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那天两个女生来要签名的事儿似乎只是刮起了一阵风, 没多久就散了。
真正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热搜和业务。
徐斯年的手机从没有如此热络过。
许多人给他打电话来，有初高中同学, 甚至还有某些不知名房东，他以前辗转的地方多了，手机号一直没换, 而且工作生活都是一个号。陌生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怕是什么和阿礼有关的事，一向都会接, 所以在接到第一个电话的时候，他莫名其妙了好一阵。
紧接着就是一个又一个。
他有那么几秒怀疑自己是个客服。
不管是哪的, 总之他需要回答的就是——
是。
好。
行。
你发过来吧。
再见。
完整的一套话术。
基本上接到的电话都是在问他要签名照的。
有的是他根本不记得的初中同学, 在帮他的同学的表姐的女儿要, 有的是他过往的班主任，在帮他即将毕业的学生要, 甚至问他有没有意向回去做个优秀学生演讲，他婉拒了。
总而言之, 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一些人。
徐斯年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保留着自己的电话，因为与自己而言，离开一个地方就会跟过往的一切告别。
其中包括了删除手机号。
况且他初高中还是在贵族学校读的。
那些同学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两条热搜就来和自己要签名照。
事情的走向发展逐渐诡异。
徐斯年干脆关了机, 不再接电话。
但他微信添加好友的消息也很多，基本都挂了个初中x班或高中x班的名头，加他的人超过了几百, 但他的初高中同学加起来都没有几百。
他对这件事异常怀疑，很想让公司去查一下。
但钱海潮很废，基本不管他的事儿。
此时此刻，徐斯年真的很想换公司。
林冉这几天忙到昏天黑地。
明明前几天才说闲的时候是真的闲, 甚至一晚上出了关东煮事业发展蓝图，但刚和小哥谈了几次，计划案也在不断完善的途中，终于用了近一周的时间，两人把计划案修改完毕。
林冉打算晚上拿去给林剑锋看，但没想到出了咖啡厅的后一秒，她就接到了周邺电话。
原来公司出了大事儿。
先是鹿禾的新戏被人抢了男一号，然后又爆出孙潇当街爆粗口的视频，还签了一个看着乖巧的女艺人许言，结果被爆出来做小三。
新成立的公司，艺人本就寥寥无几。
结果一个接一个的出事。
公关部忙不过来，周邺也忙不过来。
电话自然打给了林冉。
如果是两个一起，林冉可能还觉得这只是个意外。
但公司的三个艺人同时出了事，不能怪林冉往阴谋论的方向上扯。
她在回公司的车上就开始看热搜，五六个词条整整齐齐连成一排。
#《光的位置》男主角换人#
#鹿禾被遛#
#燃星娱乐废物#
#孙潇机场爆粗口#
#许言 小三#
#疑似许言插足视频曝光#
最高的词条还是鹿禾的，位置在第二。
最低的词条许言的，位置在第十。
前十的热搜词条有一大半归属于燃星娱乐，林冉可真是受宠若惊。
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才能有这么大的排面，这黑热搜买的真给她们这小公司涨热度。
本来大家还一脸懵逼，怎么热搜上出现了这么多不认识的人，但是顺着位置一个一个点进去，结果一目了然。
从第二到第十，不出一个屏幕的位置，可以完整的吃完一个公司的瓜。
而且看完直呼：燃星，垃圾。
一个公司总共三个艺人，也就鹿禾换公司那天上了热搜第一，但那天相继曝出了影帝和女团成员公布恋情、某公司总裁上演豪门抢家产大戏等更精彩的热搜，鹿禾的词条也就登顶了一会儿便慢慢下去了，所以燃星的知名度也仅限于在鹿禾粉丝内部流传。
可今天的热搜算是让众人开了眼界。
鹿禾的热搜点进去，画风比较整齐一致。
——当初不是说会好好保护他吗？为什么都已经官宣了的角色还能临时换人？@鹿禾工作室@燃星娱乐
——我以为换了公司，有了工作室，哥哥就不会像以前那样被欺负了，可没想到哥哥竟然还能以这样的方式上热搜，恕我直言，燃星，废物！！
——@鹿禾工作室@燃星娱乐别装死啊！
——我鹿哥被遛那么多次，最后都官宣了，现在换人？主创团队有毛病？！还不是因为燃星废物。
……
都是在骂经纪公司废物的。
还有比较画风清奇一点的在说，大概率是因为公司得罪了什么人，才能如此整齐的上了一溜儿黑词条。
到了孙潇和许言这，他俩之前就上过一点儿综艺节目，堪称娱乐圈透明人。
本来林冉对他们的打算就是上几个综艺刷刷存在感，然后送的选秀节目上大放异彩的。
所以两人现在粉丝不多，也没什么战斗力。
再加上两人的事儿都是在道德边缘狠狠试探，路人点进来吃完瓜总要狠狠谴责一番，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孙潇爆粗口那个视频是在拥挤的机场录的，全程孙潇背面视角，孙潇对着路人骂了一句，“去你妈的。”
“滚你妈！”
情绪激动。
就差上去打架了。
幸好林冉机智，给自己的艺人，再小的咖也配了助理。
所以在关键时刻，助理拉住了孙潇。
没人看到孙潇面前是谁。
但这毕竟公共场合，孙潇骂得还那么大声，据“围观群众”爆料，孙潇骂的是几个正在拍他的人。
还砸了人家一个相机。
当时闹得挺大，毕竟是机场过道，挡了不少人的路，大家本来没注意，结果他们闹了那么大动静，孙潇那又是个小炮仗脾气，一点就着，逮着人家可爆了好多句粗口，代拍都被骂得愣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击，所以等人们注意到的时候，拍下来的场景就像是孙潇在耍大牌，还没素质。
但起码是个男的，谁平常还不说几句脏话，所以孙潇的罪责好像没那么严重，不过这热搜上了不过半个小时，孙潇微博那为数不多的粉丝就掉了个七零八落，超话里更是一片狼藉。
——我天，他看上去斯斯文文一小孩，怎么嘴就那么脏？
——上来就问候人家妈，就算是代拍也罪不及家人啊，而且代拍去拍他，他还不知足？
——脱粉了脱粉了，这什么玩意儿。
——还没红起来就飘了，还是在机场，别到时候红了就混成法制咖。
——楼上的姐妹你可别是预言家，不过我也要溜了，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儿，幸好我还没真情实感，再他的见！
……
林冉摁了摁眉心，退出孙潇的热搜，点进正以每十分钟往前进三名的许言的热搜词条。
相比前两人，许言这个下边简直堪称腥风血雨。
微博受众面广，女性居多，里边的道德卫士更是不少。先不管你现实里是什么人吧，反正在网上那就是人间正道，国家纪检委，尤其在面对“小三”这两个字，那简直就是完美击中了网友敏感词汇，她们会在吃瓜不完整的情况下，变得完全没有理智，抱着键盘就开始骂。
视频里的许言挽着一位成熟男人的胳膊，两人从豪华五星级酒店出来，许言笑的十分开心，男人还揉了揉她的头发，尽显亲昵。
而许言面前摆着一辆白色豪车，许言坐在里面试了下，然后出来抱着男人就要吧唧了一口，虽然只亲在了侧脸，但足够让人们浮想联翩。
然后两人上车，许言开车带着男人离去。
视频就此为止。
文字配字是该视频出镜男子为今年刚刚结婚的影帝言唯。
对，就是那个前不久才和某女团成员官宣恋情，当天抢了鹿禾热搜第一，然后不到一月就宣布了结婚的那位影帝。
他和那位女团成员多年来分分合合，被人拍到好多回，虐了好多cp粉，好不容易尘埃落定，众人皆大欢喜，结果不到一月出了这种热搜。
众人：？？？
渣男！
小三，biss！
许言被骂，言唯被骂。
就连那位女团成员也跟着上了热搜，名字的位置一路水涨船高。
下边的评论清一色的在骂。
——卧槽！我家房子塌了又塌！我还挺喜欢言唯的，这个许言上综艺的时候落落大方，看上去也很有教养，怎么就当小三了？我真的想骂死这两人，渣男配贱/女，粉转黑！
——太狗了吧，心疼我家胡珊小姐姐，冒着爱豆禁忌跟他公布了恋情，结果结婚不到一月被出轨。言唯，你贱不贱啊！
——我简直要被气到心梗！渣男快滚！小三不要脸！
——妈妈说过不要插足别人的婚姻，不管别人的婚姻是否幸福，但奈何有些人就是天生没妈！
——小三滚出娱乐圈！
——小三去死！天生就长了一张勾引别人男人的脸，现在的资源也是睡男人睡出来的吧！真不要脸！
……
还有更过分的问候了许言十八代祖宗。
林冉看完热搜以后，往车后座一仰，难受的摁了摁眉心。
要死。
本来觉得挺好打的一个副本，自己手握剧本，可以一览大局，但是没想到出场就是地狱难度，一切都颠覆了她的想象。
而且，自从她来了这个世界，准确地说是当前林冉彻底消失了以后，这个世界的故事线就基本不按照原来的走了。
倒是最近也没什么大事件，可林冉记得，当初姜小鱼开这公司的时候可是顺风顺水，怎么到她这就阴沟里翻船了？
不多时，她手机微信响了。
是公司的微信群。
为了打造亲切和蔼的公司文化，林冉把公司主要人员都拉进了一个群（主要是为了让鹿禾照应一下两个新人），群名就叫：燃星一家亲。
当然了，也不负林冉所望。
群里的大家都挺和谐的，孙潇和许言对着鹿禾一口一个哥，对着周邺就调侃他小周总，周邺常说他们一点儿新人姿态都没有。
顶风作案的人是许言。
她在群里发了个翘首以盼的表情包。
许言言言：@霸气林总，冉冉冉冉，你到哪了？！
林冉：十分钟。
许言今年19，比孙潇还大两岁，今年上大二，课业不重，平日里就跑跑活动，然后满世界疯玩，朋友圈po出来的都是商场专柜和奢侈品店。
她以为这小姑娘在立白富美人设，之前还旁敲侧击的指点了她几下，可人家愣是没听懂。
林冉也就懒得管，女生嘛，在这个年纪谁还能不爱慕点虚荣呢？
毕竟许言现在也挣钱了，不是当初遇见她的时候，因为20块钱一杯奶茶就和她签了约，成为公司旗下艺人的时候了。
喜欢点奢侈品没啥。
但她真没想到，许言竟然……啧啧。
刚进娱乐圈就想被潜规则，这一套操作玩的溜啊。
林冉气的话都不想和她说，看着特活泼开朗心思单纯一小女生，怎么就……！！越想越气。
许言还在群里艾特她：你喝奶茶吗？我给你去买～
林冉：/微笑，我想喝绿茶。
许言言言：我怎么感觉你在内涵我？冉冉冉冉，你是不是对我不满？
林冉：你有本事看完热搜再和我说话。
许言言言：啊？我看完了啊，她们胡说八道我还能怎么办？你不要生气啊QAQ，我给你买奶茶。
林冉：你再说话就准备给自己买棺材吧。/菜刀。
群里顿时安静如鸡。
临近公司，林冉的情绪好了不少。
有事儿不怕事。
鹿禾还有专用的公关团队，这次也一并带了过来，她们一起整合一下，出一套完美的公关方案，到时候把燃星的口碑逆风翻盘。
如是想着，林冉也没那么慌张了。
但到了地下车库，看见那辆白色玛莎拉蒂，她心顿时又梗了一下。
她还给车拍了张照，往公司群里一扔：@许言言言，车挺好看。
本是内涵，结果许言特高兴在群里发表情包，末了还来了一句，等开会会我带你去兜风啊。
林冉：……
真不是一般的心大。
孙潇在里边插了句：要去咱们坟头开越野车吗？
许言言言：……人干事？
孙潇：鬼都干不出来。
——但你能。
许言言言：%#@%拉黑了。
他俩平常在群里互怼是常态，众人已经见怪不怪。
但林冉在电梯缓缓上升的过程中，不停看着这两人的消息逐渐刷屏，内心沉重的真想去坟头开越野车。
站在会议室门口，林冉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推门进去。
她设想过很多情景，这些人坐在位置上死气沉沉的看手机，刷自己的热搜词条，开小号跟网友对线，或者是她们看着热搜破口大骂，要不就是眼睛哭得红红的，几个人也不说话。
但万万没想到——
周邺坐在右手边的第一个，他手边是一个本子，一台笔记本，一杯奶茶，一部手机，手机屏幕不断亮起，他看都不看，偶尔喝口奶茶，继续在键盘上敲来敲去。
鹿禾坐在周邺对面，手里也捧着杯奶茶，翘着二郎腿，身子舒服地往沙发椅上后仰，半眯着眼，一幅悠闲做派，而许言和孙潇正在timi ，孙潇时不时让许言跟紧点，许言说他又死了，玩的真菜。
最正常不过的还是公关团队。
鹿禾的公关团队和公司新聘请的那两位坐在后排，都忧心忡忡的看着前边这几位主人公，好像在热搜上被网友屠戮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而林冉从自家公关人员的眼神里看出来想要连夜打包扛上火车逃离这家公司的想法。
毕竟，这公司没有一个正常人。
到这种时候，还能人手一杯奶茶，这种事儿除了许言没人能干得出来。
林冉推开办公室的门，没人察觉。
她走到了周邺身后，周邺才抬头瞟了她一眼，而后冲她微微颔首，示意她坐主位。
鹿禾也瞟见了她，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总算是坐正了。
其实鹿禾没必要来，他有自己的公关团队，和他有关的事儿都可以自己解决，主要是为了这两小的。
平时关系处的真挺不错。
鹿禾进圈早，早早就见惯了人情冷漠，也就经纪人和他比较亲近些，所以他换公司的时候把经纪人也带了过来。
当时想的是他自由了，但林冉一直会给他资源，让他带这两小的，就跟让他带弟弟妹妹似的，这两人也挺省心，就是闹腾，话多，但上了节目乖巧安分。
就刚认识第一天的时候喊了一天鹿前辈，之后就是鹿哥鹿哥的叫，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他带，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平常路上看见个小玩意也给他买了寄过去，开起玩笑来也没大没小。
鹿禾其实司空见惯，这帮刚入圈的小孩都这样，见有金大腿抱自然百般阿宇奉承，对你千好万好，但本质上来说他们还是竞争关系，表面上一口一个鹿哥，实则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编排他呢，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这两小孩不按常人套路出牌。
有一回他在排练舞蹈，这俩小孩来了，给他带了奶茶，他说不能喝，最近也才出镜，也快拍戏了，得减肥。
孙潇随口一问什么戏，鹿禾就起了戒备心，随口糊弄了过去。
而许言听说不能喝奶茶，立马撺掇着孙潇连夜卷铺盖走人。
孙潇就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两人吵闹起来。
之后孙潇还教鹿禾跳舞，因为孙潇学过七年中国舞，底子要比鹿禾扎实地多，一到教人，孙潇自然就严肃了，他也不管鹿禾是不是前辈，错了就敲打他，真当成了学生。
完事之后孙潇说：我得对你负责。
鹿禾：？？？
孙潇：“家里有这么多人要养，你作为大哥肯定要多挣钱。”
鹿禾：？？？
晚上他被拐去了海底捞。
这两人狂点一顿，然后疯狂吹他彩虹屁。
但临吃完，许言去上了个卫生间，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孙潇问她怎么了，她也没说。
还是后来鹿禾自己去卫生间的时候从工作人员那听到了八卦。
原来许言在卫生间跟人“打架”了。
起因是那两个工作人员在看到他以后，说了他的闲话。
出道多年，鹿禾也不算零绯闻，总有夹杂着黑他的营销，路人看见了就当真，他也没什么办法。
可许言不服气，她当场头头是道的掰扯，掰扯完了还往那两人头上浇了一杯水，之后开溜。
即便如此，她还是气到了。
事情还不算完，他回到位置上，孙潇和许言都不在。
隔了会儿，他们才回来，然后说不吃了。
没有原因。
而且他们还结了账。
鹿禾在临出门的时候看到有两个女生用那种“害怕”的眼神看着他们。
俩小孩还不高兴，瞪了回去。
鹿禾不由得好笑。
从那之后，他才对这两小孩真心实意了。
他们的表现也没让他失望。
是真的傻。
事儿都大成这样了还能心无旁骛打游戏。
林冉走过去，冷哼了声，“还没死啊。”
孙潇手一抖，被对面打死了。
许言：“真菜。”
话没说完就被林冉拧了下耳朵，没用劲儿，但她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林冉讪讪一笑，然后不死心的问：“冉冉，我们能打完这把吗？”
林冉：“……”
她需要去重症监护室里躺一躺。
许言特别真诚地说：“在游戏里坑队友，是要被骂全家的。”
林冉回答的也很真诚：“你现在还怕这个？”
热搜都快要屠你全家了。
但林冉回了座位。
算是默认她的话。
许言和孙潇还真心安理得打完了这场游戏。
直到胜利的号角吹响，两人才关了手机坐直了，许言还给林冉递了一杯奶茶过去。
林冉：“没胃口。”
许言讪讪坐回位置。
林冉看向他们，“说说吧，怎么回事。”
鹿禾先开头，“如你所见，我被搞了，角色被人顶了。”
“临时顶替，那人什么来头？”林冉问。
此时鹿禾的公关人员站起来，顺带开始展示ppt。
林冉的心莫名松了一下，幸好，还有能靠得住的。
顶替鹿禾的人不是对家，而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号人物。
团队已经整理好了他的相关资料，此刻被弄成ppt放出来，详细到他在什么剧里演过配角，和娱乐圈里的谁谁谁关系亲密。
不得不说，鹿禾的公关团队还是有一手。
当这些资料都被摆到明面上来的时候，林冉就已经知道是谁在搞自己。
这个人之前和姜小鱼合作过，而且两人还炒过一阵“姐弟”cp。
名气不算响，但正好和鹿禾撞型。
这一撞可了不得，看着ppt上那张脸，林冉不由得皱起了眉，心底不安油然而生。
很快，她沉声道：“我担心他们找鹿禾的黑料，说鹿禾耍大牌，所以主创个团队才不得不临时换人。”
“有点脑子。”鹿禾轻笑了声，他把手机放上来，屏幕上明晃晃一个词条：
#鹿禾与主创团队理念不合#
原来是《光的位置》制片人点赞了营销号说鹿禾脾气大，不好相处，在讲剧本的时候多处不配合，最后逼得主创团队不得不将人换成了更好说话的徐泽帆。
这条营销号发的很巧妙。
制片人点赞的时机也很巧。
但制片人在点赞几秒后又删除。
于是，《光的位置》又多了一个词条。
林冉放下手机，看向鹿禾的团队，“有方案吗？”
公关总监跟了鹿禾多年，还算有些手段，“鹿禾的形象一向正面，这次也算是我们家吃亏。”
“鹿禾现在上微博，我已经让‘娱乐圈八爷’发了微博，你现在上去点赞他的最新微博。”
林冉也跟着打开，只见飙那条微博帐号的第一条内容是——
@娱乐圈八爷：鹿禾在娱乐圈里一向是不争不抢的佛系人设，今天《光的位置》制片人点赞他耍大牌的微博，鹿禾人设是否在线翻车？据八爷了解可不是这样的，但凡认识鹿禾的都觉得这小孩谦虚有礼，可不是什么耍大牌的人，八爷估计这次是《光的位置》主创团队临时变卦，又想把锅甩在艺人身上，大家觉得呢？
下边的评论已经达到了万条，大多都是鹿禾的粉丝在下边应援，或者在骂《光的位置》主创团队。
而鹿禾点赞了这条微博。
他比制片人更敢。
没有删。
林冉还给他发了条内容：孰是孰非，谁对谁错，时间自有评判。
让他发在微博上。
鹿禾还皱眉，“你这管用？”
林冉：“先发，一会儿我来波骚操作。”
鹿禾对她的骚操作半信半疑，只见她又让周邺打开微博，用他认证了燃星娱乐CEO的帐号发了条微博——
@燃星娱乐-周邺：没经历过，也是第一次长见识。
配了一张猪八戒的图片。
鹿禾等人刷着微博，许言看完之后对着林冉竖起大拇指，直呼内涵达人。
公关团队直接让人买了营销号和水军，不一会儿就被盯上了热搜词条。
鹿禾的后援会也终于发声。
@鹿禾全球后援会：从今日起，由于鹿禾先生与《光的位置》解除合作关系，我等表示惋惜，但对于鹿禾先生所受到的委屈和不公，“禾苗们”也会以自己的方式来维护他。
今我会郑重宣布，即日起将全面抵制《光的位置》一系列宣发活动，并不会购买任何周边及收视率，但也祝愿该剧可以收视长虹。相信禾苗们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而已，并不会对该团队造成任何影响。
可即便如此，禾苗们仍旧想让鹿禾先生知道，粉丝永远站在他的这边。因为禾苗们所认识的鹿禾，无论是五年还是十年，他都如一日的谦逊有礼，他是那个在演唱会之后让粉丝回去之后一定要报平安的偶像，是在片场不怕风吹日晒，无论是多难的武打戏都从来不用替身的演员，是在舞台上不小心摔倒都会笑着站起来继续完成舞台，还会反过来安慰粉丝的歌手。出道多年，粉丝信任他的人品，但也尊重贵团队的所作所为。
鹿禾先生，后援会只想告诉您：您永远都是禾苗心里最好的鹿禾先生。
我们的力量即将微不足道，但足以让您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做一名好演员。
这条微博内容和以往郑重严肃的风格完全不一样，甚至在里面内涵讽刺挖苦了《光的位置》主创团队，后边的那点儿内容可以说是对鹿禾的一个告白。
但就是这样的微博，让路人粉看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到底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双向奔赴啊。
他永远在虔诚的对待着每一次机会，粉丝也永远相信他的人品。
选择无条件的站在他这一边。
言语之间充满了护短意味，众人却感觉到温馨。
而吃瓜群众还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鹿禾过往的事迹在那摆着，营销号们又开始竞相转发鹿禾之前拍戏的花絮视频，近十米的高台，他吊着威亚往下冲了一次又一次，而且有好几次都不是因为他的失误给卡掉了，他还依旧有耐心再来一次，而且近十遍的拍摄，没有一次掉了状态。
虽然他的长相一直让人心存疑惑，可这视频可是实打实的。
再加上娱乐圈里那些和鹿禾关系好的人也纷纷出来站队 ，发了一些内涵的话或者是表情包图片。
舆论终于开始反转。
《光的位置》导演还点赞了一条微博。
也是内涵鹿禾的。
鹿禾直接艾特他：有话直说吧，接受一切批评。@何冬青导演
粉丝在下边纷纷评论。
——我哥就是刚！
——哈哈哈哈哈！@何冬青导演，有本事你出来和我们对峙啊。
——就敢发微博暗戳戳内涵，你倒是放出点证据来啊！
——你是不是对我们“禾苗”的流量一无所知？给你脸了是不是@何冬青导演
——你好好导戏，祝你导一部扑一部。
粉丝们在一边花样百出的艾特那位导演，还去他微博下边各种内涵。
在他微博倒没有不敬，反而是一口一个敬语，每一句都说的特别尊敬，但就是让人看了以后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在这种时候，你觉得有些话虽然看起来是好话，但还不如直接骂来得痛快。
那位导演干脆关掉了微博评论。
鹿禾放下手机。
他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毕竟他在圈子里有人脉，有实绩，他本来也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反转还是很容易的。
而那两位小的就不容易了。
想通过内涵和粉丝洗地这种方式来摆脱舆论谴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林冉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又扭头看向孙潇和许言。
“来吧。”林冉说：“你俩谁先来？”
许是语气太过严肃，孙潇和许言一愣，然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脸错愕。
“孙潇。”林冉喊他。
孙潇顿时一激灵，有一种小学上课被班主任逮住玩小卡片的感觉，他支棱起耳朵，下意识回，“哎？”
林冉问：“你在机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爆粗口？”
孙潇沉默。
而后低头，装死。
“怎么？”林冉问：“不想解决了？”
孙潇闷声回答：“不是。”
“那你不说？”林冉看着他低垂着的头，终是不忍，“你先想想，要是不好意思说，编辑成文字把事情经过单独发给我。”
“许言。”林冉又喊另一个，“你的事儿呢？”
许言一愣：“我什么事儿啊？”
“你没看热搜？”林冉恨铁不成钢，“你的名字比他俩上升的都快，事情的性质也更恶劣，这可是触及到了道德底线，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我也不会帮你公关，咱们就……”
林冉忽然沉默。
因为许言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眼里蓄满了泪，摇摇欲坠。
那模样看起来委屈极了。
“要解约么？”许言哽着声音问。
“不是。”林冉再次心软，下意识回绝。
许言是她一杯奶茶就骗回来公司的女孩，性子真的单纯，林冉至今都不想去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
但公司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林冉一定要有个抉择。
她深呼吸了口气，“你跟我来办公室。”
女生之间的事，或许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可以把实话都吐露出来。
办公室里。
林冉给许言倒了一杯温水，然后两人在沙发上并肩坐着。
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表滴答转个不停的声音。
良久之后，许言说：“我没做小三。”
林冉反问她，“你是不是缺钱？”
“不缺。”许言吸了吸鼻子，还没从刚才被误会的悲伤中走出来，她的声音有些闷，“我看到热搜了，但我没有做，更没有错，他们非要骂我，我难道要去和他们一个个解释吗？”
“但你起码要给公众一个真相。”林冉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你不缺钱？”
许言回望她，眼睛很透澈，“不啊。”
说的理直气壮。
但——
“你不是说你爸妈不给你生活费了么？”林冉问，“所以你的钱是从哪里来？公司每个月发给你的钱就几千。”
许言：“但我够花啊。”
林冉抿了下唇，迟疑了几秒开口：“你身上的这件上衣三千多，裤子六千多，鞋九千多，办公室里的那个包起码八万，这么多钱，你从哪里来？”
她语气严肃，看着许言的目光也愈发沉重。
说着她又打开了朋友圈，“还有你朋友圈晒的这些东西，这些专柜，根本不是你这点工资能去得起的地方。”
“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在追求精致穷，但是言言，你如果没钱，也想要这些奢侈品，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借给你，甚至送给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些钱就去做那些出卖自己身体的事情。”
“有些捷径一旦走了，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林冉语重心长，“因为你在向这个圈子里的人传达一种讯息：你就是这种随便的人，因为钱可以出卖任何东西的人。”
许言发愣：“我没出卖我自己啊。”
“那些店我能去得起啊。”许言忽然眨了眨眼，“冉冉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林冉：“？？？”
“我爸妈不给我生活费，但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会偷偷接济我啊。”许言说得理直气壮，“我还有一票的表哥表姐，姑姑舅舅，他们都会给我钱啊。”
林冉：“？？？”
“而且我去那也不用掏钱啊。”许言说。
林冉：“为什么？”
许言：“有个商场是我姑姑家的，我可以刷她的卡。”
林冉：“……”
她沉默了一会儿来消化情绪，终于接受了许言是个小富婆的事实，于是对着许言露出个死亡微笑，“所以地下停车场里那辆车？”
“我小舅舅送的啊。”许言理直气壮，“他答应给我的大学礼物，拖了这么久也没加码，可抠死了。”
林冉：“所以，言唯是？”
许言：“我小舅，跟我一起长大的。”
林冉：“……”
她都操了些什么闲心。
会议室里一派祥和。
孙潇的文字表达能力有限，他依旧没能把机场发生的事情捋出个经过来发给林冉。
他只好趴在桌子上不停地刷着手机，过了会儿后，他看向鹿禾，尝试着喊：“哥？”
鹿禾眯了眯眼，身子往旁边一转，“骂人的嚣张劲去哪了？”
孙潇：“年少轻狂。”
周邺在一旁冷笑，“你现在也挺年少。”
孙潇讪笑了几下，“一般一般，我们小周总现在也年轻着呢。”
周邺明显不吃他的马屁。
孙潇无奈坐好。
他讲不出来。
就这样吧。
破罐子破摔。
他已经坐好了被批判的准备。
大不了就不进这个娱乐圈。
他这么大个人了，难不成还能饿死？
林冉带着许言回来，一脸生无可恋。
而许言还挺高兴，依旧傻乐。
看到孙潇以后，林冉又看了看手机，一条消息没有。
“怎么个意思？”林冉问他，“不想待了是吧？”
孙潇一摸后脑勺，“讲不出来。”
林冉干脆换了个思路，给人事打了个电话，让孙潇的助理上来。
孙潇的助理见证了全过程，但是也没注意到孙潇是怎么和两个人起冲突的，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孙潇已经气势汹汹要和人干架了。
最后在办公室里掰扯的翻了，孙潇才囫囵着说，“他们骂我没教养。”
这一句话出来以后，后边的就都好说了。
原来是因为代拍不停挤他，他让他们不要拍了，代拍就说他没素质，骂了句他妈的。
孙潇这辈子最讨厌的一句骂人话就是你他妈的，没有之一。
当下就急眼了，直接就骂了起来。
这就是事情完整经过。
但只被人断章取义拍了后半截。
林冉瞟他一眼，“你那么讨厌别人骂你这句话，为什么还要骂别人这句？”
孙潇愣怔了一秒，轻吐出一句：“我就喜欢以暴制暴。”
林冉：“……”
OJBK。
她都找回来些什么祖宗！
就在办公室里商量该如何给孙潇和许言公关的时候，公关部的一个妹子忽然说：“你们看热搜！”
只见热搜上赫然挂着——
#言唯外甥女许言#
#孙潇骂人完整视频#
但林冉却看到了另一条——
#私生曝光徐斯年和其通话音频#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回来的晚了点儿，迟了半个小时，本来想在评论区请假的，但那会晋江app卡死，我又忙着死亡时速就没请，但好歹有一万多字呀，原谅我呗宝贝们～明天继续一万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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