女子的话,而是开口问着云知岁。
云知岁双膝疼的厉害,五官都因为疼痛扭曲在一起了。一脸苦涩抬眼看向灵淼,云知岁点了点头。
“都起来吧。”
灵淼大袖一挥,趁着云知岁起身的功夫走上前,绕着云知岁走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她。
云知岁被灵淼看的浑身不舒服,这若是换成个男子如此看自己,云知岁或许还会沾沾自喜,但灵淼是个女的,云知岁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看着并不像有本事的样子,你真会医术?”
灵淼站在云知岁对面,口气十分的不敢相信。
云知岁一听,连膝盖的疼痛都顾不上了。无论别人说什么,云知岁或许都能忍了,可是怀疑她的医术,云知岁身为医者,听不了这样的话。
伸手稳准狠的抓住灵淼手腕,灵淼被云知岁的举动吓了一跳。
未等刚刚为首那个女子制住云知岁,云知岁已经松开了手:
“殿下定是舌苔厚重,晚上经常失眠多梦,白天也没有精神。”
云知岁一气呵成说出这些,引得灵淼十分吃惊,但心中也不由得相信云知岁是个会医的。
“语川你退下吧。”
灵淼开口,那个为首的女子跪安后,出了屋中。
灵淼看了云知岁一眼,又开了口:
“你随本殿来。”云知岁跟着灵淼,进了内室。
内室里有许多小厮围跪在床边,都在伺候着床上躺着那人。
内室不比外屋,这里面浓浓全是中药的味道,云知岁向来对药比较敏|感,许多药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让云知岁有些难受。
云知岁不傻,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是个男子,云知岁已经猜出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灵淼目光落在床上男子身上,半晌才回过神:
“本殿今日请你来,就是想请你帮本殿替他瞧瞧,若是能医好,荣华富贵都不会少了你的。”
“那如果医不好呢?”
云知岁知道皇室的人都性子都琢磨不定,灵淼说的好听,但话也只说了一半。
“这几日,本殿已经将整个能够找到的郎中,全都请过来了,但也都是无用。你且放心治便是了,就算医不好,本殿不会怪你,该给的诊金也不会差你的。”
云知岁慢慢走上前去,下人们已经散开,给云知岁腾出了地方。
本来这次进京,云知岁是不想同皇室有所瓜葛的,但是天意如此,她想躲也躲不掉了。
不过既然已经搭上了太女这条线,云知岁也想好好把握住机会,毕竟她是未来的女帝,只要云知岁能将床上这人医好,想来离自己闯出一番事业,也会多出许多捷径。
可眼下,云知岁心里有些发慌,凤仪医者十分稀少,但是最起码治病救人应该都是没有问题的。全国的郎中都治不好,到了她这里,云知岁也觉得够呛。
拿出脉枕放到床边,云知岁抬眼仔细看了看床上的男子,竟发现其眉眼之间,同灵淼是有些相似的。
小厮将男子的胳膊放了上去,云知岁回过神,为了避嫌,又拿出一块轻薄的丝帕垫上,沉了口气,云知岁闭眼诊了上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云知岁倏地睁开了双眼,猛地站起身,检查着男子头部,果然在其后脑勺下面垫着厚厚的纱布。
云知岁紧皱着眉头,看向床旁的一个小厮,开口询问:
“历来郎中们给这位公子开的药方,可还留着呢?”
小厮转头看了一眼灵淼,灵淼微微点了点头,小厮这才连忙走到妆台,将一个匣子里厚厚的药方拿出,递给了云知岁。
云知岁急忙翻了药方,看后气愤的叹了口气:
“一帮庸医,太女殿下,若继续按照她们这些方子吃下去,您就等着替这位公子收尸吧。”
“大胆,你……”
刚刚拿药方的小厮听见云知岁这么说,立马怒气冲冲。
灵淼听后倒是冷静,抬手制止住了小厮对云知岁的训斥。
云知刚举起药方,开口道:
“这些方子全都是止血补气的方子,确实,这位公子头部磕出一个大口子,止血本是没有错的。但是因为撞击,他脑子里面已经存在淤血,想要让人醒过来,必须得让这淤血化开才行。
眼下这止血的药喝下去,淤血不但化不了,而且还越来越顽固,如此长久下去,脑中的淤血若是堵了不该堵的地方,这人片刻就断气了。”
“那……可还有法子治?”
“现在自然是有,不过再晚上两天,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云知岁此话一出,灵淼眼中突然放了光。
“烛台、金针、高粱酒,这些东西我都没带,还得请太女殿下命人准备。”
“你要什么有什么,都别在这里愣着了,快去按郎中吩咐的准备。”
灵淼冲着小厮们开口道,小厮们应下,纷纷小跑着出去,没一会的功夫,便将所有东西准备好了。
云知岁看了看拿来的金针,确实是自己需要的这种,拿起其中最长的一根在烛台上烤了几下,又沾了高粱酒,云知岁看向灵淼。
“太女殿下,我要施针了。”
灵淼重重点了下头,云知岁转过身去,稳准的下针。
太阳已经下山,天渐渐转黑。
方初尧同张家夫郎在外面寻了大半天,但一点消息也没有。
回了医馆,方初尧六神无主一般,只知道坐在那里发呆。
“这好端端,谁人会大白天劫走知岁呢?当真是急死人了。”
方父在医馆也是提心吊胆,大半天的时间过去,活生生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叔叔你和初尧先不要急,妻主眼下还没有回来,保不准她会有消息呢,咱们在多等等。”
方初尧慢慢红了眼眶,他怪自己不争气,自从江南出来以后,自己除了照顾云知岁的日常起居以外,半点都帮不上她。
医馆开业这一个月以来,云知岁虽然每天看起来都精力十足、满脸笑意的,但方初尧却知道云知岁到底有多累。
确实,替人瞧病确实赚了不少银子,可云知岁也是豁了命的。
无论多早、多晚,只要有人敲门求医,云知岁二话不说都会接。也不全是为了挣钱,毕竟有许多的人当真给不起诊金,云知岁也全都管了。
心中难受,方初尧无处发泄,突然开始用拳头锤自己的腿。
方父和张家夫郎见状,连忙阻止方初尧。
“尧儿你这是何苦,知岁只是暂时没有消息罢了,你也犯不着难为自己啊。”
“就是就是。”
方初尧一直不言语,眼下眼泪和话终是全都憋不住了:
“可是爹,她是我的妻主啊,她若是有个万一,您让孩儿怎么回下去!”
方初尧从未唤过云知岁一句妻主,方父一直以为方初尧有心结。
谁知方初尧今日这一番话,倒是让方父明白,原来方初尧心里到底是有云知岁的,只不过那份爱,有些深沉了。
方父将方初尧抱在怀里,心疼着方初尧的心疼。
张家夫郎站在一边,看着父子二人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眼泪窝子本来就浅,张家夫郎也抹了抹眼泪。
正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张家夫郎的妻主张琦赶了回来。
“方叔叔、初尧,有知岁的消息了。”
方初尧立马止住了哭声,连忙起身走上前听张琦说。
张琦整整跑了一下午,连口水都没顾的上喝,用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张琦顶着一张大红脸开口道:
“有人看到掳走知岁的马车,往太女府方向去了。我特意跑去看了一眼,果然那辆马车还停在太女府前呢,想来知岁定是被抓进太女府了。”
云知岁是抛开一切来京都的,纵使云家同皇室有关联,但是依着云知岁如此要强的怕子,肯定不会上赶子皇室。
虽说是太女,但总是要讲王法和道理的吧?完全不知太女为何要抓走云知岁,方初尧眼下也想不了那么多。
管她太女府也好,皇宫也罢,方初尧横了横心,大步跑出了医馆。
方父见状便要追出去,但是张琦说总得有人看家,知道方初尧肯定是去了太女府,张琦牛饮了半壶水,替方父追了上去。
来京都一个多月,方初尧同云知岁出过几趟人替人医病,所以也知道太女府在哪里。
一路狂奔到了太女府门前,天已经全黑了。
方初尧额头挂汗,气喘吁吁的看着威严的太女府,吞咽了下口水,攥着拳头走上前。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闯太女府,快点滚!”
太女府前的侍卫握住腰间的刀把,一脸凶狠恶相,怒斥着方初尧。
方初尧看着如此凶悍的侍卫,虽然会武,但心里还是害怕的。毕竟他现在所在,是皇太女府。
“侍卫大姐,您行行好,我家妻主晌午被抓进了太女府,劳您通禀一声,求太女殿下将我家妻主放了吧。”
“想见太女殿下的人多了,你不过是一普通百姓,你算什么东西,若在不走,别怪我对男子出手。”
方初尧红着眼圈,依然想要往里面冲。见他如此纠缠,侍卫的刀已经拔出半截,好在张琦及时追了过来,一把将方初尧给拉开。
“初尧!”
张琦加重语气喊了方初尧一声,连忙向侍卫赔了笑脸。
“抱歉抱歉,我这弟弟急疯了,侍卫大姐别同他计较。”
侍卫狠狠瞪了方初尧一眼,这才把刀插了回去。
方初尧无助的踱步,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片刻,方初尧撩起衣摆,直接跪到了太女府门前。
“草民求见太女殿下!”
说了一句,方初尧一个头接着一个头往地上磕着,每一个都能听见头撞地的声音。
侍卫见如此,生怕他继续磕下去会出人命,这里毕竟是太女府,他若是死在这里,怕是会对太女有所影响。
侍卫同旁边的人说了一声,还是转身进去禀报了。
张琦见状,连忙拦下了方初尧的动作,可是方初尧磕的有些迷糊,依然还要继续磕下去。
“初尧你别磕了,侍卫已经进去通报了,别到一会儿知岁安然无恙出来,你却没命见她。”
方初尧有些恍惚,但一听到云知岁,立马精神了些。缓了一会儿,方初尧低下了头,忐忑的跪等在原地。
太女府内室里,云知岁将最后一跟金针拔下,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如果一摊泥巴一样,云知岁摊在椅子里。因为她精神一直紧绷着,突然松散下来,眼下已经精疲力尽。
灵淼连忙走上前,看着床上的人竟然皱起了眉头,很显然已经有了知觉,不在像前几日那样,如同死了一般。
灵淼一脸惊喜走到云知岁面前,本想问她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但内室的门被人敲响,只听语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太女殿下,府外来了一个高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侍卫多加阻拦,但男子跪地把头都磕碰了,依然说想要求见太女殿下。
而且他还同侍卫讲,说是自家妻主被抓进了太女府,求您放人。”
听到这话,灵淼看了看云知岁。
而云知岁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睛,语川口中的高个男子,难道会是方初尧?
可是云知岁又觉得不是,毕竟方初尧平日里都没叫过自己妻主,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这么称呼自己。
更何况,纵使自己一下午没回去,方初尧也不会知道自己被困在太女府。
想来府外的人与自己无关,云知岁突然松了一口气,事不关己一般,拿起一旁的水杯饮着。
灵淼见云知岁如此,不禁问了门外的语川一句:
“可知来人姓甚名谁啊?”
“侍卫说,听到另外那个女子好像唤了句‘初尧’。”
语川话落,云知岁一口水喷了出来,灵淼刚好站在她面前,这水一滴也没有浪费,全都喷到了灵淼身上。
灵淼脸色一黑,云知岁冲着灵淼十分抱歉的鞠了一躬后,大步开门跑了出去。
门外的语川看了眼灵淼,连忙将头低下。
灵淼气的咬牙切齿,要不是还要请云知岁施救,她非要好好打云知岁两个耳光才行。
“跟上去,璐芜未醒之前,云知岁不得离开太女府!”
“是!”
灵淼府外,方初尧紧绷着身子,突然听到一阵小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没等方初尧抬头,云知岁已经人未到、声先到,焦急的唤了句:
“初尧。”
猛地将头抬头,只见云知岁大步从太女府里跑出,几步便跑到了方初尧面前。
云知岁一个滑跪,看着方初尧因为磕头已经青紫且冒着血珠的额头,心里感觉仿佛被针扎一般的疼。
“半日不见,怎么弄成这样了。”
云知岁满脸皆是心疼,本来刚刚强行被语川拉倒跪在太女面前时,云知岁的膝盖已经磕伤。
但眼下云知岁同方初尧面对面跪着,心疼大于肉疼,云知岁已经半点都感觉不到了。
“妻……”
方初尧本是想唤妻主的,但不知为什么,看着云知岁就在自己面前,突然又叫不住出口了。
云知岁也没管那么多,连忙起身将人扶了起来。
旁边的张琦见云知岁好好的,也终于松了口气:
“知岁啊,你可不知道,这大半天我们找你都找疯了,特别是初尧,你若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怕是他就要随着你去了。”
云知岁同张琦道了句谢,看着方初尧微肿的双眸,知道他真的是担心了。
张琦本是想同云知岁和方初尧一起回去,但还未走呢,语川已经追了出来。
“云郎中,太女有令,刚刚您替施针的那位公子未醒之前,还不能离开。”
“天都这么晚了,而且我夫郎都找上门来,还磕伤了头,我得赶紧回去替他处理伤口才行。”
方初尧站在云知岁身后,紧紧抓着云知岁的手,用敌视的眼神看着语川。
一柱香后,太女府内。
还是刚刚初见太女的屋子外室,灵淼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正位的太师椅上。
看着侧边正在帮方初尧细心上药的云知岁,心中竟有些羡慕。
云知岁虽已经十分在意,但还是弄疼了方初尧。
“咝~”地一声从方初尧嘴里溜出,云知岁连忙收回了紧张的手,对着他额头吹了吹。
“好了好了,已经上好药了,初尧你一定要记得,伤口结痂前千万不要沾水,不然怕是会发炎留疤的。”
方初尧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
凤仪男子容貌最为要紧,有些男子宁可舍了命,也要保住自己的脸蛋。
方初尧为了求见太女只为救出云知岁,竟然连容貌都顾不上了。云知岁看着方初尧额头上的伤,心中十分的自责。
云知岁与方初尧二人这恩爱的样子,全都落入灵淼的眼中。
虽比云知岁年长,但灵淼至今未娶,毕竟身为储君,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凤仪是一妻一夫制,所以太女夫的人选,必须慎重在慎重。
刚刚在门外,灵淼回来时发现屋中多了个好看的男人,问了语川才知道,他是云知岁的夫郎。
若是能够选择,云知岁才不会让方初尧同自己一起待在这个龙潭虎穴的太女府。
本想让张琦带着方初尧回去,但方初尧说什么也不肯松开云知岁的手。
云知岁知道方初尧经过这一下午,八成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安全感又全没有了。所以让张琦给方父带了话回去,便将方初尧一起领进了太女府。
语川原是阻止的,但云知岁说她的夫郎自成亲后,便没有离开她超过半日,必须要跟在她身边。语川谨记灵淼的话,只能将方初尧一起带了进来。
事情有情可原,灵淼也没有斥责语川。
“云知岁,你家夫郎这点子小伤又不会致命,眼下屋里的人还等着你医治,你要分的清主次。”
云知岁听了这话,心中十分的不乐意,但碍于灵淼是太女,云知岁又不能和她硬碰硬,毕竟讨不到半分好处。
不过云知岁现在知道,灵淼是需要她帮忙救活内室的那个男子的,所以云知岁也不准备完全成为刀俎上的鱼肉。
“太女殿下,在我的眼里,没有一个人会比夫郎及双亲更为重要。
虽然说内室那位公子确实是贵人,但我家夫郎同他相比,只会更好不会差。”
“本殿不想听你这许多的废话,你只需要告诉本殿,内室的人应该如何医治,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
灵淼表情和语气都有些强势,毕竟是太女,不需要做什么都能表现出不怒自威。
方初尧如坐针毡,连忙起身站到了云知岁的右边身后侧,紧握云知岁的手。
方初尧虽是有武傍身,些许能他一些安全感,可是不知为何,云知岁有些单薄的身躯,却能让他无比安心。
还有云知岁刚刚那番话,本来跪在地上感觉有些寒凉的方初尧,顿时从心里暖到全身。
云知岁先行转头,拍了拍方初尧的手,安慰了一句‘别怕,有我在’后,才回灵淼的话。
“那位公子这些日子乱七八糟的补药吃下去,本来就有弱的身子,概要受不住。更何况他头中的淤血只施针一次,是根本清不干净的。
如果太女殿下非要让我给您一个准确的时间,真的有些强人所难了。”
其实云知岁心中是有数,内室那男子伤的本就不重,如果找对了人,根本不会一直昏迷不醒。
那么多的药方开出来吃下去,一个受伤的人哪里吃的消,怕是光消化体内残留的那些,也是需要三五日才能够。
但眼下方初尧和云知岁都被困在太女府,为了方初尧的安全着想,云知岁也要留条后路,所以她选择不说出具体的时间。
过不了几日内室那人醒过来,想来到时灵淼也会十分惊喜,于云知岁来说是最为有利的。
“既然如此,那你也给本殿一个准信,人你确实救的好是不是?”
“是,这一点可以向您担保,若是救不好这位贵人,我愿意随太女殿下处置。”
听了这话,灵淼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要知道,璐芜受伤是意外。
眼下她全力将此事压制住,就是怕宫里知道,就连请太医入府的事,都是再三交待,生怕此事传到女帝与皇夫耳中。
“有你这话,那本殿便将人交到你手里,需要什么便让下人去准备。在府治病期间,你就同你的夫郎就住到隔壁的房间吧。”
话落,灵淼起身离开。
云知岁见人走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连着大口呼吸了好几下,彻底平复了心情。
想来古语有言‘伴君如伴虎’,如今云知岁当真是亲身体验了。
看向方初尧,云知岁脸上扬起了温柔的笑容:
“你且在等我片刻,我还得进去替里面的人再诊一次脉。刚刚你也听到了,这里面的人若是一天不醒,咱们就别想安然离开了。”
方初尧点了点头,云知岁连忙进了内室。
再度替床上之人诊了脉象,这次施针效果显著,云知岁很是满意。
写下了一下新的药方,云知岁交给内室里的小厮,交待好如何煎药后。
云知岁退出内室,带着方初尧出了房间。
语川还守在门外,见云知岁出来,连忙上前:
“云郎中,殿下交待,您在太女府所需的一切,尽管同我说便是。给您准备的房间已经命人收拾好了,就在那里。”
语川指了指隔壁的房门,云知岁点头向她示意了一下,拉着方初尧走过去推门而入。
隔壁的房间和刚刚那间是一样的,有内外两室,而且外室多了圆桌,桌上竟然放了不少饭菜。
云知岁饿了一整天,连忙伸手摸了摸,饭菜竟然还是温热的,想来也就送来有一会儿。
“初尧快来,这饭菜还温乎着呢,咱们吃一些,不然晚上换地方睡觉,怕是会不踏实。”
拉着方初尧坐到桌边,云知岁习惯性给方初尧每道菜都夹了一些,不过除了那道酸甜萝卜,因为方初尧不喜欢吃。
方初尧拿起筷子同云知岁吃了起来,这里没有别人,所以方初尧放松了许多。
今日这大半天都在云知岁的下落,所以方初尧也一样没有吃午饭。
云知岁吃饭快,不比方初尧总是小口小口吃的慢,不过云知岁就喜欢吃的快些,然后就在旁边静静看方初尧吃饭,她每每看着,心里都觉得幸福。
方初尧比起初见时,脸上多了些肉,这都是云知岁的功劳。是她极尽力所能及,每隔两日就会买些鸡肉、羊肉给方初尧补身子。
好在钱没白花,方初尧终于胖了些许。
乖乖将一碗菜吃完,方初尧放下了筷子,犹豫了一下,方初尧还是开了口:
“下次在出诊,能不能带我一起?”
“那咱家的铺子杂办?”云知岁回了一句。
“爹爹会看着的。”
方初尧的表情很让云知岁心疼,她知道,方初尧这次怕是真的吓着了。
自成亲以来,云知岁身为妻主,该做的都为方初尧做了,更是将方父视为亲爹,好生照顾着。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云知岁心疼方初尧的一切,只想把最好的全都给他,云知岁自己知道,她真的全身心的爱上方初尧了。
而方初尧对自己也是有转变的,起码他现在已经没有从前那般恨自己了,云知岁不傻,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方初尧见云知岁不回自己,抿了下嘴唇:
“你不在铺子里,也没有人会来求医,爹爹自己一人真的足够了。你……你就当我求你。”
云知岁一怔,原本刚刚她就已经心软了,不过习惯性想逗逗方初尧,没想到方初尧竟然开口相求。
开玩笑的心思立马收了起来,云知岁一本正经:
“好,知道你今日定是吓坏了,以后我去哪儿,你都同我一起,我应下就是了。”
“拉钩!”
方初尧伸出小拇指,同小孩子一般还要做这种事。
云知岁轻笑了下,虽觉得有些幼稚,但还是勾上了方初尧的小拇指。
一番顺口溜下来,方初尧终于满足。
累了一大天,许是因为现下吃饱喝足,云知岁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不行了初尧,我太困了,咱们睡觉去吧。”
方初尧点了点头,随云知岁一起来到了内室。二人看着那仅有的一张床,又犯了难。
虽然云知岁和方初尧成了亲,但是从始至终也没有睡在过同一张床上。
包括在小医馆的隔断后面,也是放了两张床,方家父子睡一张,云知岁自己睡一张。
云知岁挠了挠头,这内室地上没有地毯,不同云家那般,直接铺床被子睡也就是了。
如果在这地上铺被睡一宿,就算是云知岁一个女子,怕是明日起来也会受风,哪哪都不会舒服。
想了想,云知岁总不会亏着方初尧。知道方初尧少有安全感,云知岁从外室搬了两张椅子进来,放到了床边。
“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休息吧。”
话落,云知岁靠坐在椅子上,将双|腿往另一张椅子上一搭,微微挪动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准备睡下了。
方初尧看着云知岁这姿势都觉得难受,今儿云知岁累了一整天,坐在那里睡怎么可能解乏。
坐在床边,方初尧脱掉了鞋子,抿嘴想了片刻,开了口:
“这床没有医馆里的睡着踏实。”
云知岁本来已经有些睡着,谁知听了这话,强行睁开了双眼。
坐直了身子,云知岁看了看方初尧,伸手摸了摸床上铺着的褥子,软乎乎的十分舒服。
“初尧你怕不是困糊涂了,这床比咱们云府的都好,这褥子也极软,躺上去肯定会舒服的。”
方初尧咬了下嘴唇,云知岁那么聪明一个人,竟然看不出来,自己是想让她规规矩矩一起睡床吗?
有些气自己,也有些气云知岁,方初尧翻身爬到床里面躺好。
云知岁见其如此,也准备继续坐回云接着睡,谁知睡姿还没有找好,方初尧又开了口:
“这枕头也不舒服,太矮了。”
云知岁有些纳闷,平日里方初尧从不曾像现在这般事多。
看样子,应该真是这床有问题,云知岁连忙起身站在床边。
见方初尧微微噘着嘴,云知岁单腿跪到了床上,伸手替他扶高了一些枕头。
“好点了吗?这里到底不是咱们家,初尧你就稍微忍耐两日,我争取快点医好那个人,咱们尽早回家去。”
话落,云知岁作势要退下床去,方初尧见状,一把抓住云知岁的衣领。
“你,你别下去,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躺着,我,我不踏实。”
说着说着,方初尧的双颊突然泛起了红云。
云知岁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方初尧挑这挑那,是想让自己陪他一起睡床。
瞬间,困意全都消逝不见,长长吸了口气,云知岁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指了指床外侧,方初尧留下来的空处,云知岁开口:
“所以,我可以……睡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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