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曹恒一走,羊祜等人心中的大石算是彻底放下了, 夏侯珉赶紧与他们作一揖, “多谢诸位。”
谁敢受夏侯珉这一谢礼啊,连连拱手道:“皇后言重了,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皇后了。”
虽然他们都愿意相信曹承什么都没做, 相信是一回事,最后能不能查出来证明曹承的清白, 甚至让曹恒完全相信曹叡之死与曹承并无关系,就没那么容易了。
夏侯珉明白, 与他们再作一揖, 送他们离开,曹承死里逃生, 没了外人在, 再也撑不住瘫坐在地,夏侯珉看着这样的曹承,“你既没有那胆子,又不想死, 偏偏处处犯你母皇忌讳, 你欲何如?”
“父后,我只是难过。”曹承被问, 可怜巴巴地看着夏侯珉, 夏侯珉道:“所以, 如果我告诉你说, 你喜欢的那一个人确实沾了人命, 她就该死,你也不信我?”
得到的是曹承的沉默。
夏侯珉冷哼一声,“我为你争得开府的权利,往后,你好自为之。”
“父后也不帮我了,不帮我了吗?”曹承没想到夏侯珉竟然也不帮他了,急急地捉住夏侯珉的手追问。
“有崔太师插手查查此案,你没有做过的事,需要谁来帮你?”夏侯珉是何等的聪明人,这件事只需要拦住盛怒下的曹恒对曹承动手,再让一个能让天下信服的人接手查案,曹承就一定能平安无事。
可是曹承却拿眼看了夏侯珉,那不确定的模样,夏侯珉道:“你想说什么,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
“母皇,不会一心要置我于死地?”这不确定的询问,在他的心里是当了曹恒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夏侯珉道:“你是疑心什么,你是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安心?”
曹承紧紧地捉住夏侯的衣袖,“父后,只有你能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就算母皇派了崔太师查查此案,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我。”
“你所指的他们是谁?”夏侯珉这般反问了曹承,等着曹承给他答案。
“曹家的人。”曹承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夏侯珉不解地反问,“理由呢?”
“睿王原是安乐侯的长子,母皇的位子原本该是他的,是皇祖母,是皇祖母从他的父亲安乐侯手里抢走,他难道心里就不会记恨,不会想要夺回这一切?”曹承难得脑子动成这样,一字一句地提出问题来,让夏侯珉同样沉思着。
“一国之主,九五至尊的位子,动心的人会少?”夏侯珉这样轻叹一句,曹承连忙地道:“父后所言极是,所以他们,他们一定有别的准备,我们也应该有所准备。”
夏侯珉回过头再次看了曹承,曹承迫切想要夏侯珉点个头。
可惜的是,夏侯珉并未管反而提醒曹承道:“出了宫安分地己,不该做的事别做,倘若你记不住,看看你自己的手,想想你是怎么会落得今天这模样的。”
抬脚竟然就要走,曹承想要再捉住他,夏侯珉根本不再给他机会。
曹承心里想的却是,果然,这个天底下谁都靠不住,夏侯珉给了他希望,却又让他绝望。而掌握他生杀大权的人,他的母皇,从来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过。在她的心里永远是江山最重,而他一但越过了她的底线,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对他出手,他的这只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下子似乎想明白了自己处境,如果他不想将性命交付到别人的手上,让别人来主宰他的人生,他需要如何?
从洛阳宫里走出去,看到张昭在外面等着他,张昭能看出来曹承和这前~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露出了一抹笑容,“看来大皇子已经想明白了?”
“我想明白了,你确定自己能赢?”曹承立刻追问张昭有没有把握稳赢了这一局,真的帮他做到他想做到的事。
“当然。”张昭十分肯定地告诉曹承,他既然说出那样的话来,就是有把握,只要曹承按他说的去做,他就能帮曹承达成他想要的。
曹承冷洌地一笑,“好,我就信你一回,只要你做到了,将来我也不会亏待你。”
张昭露出一抹笑容,与曹承作一揖,“那便多谢殿下了。”
这一颗棋子比起曹叡来可是要有用得多了,张昭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意,“听闻皇后为殿下请得了开辟府邸的要求,不知殿下想好了要选哪里作为府邸了吗?”
这个话才说了多久,张昭居在宫外,竟然听说了这些事,曹承看向张昭,张昭笑着解释道:“殿下应该为我消息灵通高兴才是,毕竟我能知道得越多,越及时,这对殿下来说,好处越发明显。”
曹承道:“或许你说得是对的。总之现在我们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大家好,才是都好。”
“当然。”张昭十分肯定这一点,与曹承作一揖,曹承道:“听起来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张昭看着曹承,谁说曹承蠢来着?就现在几个回合的交手,完全不像是蠢的样。
但是不蠢也好,太蠢的人就没意思了。张昭道:“殿下能选择自己的府邸?”
“应该是能的。”曹承这般地说,但是怎么听着好像不确定?张昭也不细问,只是与曹承道:“若是殿下当真能选,不如就选这一处。”
张昭竟然掏出一张图来,上面那么一指,曹承看了一眼,“这个地方,人很少。”
“人少最方便行事。”张昭这样的地告诉曹承,曹承一顿,随后反应过来,“你想做什么?”
张昭轻声地询问道:“敢问殿下,水军中有多少人是殿下能调动的?”
曹承沉吟了半响才答道:“一万。”
听着这个数字,张昭睁大了眼睛,难掩兴奋,一万的兵马啊,若是弄到洛阳来,何愁大事不成。
“那殿下能调回洛阳?”张昭再问一句,曹承给了张昭一个你莫不是傻的眼神,“水军驻守水域,怎么可能调回洛阳,你是在说笑?”
“不,殿下,虽说这事听起来像在说笑,但这件事如此真能做到,殿下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张昭诱着曹承,曹承已经明白了张昭话里的意思。
“你是想要逼宫?”曹承发颤地将话丢出来,张昭道:“殿下不傻,一点就通。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否则以陛下鼎盛之时,殿下以为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为你心爱的人报仇。”
“睿王已经死了。”曹承吐露这一句,张昭道:“对,如果这件事跟殿下扯上关系,你也得为睿王偿命。”
……眼下的曹承不正是如此,曹恒刚刚就是想杀了曹承为曹叡偿命,如果不是夏侯珉来得及时,他已经死了。
张昭道:“殿下,不是每回你都这样的好运气的。”
曹承一听不善地看向张昭,张昭道:“难道不是?咱们陛下能砍了你的一只手,也能断了你的头。”
一股冷意从脚底蹿上来,曹承道:“你还有什么准备?”
张昭道:“殿下太急了,饭得一口一口的吃,急不得。当务之急,殿下是要想办法从宫里出来。”
曹承经过今天的事难道就不怕曹恒再来一回,夜半的时候曹恒突然起来就把曹承给杀了?
曹承自然是怕的,若不是夏侯珉,今天他是必死无疑,他怎么会不怕。
“我立刻去找父后。”事情即然是夏侯珉提出来的,夏侯珉也是想要保住曹承,那么他就会是最配合曹承搬出宫的人。
内宫诸事,也该是夏侯珉主理,这样的情况下,曹承想去找夏侯珉,由夏侯珉将事情都处理了。曹承其实并不蠢!
打量了曹承,曹承却已经立刻调头,张昭提醒地道:“殿下最好能好好地与皇后提及。”
“我知道了。”曹承听着这提醒如此回了一句,“殿下最好是真知道。”
曹承听着这一句自然是不悦的,张昭却没有过多地顾及曹承的心情,与曹承作一揖,人已经退了出去,他还得再看看,曹承与曹恒闹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以曹恒的精明,不可能不防着有人作怪。
所以,他就算要做什么也不能太光明正大,而是要一步一步,稳稳得来。
这么多年他都不急,到了现在,他更不能急,成败在此一举,他输不起。
曹叡之死,于曹氏是一记重创,对大魏对曹恒来说也是巨大的损失。
曹恒在宫中准备找曹承算账时,宫外的曹氏宗亲都快炸了,曹叡遭人暗杀,在明显已经发生过同样的事情的情况下,曹恒这个当娘的第一反应都是怀疑曹承,更何况别的人。
曹叡的长子已经急急地冲到曹彰和曹植的府上,求他们两个为他死去的父亲讨回公道。
曹恒这边刚打发了曹承和夏侯氏的族人及羊祜等一心系于曹承安全的臣子,接着曹氏宗亲已经进了宫来。
“陛下,求陛下为我父亲讨回公道,求陛下了。”曹叡的长子曹穆迎面就与曹恒跪下了,满脸尽是泪珠。
“起来。”曹恒心里难道就不难受,曹叡之死,不仅对大魏,对她是一种损失,此事更是牵扯上曹承,公私两难,曹恒的心里就跟油煎一样。
看着曹彰和曹植甚至是曹穆,曹恒冷声道:“兄长之死,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陛下。”曹穆才那么一哭曹恒就已经发了话,一群人都齐齐与曹恒作一揖,谢过曹恒。
“杀害兄长的人朕不会饶过,朕也不会随意冤枉人。”曹恒细细一想,总觉得有些不对,曹承之前已经做了那样的事,虽然看着似乎他是最大的嫌疑人,但会不会是栽赃嫁祸?
想到这一点,最后都化作一句。
一群人听着曹恒将话都已经放了出来,顿了半响,曹穆想要张口说上一句,曹植却先一步地道:“陛下一向公正严明,臣等相信陛下。”
之前没有要求过曹恒要做什么,不做什么,但是曹恒在查出是曹承刺杀的曹叡后,即断了曹承的的一只手作为处罚,有这样的事情在前,曹植怎么可能会不相信曹恒。
“敢问陛下,此案交由何人来查?”曹彰想了想补问了一句,曹恒道:“请崔申崔太师出面,必将这个案子查一个水落石出。”
崔申都是三朝老臣了,人品、查案的本事都是万里挑一,让他来查这个案子没人有意见。
“如此,臣等无异。”听说专门请了崔申出面,他们是再也没有意见,纷纷与曹恒作一揖。
曹恒道:“朕不会辜负诸位伯父对朕的信任。”
就曹恒先前做的事,确实让人信服,曹穆想了想,看着前来为他们撑腰的曹彰和曹植都似乎只为要曹恒一句准话而已,要到了,他们再不会咄咄逼人。
“臣等告退。”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个个也就不久呆了,一道离开了。
曹恒第一次露出了疲惫之色。赤心上前道:“陛下,奴这就往太师府去。”
“不用。”曹恒的情张昊虽然不怎么样,还是接过了这话。
赤心看着曹恒,“不仅是崔太师府,还有沥阳侯府。”
沥阳侯府不仅有一位太师,还有一位女侯,大魏的第一位女侯。
事情弄到这样的地步,曹恒这心里怎么都拿不准,去问几个老臣讨讨主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将来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赤心赶紧去安排,刚出了曹叡被行刺身亡的事情来,他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坚定不能让曹恒也遇到这样的事。
曹恒先一步去的崔申府里,崔申一把大年纪了,见着曹恒依然恭恭敬敬的,轻声地道:“陛下不必烦忧,虽说大皇子性情乖张,这件事臣是怎么看都觉得与大皇子没什么太大的干系。”
“未查先定论,这不像是崔太师的作风。”曹恒虽然心情不怎么好,却还是打趣地与崔申说了一句。
“陛下想知道臣为什么这般肯定,那就请陛下坐下听臣细细道来。”崔申笑着与曹恒相请。
这样丝毫不以为这在现在的大魏来说是极其震撼的消息,而是当了曹恒只是寻常上门来的客人的态度,叫曹恒那颗压抑的心,同时也都松了些。
“公子,崔申的声望非同一般,如果真让他出面查查这个案子,绝对能找出蛛丝马迹来,到时候事情就不妙了。”
曹恒才刚往崔申的府里去,立刻就有会将消息传了出去。
虽然先前他们就已经知道曹恒有这样的打算,那时候他们还以为曹氏会因为这件事涉及曹承能闹出大点的动静来,暂时能拖一拖让崔申出面的时间,他们就能再作安排。
没想到曹氏的人是往宫里去了不假,却没有任何作用,曹恒极快地将他们安抚。
纵然曹叡的儿子有些异议,但是就像他们说的,曹恒一直以来的表现都不错,怎么看都没有要包庇自己儿子的意思。
上一回人赃并获,曹恒直接断了曹承一只手掌,哪怕作为受害人的曹叡前去求情都没用,可见在曹恒的心里,没有多过的私情,唯有家国天下。世上的公正最是难得,偏偏曹恒还做到了。
“曹叡一死,同样的办法就不好再用了,明的不行,只能来暗的,好在这些年我们藏起来的钉子不少,正好可以用上。”
曹恒从崔申的府里出来,心情可见好了许多,再往墨问的府邸那么一去,再回洛阳宫,脸上的阴鸷一扫而空。
赤心和莫忧都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有想到,当天夜里再次传来了一个噩耗,崔申去了!
白天刚见了崔申还好好的,崔申更是说了这件案子要查起来说容易容易,说难也不难,只要有心,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曹恒还等着崔申帮她解决这件难事,才几个时辰过去,崔申也出事了,曹恒翻身坐在榻前,半天回不过神来。
“陛下。”迟迟得不到曹恒的回应,胡平有些担心地唤了一声,曹恒一下子回过了头,“崔太师怎么去的?”
“于睡梦中去,是照顾太师的人要给太师准备温水,这才发现太师已经去了。”
事情的经过无不可对人所言,曹恒道:“与礼部下令,厚葬崔太师。”
到此再无转圜的余地,除了将崔申厚葬,曹恒也没有其他能为崔申做的。
可是这件案子交给崔申去查,绝无人表示异议,查出来的结果也定会让人心服口服。崔申一去,曹叡的案子该怎么办?
曹恒在为难时,曹承听说崔申死了也同样倍受打击。
曹恒今天出了一趟宫回来之后心情可见好了许多,更派了胡平来给曹承带了话,道是曹承只要什么都没做,那就什么都不用怕。崔申一定会将案子查得水落石出,还他一个公道的。
正以为有人能为他证明清白,结果倒好,这样一个叫天下人都信服的人,竟然死了。
曹承吓出了一身冷汗,想到一但现场有任何不得于他的东西,曹恒要是看到了,现在还相信他的曹恒,一定更会相信现场查来的一切,到时候,到时候……
念头一起如野草疯狂地长成,惊得曹承再也睡不着。
起身来回地跺步,曹承在不断地想着,这件事究竟应该怎么办,应该怎么样,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从这个泥潭里抽出身来?
最后一想过无数的办法都证明那是不可能的。曹承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张昭今天提起水军一万入了洛阳能做什么。
“不,不能,利剑驻守洛阳宫,就算一万的水军倾力对战,也奈何不得他们。”
水军对别人来说很厉害,但是比起利剑来就是不值一提,那是下下之策,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能做。
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宫,离开洛阳宫,离得曹恒远远的,不至于让曹恒哪天心血来潮,认定他就是杀害曹叡的凶手,便要取他的性命为曹叡偿命。
“对,先出宫,先出宫,实在是不行,大不了我就离开大魏,天下何其大,不就是不当大魏的皇子,不能留在大魏吗?好,我就不当这个所谓的大皇子。”
曹承想到外面的世界如此的宽广,他有幸见识过了,也不愿意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洛阳里。
这样一点的心思,张昭那边很快就知道了,沉下了脸,“真是没用的东西。竟然不战思退。”
张昭好不容易拉了曹承这颗棋子上船,一切眼看唾手可得,他又怎么会愿意毁于一旦,该如何打消曹承这个念头?
各人的心思各异,曹恒是真被如今的情况给难住了,在朝的人都是她提拔而起的人,哪一个来查曹叡的案子,其说服力比不上崔申不说,再被有心人一说动,妥妥就是她包庇曹承而有意为之。
朝中为着这个人选吵得不可开交,曹恒此时此刻也是烦心得很,她自知朝中人选任是挑了哪一个都会让人挑刺,尤其是曹氏宗亲。
在他们的眼里,曹承就是杀害曹叡的最大嫌疑,对,曹恒从前没有包庇过曹承没错,但不代表一心系于大魏,系于曹恒的臣子不会在查案中故意栽赃嫁祸于人,为曹恒保住曹承。
为人臣者为帝王分忧,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曹恒的为人信得过,下面的臣子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有这样的心思?
面对这样的质疑,曹恒能够理解,也知道他们说得都没错。别说他们有这样的担心了,曹恒同样也有,也怕这些人真为了保住曹承,而让曹叡冤死。
崔申虽然说过曹承是有嫌疑,但并非曹叡之死就一定是他所为。
曹恒相信了,也愿意等着崔申证明自己的想法,因此她能平心静气地告诉曹承,只要他没有做过,她就绝对不会冤枉他。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崔申,崔申现在不在了,曹恒心里七上八下,满脑子都是对曹承的怀疑。
杀人的动机曹承有,甚至还是新仇旧恨,怎么看起来都理所当然,甚至这都已经有了先例。
“依你们的意思,是要曹承如何?”一群人都不愿意给对方机会,让他们能够证明曹承的清白,曹恒也干脆地挑明了。
“陛下,案子尚未查清,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大皇子就是杀害睿王的凶手,如何能处置?”羊祜是一听曹恒的话就立刻冒出头来,心急如焚地吐了一句,想让曹恒改变主意,无论如何都必须不能冤枉了人。
“大魏的律法,无真凭实据不能捉人,陛下虽要严于律己,也对几位殿下要求严格,可是,那并不代表陛下能够枉顾律法。陛下能在最后查实下赦免于大皇子,旁人却未必。臣请陛下为大魏的百姓,三思而行。”程明曾是刑部尚书,刑部的事他清楚,自也是容不得曹恒坏了这么多年来大魏刚刚立起的规矩。
夏侯尚也道:“程侍中言之有理,陛下如果无证据就拿下大皇子,从今往后,大魏之内,是不是只要怀疑就能拿下,屈打以成招,陛下,正是始于此。”
“陛下,若无真凭实据就定了大皇子的罪,臣也不同意。”曹家那些长辈都被拉了出来,急急就是想要曹恒赶紧把事情都弄清楚,好为曹叡伸冤。曹植说出这样公正的一句话,引得一众曹氏怒目。
可是曹植做事从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做他认为是对的事。
“陛下,睿王之死要为睿王讨个公道不假,但也不能失了大魏一直以来的公正,公平。”
现任刑部尚书崔云一直没对案子发表意见,此时也站不住了,表态也是不同意在没有任何的证据之前就把曹承给关押起来。
曹恒阖上眼,半天才睁开,也是她太急了,只想赶紧将事情解决,而忘了一开始的初衷。
刚要开口,门外有侍卫走来,“陛下,墨太师求见。”
墨太师,大魏本来的太师啊,一个崔申,一个墨问,还有一个秦无。崔申虽然去了,还有一个墨问。
“快请。”自从墨问致仕后,再也没有上过朝了,此时前来,正处于两难之地的曹恒立刻睁大了眼睛,急急地要请人进来。
墨问就那么慢慢地走来,一身正一品的朝服,看得一干人都要流口水了,偏偏墨问就像是无所觉,笑眯眯地与曹恒作一揖道:“见过陛下。”
“墨太师不必多礼,快快平身,平身。”曹恒连忙抬手让墨问起来。
“谢陛下。”
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与曹恒这般地见礼了,墨问的规矩还是做得很是到位。
“墨太师多年不曾上朝了,今日来此是有事?”曹恒看着墨问,心里的企盼毫不掩饰,也是等着墨问说明来意。
墨问再次与曹恒作一揖,“睿王的案子,子长在的话,子长来查无人有异议,然天公不作美,虽说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活得也够久了,还是得说死的不是时候。”
……早就知道墨问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可是亲耳听见还是让人很震惊的。
但是从前好像也没有那么过份,现在是怎么会变得这样口无遮拦?
死得不是时候,额,确实如此!
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把话说出来,心知肚明各自安好就好,何必说破,让人听着不舒服?
墨问都半只脚迈进棺材了,才不会管他们听着是舒服还是不舒服,总之就是,他说的是事实,他们心里其实也是认同的,不过不像他一样,把话说出来而已。
“可是,再不是时候,死都死了,谁都不想死的,死了也活不过来。死人死了一了百了,活人活着还有许多的事要做,比如睿王这件案子。”
话说得越发的难听,却也是一句大大的实话,听得让人吧,半天都不作声了。
“诸位王爷们觉得这满殿的臣子,几乎都是陛下提拔起来的,或多或少都会感于陛下的恩情,这件事案子就算是与大皇子有关,那也担心有人故意弄成了不相干。真真假假的,说来说去就是不够信任。”
墨问是直接将问题的症结指出,一群人就算什么话都不说,何尝不是默许。
“那,你们都信不过满殿的臣子,那就让我这个致仕多年的老不死,查这个案子如何?”
说完了症结,就该说说案子到底应该怎么解决,墨问这毛遂自荐,第一个表示同意的就是曹植,曹植道:“墨太师于先帝时任侍中之职,先帝有错,墨太师屡次进谏不留情面。再到陛下为继任之左仆射,多年所为,满朝皆是看在眼里,由墨太师查查此案,谁也无异议。”
“可是,墨太师并不擅查案。”
有人弱弱地提了一句,墨问是墨家的人,工部的事他是数一数二的不假,查案可不一定懂。
“所谓不擅查案,那是比对你们的崔太师,我这么跟你们说吧,我不如崔子长,但是比起你们在座的人,我绝对比你们会查案。”墨问一向不要脸皮,夸起自己来也是一如既往。
“臣以为,此事交给墨太师查查,可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萧平自朝中为曹叡的事情吵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作过声,让崔申查明这个案子他是一百个同意,只是没想到,天不从人愿,崔申竟然就那样去了。
眼看朝中上下各自争执,曹恒也十分的为难,萧平倒是算着墨问什么时候会出现,好在来得正是时候,也叫他大松了一口气,在墨问毛遂自荐时,立刻表示同意。
“臣亦附议。”别管墨问说自己会查案是真还是假,至少墨问的出现解决了他们现在的危机,争执得太久,人心不齐,还是这样的大案,拖得越久,最后吃亏的只能是大魏。
“臣等附议!”对墨问前来救场的行为,他们必须给予肯定还有支持。
曹恒知晓墨问此来定有深意,再听清他的话后,心下更是大松了一口气,好,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准。”曹恒高声地吐露这一句,墨问立刻与曹恒作一揖,“臣必不负陛下所望。”
曹恒可见松了一口气,吐出口气来,墨问见着了,露出一抹笑容,都说儿女都是债,曹恒这一回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一眼扫过一旁的曹承,曹承的脸色其实并不好,碰到墨问的目光时,整个人一颤,半响才回过神与墨问作一揖,显然叫墨问吓得不轻。
刚刚与墨问的目光碰触的那刻,他以为自己想法全都叫墨问看穿了,自是怕极了。
可是墨问又极快地移开了目光,曹恒唤着退朝,众人都作揖相送,没一会儿胡平恭敬地行来,相请墨问,墨问并不觉得意外,叫胡平挽扶着去。
曹承握紧了拳头,其实对于这些老臣,曹承从小到大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这些历经几朝的人,在他们的面前,好像什么小心思都瞒不过他们。
小的时候只是不喜欢自己想什么,要做什么都让他们一眼看破说破,后来他们都从朝廷退下,本以为再没有交集的可能,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他竟然还要靠他们来证明自己清白。
明明这么多年来,他最急于逃离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曹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走出的洛阳宫,他不确定刚刚与墨问的对视,墨问是看出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殿下。”曹承想得入神,叫人唤了一声,曹承一下子惊醒。
张昭是不用上朝的,但是每次曹承一下朝总能碰到张昭,曹承道:“墨太师自请接手查清睿王被杀一案。”
这件事张昭已经听说了,也正是因为听闻这样的消息,张昭才会急急地赶来,本以为曹承会高兴的,事实却不是如此,这就有趣了。
“殿下应该高兴才是,墨太师虽然查案的本事不如崔太师,为人却正直不畏陛下,否则也不会在周左仆射去后,成为大魏左仆射,直到年事太高,再无心力辅佐陛下,这才致仕荣养。”
一股脑说着墨问好话,曹承的脸色反而越来越不好,这就更让张昭不解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墨问的出现按理来说是利于曹承,曹承应该高兴才是,可曹承的表现怎么看都没有一丁点的高兴。
曹承道:“墨太师正直不畏母皇不假,他的心里存的是大魏天下,还有大魏的百姓,可是我想做的事,与之所愿相违,我只怕墨太师看透了我的想法。”
什么叫做贼心虚?曹承这种就是货真价实的做贼心虚。张昭虽然心里不断嫌弃着曹恒,心里其实更在意的是曹承在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心思。
曹承心已经动了,现在只要不断地加重筹码,让他下最后的决定,事情就成了。
张昭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心知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曹承。
“殿下多虑了,墨太师再厉害也仅仅是个普通人而已,没有看穿人心的本事。殿下要记住,想要骗过别人,首先就得先骗过自己。你也有一颗为大魏,为百姓尽心尽力的一颗心,所以,不需要畏惧任何人。”
循循引诱,张昭与曹承温和地笑着,就好像他现在说的话都是他心里想的,时时念着的。
曹承想起自己起的那点心思是从哪里的来的,不正是眼前的这一位。恰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么多年在朝中的得来的评价是什么?
年轻有为,谦谦君子,陛下的宠臣。更叫曹恒委以重任。
……都已经说出让他逼宫的人了,能是什么好人?曹承结合刚刚张昭说的话,不禁幽幽地叹道:“你确实厉害。”
张昭就像听不出曹承话里的讥讽之意,只管笑着,“殿下千万别忘了,我们要对付的人是谁,如果不够厉害,臣又没有殿下这样的好出生,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此言张昭是不指望曹承能听懂的,他也确信曹承是绝对听不懂的,他经历的一切,他要面对的敌人,他要做到的事,穷极曹承一生,曹承都想不到。
“我也曾几经生死,若非如此,我哪能有那样的战功。”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张昭心里暗暗骂了曹承一句傻子,一个大傻子。
不过,傻子有傻子的好,捏着一个傻子,有时候突然聪明一下,会比一直聪明的人好用。
可是,崔申死了,出了一个墨问,墨问这样的老狐狸并不好对付。也罢,当年的事他们一个个都有份,本以为无望取他们的性命了,也是不想打草惊蛇。可是,既然他们都已经致仕荣养了还想为君分忧,那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我在跟你说话,你在想什么?”曹承说着自己的战功,结果倒好,张昭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怎么不让曹承动怒,因而大声地喊了张昭,张昭一下子惊醒,“臣是在想,殿下接下来要做什么?”
“啊,做什么,当然是搬出宫来。”曹承很快被张昭转移了注意力,瞧瞧这顺口答来的,张昭面上的笑容不变,心里想的什么就无人可知了。
曹叡的案子,是移交到了墨问的手里,一大把年纪的墨问叫儿子崔承之跟着,指挥着崔承之去给他查案,他却每日好酒好肉的吃着玩着,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倒叫一群跟着他办案子,见着他这般模样,那是急得噪子都冒烟了。
“墨太师,这件案子整个天下都盯着,您也是知道的,那还跟我们大皇子扯上关系了的。您看看曹氏宗亲天天进宫追问陛下要案情进展的样子,虽说你曾为左仆射,可你会不会查案,他们心里都没底,所以,你就行行好,行行好可以吗?赶紧将案子查清楚。”
“急什么啊你们,这查案查案,是急就能查得出来,查得水落石出的?”他们再急,墨问是一点都不急,不仅仅是不急,反而还懒洋洋的端起酒喝了一口。
如此举动,着实让一干人都快崩溃了,一群年轻人奈何不得墨问,全都围向了叫墨问弄过来打下手,任劳任怨的崔承之。
这可不是单纯的上司下司的关系了,那更是亲父子,当父亲的但有差遣,崔承之哪敢不从,而这些人想来让他去劝劝墨问,崔承人连忙摇头道:“不成不成,你们去说,父亲还不会动手,我要是去跟父亲说,让他赶紧查案,父亲定饶不了我。”
……完全不相信墨问会那么凶残,一群人都盯着崔承之,崔承之道:“我绝不骗人,请你们相信我,我要是去说一句,一定会挨打。”
“怎么说我们也是得陛下信任才能来此查查此案,意在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照墨太师这样拖下去,那要拖到什么时候?”
得,一看崔承之不愿意,他们只好用别的办法,哀兵之策,倒是可以。崔承之嘴角抽抽,“也罢,你们都劝过了,我若是不去也说不过去,好,我去!”
说去,那就一定得去,崔承之做好了准备,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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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们恨得曹承咬牙切齿,我忍着不剧透。争取5号给你们全部上完,五一放假只有两天还锁家里努力码字!我果然是劳动的人最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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