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往事 五十五只绿茶

    “姐姐, 你为什么不等我。”

    言瑾委屈巴巴的声音在言希的身后响了起来。

    言希愣了一瞬间，三楼顺势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筷子，转身看向了身后。

    言瑾正站在她所在的这个包间门口看着她。

    言希嘴唇抖了抖：“小瑾……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言瑾垂眸：“我跟着你一起出来的啊, 只是出了学校之后不小心跟丢了, 不过幸好我方才在外面碰到二班一个同学了, 是他告诉我你和……凌风学长来了这里。”

    言瑾说完话抬起头看了言希一眼, 言希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了,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回答言瑾的话。

    言瑾咬了咬唇，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可怜巴巴了起来：“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嫌我烦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扰你和学长约会的。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吃饭罢了。”

    言希这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妹妹委屈的表情, 有些慌乱了起来。

    “没有, 不是这样的小瑾，我就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我也没有嫌你烦。”

    言希走到言瑾身边，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摸言瑾的头发。

    言瑾低头垂泪：“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来, 你都好几天没有陪我一起吃饭了。”

    在言瑾自己看来十分做作的表现, 言希却十分吃这一套。

    她着急的解释道：“对不起小瑾，是我的错。”

    她想要向言瑾解释点什么，但是在眼角余光瞥到自从言瑾进来, 目光便直接黏到了言瑾身上的凌风之后, 言希又按耐下了自己即将把一切都说出口的冲动。

    她转身对着凌风露出了一个愧疚的笑容, 然后道：“不好意思，学长。我还 * 有事就先走了，下次我再请你吃饭吧。”

    说完，不等凌风给出什么反应, 言希便直接拉着言瑾离开了这家餐馆。

    凌风在言希身后喊了好几声，也都没有得到言希的回应。

    言希直接拉着言瑾去了她们平日里和宋云旗以及宋千两人去的最多的那家店，然后点了很多言瑾喜欢吃的东西。

    只是言瑾半天都没有动作。

    言希抬头看了言瑾一眼，抿了抿唇道：“怎么不吃。”

    言瑾摇摇头，半晌后才有些委屈巴巴的问：“姐姐，你没生气吧。”

    “生什么气？”

    “就刚刚我去找你。”

    言希总公筷给言瑾夹了一个虾饺：“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打扰你和凌风学长约会了。”

    言希看着眼前妹妹小心翼翼的表情，心中有些好笑，但是她想了想还是试探的问言瑾。

    “小瑾看到我和凌风学长在一起，有什么想法呢？”

    她终究还是担心自己和言瑾会像是自己做的梦里那样因为一个凌风而斗的不可开交。

    言瑾抬眼看言希，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言希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不能告诉我吗？”

    言瑾摇头：“不是，就是我说了，姐姐你可不能生气。”

    “不生气！”

    “我不喜欢那个凌风学长，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理他了。我感觉他好奇怪，而且每次跟他见面，他看着我的眼神都很可怕。”

    听到言瑾这么说，言希心中的那块大石头倒是放了下来。

    她冲着言瑾笑了笑：“小瑾，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之前是她魔怔了，被那个梦影响的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了。

    吃完饭后，姐妹两人一起往学校走去。

    言瑾想起之前在家里发生的事情，又想起言希最近一段时间的不对劲，她不由开口道：“姐姐，明天就该放假了。”

    言希闻言愣了一下，她才想起来明天就是周五了，也是他们尖子班一个月放一次假的时间了。

    言瑾现在为什么会跟她提起这个，言希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距离她从言成的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跟言成和秦文珠还有爷爷奶奶说过话了。

    言希抿了抿唇：“明天我会回去的。”

    言瑾内心松了一口气，她又补充道：“那就好，爸爸妈妈前几天跟我打电话还说起姐姐了。”

    言希眼眸弯了弯，“嗯”了一声。

    然后她便有听到言瑾说道：“姐姐，关于之前爸爸他说的事，你不要放到心上，爸爸他其实就只是被爷爷和奶奶一时之间气昏了头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爸爸妈妈他们其实也是很在意你的，只不过他们就是不擅于表达罢了。”

    言希抿了抿唇，回答了一声“知道了”。

    但是她的心情却显而易见的低落了起来。

    言瑾见此，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言成和秦文珠的好话。

    她知道对于言希来说，想要接受那些事情还是需要一 * 定的时间的。

    而言希也果然说到做到了，在第二天凌风再次过来约她出去的时候，言希便直接拒绝了对方。

    然后又回归到言瑾和宋云旗还有宋千三人中间了。

    凌风站在高一教学楼下面的那棵柏树下，脸色难看的注视着言希和言瑾离自己远去的背影。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突然之间就不理我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那个声音显然也是有些迷惑的，它只能建议凌风。

    【今天你们就要放假了，时间有点来不及了。你便等你们放完假回到学校之后再去找一下她吧。】

    【实在不行的话……我的计划就要提前了。】

    凌风倒还是头一次听到对方说到这件事。

    他有些好奇道。

    【什么计划。】

    只是那个声音显然并没有回答他的欲望，在丢下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之后，对方便有开始装死，任由凌风怎样喊它都没有反应了。

    凌风无法，只能等待着假期结束。

    然而等他好不容易等捱到假期结束，回到学校去找言希的时候。

    仍然是碰了一鼻子灰。

    凌风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他当即便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对言希发火了。

    【等等，不要着急。】

    只是那个声音的突然出现阻止了他。

    凌风咬了咬牙，看了一班教室里对于他的到来不为所动的言希一眼，最终还是在那个声音的指引下离开了这里。

    等到回到高三十二班教室之后，他有些不愉快的问那个声音。

    【现在说吧，你让我回来干什么，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我也无法再和你合作下去了。】

    那声音似乎是犹豫了一会，然后才道。

    【她有些不对劲，看来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些事了。】

    凌风起了一点兴趣。

    【什么事？】

    【关于……那个小时候救了你的女孩。】

    凌风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这件事情他可从来都没有在对方面前提起过。

    那声音笑了一下。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说过了，我是来帮你的。】

    凌风挑眉。

    【好，那你倒是说说你都帮到我什么了，明明你说过要帮我得到言瑾的，但是实际上你从来都没有帮过我这一点，只知道让我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你倒是说说这是为什么啊。】

    【那是因为……言希她才是那个小时候救了你的人。】

    凌风一下子失声了，过了半晌他才有些不可置信道。

    【怎么可能？明明那个脚链是在言瑾身上的，那么特别的东西，我是不会认错的。】

    【你确实没有认错，但是你就能保证那个东西过了这么多年了，它还会在之前救了你的那个女孩身上吗？难道对方就不能把它送人吗？】

    凌风的目光凝固在了他面前的作业本上，但是他的思绪这会却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而他脑内的那个声音却还在继续 * 说话。

    【而且你应该还记得那个女孩当年为了找人来救你受了多么大的伤吧，她那伤就在腰上。而且按理来说，那么重的伤口是必然要留下一点痕迹的，但是你想一想你有在言瑾的身上看到过什么伤口吗？】

    凌风这一次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闭了闭眼睛，有些头疼道。

    【你不要再说话了，让我静一静。】

    所以这么说，他这么长的时间来，其实一直都搞错了自己要报答的对象。

    甚至于他还因为一个冒牌货而对言希这个真正救了他的人而百般不满。

    凌风捂着脑袋爬在了桌子上，他有些头疼。

    一旁的王文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关心的询问了一句。

    “风哥，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请个假。”

    凌风没有言语。

    王文疑惑的皱了皱眉头，继续追问道：“风哥？”

    “闭嘴！”凌风突然抬起头来冲着王文吼了一句。

    王文被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做声了。

    然后他便听到凌风一字一顿的说了一句话。

    “都是她的错，是她骗了我。”

    谁的错？什么意思？

    王文疑惑的想到，只是他却也不敢再去触凌风的眉头了。

    凌风则是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了言瑾身上。

    都是言瑾的错，都是她误导了自己，所以自己才会认错人，还差点伤害了真正救了自己的人。

    凌风只要想到自己一个小时之前竟然还想过去教训言希，便只觉得内心一阵后怕。

    【为什么你之前不告诉我？】

    凌风又把矛头转到了自己脑海里那个声音上。

    【因为那个时候还不到时间。】

    【什么时间？我看你明明就是在耍我玩。】

    【不，我是在帮助你，而且你现在也只能跟我合作了，如果你还想要得到这个救了你的女孩的话。】

    凌风沉默了一会，然后道。

    【我应该怎么做？】

    【首先，你可以去告诉她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个事了。】

    凌风从桌子上爬了起来，目光落到了窗户外面的高一教学楼那里。

    ……

    言希在课间出去上卫生间的时候，被凌风找机会又拉到了后面那片竹林里。

    凌风的力气很大，言希一时之间挣脱不开，只能顺着对方一起去了那里。

    等到到了地方，凌风放开了拉着自己的手之后，言希便有些漠然的开口了。

    “学长有事就直说吧，我待会儿还得回去上课。”

    凌风闻言心中痛了一瞬间，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言希发现自己之前都是在敷衍她了，所以她对自己的态度才又变得冷淡了起来。

    又想起那个声音对自己的嘱咐，凌风还是直接道：“言希，你还记得十年之前，你曾在动物园里救过一个小男孩吗？”

    “小男孩？”言希有些意外凌风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不过对方的这句话确实也勾起了言希的一些回忆。

    那个跟自己一起被人贩子绑架了的小男孩浮现在了言希的脑海里。

    只是……凌风怎么会知道这件 * 事。

    这样想着，言希便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凌风在听到言希这句话的时候便是心中一定。

    没有反驳，那便是言希小时候确实是做过这件事了。

    这让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凌风解释道：“我就是那个小男孩。”

    言希闻言愣了一下，显然对于这个答案很是意外。

    但是当她回想起自己记忆里那个有些目中无人的小男孩儿的时候，也确实是发现了对方身上有着和凌风一样的地方。

    言希抿了抿唇：“所以呢？学长叫我来就是说这件事吗？”

    “如果学长是想向我道谢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学长，这件事你并不用放在心上，当时我也只不过是自救罢了，就算没有你我自己也是会跑出去的。”

    凌风摇头，他没法不在意这件事。当年那个小女孩是他整个童年生活中唯一的白月光。

    回想起自己之前对待言希和言瑾之间的不公平，凌风又立马解释道：“还有一件事。小希我之前之所以一直对你妹妹那么好，其实也只是因为我把她认成了你，他脚上有着你当年带的那个铃铛脚链，所以我认错人了。”

    言希挑了挑眉：“所以之前你才三番四次的去缠着小瑾？”

    引起当年确实有那样的一个脚链，那是爷爷奶奶送给她的一个礼物，只不过小时候她看言瑾喜欢，便强塞着送给了言瑾罢了。

    言希却没想到，原来就是这个脚链给言瑾带去了之前的那些麻烦。

    她心里当即愧疚了下来。

    言希抬眼看了凌风一眼，皱了皱眉：“所以学长，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有事就先走了。”

    凌风愣了愣：“小希……听到这个你都没有什么感想吗？”

    言希奇怪的看了凌风一眼。

    “我应该有什么感想？”

    她想起之前凌风的种种举动，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学长你找我就是想报答我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用了。当初我也只是自救罢了，只不过是你刚好被那些人一起抓起来了，所以我才碰巧叫了警察回去救了你罢了。”

    言希停顿了一下，又淡淡道：“而且相比起报答我，其实学长你更应该报答的是当年那些救了你的警察吧。”

    说完这句话言瑾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

    “要上课了，我就先走了。”

    她走了两步又停止了下来，回过头来对着凌风补充了一句。

    “前几天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可能我和学长走的近了一点，如果有什么让你误会的话，那真是太抱歉了。不过为了避免一些麻烦，我还是希望学长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言希便直接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她的身后，凌风抬了抬手，一副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她是在说气话对吧？】

    上课铃已经响了很久了，但是凌风仍然没有回教室里去。

    他站在自己最常去的那片竹林旁边，问自己脑 * 内那个声音。

    【她只是气我认错了她，所以在闹脾气对吧？】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然后回答了一声。

    【是的。】

    凌风脸上的表情霎时间松动了下来，他转身这才回自己班级去了。

    言希是踩着上课的铃声回到教室里的。

    言瑾见她进来，有些担心的问：“姐姐，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静安市一中的卫生间就建立在高三那栋教学楼的后面，言瑾以前有好几次都在那栋楼后面碰到了凌风，这会言瑾又差点上课迟到，他便不免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又被凌风给缠上了。

    言希闻言下意识的想要摇头，但是她想到自己之前才同言瑾说过两人要好好的。

    内心纠结了一会之后，言希还是趁着这节课的老师刚进教室，还没有讲课的这段时间给言瑾写了一个小纸条过去。

    【方才碰到凌风学长了，他告诉了我一件事，关于他之前为什么总是缠着你。】

    言瑾接过纸条一看，来了一点兴趣，这确实也是她一直以来疑惑的事情。

    【为什么？】

    【他其实就是我们俩小时候去动物园那次被我顺手救了的那个小哥哥，只不过因为小时候把爷爷奶奶给我的那个脚链送给你了，所以他把你当成我了，才那样一直缠着你。】

    【原来如此。】

    【小瑾，对不起。是因为我才让他带给了你那么多的麻烦，还害你被他的追求者一直找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姐姐你放心，我会帮你教……】

    言瑾的纸条写了一半，她头顶突然便传来了一声怒喝。

    “言瑾，言希。你们俩干什么呢？站起来。”讲台上的老师冲着两人道。

    言瑾动作极快的把自己和言希写的小纸条都收了下去，然后乖巧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老师，我计算您现在讲的这道题呢！”

    讲台上的老师挑了挑眉：“那你倒是说说，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言瑾视线飞快的扫过黑板上的那道物理题，心中快速的计算了起来。

    片刻后，她心中便有了答案。

    “老师，答案是C。”

    物理老师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之前做出来的答案。

    他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嘴，才道：“没错，是C。但是言瑾同学，既然在上课你们俩还是认真听课比较好。老师知道你们学习好，但是这学习成绩也是得一直努力，好好维持的。”

    他顿了顿，又道：“行了，坐下吧，以后上课不要开小差了。”

    言瑾尴尬的笑了笑，这才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姐妹俩偷偷对视了一瞬间之后，便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讲台上的老师身上。

    这一次放假仍然是言成来接言瑾和言希的。

    言瑾可以发现，言成这一次在面对言希的时候，很明显有点尴尬。

    对于言成来说，言婉婷带给他和秦文珠的伤害是不可磨灭的。

    但是言希到底又是个无辜的孩子，还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

    言希小的时候，他和秦文 * 珠因为言婉婷的关系，对待言希并不算好，甚至于可以说是十分偏心言瑾。

    但是言希好像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言瑾有过任何不好的想法。

    言成和秦文珠宠爱言瑾，言希也是同样宠爱言瑾。

    在和言瑾相处的时候，言希从来充当的都是一个保护者的角色。

    而这些，言成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之前才那么矛盾，才一直都没有对言希提起过她的真正身世。

    过年的时候，他之所以会选择暴露出这一切，也不过是因为徐凤莲和言爱国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罢了。

    车开到半路上，言成还是忍不住的开口了。

    “小希。”他叫道。

    言希本来正靠着车窗发呆，听到言成喊自己，她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会才叫了一声“爸爸。”

    她的声音里带着极为强烈的小心翼翼的感觉。

    言成蓦地就心软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之前爸爸说的话，你都别在意。我们上一辈人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爸爸养了了十几年也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了。之前我会说那些也只不过是因为被你爷爷奶奶给气到了。”

    言成后来想了想，其实徐凤莲那天之所以会那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她和言爱国都属于那种极为封建的老人家，认为一个家庭必须得有一个男孩才能传承下去，不然他们当初也不会在没有儿子的情况下选择了领养言成这个跟他们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但是对于自己的女儿，他们又是真的疼爱的，在和两个孩子相处的时候，他们便不免有点区别对待了。

    残酷一点的说，言成其实很早就知道自己是被徐凤莲和言爱国养来给他们养老的罢了。

    他们之间或许有感情，但是这感情却远远比不上两个老人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