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可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他还是一样不喜欢官场，看惯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心里厌恶的要死。

    行商尚且复杂万分，更何况科举出仕途，有的人进去了就会五颜六色的出来，还有的人也许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但是那样的有几个？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既然和他们有了利益牵扯，总是见不得你置身事外。除非有坚定的心志，否则早晚有一天……

    可是，现在他还离得开吗？

    顾弦身居高位，是一国的王爷，他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如果不是婚约的缘故，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他。

    现在，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关系了。他又到哪里去见他？

    “谢公子……谢公子？”齐堇没有听见他回应，就唤一声。

    “对，参加科举。”谢远舟点头。也许从他把宅子买下来，私心里已经决定好了。

    齐堇愣了，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只是心中感慨，这位谢公子好大的魄力。

    “那我就先预祝谢公子高中了。”

    要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讨厌谁就老是看到谁。

    顾弦刚刚出宁国公府的大门，就看到齐堇回来，顾弦站在门内，齐堇站在门外，视线相接，恨不能有火花迸溅出来。

    “齐公子。”顾弦挑眉，手中的纸扇捏了又捏，扇骨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齐堇唇角一抽，至于看见他就像看见仇人一样的吗？得，看在你是我家恩人的份上，我认了。

    “璟王殿下。”齐堇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顾弦温润的勾唇，连头发丝都带着一丝温柔，一手玉手往身后一背，微风拂过，发丝轻动，衣袍也随着他的步伐漾起水波，一静一动，皆可入画。

    不得不说，慕云娆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齐堇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声。

    “齐公子有何话要跟本王讲？”顾弦沉静的看了一眼齐堇，好似一点不把他放在心上。

    “我今日遇到了谢公子，他说了一席话，好像顾公子有点介意我的存在？”齐堇也不兜圈子。

    “所以？”顾弦眉头一动，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介不介意，和齐堇有什么关系！齐堇能改变什么？

    “两位是我们齐家的恩人，齐堇永远铭记于心，慕小姐之于齐某，并没有别样的意义，只是一个朋友而已，还请璟王殿下明察。”

    “你这是在向本王炫耀？！”男女之间，哪来的朋友！还是相识没两天的“朋友”。顾弦眼神一冷，皱眉看向面前的人：“你究竟有何目的？不要以为有她在我就不敢动你。”

    “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说她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有错，因为她发自内心的觉得这只是正常的交际。”齐堇不知道顾弦能不能理解他的意思。毕竟处在不同的时代，思维也是不同的。

    以慕云娆的生平看来，即使是在古代，她的家人应该也没有让她遵守严格的男女大防。

    齐堇想的很对，宁国公府除了慕云娆，从来没有女主人，另外两位是大男人，不说时常在外打仗，就算偶尔在家，总不能指望他们来教她什么《女戒》、《女则》。不带着她舞刀弄枪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时不时的带着她穿着男装溜一圈已经是常态了。

    慕云娆就像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小鸟，想往哪飞往哪飞，从来没人管，没人问。

    偶尔皇后管管她，也就是嘴上的功夫。不忍心让她受什么拘束。等到她年岁大一点，再想管起来就管不住了。

    “正常？！”顾弦气笑了：“齐公子倒会找借口，你倒是跟我讲讲哪里正常了？”

    “……”

    齐堇能说在后世这就是很正常的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怀疑她自己招蜂引蝶？”齐堇皱眉。

    顾弦咬牙：“她若知道招蜂引蝶也好啊，偏生自己毫无所觉，倒搅得的别人心绪不宁！”

    齐堇无奈的笑，摇了摇头道：“……这样啊，那你天天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偶尔在她面前和别人接触稍微亲密一点，我想她三天都忍不了……肯定要难受！”

    顾弦只要一想到那副情形，他就觉得身上好痛。

    依慕云娆的脾气，让她有一点不舒服，慕云娆就会拿出鞭子抽死他，他可不想媳妇儿没娶到手就英年早逝。

    “你知不知道，云娆手中有一根皇帝亲赐的鞭子，抽过皇子的那种。”顾弦扶额：“还有，你这话听着就像挑拨离间。”

    “放心好了，我不会惦记你的小媳妇，我不喜欢她那种风风火火的女孩子。”齐堇回道。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她还挺潇洒，看谁不爽，抽一顿完事儿，呵～～”齐堇想想都觉得很爽啊。难怪慕云娆养成了这样的个性，皇帝可真是功不可没呀。

    不过想想都很带感。

    能活得那么潇洒肆意，还要什么男朋友啊？

    要钱有钱，要闲有闲，既富且贵，还人人都不敢惹。简直就是人生中的另一种登峰造极。

    “什么是男朋友？”顾弦垂眸问道。他很确定从来没有听第三个人说过这个词。第一个说的是慕云娆。

    “啊？”齐堇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好像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我有说什么吗？你听错了，你要相信我，你救了我弟弟，我肯定不能在你们俩之间插一脚是吧？我还可以帮你出出主意，让慕云娆意识到她的举动会让你难受。”齐堇笑容完美，好像没有听到他刚才那句话。

    “你和云娆究竟有什么关联？”顾弦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寺庙中慕云娆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还有都是自家人？？

    他们究竟什么时候认识的？关系密切到这个程度，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都是一家人吗？

    “你太认真了，凡事想太多容易，只会让自己不开心，我可以保证，我真的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顾弦的疑心病也太重了吧。他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走这一趟了。

    “至于我替你出那个馊主意，相信我你就可以用一下，哪怕到最后她生气发怒了，你也可以给她解释，也好过她觉得无所谓。”

    顾弦默了一下，他知道今天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你确定到最后我是生而不是死吗？”顾弦不吱声揭过那一页。

    “你放心吧，只要你玩的不是太过火，她应该不会让你死翘翘。”

    “你要会把握那个度……怎么说呢……”齐堇有点头疼，本来他就是一只单身狗，交别人怎么让女朋友吃醋，纯属是纸上谈兵。

    “这样，你晾她几天，到时候和别的姑娘喝盏茶，聊聊天，就够她喝两壶老陈醋的了。”

    “……”

    “……”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齐堇有点奇怪，自己这个主意真的很可行啊。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和别的女子亲亲我我，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女儿家的闺誉还要不要了？”顾弦声音极冷：“男女授受不亲，齐公子难道也不懂这个道理？”

    顾弦说完，自己都愣了。

    齐堇他们还真是一样的人呀，对于名声这些东西都那么不看重吗？这么一想他心里就直泛酸。

    齐堇微微勾唇：“当然，你如果害怕伤害女孩子的清誉……”

    找个漂亮的男人应该也是一样的。

    但是一对上他那张绝色无双的脸，齐堇就再也说不出来了。想找长得比他还好看的男的，有点难呀。

    “随便找个女子演场戏而已，没那么夸张，只要够美，身份无所谓，哪怕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也好。”

    “……”顾弦心中毫无波澜，这下他确定了，齐堇就是为了让他了解到一个人究竟能对名声不看重到什么程度。

    “我不会这么做！”顾弦斩钉截铁道。

    齐堇一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让他去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了。男女大防有这么严苛吗？

    他看慕云娆一天天挺潇洒……得，找了一个错的参照物。

    人家男朋友已经在头疼了。

    “那就趁早把她娶回家吧。”齐堇道：“不然你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顾弦有点扎心了。

    难道他不想吗？！如果真那么容易把她娶回家，他还那么烦吗？

    “我自有我的办法。”顾弦镇定自若道。

    “只是有一点我很好奇，为何会有人会不将男女大防放在心上？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不知为何会养出离经叛道的心思？我看齐公子也颇像此道中人，不知公子可否为在下解惑？”

    “那我问你，佛说众生平等，男女之间共同生而为人，为何将所有的束缚都套在女人身上，若是两人来往过密，从未有人说男子如何，都是说女子不检点？”

    “你说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你和慕小姐交往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想法？你若真的坚持如此，又怎会向她表明心意？”

    “所谓的男女大防，不过是为女子套一副枷锁，慕小姐的行为在你看来是有些出格，可是她真的做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世人大多宽以待己，严于律人。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偏偏要一个人来承担，你若想说她行差踏错，是否要先检点一下自己？”

    “你所谓的离经叛道，只是她的行为和大众有些不同罢了，也没什么好指摘。”

    顾弦轻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但是三人成虎，流言蜚语，杀人无形，不得不防。”

    他可以理解她，但是世人不能，这个世间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