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清晨
“师妹, ”有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不可言说的温柔, 余韵悠长, “时辰不早了。”
练鹊睁开迷蒙的眼, 有一瞬的恍惚。
遥天宗的弟子从不在意什么男女大防, 她自打拜入师门就是众弟子中最为惫懒的那一个, 一定要温秉唤上三四次才肯起。
温秉低低地笑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勾起她露在外面的一缕青丝, 摸了摸, 这才将练鹊蒙到鼻子上的被褥往下拉了一截。
练鹊睡得心满意足,唇是极为粉嫩的樱色,脸颊也染着一默薄红, 看起来小意温柔。
“师兄……”她看着温秉,有一瞬的怔忪。
“我在。”温秉也温柔地回答他,舒朗的眉目里显出温柔色彩, 与平时谦谦君子似的神情又有不同。
真要说, 那眸中满是占有欲,那是势在必得的神情。
“……”或许是觉得日光刺眼,练鹊半阖着眸, 娇声道, “师兄, 我还再睡一会儿。”
“这可不行。”温秉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发, 又拍了拍她的脸, “快起来。”
他心中也是一叹,自己这师妹脾气跟头倔驴似的,从来学不会温柔婉转, 也就只有睡迷糊的时候能露出这样可爱的神情了。
练鹊抓住温秉拍她脸的手,乌黑的眼停了一瞬,半晌又唤道:“师兄。”
“嗯?”这情态着实有些好笑,温秉眼神越发怜爱,身子又稍稍向下倾了一些。
“快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握着他手的少女便已经大力将他一只手骨折断。
与剧痛一起袭来的,是眼前的天旋地转。
说时迟那时快。以温秉的武功被不该发生这样的事。只是在练鹊用力的那一刹那,却有一股不知名的气汇入他的经脉,令他四肢僵硬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的时间,练鹊便用一股气震断了他的手骨。
脸着地的时候,温秉还没有来得及思考。
练鹊动手前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杀意。一直到现在——她的神色还是十分的风轻云淡,似乎自己并不是在和温秉动手,而是在喝茶谈天一般。
温秉撑起手臂转过头去,原本俊逸的面容被砸得有些狰狞。精心梳理的发髻散乱,垂落在肩头。
此时再看练鹊,她的神色哪有半点小女儿的娇羞?她赤着足从榻上跳下来,轻巧地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她的脚趾极为玲珑可爱,柔软的皮肤贴在地面上时泛起瑰丽的绯红色。练鹊随手批了件衣裳,笑着看温秉一手撑地缓缓地站起来。
她信手从一旁的架上抽出温秉随身的宝剑。这剑是柄文剑,上面缠着穗子,练鹊手一动,那穗子便随之摇晃。
“这是你第一次出门历练,回来后送给我的。”温秉道。
练鹊欣赏了一会儿穗子:“当时得了趣,师门上下我送了六七条出去。”
温秉看着这亭亭玉立的女子,只看她轻巧的模样,便知道她必然想法子摆脱了毒蛊的控制了。
只是先前他算计之下,练鹊的武功已十不存一,就算如今她也废了他一只手,两两对阵,落败的是谁还未可知。
练鹊挑起眉,笑道:“多亏师兄一路保驾护航,如今我已今非昔比。还请师兄切莫轻敌。”
温秉整了整仪容,见练鹊还提剑立在远处,心中料想她必然有所掣肘,不敢轻易动刀兵。
或许,这是一处空城计。
于是他也含笑道:“师妹的脾气我并非第一日领受,你若是心中有气,为兄让你发泄一番也算不得什么。”
说着,便走上前,一寸寸地夺走练鹊手里的剑。
练鹊瞪了他一眼,横剑于身前。
剑意迸发,数道煌煌剑影列于身侧,环成闭合的圆,又以一种缓慢却神秘的速度轮转起来。
温秉虽听说过凝内力于体外的身法,可那毕竟是独属于武学宗师的技巧,百年也难出一个。即使天赋异禀如他也多年难窥其境。就更不要说凝成剑影了。
他面色一变,凝重非常。
闪身退开数步,沉声道:“你的武功,到底练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说以前的练鹊还在他能窥见的地方,如今的练鹊武学则更加深不可测。对温秉来说,这数道剑影玄妙无比。不说别的,寻常人的内力都是蕴于体内,但凡外发便会消散殆尽。
一般的武林中人,都是将内力灌注在旁物上,或是借力造势。内力这东西,总是公认的无形无体,又何来凝成实体一说呢?
然而此刻的练鹊身侧的数道剑影光芒大作,回环往复,似乎自成体系。
温秉心知,自己在武道上是永远赶不上自己这位师妹的了。
练鹊却猜不到他心里想得什么。
这些日子温秉一直跟看管犯人一样看管这自己,她心中早就不耐。可这温秉是千年的狐狸精修成人形,任她如何横眉冷对,他却自有一套说法,只做出含情脉脉的样子,令她心中作呕。
她是真的想不出,当日要好的师兄,为何偏偏要在男女之情上与她过不去。
至于这数道剑影,却是她悟出的剑意化形,至于内力,她身体里倒是有些,却一星半点也不敢用。温秉误以为她是以内力化剑影,却是高估她了。
平日里运转内功心法时,练鹊只觉整个人身轻如燕。如今却是用剑意吊着人,还得握着剑才能好些。
她不傻,知道不能叫温秉发现自己外强中干,因而赶忙放出剑影来吓他。
——剑意这东西玄之又玄,她第一次使出来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
现在看来,自诩眼界高阔、出身豪族的温秉在见到这样稀罕的东西时也会一样觉得不知所措。
练鹊一面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一面冷漠道:“我与师兄有多年同门之谊,本该互相扶持。可你却色/欲熏心,做出这档子事来,当真令人不齿。”
温秉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何不妥?”
“曲解我意、巧取豪夺,如何能称得上是君子?”练鹊一听,心中更恨。
她一回首,身侧的一道剑影便盘飞着悬到了温秉的脖颈之上。
“……”温秉微微侧开,离那剑影远了些许,皱眉道,“大丈夫不拘小节。师妹受那等恶人蛊惑,我自然要为你拨开迷雾。”
他说的“恶人”,自然是指陆极。
若不是练鹊知道陆极的性子,恐怕也要信了他这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练鹊道:“侯爷戍守边疆,于国于民,功在千秋,怎么到你口中便成了恶人?”
“西陵侯陈兵西北,其实早有不臣之心。为的不过是有朝一日挥师南下,替他母亲报仇罢了。”温秉又道,“长公主当年骄奢淫逸、秽乱宫闱,其罪行罄竹难书。而今圣上仁德,他又撺掇先太子造反,令天家父子失和。又是罪加一等。”
他说到此节,唇角不仅翘了翘:“师妹向来不关心这些朝政,自然会被人哄骗。”
练鹊自觉说不过他,心里对于他的话是半个字都不信。
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知道他的人。你不必再说,否则我便不顾同门情谊,再断你一臂。”
温秉笑了笑:“方才师妹突然出手,我确实吓了一跳。可细一想,师妹向来自信,都是能动手绝不动口。一定是将人打趴下了才肯讲道理。如今……”
“如今却在此同我分辨,莫非——”
“你其实色厉内荏,根本撑不了多久?”
练鹊听了,微微一笑,道:“我只是看着师兄这副尊容,不肯再下重手罢了。”
周身剑影却悉数向温秉飞去,趁他无暇他顾之际,推开门跑了。
齐云塔的最顶端往下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塔内的楼梯,这一路都有护卫值守。温秉的声音已从练鹊的身后传来。
“抓住她——”
练鹊勾唇一笑,抬眼便是一个横劈。她内力不在,可本身力量却未消磨干净
温秉这些日子为了跟她培养感情,总是同吃同住,饭菜里竟然连软筋散都不放。
他本是自信练鹊被封了内力,也不能越过他逃跑。却没想到,练鹊什么花样都没有使,竟打了他一顿便溜了。
这些护卫由温氏的亲卫以及孟青遥的属下组成,各个都是高手。可惜,也只是寻常高手。
他们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白得要发光的女子从楼梯上往下跳。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外面勉强批了一件暗青色的袍子,乌黑的发还散乱着,可是那双眼睛却很亮。
她一面赤足踩在墙壁上,一面借力向下跳。
其实练鹊倒没有蓄谋已久,她完全就是在温秉的看守下呆了几天,觉得自己的剑意练的差不多了,便找了个温秉要支开下人跟她温存的时间,果断出手,揍了人就跑。
这更像一种临时起意,因为实在受不了师兄对她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一边摸她的脸了,就决定快点离开。
练鹊本就不是一个爱妥善计划的人。她的世界里有太多的意外和不确定。唯一能相信的就是自己的力量。
这也导致了——她的脚现在很痛。
她,没有穿鞋。
练鹊努力地维持着脸上肆意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难过。
可是啊……这个速度在墙上蹬来蹬去,还不穿鞋,真的好疼啊。
早知道,就穿好衣服再打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播报一则通知: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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