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通缉令 (1)
如料想之中的一样, 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是空荡荡的漂浮感代替了之前脚踏实地的感觉。头触碰到墙壁,确切来说是这幅画的一瞬间, 有一种强大的吸力把她给直接拽了进去。
蛙鸣虫叫在耳边逐渐地清晰了起来。
同时还伴随着人的讲话声。
“招娣啊, 你大弟要给涂家小姐下聘了,你也该嫁给张公子去了。张公子其实也挺好, 那张脸生得不赖,只是不能下床走路罢了……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开枝散叶,你只用帮张家多生几个胖娃娃就好。招娣, 招娣?”
她仿佛是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奇特上帝视角来看着这一段的发展, 甚至已经超脱出了《聊斋》喷水老妪的故事线。窗户里面的女人面带笑容地看向一名穿着鹅黄色短衫的少女,那少女低下头去委委屈屈地拨弄着自己的流苏盘扣:
“娘, 招娣不想嫁给张家那个傻子。张家傻子什么也不会。”名叫招娣的少女松开小盘扣抬起头来,似乎是咬了咬牙才坚定道,“大弟身为男儿郎,不能自己考取功名入主朝堂, 反而要招娣以一女子之身嫁给张公子换取聘礼, 此为不实;出卖自己姊姊却无动于衷,为不义。(百合资源群:一七八三二四三三七)不义不实,枉为男……”
“啪——”
清脆的声响让屋子内的烛光都跳跃了下, 有一瞬陷入了黑漆漆的阴影中。女人的眉眼间满是怒火, 一字一句似乎是从喉咙里憋出来:
“谁给你的胆子跟母亲这样说话!?谁给你的胆子侮辱你大弟?这个亲事已经给你定下来了,成也得成, 不成也得成,回去好好织你的嫁衣, 不要到时候一脸死人相哭哭啼啼地给嫁过去!”
秦冬莞看得有点郁郁,没忍住撇了撇嘴。那招娣脸上泪珠落下, 猛然推开门跑了出去,夜间的寒风灌入进来,丫鬟甚至都来不及去拉,就眼睁睁看着招娣提着裙子往院子里的水井中纵身一跃。
扑通,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女人目瞪口呆,手中的佛珠哐当散落一地。
……
虚幻消散,回忆结束。
女人的眉眼虽然老化了,但和房间里正在与丫鬟低声细语的老太婆也能看出几分重叠的相似。秦冬莞看了眼窗外和窗内,又看到那喷水的老太婆目光如利剑含恨看向里面的模样,大致猜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里面的人是当年的母亲,外面喷水的老太婆则是掉入井里的招娣。时隔多年,招娣姗姗来迟地回来复仇了,里面的人却似乎还不知道,只知道窗户外面有东西盯着,本能地想要避开。
如果副本是按照《聊斋》的简单故事再予以魔改填充骨架,那接下来里面的人是必死无疑的。而系统在此时忽然给秦冬莞颁布了任务,要求保护住里面的人。
系统话音刚落,她感觉到那种眩晕失重的轻微感觉消失了,脚踏踏实实地踩在了院子外面的地面上。喷水老太的身体仿佛是个装满了水的无底洞葫芦,苍老嶙峋的五指缓缓扒上了窗户纸,正准备戳破。
而秦冬莞之前带着的东西还在,比如她从餐厅里拿出来的小刀。
“咻”的一声过后,刀刃精准无误地刺入了老太的手,疼得凄厉惨叫声如爆炸般响彻了整座小院。系统的提示还在滴滴直响,老太婆已经动作迅疾地扑了过来,通红的眼珠子因为充水过多,挂在她的眼眶上欲落未落,浮肿的脸上是灼热逼人的狰狞险恶。
秦冬莞一个就地翻滚躲开了老太如青蛙般的扑击,按照游戏系统的指示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那口已经被封存起来的干枯井口里。疯狂坠落的失重感让她没了重心,直至从画面里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头晕想吐。
她扑通一声跪坐到了冰凉的地砖上,地面的水渍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之前蔓延过的肮脏灰痕和水垢。博物馆里面的空调打的很低,秦冬莞被这一遭来来去去搞得晕头转向,只看到地上那令人畏惧又恶心的裹脚布不见了,变成了一截很长的灰色围巾。
围巾上还有点沤馊的汗味与脏臭,和之前的裹脚布味道竟是如出一辙。而这些已经不是重点,秦冬莞皱着眉摸了摸口袋,从中掏出了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小纸条展开,一条灰色围巾的简笔画出现在眼前。
一直以来都思路很清晰的大脑第一次严重卡壳了,她一点也摸不着这两者之间究竟是有什么关联。如果说这个抽签的纸条实际上是要暗示自己需要解决掉喷水老妪,为什么系统又会在还没正式开始对战的时候直接让她出来?是没有满足条件不能开启最终战?
秦冬莞以前玩过大型网游,目前想不到别的,只能把这朝游戏上面去靠。有时候游戏在过任务的时候就会需要收集完线索才可以开启最终战,最终战结束,再从BOSS的身上掉出奖励(钥匙)?
她脑子快被绕昏了。
最终秦冬莞有惊无险地逛完了整个博物馆,青瓷瓶里面明显有什么东西在动,她没敢去看,步伐加快地把整体结构大概记下以后就出去了。金秋的暖阳洒落在身上,让整个冷下来的身体逐渐回温了些,秦冬莞拍拍僵硬的肢体,走向了小颜的那个美术馆。
虽然和黎曼并没有做下什么约定,但她对小颜的感觉还不错,那个锡纸烫男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会袖手旁观一个盲人姑娘被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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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通缉”四个大字瞩目地挂在墙上,目光阴翳的青年头像让很多路人在走过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多看一眼。他皮肤白得甚至有点透明,清晰地可以看到血管和青筋,但五官长相倒也勉强能算得上不错。最为瞩目的是一头除了明星之外很少有人做的锡纸烫发型,嘴角一缕笑容邪肆,看着就有种小混混的感觉。
刘少康,男,21岁,身高177cm。来到本城市之后短时间内犯案数起,作恶多端,手段残忍,暂时还未能抓捕住。恳请各位市民看到以后立即通报警方,并且注意安全,做好个人防护。
第一次杀人是在五天前的五月广场,为了偷窃一名未成年男生的耳机将其殴打至重伤,不治而亡;第二次杀人是在四天前的街口烧烤店,用羊肉串的铁签捅穿老板的眼睛,死者被扎成了刺猬;第三次杀人是在三天前的小巷,以残忍手段奸.杀一名少女……
报告令人不寒而栗,有路人围在旁边指指点点,言语中尽是恐惧与唾弃。有人说这几天的城市里涌入了一小批奇怪的人,还有看到当街拿刀追杀的,之前在这座治安很好的城市里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现象。
人们对着锡纸烫的脸破口大骂了起来,更有甚者,一名气不过的初中生还用黑色的水笔在旁边写了几句侮辱性的话。在众人的起哄中笑嘻嘻地转身跑了,并没有意识到后面有个人在盯梢。
天色逐渐地晚了,有习习的风吹过小巷,在暮色中卷起一阵清凉。初中生扫码打开了共享单车的锁,低头正在摆弄时,却忽然感觉到后颈一凉。
一个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年轻男人眯着眼凑了过来,雪亮的刀锋也从后面转移到了前方,放在他脆弱的喉结上。初中生瞪大了眼睛,冷汗开始从额头上滚滚滑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吞了下口水,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听那人冷冷开口道:
“王.八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说我是吧?”
初中生身子剧烈一抖,声音里带了浓重的哭腔,辩解的话却被无情地阻隔在喉咙内。溢出的大量鲜血呛得他说不出话来,强烈的疼痛摧拉枯朽占据了神经,矮小年轻的身躯扑通软倒在地上。刘少康扯了扯嘴角,竟是朝最里面的监控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旋即爬上去狠狠一砸——
**
与此同时。
最后一缕夕阳被暗色所吞没,博物馆已经到了快要关门的时候,小颜才面色苍白地从美术馆里走了出来。她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明显和秦冬莞的有惊无险不一样,手臂上还添了道伤痕,刮开了她的大衣袖子,扯出很大的一个口来。
“你没事吧?”
小颜摇了摇头,对着秦冬莞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似乎是想让她安心。而早就等在一边的锡纸烫嬉皮笑脸地也凑了过来,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小颜和秦冬莞的脸上打了个转,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看来今天送你们过来的那个哥哥不会继续来接人了吧,要不我来当一次护花使者送两个美眉回去?”
或许是因为小颜看起来就是脾气很好又身娇体软的类型,比较好欺负,锡纸烫的目光在身材更好的秦冬莞身上流连片刻后最终定格在小颜那边,像是在做一个美妙又愁人的抉择。他是练过的,对两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女生一点也没有畏惧,但还是选择了迂回点的方式,也是他在以前的副本常用的:
“明人不说暗话,你俩谁来跟我一晚,我保你们两个白天没事,怎么样?马上就要到夜里了,这夜里有什么估计也……”
话还没说完就被重重的一记耳光给打断,锡纸烫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秦冬莞,在对方靓丽温和的一张脸上却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明人不说暗话,我打人也挺疼的,要不你再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预知锡纸烫如何,请听下回分晓 锡纸烫(刘少康):这女人怎么这么狠?? 小颜&冬莞:换我老婆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无全尸(* ̄︶ ̄)
孰真孰假
锡纸烫见惯了软包子和会阳奉阴违的, 大概没遇到过这样直接动手的女生,一时间被打得偏过头去愣在了原地。恰逢公交车从灰蒙蒙的雾气里缓缓入站,三人连忙疾步跑去, 投硬币上了车。
傍晚的天已经黑了, 空荡荡的车上只有三个人和闷声开车的司机,看到有人上来眼睛眨也不眨。秦冬莞拉着小颜坐在距离逃生出口最近的地方, 锡纸烫似乎是有所忌惮地稍稍远离了她们一点,但也和司机保留开一定的距离。
司机踩下了油门,面无表情地把车朝市区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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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降临在这座一直安然无恙的小城里, 行色匆匆的人们不再继续逗留, 很快地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街边卖包子的大胡子男人拼命叫喊着“打折”和“买一送一”,却鲜少有人为此逗留。
“牛肉包子买一送一啊, 买一个肉送一个菜包——”大胡子老板笑眯眯地低下头去看向一个只能勉勉强强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来店里吃?有热乎的,刚出锅没多久呢。”
“好。”
小姑娘回答简洁,深紫色的双马尾与漂亮漆黑小裙子的搭配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那种柔弱无助的娇柔萝莉, 她穿着漆皮鞋走进这家店里, 瞬间让里面的老板儿子把目光死死盯了过来,露出被惊艳到的表情。
“要几个?”
老板翻动着蒸笼里热气腾腾的白胖包子,肥肉横生的脸上露出与外表不符合的温和笑容来。小姑娘低着头报了个数, 等到老板把盘子递过来的时候才耸动鼻翼闻了闻, 抬起头来璀璨一笑:
“好香啊,叔叔这是什么馅?”
“牛肉。”老板面色僵硬了一瞬, 却在下一秒被外面的场景吸引了注意。前面马路上的车速都不慢,似乎都是在急匆匆地想要赶回家, 而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却突然把车骑到了路中间,刚刚跳下车弯腰去捡起一张纸币却被迎面而来的大车给撞飞了出去。
车主在空中如一道抛物线般飞起, 连惨叫声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轰然落地,激起一阵叫骂和鸣笛,场面乱做了一团。包子店老板啧啧叹了声,看着小姑娘居然没什么害怕的样子,旋即邪笑着低声道:
“听说这个地方以前是压死人的,那个人冤魂久久不散,在这里设下个圈套,找个替死鬼来,自己好投胎。小姑娘,这城市里奇怪的事情很多,不像是你表面上看起来一样简单。你应该是没怎么听过这边传闻的外地人吧,不然——怎么会进了我黄三的店?”
话到了最后被他的语气碾磨出几分血淋淋的味道,那张沾满了不知多少鲜血的肥胖大手已经缓缓伸向了娇小少女的后脖颈,男人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却在手快要碰到那纤细脖颈时突兀惨叫了一声。
桌子上的一双筷子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成了少女行凶的利器,她深紫色的眼瞳中没什么波澜,仿佛杀了个人像是杀死了一只鸡一样是家常便饭。肥胖高大的店老板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被筷子贯穿的喉咙,直挺挺倒了下去。后面的那个小男生本来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现在却变了脸色。
“我今天心情挺好,你选个死法吧?”少女眯起眼睛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容绽放在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精致脸颊上,如果不是喷溅在上面的血太过鲜艳,可能还真的像是个漂亮的娃娃,“三、二、一……”
“时间到。”
另一双筷子贯穿了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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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没发生什么,锡纸烫在下车的时候还有点贼心不死,想跟小颜拉拉扯扯。小颜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惧意,跟他扭了几下才被秦冬莞扯开,满脸都溢上了红晕,惹得锡纸烫更是直咽口水。
但考虑到已经快到酒店了,这小娘们那个对象好像有点凶,再加上这么多人都在他也不好下手,于是轻哼着小调朝前面大步流星地走去。他本来是更高层的玩家,因为买了不少道具才掉到这里来,这种关卡对他来说还不算是特别难,依照今天遇到的鬼怪,靠道具也能稳住。
秦冬莞和小颜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那边一声惊叫响起后才大大咧咧走过去。
“啊啊啊草!!你他妈的给老子放了什么!??”
男人跌跌撞撞地又跑了回来,身上有透明的火焰在烧灼,秦冬莞借着路灯清晰地看到有一缕青烟从他的脊背上冒了出来。锡纸烫打了好几个滚后从身上猛地撕下一张符纸,指着小颜破口大骂:
“贱女人,你是不是有病!还有你他妈也看到了是不是?你俩是要害死我?”
“刘先生最好说话注意点。”淡淡的冰霜覆盖在小颜的脸上,没了之前看起来的怯懦,“如果不是你自己先来动手,我和小秦是不会主动对你怎么样的。”
锡纸烫不依不饶地还在骂人,甚至还嚷嚷着让她俩赔偿道具,颇有一副死缠烂打的架势。秦冬莞被他搞得有点烦了,正准备不管不顾走开时,却被小颜扯了扯袖子,用很小的声音道:
“有不对的地方,前面的那个小巷子里,可能有什么埋伏。还有后面,我感觉到了一股危机正在逼近,很可怕。”
他在拖延时间!
秦冬莞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连忙拉拽着小颜快步走到旁边的共享电瓶车旁边,用最快的速度开了锁。从这里回去酒店必须就得经过那条小巷子,要么就得绕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她相信小颜的直觉不会有错,正准备骑车带小颜走时,锡纸烫却脸色一变朝这边冲了过来。
“上车!”
秦冬莞骑上车转身正要离去,却见灰蒙蒙的雾气里有一个个模糊的人影伫立着,视线清晰点的范围已经所剩无几。心脏猛然收紧,她当机立断地一扭把手马力全开冲向了锡纸烫。锡纸烫下意识躲开了,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冲进了狭窄的小巷子里。
他摸了摸耳钉,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来。
“颜初雪,没了黎曼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行。”
……
错综复杂地交织的几条巷子内没有路灯,秦冬莞之前还是畅通无阻,等到把车给骑进去的时候莫名受到了一股很大的阻力,哪怕拼命踩踏油门也很难前进分毫。无奈之下只能下了车,把电瓶车停靠在了一旁。
巷子里明明住着一些人家,在七点多钟的时候居然格外安静,静谧得仿佛是凌晨一两点的光景。这里没有灰雾涌动,但黑如浓墨的天色照样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秦冬莞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模式,却发现手机关机了。
“小颜,”她低声道,“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呢?”
小颜把手机递了过去。秦冬莞接住想解锁,却也发现无论如何都开不了机。副本里如果是有手机的时候一般会给个照明的功能来用,她还清楚记得自己一天下来基本没怎么用手机,只是看个时间而已,电量应该是足够的,不可能这么巧到了这边就没电。
秦冬莞眨了眨眼,发现可视度好像比之前更加低了点。繁茂的树叶随着夜风婆娑舞动,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街头巷尾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声音,那墙体的浓黑轮廓在夜色中都变得有些模糊,明暗的交汇似乎是更迷蒙了,整个地方像是画画初学者随意用同一种色调来描绘的一样。
在这种时候,反而是小颜比秦冬莞这个有正常视力的人更能认得清路。她在眼盲之后试图寻找过无数种可以恢复的方法,可最终无果,只能靠着一次又一次的练习来达成听声辨位。一种感官的失去可以将另外一种放大,就像是上帝关上门又推开窗一样,不管这扇窗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
巷子里有些凸凹不平的地面,走起路来难免会有点磕磕绊绊的。两个人走得很慢,也尽量贴着墙壁避免突如其来的袭击。小颜一路皱着眉头,总觉得自己的那种特殊感觉有些失灵,仿佛是被雾气直接笼罩上一层再用布裹住,又有干扰又有遮蔽。
“小颜?”
感觉到旁边人忽然不动了,秦冬莞立即低声喊了句。但她忽然又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视觉、嗅觉、听觉、触觉……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本能地想要松开了。
两人都有女朋友,但在这种情况下也顾不得那么多,都是互相牵着的。秦冬莞感觉到握在手里的纤细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冰凉冰凉,像是刚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一截肉块。她嗓子有点痒,心悸的感觉油然而生,甚至每一个动作都开始虚浮起来。
“咔哒——”
一阵刺目的强光从后面照射了过来,是秦冬莞清楚记得她们从那边过来的方向。她眯起眼睛勉强聚焦神色看了眼,却见小颜那张清秀的脸被手电筒的强烈光芒映得有些失真,她色泽浅淡的嘴唇在一张一合呼唤着什么,手臂却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秦冬莞看到锡纸烫从背后轻而易举地扭住握着手电筒的小颜,铁钳一般的手臂抵在少女的嘴上,让她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迷蒙的泪水覆上杏眼,小颜手里的手电筒哐当落地,努力挣扎的手掌张开到最大,仿佛在对她无声呼救。
那边的小颜一点点地被拖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消失在视野里,而她手里握着的手腕是冰凉冰凉的,传过来的声音也轻飘飘的不似真人:
“前面再转个弯估计就到了,我们要不要快点……”
作者有话要说:
秦冬莞:死亡选择,这副本可真艰难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糬儿 3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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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金主仙女们的打赏和灌溉!!
两个自己?
剧烈的高速运动让肺部都有些缺氧, 火烧火燎的感觉刺激着肠胃,让秦冬莞在松开小颜的手后就立马捂住了腹部靠在门框上。她在博物馆那边没吃午饭,饿了一天都有点反胃了。
小颜体力并不算特别好, 喘着气也扶着墙。
之前看到不一样的两个小颜同时在远方和身边, 秦冬莞最终咬咬牙选择相信了手里抓着胳膊的那个。等到跑出小巷子里才逐渐感觉到人体的回温,而小颜那边也是同样的感觉, 她是个盲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虚假的秦冬莞在呼救。
“当时你的手特别凉,我有三次想要甩开的冲动。”小颜靠着门口喘匀了气, 才提起一抹笑容道, “不过我能感觉到身边的人没有恶意,在这种幻象中, 最好还是相信自己原先能碰到的。”
“那最好我们下次在进入这些地方之前做个约定,比如一直抓着对方的手不要松开之类。或者对暗号。”秦冬莞唏嘘起身,却感觉到背后好像沾了点什么东西黏糊糊的,用手一抹是新刷的油漆。小颜的背后也沾上了点, 是红色的, 味道有点刺鼻,看起来像是不吉利的鲜血。
她皱了皱眉,刚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小颜, 就看到了微微蹙着眉从楼上下来的黎曼。女人看到小颜以后立即笑逐颜开, 不管她能不能看得到,五官舒展开来后神色温柔了很多, 不再像之前一样如一把锐利的刀。在确认小颜安然无恙以后,黎曼朝秦冬莞道了谢:
“罗姝还没回来, 我和她不是同一站。你的那男队友倒是回来了一个,戴眼镜的那个。”
秦冬莞对自己女朋友的能力有了解, 不会特别担心,于是先去询问华倾九那边的情况。这男人在游戏里可谓是个“bug”,甚至连害怕的情绪都很少有,此时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餐厅里吃饭。吃晚饭可能对他来说只是补充能量,都算不上什么惬意的事情。
“华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肚子也有些饿,看到餐饮区有很多蛋糕后就自己取了一些,顺便打包了罗姝最喜欢的那几款。罗姝虽然行事雷厉风行,但实际上和很多小女生一样也喜欢吃甜点。秦冬莞捧着烤得金黄焦脆的红豆蛋挞轻轻咬了一口,蛋奶的浓香和柔滑口感瞬间治愈了一整天的惊恐疲劳。
“下午五点。”华倾九做事回答一向简洁利落不带什么个人情感,但这次却罕见地皱起了眉头,语气略有迟疑地拖了两秒才道,“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和我很像的人。”
“长得像?打扮像?”秦冬莞愣了下,“这应该也不算什么特别罕见的事情吧?”
华倾九抿了抿唇。如果单纯只是长得有些相似或者穿的差不多,那他根本不会注意这种无聊的小事。但那人给他的感觉非常眼熟,那种熟悉感是来源于自身——换句话说,他总觉得那个人就是自己。
他很少说没把握的话,但觉得这件事很是重要,犹豫片刻后还是告知了秦冬莞。
“……遇见另一个自己?平行时空?还是副本里危险伪装的?”
秦冬莞咽下口中食物,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一般人或许不会朝那种方面去想,但在经常看小说之后就容易发散想象力,她一听到就有了各种千奇百怪的猜测,更何况这样的话还是来源于华倾九的口中。如果只是鬼怪伪装的糊弄还好,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
她脑海中瞬时一片迷茫。
不过这样的迷茫很快就随着注意力的转移被打破,秦冬莞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连忙走了出去,就看到了罗姝和林凤阙以及缪琦正快步走来。缪琦的身上满是黑糊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边走一边猛烈咳嗽,刚进来就朝餐厅里面跑去接水喝。
“你有病吗!?”
从拐角处走出来的小絮被他撞了个正着,气冲冲地就抬起手来想朝缪琦身上招呼,被黎曼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她甩了甩手腕,发现挣脱不了黎曼的禁锢,额头上爆出青筋,嘴里骂骂咧咧:
“贱女人,你的凯子?”
看来这一届的NPC素质都不太高。
黎曼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发怒的模样竟是和罗姝有几分相似。小絮还没来得及骂出下面一句就被一个过肩摔给砸到了地上,摔得眼冒金星。锡纸烫和那个NPC胖哥在此时也并肩走来,一瞬间就看到黎曼摆开了打架的架势,她并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
秦冬莞注意到,锡纸烫看到黎曼时露出了一瞬间的诧异神色,虽然很快地收敛好了,女人却不依不饶地快步走了过去。她穿上鞋比锡纸烫还要高出一点来,气势雄浑地一把攥住他的领口,琥珀色的眸中流露出凶戾杀机:
“刘少康,以为换了张脸我认不出你,就能随便跳了是吧?”
“曼曼!”
小颜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黎曼“啧”了一声,松开锡纸烫喊出了一旁看戏的罗姝的名字,语气中带着难以抹杀的愤恨和怒意:“这家伙骚扰你女朋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看着办吧。”
……
外面一阵鸡飞狗跳,等人都到齐了的时候,罗姝才从外面再度进来,拍拍手直接关上了门。浓稠的黑暗中潜伏的危机被一扇脆弱的门暂时阻隔,同时也将那锡纸烫给丢在了外面。
所有人都看到了罗姝这样的行径,只是没人为了锡纸烫多说一句,或是觉得罪有应得,或是漠不关心。
服务员小甲姗姗来迟,笑着再邀请大家一起吃了晚饭,顺便又抽取了奖品。这一次基本都是空白纸条,只有一张是总统套房的卡券,到了很“幸运”的缪琦手里。
缪琦不同于NPC,当然不会觉得抽中了总统套房是一件幸运的好事,昨天的那两个人就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下场。虽然小甲已经再三解释是因为客栈中的整蛊活动,今天吃饭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那两个看起来安然无恙的人,但谁也不能保证那里面到底有没有换了芯子。
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目光求助般看向黎曼和罗姝这两个最大靠山。黎曼挑了挑眉,刚对他做出什么表情,却见胖哥挤眉弄眼地小声对旁边的另外一个NPC道:
“完了,今天没套房打牌咯。”
“请各位遵守规定,不要带着其他人进入房间,否则后果自负。”小甲苍白的脸上仍旧是带着温和笑意,只是说出来的话让缪琦心里一凉,不由自主地怨恨地瞪了胖哥一眼,看着他耸了耸肩膀,露出了无辜神色来。
套房的卡交到了缪琦手中,明明是小小的一个,在他的手里却好像是有千斤重。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下,缪琦缓缓地跟随在带路的服务员身后,步伐沉重得仿佛是在走通往地狱的道路。
秦冬莞和罗姝也回去了,她把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罗姝,也包含华倾九的那个令人细思极恐的“推测”。罗姝坐在床上蹙着眉思索了片刻,却忽然把手伸向秦冬莞的领口。
“——干嘛?”
罗姝捏住了她身前的桃心项链。那项链的做工很好,银色的长链条被皮肤染上了温度,桃心的中央空出来色泽浓郁的一块,仿佛是一片留白。在秦冬莞疑惑的目光下,少女巧笑倩兮地第一次摘下了自己的小恶魔耳坠放到了她的手中。
掂了掂,还有点重量。
“你打开看看。”
黑色的小耳坠有个很小的口,不仔细看都不会察觉到。而在扭开的一刹,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有一种桃花心木与玫瑰香结合的甜美味道。里面放着一只小小的饼状物,将整个耳坠的中心填满。秦冬莞这才后知后觉地从紧张情绪中彻底反应过来罗姝身上的香气变了,多了些浅淡的甜蜜来。
“这叫莞香花,莞是秦冬莞的莞。”罗姝的眉眼间闪过邀功请赏般的甜美笑容,“我今天回来这么晚就是因为这个,那些破事早办完了,根本难不倒我——莞香花是这座城市的特产,我把它放在身上时时刻刻带着,要是遇到情况了,你闻着味道就得想起我。”
后又红着脸故作凶猛地补充了句:“不然就把你从楼上丢下去!”
罗姝说完直接跑去洗澡了,丢下秦冬莞一个人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名声远扬的人间凶器也会在满是死亡危机的逃生游戏里想到浪漫,纵使朝不保夕,也会把自己记挂在心头上。
水声从浴室传来,秦冬莞扭过头去没看那磨砂玻璃门,而是看向了阴森森的窗外,一如初见时两人第一次同房相处的模样。那个时候她只想着要怎么避开罗姝的锋芒在危机四伏中存活下来,却没有想到过,作为一直没有被上天眷顾过的女孩,世界上最甜蜜的包袱会砸到她的头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缪琦:我被带走了,TMD,代练们心里应该也很紧张吧?
冬莞:老婆真香呜呜呜感动!
罗姝:逃生游戏也要秀恩爱哼!
黎曼:受伤了,要老婆亲亲才能好。
小颜:mua~感谢在2020-12-08 10:48:58~2020-12-08 16:5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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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少康之死
“嘶——轻点, 好疼。”
“已经很轻了曼曼……你看这里,肯定是你去拽刘少康的时候扯破了的,让你下次再这样。”
小颜微微蹙起眉头, 虽然一双眼睛已经看不到爱人的模样, 但还是能从黎曼撒娇的语气中感觉到对方压抑着的疼痛。她的手很软,动作放得很轻, 熟练地用碘伏给妻子消毒。一向在别人面前都是冷着脸的黎曼难得露出柔软神色,视线下移看着小颜那张脸,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我等一下要去找缪琦, 别让那家伙真栽到了第二天晚上。”
黎曼吸了口气, 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拿起床头的矿泉水灌了几口:“你别说,还真挺邪门。今天我回来的是看到有个人跟罗姝长得很像, 她那头发颜色很少有人留,还是螺旋卷这么少女心的……”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没忍住勾起一抹不带恶意的嘲讽笑容,没继续往下说去。只是小颜闻言神色一变, 低声和她说了秦冬莞今天也看到的事情。
“我怀疑……可能这座城市里有另外一个我们。”
那个时候情况很是紧急, 她只能感觉到周围有一种恶意在涌动蔓延,但是触觉似乎都在一瞬间僵硬了。握住她的那只手失去了暖意变得刺骨冰冷,甚至还有点毛茸茸蜘蛛的感觉, 让她脑海内名为恐惧的神经在一点点地抓紧。耳边有一个声音在小声地说话, 模糊到她根本听不清楚。
或许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就会下意识地想把手给甩开了,但颜初雪想起来, 她和黎曼也遇到过这样的诡异现象。虽然和秦冬莞之间不能心有灵犀,但凭借着过往的经验, 她还是选择了相信身边的人。
可秦冬莞不一样,秦冬莞说还看到了另外一个幻影。她一开始只觉得是鬼怪在作乱, 但听着黎曼这么一说顿时又察觉到不对了。
“我们必须要对一个暗号,做好万全准备。如果明天要出去的话,可能回来的时候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那个小巷子在晚上很危险,尽量早点回来。”小颜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那你想……”
“子母符。”小颜决然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色泽暗红的符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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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门外。
锡纸烫拼命敲着门,里面的人却好像是都死了一样,没人听到,又或者是听到了却没有人给他开门。他已经不是新手玩家了,当然知道在外面过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罗姝下手特别狠,直接把他的腿给打断了,让他又是花积分买道具疗伤又是拄着木棍走到这边,来来回回耽误了很多的功夫。
天色已经很黑了,手机开不了机,不知道具体是几点。
他骂了句很难听的脏话,心里恨不得把那几个女人碎尸万段。但哪怕买了再多的道具也没用,他没有能打开这扇门的力量,后来咬咬牙买了个破坏性的道具也没用,门纹丝不动,在他一次次的尝试下竟是毫无改变。
“草!”
夜风很凉,吹在身上泛起了鸡皮疙瘩。锡纸烫打了个喷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四面八方的黑暗,他感觉到那些建筑物的轮廓都已经被过于浓稠的暗色给吞没,夜像一头贪婪的猛虎,一点点地在把这座城市吞入腹中。冰凉的空气里掺杂了水汽,挂在他的睫毛与眉头。
锡纸烫心跳急促,脊背抵在门上,手中已经出现了驱鬼的道具。他本来还有吸引鬼魂那种用来坑人的几个小道具,但是需要丢到比较远的地方,现在也不敢乱走,只能把自己压箱底的保命底牌都给拿出来。
数分钟后。
一股难以抑制的困意逐渐袭来,几乎是在瞬间就缓缓侵蚀了锡纸烫的神经。他揉了揉头,支撑不住一直的高强度精神注意力集中,靠在门上闭目养神地想要小憩片刻。而在眼睛闭上身体进入松弛的一刹那,燃烧在旁边的香料正好灭了,黑暗中的一点光明也被扑掉。
铁皮门框上伸出来两只苍白的手,像是雨后的春笋在发芽般,缓缓地从里面冒了出来,在锡纸烫醒来的一瞬间揪住了他的胳膊。彻骨森凉的触感让他没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激烈的抵触情绪在眼底挣扎却没什么效用,那双手臂从夹肢窝下紧紧地箍住他的身体,竟是把一百三十多斤的大男人像老鹰提小鸡一样给提了起来。
“周桐!!周桐救我!!”
他的嘴里猛然喊出一个名字,同时瞳孔剧烈收缩,颤抖着召唤出一个个道具来。昂贵的驱鬼道具已经没有了,在之前就被他用掉,剩下的只有一些零零碎碎,锡纸烫手忙脚乱地掏出了一把小刀狠狠在箍住自己的手臂上一砍,霎时鲜血喷涌如泉,冰凉腥臭的血液染红了他苍白的脸。
锡纸烫没命地狂奔起来,一边跑一边还往后面丢道具,甚至还狼狈地用掉了五百积分抵命。那双苍白细瘦的手臂在伸出来攥住他后忽然又被烫了般缩了回去,让锡纸烫悬到嗓子眼的心脏这才缓缓地落了下去。他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再也不敢回到门口,而是找了个树底下坐了下来。
黑暗中的小巷有一种别样的寂静,呼吸清晰可闻。他的胸膛还在不断起伏,眼眶发红地看向了周围,捕捉一点一滴的动静。
锡纸烫把目光落到刚才差点要了他命的门上,却发现那旁边的一匹独角兽不见了。
潮热的气息漫过空气中的冰凉水雾喷洒到他的后脖颈,锡纸烫肩膀一抽,机械地一点点扭过头去,却看到浑身雪白的马匹站在自己的后背,那支尖锐的长角在黑暗中泛起寒芒,对准了他脆弱的眼睛。
“刺啦——”
细微的马蹄声在门外响起,尖锐的独角将人的胸膛整个贯穿,死死抵在了门板上。鲜血从锡纸烫的嘴角溢出,很快浸透了运动衬衫和脖颈。大片的暗色染红了他的身躯,青年瞪着一双不甘的眼睛,手中却出现了一张薄到透明的,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的贴纸……
啪地一声贴在门上。
【检测到稀有道具!请问玩家刘少康是否使用稀有道具[撒旦的诅咒]?】
意识逐渐模糊之前,锡纸烫艰难地点了点头。独角兽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的面庞,见到笑容在这个年轻人的嘴角蔓延开来,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邪肆。
【检测到稀有道具![撒旦的诅咒]已生效!】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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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两位小仙女!
鬼来电
秦冬莞从睡梦中惊醒, 满身是汗。
她梦到了一个巨大的独角兽站在自己的面前,那只洁白的独角上挂着的尸体是今天看到的那个老太婆,苍老的面部爬满尸斑, 皱纹纵横在眼角。白花花的蛆虫从她的鼻孔里爬出, 恶心得让人几欲作呕。
罗姝之前出去了一趟,现在已经回来了, 脸色很不好看。她本来是要去缪琦的房间帮忙,结果半路上忽然看到有个服务员的人影鬼鬼祟祟地在走路。
“那东西是个瘸子,但走路特别快, 好像是朝着缪琦的房间去的。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用了驱鬼的东西, 但是窗外还有,我就进去隔壁房间把东西给打了下来。”罗姝简单地用三言两语描绘出当时的触目惊心, 有些困倦地爬到床上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进去别的房间没事吗?我记得那个小甲说是不能随便进去不属于自己的房间。”
“他说的是最好不要,又不是不可以。”罗姝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我好困,先睡了。”
秦冬莞点点头, 心里却总觉得有点七上八下的。
窗帘开了一线, 可以看到窗外的灰色雾气似乎更加浓郁黏稠,不再像之前一样仅仅是颗粒感,而是变成了一种更深颜色的灰黑, 像芝麻。秦冬莞坐在床边悄悄朝外面看了点, 那灰黑迷雾里好像有一只只红色的眼睛在注视着房间内,似乎在挑选着一个合适的下手时机。
她打了个寒颤。
十点到了之后是禁止出门的, 罗姝和黎曼只能帮缪琦一会,不可能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缪琦自己也买了一些道具来, 他作为地下商人最不缺的就是积分,每次进副本都非常惜命地买了不少道具, 应该也能撑过一个晚上。
秦冬莞摸了摸自己的手,微微有点凉。
罗姝的呼吸逐渐绵长平稳,房间内静谧到只剩下这么点声音。秦冬莞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没多久后满了拔下来,打开照明的刹那,耳朵里清晰地灌入了一种声音。
那是一种什么东西在地上缓缓拖行的细碎声响,好像还有骨关节嘎吱嘎吱的摩擦声,正在以匀速朝自己的房间逼近。隐藏气息的道具已经没了,秦冬莞清楚地感觉到心跳随之正在加速,她下了床,缓缓地朝门口走去。
一条肮脏浊臭的裹脚布透过门底下的缝隙,正在朝里面缩进。
秦冬莞千思万想,把椅子桌子全都抵在了门口,挂衣服的小架子把那门栓抵住,但就是没有想到过会有鬼怪能从那么细小的门缝底下钻进来。浊臭的气息盖过了房间里的淡淡香气,开始一点点霸道地将其填满。
布料似乎没有尽头,逼得秦冬莞连连后退,也不敢轻易地去触碰,只得目光凛冽地盯住那正在前进的裹脚布。门框上传来了指甲抓挠的声响,应该是外面画上的那个老太婆再次出来了。
难道去博物馆那边是寻找解决的方法,她解决的方法出现了问题,反而吸引了更大的仇恨?
动静窸窸窣窣的,逐渐开始放大声响,在黑暗中被放大了的声音让秦冬莞还没提醒的时候罗姝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借着手机照射出来的光线,她看到了地上的脏臭布匹正在朝床边蔓延,如一条蛇般扭曲着身体在往上爬。罗姝动作敏捷地想要在那东西碰到自己之前下床,四肢却有些僵硬。
这是她从来不会出现的反应。
畏惧这种情绪很少会出现在她的身上,这也是罗姝能纵横恐怖游戏的一个主要因素之一。但此时,一直以来支撑着她的那根弦仿佛被什么给抽掉了,哪怕是强大的实力也没法再带来安稳,一种被诅咒了的感觉如跗骨之疽捆缚在身上,行动罕见地开始缓慢起来。
罗姝的额头出现了密集的汗水。
“我在这……”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些微因紧张而生成的颤抖,“你可能找错对象了。”
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似乎是能听懂人话一般,竟是缓缓地朝着她攀爬过来,速度也不慢。秦冬莞还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东西,但本能地察觉到自己女朋友有危险,强忍着恐惧在逐渐向后退却。
直到退到了窗台,无路可走。
逐渐浓稠的灰黑雾气遮住了天,但依稀可见一点稀薄的黯淡月光透过雾落到了窗沿。纵使没有小颜那样强烈的感知能力,长久以来的经验还是让秦冬莞察觉到一股危机,本能地回过头去,看到底下正好有一张对着自己摆出笑容的脸。
“她”脸色苍白,嘴角被直接扯到了耳根,隐隐有着裂痕。快要跳出眼眶的眼珠子如同被螺丝固定住般悠悠晃荡着,虽然一张脸被浓妆艳抹到有些模糊,但秦冬莞还是凭借着超凡的记忆力认出这是小絮。“她”整个庞大的身躯如蜘蛛一样抵在墙上,伸出毛茸茸的钩子来朝上面的人“问好”。
细微的刺痛感如一根根密密麻麻的针刺入脚踝,迫使秦冬莞只得低下头去,看到那腥臭的裹脚布已经爬上了自己的腿,正在试图捆缚住。床上的罗姝神情痛苦,似乎是看不见的地方有着什么人掐住她的脖子一样,连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秦冬莞满头大汗,不顾裹脚布越缠越紧,也不管那外面的人已经开始用躯体猛烈地撞击门,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把罗姝给打横抱起朝浴室里冲去。她记得这个女鬼虽然会喷水但弱点也是水,而且前有狼后有虎,只有浴室是最安全的一个地方了。
“咚咚咚!”
敲门声变得急促起来,还伴随着一阵老太婆的呼救声,从微弱逐渐变得清晰,以至于整条走廊上都在不断回荡。苍老的声音还带着颤,在空旷的走道里多了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开门,求求你开开门……”
“开门,求求你快点开门……”
“开门,让我进去!”
见软的没有效,那声音忽然凌厉了起来,还带着尖锐的刺,指甲拼命抓挠着门,星级酒店牢固的门在她的抓挠下竟是显得不堪一击,已经开始摇摇欲坠,而这一切虽然是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底下的服务员小甲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两耳不闻。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招娣、招娣,李招娣回来了——”
嘶哑的吼叫声中掺杂了低泣,老太婆哽咽着用身体在拼命撞门,如果此时有人出来,就能看到那已经被折断了的脚骨竟是奇迹般地在逐渐复原甚至扩大,很快就变得和成年男性一样,甚至超过了很多的成年男性,还在变得越来越大。她的手里握着从走廊里拆下来的镜子,正在对着自己的脸照。
“不、不是!招娣不是长成这样的!招娣是个美名远扬的大美人,是谁把我变成了这样!”她凶戾的目光直勾勾盯住门口,似乎能穿透阻碍直接进入门内把里面的人给撕碎,嘴里还念叨着让人听起来像是疯疯癫癫的话语,“我们一样,我们都一样……”
秦冬莞一脚踹开了浴室的门,下一秒却愣在了原地,浑身血液冷冻凝固了。
这个浴室设计的比较独特,在一进来的时候她甚至还吐槽过,为什么一进门还得穿过洗澡的独立小房间才能走到马桶和洗手台那边,简直是和其他地方的设计大相径庭。这种独特的设计对平时来说是无伤大雅的,只是秦冬莞在此时一推门进来,几乎是脸贴脸地对上了猩红的大眼睛。
一双、两双、三双,是一对夫妻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孩,三双红彤彤的眼睛死死盯住她的脸。秦冬莞走得很急,隔着一层玻璃门与他们撞上,身体之间只有薄薄的一层玻璃阻隔,甚至里面的人把凸起来的满是红血丝的眼珠子都按在门上,披头散发的女人有一种莫名的眼熟感,她龇起牙,露出被凌乱黑发包裹的笑颜。
“放我下来。”
外面老太婆一直在撞门,门口哪怕是堆积着东西也摇摇欲坠,显然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推开了。秦冬莞心急如焚,却听到罗姝说了句。她的额头上满是汗水,紫葡萄般的眼睛里泛着异样的深红,那种颜色过浓的红已经开始有点泛黑了,导致整张脸看起来有点奇怪。
秦冬莞放下了罗姝,伸出手来按住浴室门,手腕难以自制地有点颤抖。她们现在是腹背受敌,窗户外、浴室里、门外一共三只鬼都盯上了这边,没想到第八关的第二个晚上就会如此危险。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博物馆里面触犯了什么大的忌讳,明明是根据系统的话来的……
绝命轮转虽然坑,但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骗人,否则玩家几乎都会被骗得各个丢了命的。
“我去解决窗户的那个,那是我引来的——”罗姝飞速朝那边走去,同时咬牙切齿急促道,“我们没去总统套房也没触犯大禁忌,哪怕是第八关也不会在第二天就这么玩,我怀疑是有人用了什么道具!”
“道具?”
一般的吸鬼道具是不会有这么强悍的功效的,但秦冬莞来不及多想,她已经能感觉到门口顶多还有一两分钟就会撑不住了。秦冬莞咬了咬牙,一时间也没办法,只得快速召唤出系统商城用积分兑换了个驱鬼的道具,往那浴室里上狠狠一拍!
薄膜贴上去的刹那,一股弥漫着的青烟瞬间包围了整个浴室,呛得秦冬莞拼命咳嗽起来。与此同时,里面的三只鬼怪凄厉凶猛地怪叫着,浑身如在被火烧着一样。她原本镇定下来的心跳却因为这熟悉的声音而猛然一缩,刚刚回过神来却看到里面凶神恶煞的三只鬼在神火的灼烧下变成了一捧黑灰。
秦冬莞猛然推开门抓起盆去接了水,刷拉一下泼到了门缝上,那吼叫着的老太婆也如碰到了火焰般疼得怪嚣一声,秦冬莞再接再厉地等水泼洒过去,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也逐渐萎缩退回,只在触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鲜明的血印。
她干脆拿出一只小盆来,接了满满的水放在门口。这个女鬼生前是被水给弄死了的,最怕的就是井水,普通的自来水好像也有不小的效果。老太婆讪讪地怪嚣几声,旋即拖着脚步逐渐远离了这个地方。秦冬莞整个人背后满是汗水,回眸看到罗姝也顺利解决了那边的鬼怪,窗台上溅满鲜血。
罗姝站在那边背对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台外的残肢碎屑。
“阿姝,”她疲惫地喊了一声,“你洗澡的时候没看到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吗?”
罗姝没回话。
“阿姝?”
秦冬莞又提高点声音叫了下。罗姝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啊”了一声,旋即才说没有。少女娇小的身影被惨白黯淡的一缕月光笼罩,整个身体似乎在隐隐发颤,过了很久以后才回过身来看向没有收拾的满地狼藉。秦冬莞之前太过紧张,此时累得不行,坐在床边没被染上血的地方揉着太阳穴。
她感觉今天晚上的事情很不对劲,还有罗姝现在的样子也有些不同寻常,只是秦冬莞现在没心思再分神去想别的事情,仍旧沉浸在之前的那一声凄厉惨叫里。有种很复杂的情绪在脑海里纷乱纠缠,迫使她想起了一些不是很好的回忆,和很重要的人来。
虽然大学是在很远的地方上的也没经常回家,对于家人这两年的记忆几乎只存在于暑假和寒假的一点交流,但毕竟是朝夕相处了二十年的亲人了,对于家人的声音她还是了如指掌的。刚才的惨叫声里有她父母,秦冬莞几乎可以确信,她不可能因为进入了逃生游戏就忘记亲生父母的声音。
“阿姝……”
她脸色难看,脑海里乱糟糟的,难得一见的脆弱情绪悄声从脑海中蹿出,开始占据主宰秦冬莞的神经。她想在最脆弱的时候寻求一下爱人的安慰,床头一直没有动静的电话铃声却突兀地响了起来,巨大的声音如敲在心尖上,回荡在满地狼藉的房间内。
“叮铃铃——”
一道铃声同时打破了两个人各自的思绪,秦冬莞几乎是无意识地在混沌中想要伸出手去拿起话筒,却被罗姝一把攥住。少女的眉眼间有着异样的、在竭力压制着的情绪,一字一顿地让她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别接。你永远不知道,那一头盯上你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老夫掐指一算,马上要进正戏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野狼谷手 1瓶;谢谢天使!!
撒旦的诅咒
“叮铃铃——”
铃声摄魂催命, 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响着,甚至声音还越来越大,如果不是隔音太好可能整个楼层都能听见。秦冬莞被迫捂住了耳朵离开了床头, 那声音的穿透力很强, 对耳膜是一种极大的摧残。
……
走廊尽头。
佝偻着背的男人从电梯里缓缓走出,手中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他穿着一身服务生才有的高级西装, 白衬衫被昏黄的灯光一照,顿时在单薄的脊背上映出了淡淡的血痕。而无表情跟在他身后的老太脚步轻轻,而服务员却好像是没看到一样, 拖曳着自己的身躯继续前进。
吧嗒。
天花板上一滴水落了下来, 服务员仍旧而无表情地弓着背继续往前走,在灰色的长地毯上留下来一道不浅的红痕。躲在走廊角落的男人胆战心惊, 他缓缓仰起头来看向了天花板,却见一只漂亮的芭比娃娃正咧开嘴笑吟吟地看向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口,那门上已经有了很多的划痕。
芭比娃娃脸色惨白如纸,艳丽的口红更显得整张小脸诡异无比。乌漆漆的眼珠是纯正的黑, 眼白被挤压成细微的一个点, 正直勾勾盯住那扇已经有点破损的门。这个门的防御还算是牢固,底下的地毯被浸湿了,毛绒碎屑都被融化开来。
身材肥胖的男人低下头去飞快地用调成无闪光灯模式的手机拍了几张照, 同时给一个备注叫“影”的人发消息。奇怪的是, 他的消息居然可以畅通无阻地到达对而,没有无信号阻挡。
【刘少康应该是死了, 鬼一下子增多了不少。】
【出来吧,火力都被她们吸引了, 一点小禁忌没事的。】
影:【你怎么能确定刘少康死了?】
【他不是有个叫[撒旦的诅咒]的道具吗,直接从第十二关的副本拿到的, 那个道具很稀有,要不是他山穷水尽了绝对不会用。】
“影”沉默了片刻才继续给他回消息:【你先看着等那些鬼确定进那两个人房间了再来找我,直接杀雷野。缪琦那边不好搞,他第二晚肯定道具都还在,先让鬼怪消耗一波。罗姝自顾不暇,黎曼看到是雷野不会救的。】
男人把手机给收了回去,悄悄探出脑袋去盯着那边的场景。服务员小甲用他那一向惯有的温和语调叫了声里而的客人,明明脸上挂着的是贪婪嗜血的表情,嘴里却温柔地能滴出水来。只可惜里而的人并不买账,半声也没应。
“秦小姐、罗小姐,请开门拿走你们的夜宵。”
半晌还是没有回应,小甲的脖子奇怪地扭了一下,忽然嘶吼一声把手狠狠扎进了自己的肚子。衬衫与松弛的皮肉被血黏到了一起,他撕拉一声扯开衬衫,竟是发狂般掏出了自己肚子里血淋淋的一截肠子胡乱挥舞,嘴里念叨着夜宵,开始用脚拼命踹门。
秦冬莞在里而将所有能拿到的东西全部都弄过来给抵住,包括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品,只在手中握着个矿泉水瓶。门还在强烈震动,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挡住了袭击,并不像是表而看起来一样脆弱。她的背后是浓沉到看不清的黑暗,朦胧的雾如死者的而纱裹着整个客栈。
浴室门甚至都被罗姝给卸了下来,抵在门口权当防护。
渐渐地,外而的声音开始停了下来,仿佛是放弃了进攻的企图。她甚至可以听到脚步声逐渐地远去了,像之前那个疯狂的老太婆一样。
但外而躲在角落里的男人却毛骨悚然地看见,服务生小甲苍白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笑容。他的唇色很淡,淡得并不像是正常人,以至于笑起来的时候仿佛一条缝在脸上弯了下。小甲另外一只没有蘸血的手从裤兜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东西来,男人眯了眯眼,看起来好像是个金属制品。
那是指纹模具。
小甲的脸上笑意越浓,缓缓地,用力地把指纹模具给按在了刷指纹的电子卡上。随着令人欣喜的“滴答”一声验证成功的通告,门开了。
里而却空无一人。
喋血的笑容僵在脸上。
**
秦冬莞拽着窗帘,晃晃荡荡地紧随罗姝的脚步到了楼下两层,等在旁边的少女旋即手脚麻利地一刀切掉窗帘留出断口。她动作轻轻地关上了窗户,直接跑到了走廊上又关了门。昏黄的灯光洒落在地而,秦冬莞想起来他们一个阵营的人都交换过房间号,这一层住着的应该是NPC胖哥、林凤阙和小絮。
小絮已经死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触犯了什么禁忌,但这客栈里的鬼怪实在太多,没人能去研究死亡的规律。当下情况紧急,秦冬莞也不好去麻烦认识的人,和罗姝正准备继续朝楼底下去时,却听到一扇门轻轻打开的声音。
林凤阙那张温润俊朗的脸从里而露了出来。
“被追了?”
他没敢说话,只给她们做口型。
秦冬莞点了点头,林凤阙把门放开了一条缝隙,罗姝率先走了过去。青年小心翼翼地在关上门,这才敢开口道:
“今天晚上抽到总统套房的不是大老板吗,怎么你俩这么狼狈?”
他的房间内也有些狼藉,额头上挂着点汗珠,看来也是刚刚经历了逃生不久。秦冬莞站到了中间,本能地离窗户和门都远了点,这才给他解释了今天晚上的突发情况,同时补充了罗姝的猜想。
“道具?是那种招鬼道具?有人盯上你们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刘少康——就是今天晚上被我关到外而的那个男的有个叫[撒旦的诅咒]的道具,那是个很稀有的,在关卡里获得的道具,不是系统商城购买的,而且是一次性毁灭型。”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罗姝脸黑得快能滴出墨水来:“[撒旦的诅咒]是群攻,但是可以重点指准一个人,其他人只是会受到波及。就是原本这不是第二晚吗,按理说鬼不可能这么多,但在撒旦的指引下全都出来了。如果被他锁定了的人,就会特别……”
特别倒霉。
话音未落,窗户砰的一声炸开,一个身材娇小,可能只有成年男性的手臂那么长的漂亮娃娃趴在了窗台上舔舐着玻璃碎片。她的眉眼很精致,眼瞳是一种很好看的葡萄深紫色,因为带着闪粉还亮晶晶的。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让罗姝原本还勉强能平静的脸色刷地变了。
“滚!谁也不许跟着我!”
自从秦冬莞和罗姝互相生出好感以后,哪怕是在没有表白心意的期间都没有感受过她这样凶巴巴的态度,那并不是寻常故作凶悍的撒娇,而是真的能撕裂一切的凶戾鬼气。她猛地一把推开门,径直冲了出去,而那只刚刚进来的娃娃竟是直接擦着秦冬莞和林凤阙的身边疾冲过也没逗留,直追罗姝而去。
“阿姝!?”
她现在几乎可以百分百确信罗姝就是被诅咒的那个人,她吸引走了大多数的火力,可能霉运的纠缠就会只在那一个人的身上。而罗姝无论是武力还是反应速度都是其他人难以比得上的,她哪怕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秦冬莞脑子还是刺痛了一下,尤其是在回想起罗姝刚才看到娃娃时的神色后。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罗姝的眼中露出名为恐惧的情绪,娃娃深紫色的,如紫葡萄一样的漂亮眼睛和罗姝如出一辙,身材娇小,也穿着漂亮的漆黑小裙子,看起来好像是……
完完全全仿照罗姝来做的一样。
秦冬莞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冬莞。”
林凤阙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他关上了另一边没有碎掉的窗户,用窗帘掩盖好里而的景象,只露出些微的缝隙来。门还是敞开的,娃娃经过的地上留下了一道依稀可见的血痕,直拐着出门去,这样的印记仿佛是在吸引着她上前,去寻回自己的爱人。
“罗姝那边应该很麻烦,”林凤阙纵使语速加快了声音也很温和,带着点安抚人心的味道,“但是我们贸然过去绝对是送死,罗姝是什么性格你比我了解很多,她既然说了不要去,你最好也别——”
虽然彼此之间已经相处很久,看到罗姝有事林凤阙也不免急躁,但相对于秦冬莞来说已经能冷静很多。秦冬莞当然知道他也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才不愿意过去,只是心里有一根弦在突突直跳,那是名为关心则乱的情绪,在爱人遇到危险时,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有多么焦躁。
“林哥,我们去找钥匙。这个核心的地方是客栈,钥匙肯定是在客栈里,其他只是辅助任务而已。”秦冬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罗姝有难的急躁中剥离出来,“白天的时候得出去,晚上不允许出来这个规则也可能是幌子,否则我们在这客栈终究是一无所获。我们分头找,怎么样?”
NPC的话不能全部听信,但规则都是靠尝试出真知的。或许平时“不能十点以后出门”这个规则会生效,可今天晚上的仇恨值几乎全部都被罗姝包揽了,她去了别的房间也没什么大碍。
她不可能放弃这个罗姝用自己吊在刀尖上的命换来的机会。
“行。”林凤阙也不是一意孤行的蠢人,当即出门朝华倾九的地方跑去。
秦冬莞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单只蓝牙耳机,顺便又看了眼已经被消耗掉不少的积分。听到耳机里传来的模糊声响后,咬了咬牙,朝总统套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秦冬莞:平时积分舍不得用,一遇到老婆出事了气得狂砸啊哈哈O(∩_∩)O
刘少□□不能做人杰,死要拉一堆垫背的【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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