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今日的风儿有些喧嚣(二)
一行人到瀛州时, 正是大半夜的。
城中寂静,一片黑漆漆。
但赵氏大府却是灯火通明,正门处有一队人提灯静候。
领头的一身繁华锦衣。
孟夜下车, 十分意外:“陈先生。”
申姜跟在他身后,抬头便看清楚, 那是陈三七。几千年过去, 仍风华正茂。面容俊秀眉眼凌厉,一看便是个长年在上尊们身边行走办事的人。
四海之人都知道,天下有两位先生是最顶顶大名的。
一位是临江君身边的曲先生,一位是赵氏的陈先生。这两人虽然是仆役,但身份非同一般。即使是哪个山门的尊长见了,也要称一声先生以示尊敬,不敢直呼其名。
此时见到孟夜这样的晚辈,到也十分恭敬,躬身:“得知申娘子要来, 郎君便差我在这里等。”又向下车来的申姜看, 显然是不认得她,浅浅作礼:“这位怕是申娘子吧?”
申姜想起来,陈三七是没有见过她原貌的:“你叫我申姜就好了。”
“郎君得了信,便一直未睡,我领小娘子过去。”
他口中只说郎君,并没有提名字, 但孟夜似乎已然知道是谁了。申姜满腹疑惑, 示意他带路,可免不得暗自揣测。
一行人入了大府,便换轻车。
路上申姜想起来,惊讶地问陈三七:“不会是赵沉舟吧?”
陈三七只恭敬说:“正是。”
虽然沉稳可也忍不住, 多看了申姜一眼。
好多年没人这样直乎其名了。
“他还在可太好了。他如今可还康健?”申姜追问。
这是怎么说话呢,孟夜给她使眼色。
被陈三七看了个正着,略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几声。
陈三七敛眸回说:“从早些年,便不大好。但今日听闻来信,知道小娘子回来了,很是高兴。叫下仆在院中备了小茶果酒。说要和小娘子痛饮一场。”
申姜心情十分复杂,又问了一些赵沉舟的琐事。
陈三七都一一答来。
申姜又问他:“你呢?你可还康健吗?”
陈三七有些意外,少有人这么问他。大约是因为,他一向看着十分精神,还能再活个几千年的样子。而申姜的眼神实实地都是关切。
顿了顿才说:“已定下不日便,归化天地了。”
孟夜十分震惊:“却并不曾听闻。”
“谷娘子结丹后,我便自祭为赵氏侍灵,跟随左右不知几载。后谷娘子过身,到如今,也已许久了。谷娘子去时,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吴姜的下落,当日茶娘子顽劣,她身为长姐,未能加以约束。今日既然已有结果,我也该归眠于落星湖中,告与娘子知道。”
申姜凝视他,在他身上,完全没有那个猥琐老头的影子在。
大概因为,他一直记得自己是谁,不曾忘记自己原本的样子。
他说完微微调整坐姿,转向申姜道:“谷娘子去时自责,身为长姐,却未能尽职护佑妹妹。若早知道,当日就是把茶娘子那爪子砍下来,也不能叫她乱来。”
申姜想到在赵府的时光,想到自己与辰谷在小山村长大,自己总惹祸,辰谷总骂她,可虽然骂得凶,是舍不得真的罚她的,顶着要把她耳朵扯掉。也想到家中穷困,辰谷为了给她吃些肉,一个人入山野中去,差点命也没了。自己当时实在是吓怕了,只喊着,我不爱吃肉了,再也不吃肉了。
“阿姐如何能全怪在自己身上?”申姜低声说:“当日我也有不是。觉得茶茶实在烦人,故意逗了她几回的。她气得恨,才想个法子,非要叫我也难过一下不可。她也不知道,会是这么大的祸事。”又轻轻笑了一声:“遑论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她哪会知道能闯这么大的祸。”
陈三七长久凝视她,虽然他早知道关于申姜的事,但听说,与真的在面前证实是完全不同的感觉。直到现在,与申姜对视,才觉得,是当初那个小娘子回来了。
虽然面容有异,但神色间,细微的表情是没有变的。
“娘子受苦了。”
申姜摇头:“一开始到也自怨自艾。可回想起来,每每遇事,总有人帮着我,从来没有真的走到绝路过。可见天意眷顾。想做的事,最后也已经达成了。再说苦字,未免有些不识相吧。”说着笑了笑。露出一大排的白牙,到是如春风,明媚得很。
“姐姐在世时,过得欢喜吗?”她问。
陈三七徐徐说起辰谷。
修行十分努力,也肯上进,结丹后一百多年,便能独当一面了。但在姻缘上就差了一些:“对方是独子,自然要绵延子嗣的。但大姑姑与元祖定下了,等两人去后,谷娘子要守济物。哪可能去做主母。于是就散了。我陪娘子去,回来路上到也未见她有什么伤心的神色。后来的夫君,是济物弟子。夫妻和睦,也算恩爱。有子女七人。因净化腐地时,照顾感染的伤患而种下病根。再加之,修士生育总是对身体有害的,有句俗话,每生一个便如同去了半条命。于是归化了。后遗骸,被对方带离了济物,一道归乡隐居。后年年,到是都有派人,来赵氏请安。近年才渐渐淡了。数年前我曾亲自去探望,也算兴盛。”
又说起赵沉舟:“赵氏先祖的事,后还是临江君想了个办法。他将落星湖封印起来,并与一后嗣结定为一体。后嗣所承受,皆与落星湖共通。”
申姜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与渊宅差不多的原理吗。
都是借后嗣来镇。并一体共通,可借其力保平安。
“郎君每年都需受八十一道天雷。目地就在于化去先祖之力。先祖已经多少沉睡,未再生事了。”
“原来如此。”申姜不动声色地说:“那可该好好感谢这位临江君。”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陈三七大约是知情的,并不因为她表现得不认识京半夏而惊讶,只是顺着她的话说:“是该如此。是以,从来家里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分一些送到蚩山去。固然他们也不缺,但是一片心意。”就好像她本来就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孟夜看了她一眼。
她间隙对他无声嘿嘿笑。
孟夜瞥开目光,懒得跟她说话的样子。
申姜又问陈三七:“你活够了?”
这样直白,陈三七莞尔:“很够了。”
“歇一歇也好。”申姜只是说。
到了地方,陈三七先下去。
她低声与孟夜说:“到也不必叫他知道我还记得,又要烦心。你少说话。”自然指的是蚩山那位临江君。
孟夜满不在乎,只说:“我省得。又不与我相干。”
到了院门口,陈三七并没有请孟夜进去,只推开门,恭请申姜跟着自己。
孟夜也并不离开,只候在门口。
申姜进去后,与陈三七走过去重重庭院。
看到一路过去,电灯一样的灵光灯挂在回廊上,只觉得新鲜与亲切。转身还见到做了雕花的水龙头。
入了后院,陈三七推开院门,便退走了。
申姜进门去,便见一个青年坐在院中花树下吃酒。
抬头看到她,便高兴地招手:“快来。我等你很久了。”
仿佛只是与她约好一道吃个饭,她来得迟了些而已。
中间没有隔着几千年时光,也没有各种波折。
申姜走过去坐下。
十分满意:“菜色不错嘛。我最喜欢吃水煮鱼头。”
赵沉舟便与筷子她:“我还能不晓得你喜欢吃什么。快尝一尝。我得了信,下午去钓的。”兴冲冲的:“中午也没吃饭吧?”
“吃什么呀,就吃了点子点心。甜腻腻的,我不爱吃甜的。”
“我就知道。”赵沉舟招呼,叫侍人端炉子与火锅上来。
又问螃蟹整好了没有。
申姜任他忙碌,撸起袖子给他把酒倒上,也给自己满了一大杯,一饮而尽很是惊讶:“啤酒味啊。”
赵沉舟转身坐回来,也很意外:“是吗?这是新酒,他们超我说的法子酿的,我也还没来得及尝。”他在梦中,是没有界限的,什么样的世界都经过。
“你喝。”申姜伸手与他。
他就着申姜的手,喝了一大口,睁大眼睛:“嚯!还可以。”
两个人吃得到也畅快。
交杯换盏,喝得满面红光。赵沉舟掀了袍角扎在腰带上,一脚踩在椅子上,给申姜 讲自己多牛B。唾沫横飞。
“你信不信?你说你信不信吧。我不吹牛B!”
“我不信!”申姜喝得脸红脖子粗‘啪’一拍桌,指着他摇头:“你们男的,不行!这事指定是我干的!”
“你都不在这里,怎么是你干的!”赵沉舟很生气:“你都不在几千年了。怎么是你干的。就算不是我,也不是你干的。”
“我不在怎么就不能是我干的?”申姜愣头问:“你是不是傻?”
正喝着,听到外面吵起来。
仆人说是颜氏小娘子找孟家公子来的。
“颜氏?什么颜氏?”两个人相互搀扶跌跌撞撞出去。
一推门,就见到有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扯着孟夜的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叫嚷着:“你说要退婚是什么意思?你得给我个说法不行。”
孟夜一脸地不耐烦。
申姜与赵沉舟喝得七荤八素勾肩搭背,突然出现,身边还环绕着一群想扶又不敢扶的下仆,正整整齐齐地跟着两人东摇西摆的方向一起摇摆,随时打算扑上去扶人的样子。十分壮观。
这阵仗把这一对青春男女也吓了一跳。那小娘子都不哭了,怔怔看着这两人。
孟夜扶额。
“干什么?”赵沉舟大声呵斥:“这谁啊敢在这里哭闹?”指着门边蹲的镇宅玉麒麟。
申姜一把打开他的手:“那不是我吗!你有病啊!我都不认识了!”
赵沉舟恍然大悟:“那你坐,你坐。不用站起来了。我就是随便问问。”说完扭头看了她半天又问:“那是你,那你是谁啊?”
申姜没理会他,只盯着那小娘子,眼睛直钩钩的。
半天突然指着对方大喝一声:“颜平安!你别以为你穿个大褂,我就不认识你了!”别人还当她要怎么样,那小娘子也后退了好几步,一脸茫然,不晓得她怎么认得自己的。自己又是不是欠了她什么?
可她叫完,却站着打起瞌睡来。
孟夜连忙上前扶着申姜。怕她刚醒,又喝出个好歹。大声喝斥仆役:“还不把人扶回去。”
这两人怎么肯。勾肩搭背搂在一起拼命挣扎。
赵沉舟拽着申姜,非得带她去看看自己打下的江山。
两个人在前头手舞足蹈载歌载舞,一群下仆跟着哭爹喊娘地劝。
孟夜快步跟着,整个人头都是大的。只觉得这女子,实在是会找事情。
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那小娘子留在原地。哭也不是,不哭自己回家又有些跌了颜面。
只站在原地涨红了脸。像是要发火了,侍女小声说:“可不能就这样泄气。”她一跺脚 ,又跟着孟夜跑去。
这一大群人最后上了大府的高台。
那台高几百丈。站在上头,凉风习习。
赵沉舟大喝着,叫人:“灯亮城中灯火!”
一声声传下去。
不多一会儿,便见到月夜中沉睡的城市,一点一点地,由近及远地亮了起来。
规划整齐的街道,参差林立的高楼。灯火辉煌的大屏幕与精彩纷呈的广告牌。
嘭地一声声,在城市的边缘,升空的绚烂烟火,把一切都照得不真实。
这仿佛现代的城市。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布满繁星的天穹之下。
“怎么样!我特别叫他们,全部熄灯。这样你现在看到,才会觉得惊喜。”赵沉舟拍拍胸膛:“我赵沉舟很喜欢阿姜。”他口齿不清,对着旁边的柱子情真意切地说:“我得要叫你知道才行。你看到这场景,就会懂了。免得我说出来。实在太肉麻。这种事。对不对?不好说的嘛。”
他对柱子大声说:“你要说,你不喜欢我。我多尴尬!”
“你喝多了,我在这边!”申姜大着舌头拽他回来,拍着他的头深感赞同:“不是我说,你确实是很懂事的。喜欢,就表白嘛,对不对?有些人就不同。有些人,脑子有病的。你知道吧?从来没有表白过。死去活来。没说过一句,我中意你。要杀我的话还是说过几次的。憨的。”
两人越说越投机,一拍即合,当场就要结拜为父子。
“从此你就是我爹。轮到你当我爹了。我是不是很公平?”赵沉舟大声宣称:“从此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人。”
说着,猛地坠地,两人坐在地上,因为终于亲人团聚而抱头大哭起来。
仆役侧目不能直视。
孟夜长长地叹气。带着仆人努力把两人撕开。
赵沉舟被仆人像扛死猪一样架起来抬走。孟夜把就地大字躺下的申姜打横抱了起来。
他走慢,一晃一晃的。
怀里的申姜醒了一回,有些迷糊。看了他一眼,大约分不清是谁。又一仰头,继续睡了。
颜平安追上来,见他抱着个女子,自然是不高兴。
一脸不忿,便要说话。
孟夜猛然说:“你最好斟酌清楚再开口。这里可不是你们家能作威作福的地方。她是你惹不起的人物。”
“她有什么了不起的?”颜平安没好气地反问。
孟夜淡淡地说:“她是蚩山临江君的爱徒,赵沉舟的故友。身体中还有仙灵之力。别说你颜家,连我济物都惹不起她。若论起来,见到她的话,孟峻山都应该行见长辈的大礼。你我就更不用说。”
颜平安一时愕然。
孟夜没有理会,只继续走。
她呆站了一下,大声问:“你就是要见她,才没去我家给我过生辰的?”
孟夜也不耐烦理会。
生辰这样的事,今日不得空,便明年再去。又有什么呢,总归年年都有,又不是万年一回:“你即不满意,退了婚便是。何必纠缠不清?”
颜平安又气又恼又哭起来,只说要找他母亲凭理去:“这是两家结亲,不是你说了算。我自找夫人说话!”气得转身就走。
他也不理。只走自己的。
不一会儿,申姜突然睁开了眼睛 ,似乎是醒了些。但表情还是有些傻。看着天上的星星,脑袋吊在他手臂上,一晃一晃的。
突然嘀咕:“我累了。”
孟夜不晓得,她有什么好累的。累的是自己才对吧。
见她挣扎着要自己走,便放她下来。结果才落地,就一软腿跪了下去。
“倒也不必行这样的大礼。”孟夜说。
她翻了个白眼,抓着他的胳膊费劲地爬起来,似乎是清醒了一些,问:“颜平安有没有姐姐?”
孟夜摇头:“她是独女。”
“会不会原是有姐姐的,后来被他家遗弃了?”申姜追问。
孟夜莫明:“为什么?”
“因为小孩子,从小就怪怪的。她妈妈害怕。”
孟夜想了想,摇头:“他家世仆也多,因不是什么氏族之大家,所以家法不严,如果有这样的事,早就传出来了。”
申姜摇摇晃晃地走着,仰头看着天空,长长地吐了口气。
突然又问他:“阿碑……仙灵元神这一灭,但也算完成了‘七世而成’的大法,以后仙灵之力便在我血脉之中。你济物可有什么打算?”
孟夜愣了一下,自然是有的。
那可是仙灵之力。
可却没有想到,她看着清澈见底,却也想得很周道。
不过事关济物,而他是济物弟子……
只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申姜表情有些讥讽,又喃喃说:“不知道赵氏又会有什么打算。”问孟夜:“如今赵氏家主是哪一个?”
孟夜只说:“便是有什么,赵沉舟也不会答应的。”
“他要是不答应,对那些赵氏后人来说,那他就是个阻碍。”申姜笑了笑:“我活了许多辈子,见过太多事了。人是最经不得考验的。他有如此成就,不该在晚年再受波及。”
两人正说着,便见到孟夜带来的侍人匆匆而来。报说,济物来信。
却不说清楚,只含糊其词。
孟夜被申姜那个‘我说吧’的眼神盯得很烦,皱眉:“念来。”
结果是孟峻山来信问,接到了人没有,年龄几何之外,又问此次随行带的是哪些人。并说,如果暂不想回去的话,也不必着急,家里会再派几个适宜的人来。
句句都是古怪,不像是真的关心人。倒像是有意要给申姜安排几个长得好讨人喜欢的青年在身边。
成就一番姻缘。
孟夜不虞。只一把手侍人手中扯过信,胡乱塞到袖中。
申姜却十分不以为意。
拿出之前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酒壶,边喝着,边晃晃荡荡地走,月色下身形单薄,有些寂寥。
孟夜追上去,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你也不要太不高兴。我会回去帮你说话的。你便是不肯,也没有人敢强求。等你养好了伤,天下没有人能害你。又何必在意这些事呢。”
申姜没理,只是慢悠悠地在前面走。
他又问:“你是不是……因为自己救的是这样的人……有些后悔?”
申姜停步,回头看他,轻声说:“我救的是我母亲,是小丽,是宋小乔,是京半夏,是为全大义而全族覆没的乌台与东弯。还有很多这样的人。我不会后悔。”
她站在月色下,月光温柔洒在她身上,她眸色也十分温和。
她早早知道,之后会是怎么发展,但并不因此而记恨,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宽容。
就像庞然巨物看着脚下的蝼蚁。
孟夜送她去客房休息。
出来后,在院中站了良久。
随行的人轻手轻脚过来问他:“郎君怎么了?”
他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叼着茶梗子,淡淡地说:“他娘的,有点烦。”
回去辗转了一夜,也没有睡着。
天快亮,才迷迷糊糊地入眠。还没睡一会儿,就有仆役冲进来大喊:“不好了,人不见了。”
不止申姜本人不见了,连赵氏令阁门口的大碑也被人连根拔走,只留下个大窟窿。并且京半夏给他的药方也不见了。
孟夜立刻去了赵沉舟那里。
赵沉舟一早就醒了,坐在院里的摇椅上喝着茶。听完说:“哦。知道了。”
便又继续看自己手里的话本子。
孟夜愣了愣,才告辞。
出门只觉得,原来蠢货竟是他自己。
此时,申姜换了个模样,坐在大府外附近的茶馆边上吃酒。
赵氏找人的人,一阵风似的来来去去,弄得鸡飞狗跳。
有好几个,从她身边经过了几回。
她没有内丹,又才刚醒,但这些年,她也不是真的睡过来的。虽然被种在地里不得动弹 ,但在元神中还算自由,不止看完了书楼里的书,又有阿碑教导。要换个模样,不被任何术法探出来,还是信手拈来的。
此时,翘着腿,喝着酒,好不惬意。
手里拿着药方,翻来覆去地看。
随后猛一拍桌:“大意了!”
药材太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5 22:37:31~2021-01-17 00:4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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