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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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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姜还从来没有来过役事所, 只在传说中听过。

    路洐带她过来,遇到各色穿着不同样式衣服的牢山侍人。她已经认得穿青衣的是监察,管理着仆役日常也负责巡视各处。穿着紫棠色的, 是鉴天司禁役背后有个大大的‘禁’字。穿着鹅黄衣裳的则是上院浮岛无相居的侍人。打理鹿饮溪身边的事务。

    这些职能不同的侍人, 从衣裳上看, 上下级并没有明显的差异。似乎职位高些的袖口会有绣花,越是高职位绣花越是复杂, 那些连衣裳表面都有绣纹的,则是职位最高的人。

    她充做禁役在第十司走动, 领的行走牌子就与一般的仆役不大一样了。牢山侍人领的都是玉牌。只是正面的花不一样。背面的编号也不同。

    “带着牌子, 有些地方才去得。附有‘随身颂言’不会遗失。”路洐带她登记上册。

    管着人事的, 是个十多厘米高的小人,头上带着高高的平头玉帽, 坐在高高的桌上,屁股底下是铺开的竹册。

    抬头看了她一眼。便低头下笔, 口中念念有词:“身高七尺,面如葵瓜子, 眼如黑葡萄, 唇薄色浅,面无痣白如发面馒头, 耳贴脑, 正面不见其全形,鼻若悬胆,原身为桃花一只,春日属。”

    路洐说:“是海棠。”

    那小人翻白眼,不耐烦地划掉:“你们花长得都差不多。”继续边写边念:“海棠一枝”问申姜:“你哪一属科?”

    申姜摇头:“我不知道。”

    “你从哪种海棠树上下来的你不知道吗?”小人收笔瞪她。

    “我怎么知道?”申姜振振有词:“树原本是没名字的,只有‘这颗’‘那颗’‘这边数第几颗’‘山边过来凹凹里的某一颗’, 是人私自给树取了一堆名字。我哪知道我的树,应该叫什么。我又不是人。连我是海棠都还是自己估摸的。”

    路洐笑,对那气得要死的小人说:“她说得十分有道理。”

    小人长长地叹气:“唉。麻烦”低头边嘀咕边继续写:“时,逢魔九十八年十二月初。生姜,任为,牢山鉴天司,第十司,侍人。”叫申姜站远一点,站到窗边。

    一手按在竹简上,一手用手里的笔隔空给她描了个边,口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收起笔的时候,申姜的样子就虚浮在了竹简表面。

    小人跑到竹简侧边,用了全身的力气滚雪球似地,将竹简滚卷起来。

    然后喘着粗气口中说:“生姜,你从此就是牢山的人了。以后做事,要处处谨慎,不要给大尊上丢脸抹黑。遇事,就是死,也要站着死。懂了吗?”抬头看她。

    “懂了。”申姜应声。

    路洐笑笑,带她去领衣裳什么的。以后她住的地方是侍人居所。

    其实跟在牢山轮值的值人居所差不多。不过是独院。虽然小小的,也就三间屋,至少有个单独的地方,也不像值人居所一群人住一起,还有青衣监察做监管。

    在这院子,不管干什么都没人管。

    申姜跟着路洐一路过来,发现牢山区域之分十分明确。是个‘田’字。

    牢山进门,就在这‘田’字的左上角,左上角这一格,在牢山任值的各山门来的职人居所。右上角这一格是些日常必须品的分管处,比如膳局、衣局、水司总之吃穿住用都在这一块。右下角这一格则是牢山侍人居所,左下角这一块,才是职能部门。比如什么鉴天司、役事所之类。浮岛则悬空在这田字的正中间。

    牢狱么,就在鉴天司后面,勘在山体之中,进去只有一条直道。

    她进院换了衣服连忙跑出去,怕太耽误时候。

    路洐并不着急。

    去见掌案的路上,申姜很不好意思:“你身为司事,还要带着我做这些琐事。”

    路洐笑起来:“你以为我是什么官儿吗。鉴天司一共十司,最高位的司长一名,除外,每司各一位掌案,两名司事。再往下就没有了。司事是最低的,随便什么事都是要司事跑腿去办。上到案卷整理,下到陪同掌案理事、司内杂务,都只有司事来做。你到任后便与我属同阶,我们第十司,是日前才立没多久,我一个人忙到今日,空缺算是补上了,今后也能轻省一些。”

    申姜也没想到,鉴天司的结构这么简单。不过身为同事的路洐到还是蛮直爽。至少让她的职业生涯应该不会太难捱。

    “那,牢狱那么多犯人,我们怎么管得过来?”

    “不用管的。都是灵修,又不用吃喝,不需得管他们。除了偶尔有你这样的事,和存放犯人需要出入之外,那边鲜少有人进出。”路洐转头看她:“你现在还不懂太多,若有掌案吩咐有事要入牢狱,叫我一声,我陪你就是。等天长地久,你懂得一些,就能自己行事了。”

    申姜应声说好,觉得奇怪:“你们都没有查过我什么,不怕我带着犯人走了?或者招来外人做坏事吗?”

    路洐笑:“你不会的。你心中没有杂思。如果有,刚才画像的时候,你就死了。画像的那位,你不知世事所以不认得,那是‘量心尺’,也是个器灵。你要是对牢山有恶意,或有杂思。刚才画你的时候,你就会真的变成一幅画了。”

    申姜不由庆幸,自己之前的谨慎没有错:“没有他量不出来的吗?”

    “没有的。”路洐笑:“除非是大尊上,大尊上修为过人、博古通今,懂得的颂法如海,常有人言,天下颂法共一斗,大尊上独得九升。不可与寻常人来类比。”

    关于鹿饮溪这个人,申姜实只看到过几次人影。

    只知道,看上去很高很瘦。至于性格。之前因为仆鬼的事,觉得他残暴,但仆鬼的事说清楚了,他也没有做错什么。

    两人才进第十司的门,申姜就见之前在牢狱里见的两个小姑娘坐在高案之上,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也不抬头看人,听到有脚步声进来,便边写边叫:“到无相居把我们的东西收拾下来。再有,后面案卷架子要收一收。”

    “是。”路洐上前躬身,申姜连忙也学他的样子,垂头站着。

    小姑娘说完一抬头,才看到申姜,笑眯眯:“小花儿。穿这身可真精神呀。”

    申姜抬头,立刻一脸惊讶:“是你们呀。”十分应景。其实心里也确实有些意外,知道她们不是普通的禁役,没想到她们就是掌案。

    另一个小姑娘也抬起头来。板着脸,一点笑容也没有。

    笑吟吟的那个小姑娘说:“我叫杨絮是妹妹,她叫鹅羽是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上司。我们第十司是唯一有两掌案的,司事要做什么,路洐会都教你的。刚才我说的事听清楚了吗?快去吧。还有得忙呢,第十司是新立的,杂事繁多。”

    申姜应声,学着路洐的样子告退,快步跟上他。

    显得懵懵懂懂的,很符合她的人设。

    路洐边走边告诉她:“两位掌案是上院刚放下来的,很多东西都在上院,还来不及收整下来。所以叫我们去取。 ”

    “上院是指无相居吗?”申姜一脸啥也不懂的样子。

    “上院在浮岛上,指的是无相居后面的院子。我们大多在那里长大、入道修行。成年后便各自领事,在牢山行走。”路洐笑着:“你大概听得出来,上院的人是没有父母的。不是孤儿,便是各种灵、怪。”

    申姜又问:“在这里办事,有没有什么,是我要注意的?”

    路洐想了想说:“一时也讲不清楚。成册的规矩到也没有,我们自小长在这里,规矩都是耳濡目染。不过你呆得久了自然也会知道。非要说的话,有两件你先要记得。第一,不要去不可以去的地方。比如无相居内殿。不得召见不可以过去。第二,不可奸猾撒谎。”

    申姜问:“那,如果我犯了事,会被怎么处置呢?我做仆役的时候,别人跟我讲,青衣监察随便就可以杀人的。”

    “你那时候是仆役,现在却不是了。你现在是牢山侍人,从属于禁役,如果你犯事,就算被人抓到,也要交由上司,也就是我们第十司的掌案查实后,报由无相居批复发落。”

    申姜松了口气。这样最好,不用提心吊胆了。

    见路洐有问必答,起兴又问:“大尊上是什么样的人?”

    “嗯……”路洐想了想,说:“大尊上十分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虽然浮岛人多,其实在内殿伺候的只有一个叫苍术,就这一个,平常不得召,也不得走近内殿,只在外面候着。”

    “那,大尊上待人和善吗?”

    “日常大尊上并不露面。我运气不好,这么久也只远远见过几次。在我心中,大概威严重一些。”

    “那……大尊上好看吗?”

    路洐笑起来:“顽皮。”

    虽然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但看申姜,有点像长辈看晚辈的样子。在这里,外表不能用来做真实年龄的佐证,也许他确实年长。

    两人一路说一路走。

    到玉阶前,申姜停了一步。这里空荡荡,她都不知道一脚要往哪里迈。

    路洐教她:“你现在身上的通行领牌,便能通行,心无旁骛便行了。”申姜深呼吸,一脚迈下去,果然就有台阳浮现出来。

    “但我不知道路在哪儿啊。会不会走歪踏空。”申姜问

    路洐步态闲适:“不会的。你有腰牌且已经在册,那么你步子迈在哪里,这些台阶就会在哪里托着你。大尊上在这里竖碑不是因为只有这里才能走,是为了方便仆役与在值各山门的职人,他们被召唤的时候,有个定处可以候着,毕竟要有些规矩。我们现在日常行走也在这边,也是守规矩而已。”

    两人上去后,直接绕过了无相居,往后面去。

    申姜这才发现,原来后头空间也很大的

    不过并没有什么小孩,看着都是十几岁样子。没有更大的,也没有更小的。

    一齐坐在院中的亭子里读书。

    路洐一出现,他们便探头探脑地看。很想跟他说话的样子。

    可有先生在讲学,不敢随便破坏纪律。

    路洐先收拾出来一些:“如果用术法搬运到是简单,但牢山有规矩,平常没事不得滥用颂法。所以一般杂事还是靠人力。”路洐解释给她听,并叫申姜抱着装小玩意的木盒子和竹简、锦帛先拿下去。

    这里东西多,还有几趟来回呢。

    申姜抱着这么一大抱的东西,沿原路回去路上,遇到个黄衣。

    对方看穿着是无相居的侍人,也是抱着东西。

    两个人撞了个满怀,对方拿的是盒子,到是抱得牢。

    可她手里的东西,落地满地都是。

    对方到是先埋怨她:“你怎么没声音的?”

    申姜自认为,做一行爱一行,现在自己身为一个刚开蒙的海棠,就不应该太老成,到时候叫人疑心,于是也很配合:“这可奇怪了,我未必要边走着路,嘴里边嘟嘟叫吗?”扭头看,那些锦帛太轻,落在地上,风一吹到处乱飞,眼看就要飞走了。急忙跑去捡:“你看你给我撞得!”

    对方也停下,迟疑了一下,上前来帮她。

    终于都拢在一起,申姜匆忙接过对方手里的,合在一起清点完才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原本应该是有多少啊。

    万一有哪一片被吹走也不知道。

    急急忙忙左右查看,那个黄衣静默站着看她开口问:“你找什么?”

    “你有没有看到,有锦帛飞走的?这是我第一次办差事。不想出差错,叫上司觉得我不可靠。”

    黄衣摇头:“并不曾见锦帛飞走。”

    申姜做了个不熟悉的牢山的礼:“多谢你。”不动声色打量他。

    这位穿黄衣,应该是无相居行走办差,袖口没有绣花,应该是最普通的侍人,长得极其普通,是很大众的长相,虽然不至于好看,也没有太难看。面容沉静。

    “我是才来牢山的,今日才登记上册领了令牌。叫生姜。在第十司行走办事。”到了新地方工作,既然对什么都不了解,就应该广泛交际起来。起码多和人认识,混个脸熟。这样才能筛选结交几个朋友。对以后有好处。

    但黄衣听了,只是皱眉,看着她。并没有要介绍自己的意思。

    “你叫什么?”申姜只好主动问。这个人看上去,性格比较孤僻,不擅长与人交际。

    黄衣没有回答。

    什么怪人。

    申姜见他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感叹自己开张不吉:“我忙差事去了。”正收拾东西要走了。

    回头发现,他老看着自己,于是忍不住:“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

    “你是什么东西?”这声音听上去,不算好听,也不能说难听。总之就是普通而已。说的话还有点像骂人。

    “我是海棠。或者是桃花。我也不太清楚。”申姜问:“你是什么东西?”

    黄衣若有所思,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正逢着路洐抱着东西追上来。

    远远看到申姜停步,在和一个黄衣说话,催促她:“快走吧。今日还有很多事要办。”

    申姜连忙应声,对黄衣说:“我先走了。今日多谢你。改日我请你吃茶。”留个话头,以后要来往也有个契机。

    这可是她认识的第一个无相居的人。虽然对方非常冷淡,但应该还能再努力一下。

    这说话间,路洐已经走近了,看清了黄衣,急忙低眉垂首:“尊上。”

    申姜看着面前人有点愣。

    这就是鹿饮溪。

    他的名字那么出尘脱俗,可他看上去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

    鹿饮溪看了一眼路洐,把手里的盒子伸到申姜面前:“拿着。”

    申姜满怀抱着东西,哪有手拿这个?

    还是路洐反应快一些,上前来,把她怀里的东西都接过去。

    申姜腾出手,接了盒子。

    鹿饮溪转身便走,是叫她帮自己拿东西的意思。

    申姜急急忙忙跟上。

    走了几步,回头看,路洐对她挥挥手,叫她不要分心。

    鹿饮溪是向无相居的小楼过去的。

    申姜一路跟着,从外面一直走到内殿,除了门口候着的苍术之外,就再没有在小楼内遇到任何其它人了。

    鹿饮溪回到内殿,便坐到窗边开始写字。

    申姜奉着盒子,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扭头四望。

    殿中的东西杂乱无章法,案几也好,书架也好,都摆得满满的。案头上的书、简、锦帛摆得一点章法也没有,她手里的东西简直无处可放。总不能丢在地上吧。

    鹿饮溪写字,一写就是好几个时辰,看上去似乎在抄誉什么东西。

    申姜伸着脖子看了看,一个字也不认识。

    她身后的轻纱随风飞舞,远看是美的,可她站得近,动不动就打在她脸上身上。

    她拂下来一次,二次,三次……十次后就有点累了。

    索性站着随便它舞。

    心里在想,难道是刚才自己得罪了他,所以他把自己叫来罚站来了?

    但两个人撞在一起,也很难说全是她的错。她抱了那么多东西,本来视线就不好。

    正想着,就看到鹿饮溪皱眉,随后,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来。

    申姜回头,就看到苍术。

    苍术还没开口,鹿饮溪便说:“不见。”

    青衣似乎习以这常,只躬身说:“那我现在便告知山门,打发乌台的人回去。”

    说完要出去之 前,抬头看到被轻纱包起来的申姜,有些意外。

    而鹿饮溪原本专注着手上写字,也同时停滞,抬起头来。

    看到申姜时,似乎完全没想能看到她:“你在这里?”

    申姜无言以对,这多新鲜啦,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鹿饮溪却似乎觉得这件事非常好笑。轻声地笑着,重新拿起笔,轻轻对苍术挥挥手:“去吧”

    苍术连忙躬身作礼,缓步退出去了。多一眼都没有再抬头看。

    他走后,鹿饮溪便又继续写字了。也没说让申姜走。

    申姜实在站得累了,左右想找个地方坐都没有。见鹿饮溪半天也不会抬一次头,便偷偷在台阶上坐下来。把手里的盒子也乘机放一放。

    不多一会儿,鹿饮溪停笔起身倒了茶,一转身就看到申姜。

    猛不丁又被她吓了一跳。手里的茶都洒了出来。

    这么看来。虽然他颂法大能,似乎平常确实不怎么使用颂法。没有‘拈诀’把殿中变得更干净整洁,也没有控制手中的茶水不要洒落。

    更像是个普通人。

    可对他反应,申姜实在…………

    怎么了?您又忘了这里有个人?您是金鱼吗?

    “尊上。我还在。”

    “我现在看见了。”鹿饮溪把茶放下,问:“你方才一直在做什么?”

    “就……坐着。”申姜以为他是计较自己偷懒:“我看尊上在忙,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站得有些累了,就坐了一会儿。”

    鹿饮溪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转身坐回窗边的位置去。

    这次却没有再写什么,只依在扶手上看着她,似乎是写累了,要跟她聊一聊:“你几时开蒙?”

    申姜又把那一套自己怎么和李繁枝结识的话又去过哪些地方的话,说了一遍,声情并茂,无比诚恳。

    鹿饮溪一直都盯着她的脸,等她说完后,突地说:“你便是骗我,我也不会知道。我好久不看人脸色了。是以,仅凭着眼睛,很难分辨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申姜差点呛着。

    鹿饮溪说完,却就自顾自地提笔,继续写他的了,口中说:“大约你们树上结的东西,都是这般。我以前,曾有一颗人参。与你也是一样。”

    申姜听不懂‘都是这般’指的是哪般‘与你也一样’又是哪一样,提醒他:“尊上。人参不是树上结的。”

    鹿饮溪想了想说:“我那颗人参,想必是十分与众不同。”手上的笔停了一会儿,凝视着书册,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落笔再继续。

    写着写着突然想停笔:“你出去跟苍术说,上院有个叫瑶柱的,不适宜再呆在牢山内。”

    “哦。”申姜转身正要出去。他突然又说:“乌台的人既然不肯走,那便叫他们上来吧。”

    申姜出去,跟候在外面的苍术说了。

    苍术应声:“是。”也不问缘由,就转身去办事了。

    申姜看到远处有几个来去的黄衣侍童。这些人看到她都觉得好奇。有一两个大胆的快步过来叽叽喳喳:“你是新来的?主上怎么肯叫你呆在里头,主上最怕吵了。”

    “我又不吵他。”申姜不解。

    谁敢吵他啊?

    黄衣侍童看到她头上的簪花,捂着嘴笑:“你就是那个丑花花?”然后结伴跑了。

    看来这花是真的丑。

    丑到人尽皆知。

    申姜原本是想问他们,哪里有饭吃的。

    可人家跑得太快。

    她在门口又张望了一会儿,无相居外面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只得算了。

    回到内殿,鹿饮溪仍然在写字。她倍感无聊,虽然看到四周很多的书简、锦帛,可又不敢随便翻动东西。一点点挪到门边,双手捧腮坐在台阶上,看着地上。

    鹿饮溪写一写,又停下来,看着她瘦伶伶的背影。突然地问:“你在干什么?”

    “看蚂蚁搬家。”申姜坚持人设,保持着捧腮的姿势大声说。

    他便又继续写自己的字了。

    不一会儿,申姜就听到外面有响动。

    脚步声还杂得很。

    片刻就见,苍术带着三人向内殿过来。

    那三人是乌台的打扮,大概没有料到,还有个小姑娘坐在院子里。

    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申姜抱膝坐着,双手撑着下巴,也在看他们。

    这些人说起来,应该是东弯的亲戚,也是孟夜的亲戚。

    只是不知道,突然到牢山来做什么。

    那几个人进去见了礼。

    就急声说起事端来。

    申姜听到‘东弯’两个字,心里一跳,仿若没事站起来,踢踢踏踏到殿内去。

    站得近,听得清楚一些。

    乌台的人正在说仆鬼的事。

    “今仆鬼现身,东弯的人已经追查过去。之前东弯杀了蓬丘,已是元气大伤。且又对仆鬼不甚了解,恐怕这次,要靠他们是不济事的。是以,想到大尊上这里来讨个法子。”

    现代也有仆鬼?

    申姜心里一惊。这难道就是崩世之兆吗?

    窗边的鹿饮溪仍旧在写他的字,似乎万事万物都和他没有关系。

    乌台的人有些着急,但又不敢催促他。只低声恳切说:“尊上,东弯已经报了几次信,一是,有人杀了宁铃,并对新任的姑姑不轨。二是,神仆活动频繁,又有仆鬼等异事。这都不是吉兆。”

    “这与我有什么相干?”鹿饮溪轻声道。听上去到不像是质问,只是好奇。

    乌台的人劝说:“尊上到底身为元祖弟子,亦有维护两界之责在身。这也是元祖的遗愿。”

    这次鹿饮溪到是没再说话。

    另一个人连忙趁机补充:“也不是让您做什么太麻烦的事。家主说,只是想请尊上去一次渊宅,将那里的门扩一扩。好叫乌台的人能过去那边……”

    鹿饮溪轻轻地笑:“孟峻山是不是活得太久,脑子都不清楚的?叫我扩一扩渊宅的门?”

    因为表情太平常,听上去也并不像是在骂人,反而像是他真的为那个叫‘孟峻山’的身体是不是健康而忧虑:“算起来,他比我也就小一些。不过我修为强他许多。既然连我都已经有衰弱之兆,想必他也是早就不行了。怪道如今出些主意,说出来跟灵识衰竭、智慧不足了似的。真是令人忧虑。”

    垂眸看着案几上的纸,手中慢悠悠地写着,口中徐徐地说:“你们乌台,下任家主定的是什么人?孟峻山的后事可准备起来了吗?”

    一本正经地跟人讨论丧事。

    乌台的人接话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僵站在那里。

    鹿饮溪似乎并无自觉,尤在写着他的字,仍然徐徐轻语:“元祖崩前算的那一卦,应卦之人已降生多时,怎么还不见来接任乌台的家主之位?”

    乌台的人嚅嚅道:“这个,我们却不并不知情。”

    “你们自是不知道。孟峻山不肯给你们知道。”鹿饮溪收笔,轻轻地吹拂纸上的墨迹:“我听闻日前,你们给东弯的东西十分敷衍?你们就没有想过,这事情奇怪吗?孟峻山一边担心着仆鬼不除,生不祥之事,一边又如此苛克东弯。”

    他说着,抬头看向乌台家的人,认真道:“孟峻山该死了。他要是不肯死。你们也应该劝他去死。”

    乌台的人战战兢兢:“尊……尊上……”

    “去吧,把我的话带回去。我不想听到东弯再有人死。至于你们家,最迟不过三日,你们当办起丧事来,若三日过去,你们还没有决断……”鹿饮溪说完起身,似乎是要站起来,猛不丁看到旁边站的申姜吓了一跳,跌坐回去打翻了茶盏。

    似乎完全没料到那里有人。

    回过神,又似乎觉得有趣,蓦然笑:“你在这里。我没有听见。”

    伸手拍拍的她头,好像她只是个顽劣的小孩子:“去收拾东西。我们要出门去了。”

    乌台的人听到他说的‘出门’两个字,明白鹿饮溪的意思是,要亲自去乌台。

    登时脸色苍白。

    他不是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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