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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孟夜的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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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夜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撑了几天。

    他没有手机, 手表上的时间与日期受到进山路上时间场的影响,显示出来的结果是,他已经进来三十多年了。离宋分时和那不可言喻之物逃走, 和周明离开,则过去了八天多。

    他白天在附近游走,找些能吃的果子,夜里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睡觉。

    时不时会看到,稀泥一样的东西,缓慢地爬过林间, 向更深处爬去。

    应该是被异化的人,在向那不可言喻的东西献身。

    他试过阻止, 但作用不大。并且也没有消灭对方的能力。

    成为一滩果冻一样的东西后,人失去了重要器官, 无法再被伤害。用打火焰烧也没有反应。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好消息是, 三天前,他在附近找到了高元。

    一开始他没认出来,那只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尸骸。

    但他翻找对方身上的东西,找到了高元的皮夹, 里面有他的名片、身份证、信用卡。还有个记录着孟夜交待事项的日程本。

    高元在上面留下了一段话。

    “老板,看来我这这次运气不怎么好啊。”

    这段话后面,还有几个墨点, 似乎是想写什么。

    大概无外乎是对亲人的不舍,也希望孟夜帮自己照应。

    但后来觉得没必要说这些。他跟着孟夜多少年了, 两个人从上学,就在一起。

    太了解孟夜是什么样的人,也太了解东弯。

    东弯日常折损也是有的,各种各样奇怪的死法。

    不过这是头一次孟夜失去离自己这么近的人。

    他把本子塞到怀里。

    就地挖坑把尸体掩埋起来, 压平。并用几块半埋半露,做为标记。

    接下来的几天,并不怎么太平。

    不论是白天还是夜里,他总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在身后某处,但如果他回头,看到的只会是寂静的林子。而那声音仍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一开始,这声音是很远的。

    一天天,渐渐接近。

    孟夜觉得,今天大概就是自己的极限了。

    那个声音已经贴在他背后。仿佛只有二三步的距离。

    他背对阳光,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落在前方地面上,但只有他的,没有别的东西。

    甚至不论他怎么,想尽办法观察,都不能看见什么。

    可是他不只是能听见,甚至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能感觉到,分明就是有什么在那里。

    这种症状,从来没有人遇见过,但是他读到过。

    在东弯祖宗祠,有一本杂记 。

    大概是最初始的几任家主写的。那时候,东弯才刚从灵界被分出来,这几任家主,对于灵物、颂言、咒颂、禁颂都有很多深刻的了解。甚至有几位,在这个世界并没有灵气的情况下,还是能写出非常了不得的颂符。以供人使用。

    在杂记上,有提到一种‘臆咒’。

    从‘会不会背后有什么?’这个想法开始,中了臆咒的人越是在意,就会越是想搞清楚,越是想搞清楚,它就会越来越近。

    直到近到紧紧地贴在人的背后,侵入人身,吞噬神智。

    用清心颂可解。

    他会这个颂,但他没有灵力没有修为,身上又没有可以让他说的一切颂都实现的‘言灵符’。

    所以不论念多少遍都没有用。

    他只能咬破了手指头,反手在后颈画下一个守护颂符。

    臆咒应该是宋分时借用那不可言喻之物的力量做的。

    只有孟夜死了,金铃才会失效。可金铃在身,那不可言喻之物不敢靠近他,无法伤害他。

    只能是宋分时。

    因为有守护颂符在,对方哪怕离他只有一毫米的距离,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令人心烦的磨牙一样的声音,在他后脑勺细细碎碎地响个不停。

    就像有只什么怪物心情无比烦躁,在他背后啃食着什么东西。颈间画了守护颂符的地方有点疼。

    他看向四周,高声喊话:“宋分时!我看到的不可能是祟神。那你侍奉的是什么”

    山林寂静。没有回应。

    这个时间场的中间,现在连一只野兔子都没有,没有生灵,没有风。只有死气沉沉的寂静。

    “难道是背叛了祟神的某个神仆?”他又问。身上的伤很痛,他喘息着就地坐下,小心地看向四周,仍然没有人回答。

    “你没有时间了。我劝你想清楚。如果你现在‘改换门庭’也许还来得及。我可以保证,没有人会追究你做过的事。但如果你再拖下来,东弯的人很快就赶过来。我……”

    “不会有人来。”这时候突然不远处转来宋分时的声音。

    孟夜扭头。

    宋分时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面。树梢晃动得厉害,看来他一直呆在上面 。从外形看,也十分狼狈,比孟夜好不了多少。

    不知道的人见到两人,大概只会以为是,两个在争地盘的乞丐。

    “为什么不会有人来?”孟夜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似地反问,自然地把手插在上衣口袋里。

    “我很了解东弯。”宋分时站在原地,没有动,看上去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他们没有符,知道来了也没用,只是送死。所以是不会擅自行动的。”

    他冷静地看着孟夜:“乌台不会给你们符了。”

    “是吗?”孟夜面无表情。

    “你以为我是唬你,让你心志不定,方便臆咒杀你?”宋分时认真地说:“孟总,乌台不会再给你们一张符了。”

    “看来你也很了解乌台。”孟夜若有所思:“乌台故意的?”

    宋分时没有回答。

    孟夜无所谓的样子:“但你不知道吗?孟家的人是可以借渊宅的力量来写符的。”

    “我知道啊。你们东弯,从祖上到现在,一直以来都有一套极端计划,来应对灾难。利用渊宅的力量写符,是你们东弯的C计划,”宋分时歪头看他:“听的人真的会觉得这很奇怪,A计划是等乌台送。B计划是退守东弯。”

    宋分时说话时,表情并没有做为胜利方的得意,而是凝重认真:“论起来,B计划等于放弃整个世界的人,只求自保。可以说毫无人道。既然‘利用渊宅写符’听上去这么好,为什么会是C计划?应该是A计划才对的。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我猜,会有什么代价,让你们轻易不会这么做。我的主人,让我不用管这件事。但我不放心,还是设计了申姜。你们还没有察觉吗?她不见了。”

    孟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所以这件事,确实是你做的。披着秦皮的人皮去渊宅送东西,导致申姜中咒颂被困的人是你?”

    宋分时没有否认:“我在国外最有名的大学读的医科,成绩非常好。而我的主人借给我的力量,很轻易就能控制他。不会造成很大的噪音。”

    孟夜似乎对他的说话十分感兴趣:“大吉梦对你不错嘛。还给你读书。”

    “祟神需要一个主理人。需有人帮它做事,说话。神仆虽然力量大,但受限制很多。就像东弯有外四家为辅助一样,祟神也想要有自己的侍奉者。”宋分时并不遮遮掩掩。

    “所以遇到你父母时,就干脆选定了你。”

    “应该是想抱走小乔……”宋分时说到这个名字,非常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看来杀死亲人,对你来说也不是那么无足轻重的小事。”

    宋分时没有理会,面无表情继续:“但当时宋小乔的父母非常激动并且竭力反抗争抢,而那个被派去的人,又实在太无能。所以是我。”

    “之后呢?”

    “大吉梦把我交给一个许愿希望重返青春的信众照料。我受了最好的教育。十四岁开始,按大吉梦的要求,做一些神仆做不到,交给信众又不放心的事。”宋分时十分坦然:“可以说我是被神仆们养大的。”

    “你现在的主人,是神仆中一个?”孟夜似乎心不在焉。

    宋分时没有回答他,想了想问:“听你这么说,你应该已经知道申姜被困的事了。”

    “你怕啊?”孟夜伸手似乎下意识是想拿烟,但摸了个空。烟已经抽完很久了,对宋分时抬抬下巴:“你身上有没有烟?”

    宋分时没理他:“不过,就算你们知道她被困,也没有办法。禁颂像一个圆环,是绝不可破之颂言。”但忍不住还是问:“所以,利用渊宅写符,到底会有什么后果?我想不通。安排在你们内部的人,也打听不到。”

    孟夜似乎内腑痛得厉害,弯身坐在那里,轻轻笑了一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他听不见。略略向前走了两步。

    但孟夜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这八天,他吃过什么正经的食物,饮水也非常少,整个人都有些脱形。看来真的是不太好。

    宋分时又向前走了一段。

    在孟夜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冷静地说:“你口袋里应该还有个匕首。我劝你不要这么做。以你现在身体的情况,很容易猝死。而你的攻击不会对我有什么作用,我即将回归主人的怀抱,成为他的一部分。你杀不了我。”

    原本完全动不了,快死掉的孟夜扭头向他看。

    这才发现,他整个身体,都长满了芝麻大小的水泡一样的东西。或者不能说是‘长满’,而应该说,他整个人就像是异化分解后,又以小水泡的形式堆砌起来,成为了现在的人形。

    这些小水泡汇集,让他如同一个立体的像素雕像,只是是活的。

    孟夜一直以为,他是为了私人的欲望而这么做,企图得到那个不可言喻之物的回报。

    但现在,孟夜意识到,也许自己想错了。

    宋分时不会为了得到什么。

    那么,他杀害自己的父亲,杀害妹妹,连自己都献祭,到底为了什么?

    “我诚恳的希望你,也成为我们的一员。”宋分时垂眸看他:“就像你现在所看到的,虽然你用血暂时阻止了臆咒,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除非你每过十分钟,就再用血补一次颈后的守护颂符。并且你的身体状态也非常的差,活不了多久了。”

    “但我的主人,出于对你用生命支付驱动金铃代价的尊敬。愿意给你一个选择。”宋分时半蹲下,平视孟夜。

    孟夜能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水泡在不停地长出又不停地崩破。

    “你可以选择,让我为你读出‘不可说之词句’接受主人赐予你的新生,成为新事业的一份子,或者就此死去。在这里腐烂发臭。”宋分时表情甚至称得上恳切:“你现在,怀着一肚子的意气,因为自小受到的教育,让你认为自己必须要死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姓,和祖祖辈辈的传承。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主人必将会获胜,东弯会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没有人会记得你因为什么而坚持,为什么而死,没人会感激你,你做的一切也毫无意义。而我的主人……”

    孟夜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打断了他的话。

    宋分时皱眉,俯耳问:“什么?”

    孟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重复了刚才的话:“老子最烦话多的人。”

    说着原本萎靡的人,突然暴起,手里的匕首猛然精准地扎入他的颈间喉结处,然后孟夜整个人压制过来,双手一个利落地推压,画出完美的圆弧线,宋分时整颗头,从颈间被割离,只有颈椎处还链接在一起。

    但满身是血的孟夜喘息着,爬起来,双手抱住他的手,用力左右一扭,就彻底地断绝开了。

    孟夜抱着这颗头,原地坐了一会儿,缓解过速的心跳给自己带来的痛苦,过了一会儿,才拿起并没有死去,还不停地转动眼珠的头颅。

    抱着它,拿着匕首,一身血的孟夜挣扎着站起来,转身往宋分时出现的那颗树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之后,他就模糊地听到了几声铃音。

    但显然,对方也注意到他正地接近。

    铃音响得渐渐急促,似乎是往远处去。

    孟夜顺手把头抛向林深处,就蹒跚地跟着铃音的方向跑起来。

    边跑,边划破手指,加固自己颈后的守护颂符,并把血抹在自己嘴唇上,高声颂读起了铃颂。

    他虽然无法使用其它的颂法了 。但是这次金铃是以命为代价,他的血是有用的。

    他知道自己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尽量久地拖住这个东西。

    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要不行了。于其等着死后,金铃失效,不如在失效前,尽全力一击。

    铃颂令对方痛苦。甚至停顿了下来。

    他跌跌撞撞地在林间穿行,终于看到了停滞在不远处的可怖身影。

    孟夜从林中走出去,因为力竭,全身都在颤抖。

    而对方因为受制,也好不了多少。

    两方隔着一条流淌的溪水,相互对峙。

    对方身上像波浪一样起伏,最后有一只古怪的眼睛,从身体内浮出来,注视着孟夜的方向。

    那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瞪大如铜铃,亢奋似乎有着不可思议的精力又好像疲倦得无以复加。就如同它的存在本身充斥着丑陋与自相矛盾,令人无法描述无法理解。

    而它身体不知道哪个部分,发出昏沉的,如同咒语一般的诡异声音。

    就在孟夜举步要走向它的时候。

    突然听到了身后,什么东西压到树木、杂草的声音。

    像是一大群东西正向这边汇集。

    一开始还很远,但瞬间就已经在身后。他还以为仍然是臆咒,但下意识回头。

    看到的却是‘血肉之海’。

    那些明显是人类残肢的东西,喷涌而来,就好像海浪。蠕动着快速地前行。碎裂的眼珠儿,肉沫,残肢断臂,它们好像都有生命。夹裹着各种路上带来的杂物。

    越过他直奔向那不可言喻之物而去。

    随后就像之前他见到过的那样。这些碎末与残肢都很快成为了它的一份子。

    金铃被挤出了身体,掉落在地上。

    奔涌的‘血肉之海’绵延不绝。甚至孟夜还看到了几个东弯的人。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这一切才结束。

    不可言喻之物将这些东西已经完全吞噬掉,但形体却并没有变得很大,反正更缩小一些。

    它那只眼睛看向孟夜,随后就丢下他,和已经碎裂的金铃离开了。

    孟夜被这骇人的场景所震撼,直到它消失才恢复意识。

    他缓慢地向前走了几步,看向地上那些被血海夹裹到这里的东西。

    大部分都是些垃圾,但他也看到了,一件已经残破的大袍。

    那是件已经残破的法冕衣。上面的颂文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与颜色,污浊不堪。

    孟夜用颤抖的事,把这破布拿起来。

    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在周明已经离开七八天之后,孟家的人都没有赶来,那只能说明宋分时说的是对的乌台反水了。东弯没有符可用必然只能实行B计划,回防死守,以求自保。

    别处不可能有法冕……‘血肉之海’是从东弯来的。

    他不愿意去想,东弯可能是什么情况。

    扭头麻木是看向四周地面。

    在溪边,他捡到了一块透明的碎片。

    有点像是什么高透明的玉料。

    他面无表情拿着在溪水中洗干净。

    很容易就分辨,这是祭道上的灵棺石碎片。

    孟夜原地站了一会,将心中所有杂乱的声音都压抑下去,走到溪中洗了个脸,又把身上的血都冲洗掉,然后转身向那不可言喻的东西消失的方向走了一段。失去踪迹后不得不放弃。

    扭顺着来时的路出去。

    路上他丢掉的宋分时的头颅还在原地。它没能赶上大流,被遗弃在了这里。

    宋分时努力地盯着他看,想发出声音但因为声带已经被撕裂,而只是徒劳地张着嘴。

    他一脚踢开。继续向外走,很快就遇到了正在地上爬行,企图找到自己头颅的身躯。

    孟夜随手,扯了一断长藤把这手舞足蹈的身躯四肢捆绑起来。系在树上。

    大概是因为金铃已经没有再吸取他的生命,他感精神好了很多。

    这一系列运作下来,并不需要休息太久。

    只稍微坐了一会儿,就继续向外去了。

    那个不可言喻之物离开后,时间场也消失了。

    回到村子他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只是身后咯吱咯吱的磨牙声不止,每过一会儿就不得不停下来,加牢后颈上的守护颂符。

    原地还留了一辆车,是指纹锁的。

    孟家的人来过,又走了。一切都已经被收整干净。人蛹不知所踪,装人蛹的车子也不见了。地上血迹被冲洗干净。

    孟夜蹒跚地走到车边,指纹锁识别了他,车门打开。

    车里放着一袋饼干、换洗的衣服、几包消毒的湿毛巾。还有一个小包,里面放着手机充电器、耳机、一包烟、一些零钱——这都是常规操作。还有一个游戏机和看剧用的平板——这个是清扫队那些‘小孩’的创新。

    他们总爱在清理完后,给可能会成功活着回来的同伴,留下几样毫无用处却能让人放松,感受到自己回到现代社会的东西。

    孟夜脱掉衣服。打开湿毛巾袋从头到脚擦了一遍。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坐上了车。

    撕开烟盒抽完一只烟,才扭头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拢起来。

    拿起手机的时候,他长久地迟疑了一下。最终取下手机卡顺手丢到置物盒里。然后开机试用了一下耳机和播放器,才启动了车子。

    十多分钟后,他的车子到了最近的小镇。

    不过几天,原本热闹的小镇,路上只有稀稀拉拉地几个人

    开摊卖菜的、做早点的,背着书包上学去的。

    除了人少了很多,看着似乎没什么不同。

    孟夜有些犹豫,但在人少的地方打听情况,比去人多的大城市要好。

    他把手机上的播放器打开,带上耳机,声音调到最大,迈步下车。

    走到街上之后,他才发现有些不同。

    街上总共只有十来人,但都走路歪歪扭扭,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孟夜走到早点摊,叫老板给自己五个包子,然后丢了十块钱在桌上。因为戴着耳机听不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太大声。

    老板转身走过来。

    孟夜注意到,他的手指像是章鱼须,每根手指都像是各有思想,往不同的方向曲卷扭曲。

    一只耳机耷拉在脸侧靠近腮帮子的地方。一只眼睛仿佛有生命,自顾自地疯转,另一只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孟夜。

    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

    随后突然醒悟似地,指着他叫了一身就扑过来。

    孟夜反应迅猛,闪身躲过。

    这时候所有人的都激愤起来,有人冲过来拉拉扯扯,碰掉了孟夜的耳机。他想捡但没有机会。

    好在,对方叫的并不是那句不可说之词句,他甚至都不是在对孟夜喊,而是在对所有冲上来的其它人喊。

    “这个人是我的,不要抢,是我的。我先发现的。”

    有女人在哭:“我已经不能维持外貌了,你们让给我吧行行好,求求你们了。你们可以去别处找,离开这里。但我不行的,我家里孩子老人。”声音含混像是什么咕噜,但勉强还能听得近。

    还有听到吵闹的人,从附近楼中跑出来。

    但也不多,只有十多人吧。

    各种各样奇怪的脸,诡异的身形。

    原本死气沉沉的街道,一下就如同滴入冷水的油锅。

    好在这几十人,并没有受过训练。虽然人多,但只是乌合之众,孟夜逃回了自己车上,立刻启动了车子。

    开出去好远,回头看,还有人在跟着车子后面追。

    跑着跑着,突然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变成了一滩什么东西,随后,就慢悠悠地调头,往山林的方向去了。

    孟夜不懂。

    他刚才看到了早点铺的日历。才过去八天而已。

    为什么不可说之词句,可以在这么快的速度下,让人产生异化?

    就好像,这些词句的力量被加强了。

    这和祭道破损会不会有关?

    既然碎片能有一个被带到这里来,就必然会有很多个掉落在路上,祭道受损程度,也许比他想的更严重。

    保护着两个世界的基本力量,受到了削弱。

    或者说,是另的东西力量更强大了。

    终于开上国道,孟夜才松了口气。

    这时候后座突然传来小孩哭泣的抽噎声,似乎是努力想压抑,但却忍不住。

    孟夜猛地刹车,回头看。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缩在后排。

    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有些害怕:“叔叔。”她身上的异化已经非常严重。似乎无法维持身躯的形状,看得出一开始,她是把自己塞在椅子缝隙里躲着的。

    因为现在,她还有一部□□躯像纸片一样薄,卡在缝隙中,大概是觉得不舒服,慢慢挪出来一些。

    但因为太软,耷拉在椅子上。

    孟夜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机,但耳机已经在混乱中丢了。只能警觉地看着她。

    小姑娘察觉到危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叔 叔,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变成怪物。医院治不了,连医生都成这样了。电视台里的人也发疯了。镇长说,是传染病。会好的,我们不要管外面,过自己的就行了。很快就会有组织救援。可不行的呀……我妈妈……妈妈走了……”

    说着渴求地看着他:“只要让我呆在叔叔身上就好了。我真的不想像妈妈一样变成烂泥,然后跑到林子里去!叔叔,救救我吧。你是好人,你救救我吧。”

    孟夜看着她,不得不正视,心中早已经有了结论。

    他已经知道,自己在林中见到的那些异化成‘烂泥’的人是来自于哪里了。

    “呆在我身上……”孟夜想到的是,那个在高速加油站出事的女孩。

    寄生会导致健康的人身躯,同样出现‘融化 ’的症状……使得异化的寄生者不得不再寻找新的身躯………再次寄生……如此往复不停地杀人。

    但可以预见的是,不论怎么挣扎。最后的结局,无非都是失去意识,成为食物。

    虽然有些人,明明变在了这样,还在努力假装没事发生,像日常一样生活,但不过都是自欺欺人。

    外面的世界真的已经完了。

    孟夜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9 16:58:47~2020-10-20 22:4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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