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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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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的事,随着世族那几个人被送入刺使府算是告一段落。所有罪名还都是他们自己承认的。孟济难掩惊讶, 最后判决时自然是按律法来判。

    曹恒终于也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由这一桩一桩的命案开始,彻查起水军来。

    一直没能见到曹恒的曹承在曹恒进入水军的时候终于是找到机会见到亲娘和亲爹了。

    一个多月不见, 曹承黑了, 瘦了,同样也长高了。

    “见过母皇, 父后。”曹承笑眯眯地与两人作揖见礼,曹恒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在水军如何?”

    “还行, 水军厉害的人物太多,母皇是不知道我这一个多月跟着他们学的东西比洛阳学了几年都要多。”曹承说到这里那叫一个双眼放光的, 冲着曹恒咧着嘴地道:“不过, 一听说母皇要彻查水军,军营里就人心惶惶了。”

    曹恒听着应了一声,接着再问,“你怎么看?”

    摇了摇头, 曹承道:“这有什么值得怕的?为人不做亏心事, 夜半敲门也不惊。他们要是什么都没做,任由母皇怎么查也不需要急。而且, 母皇不是刚刚遇了刺, 这件事, 孩儿想问母皇, 跟水军的人会不会有关系?”

    曹恒听着曹承这么问, 不确定地道:“此事还在查,不过,扬州那么多的世族皆是一夜被灭,水军都有什么传闻?”

    突然提到这事,曹承想了想道:“水军说得最多的是,他们的亏心事做多,这不遭报应了。”

    报应二字透露出来的意思可就有点玄了,曹恒冷哼一声,“报应,死人是给不了,活人倒是极有可能。”

    “母皇,军中消息断断续续的,我也不好多打探,不知道母皇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曹承老老实实地问出自己心里的好奇。

    曹恒道:“扬州这些世族犯的事不少,眼下他们自己认了罪,进了大牢,接下来该怎么判皆依律法。”

    曹承睁大眼睛,“母皇明知道孩儿问的不是这个意思,扬州的世族被灭门母皇都不管,自是因为他们犯了大错,只有一死才能偿还。孩儿想问的是水军。”

    看了看曹承,曹承的心这会儿都在水军中,想不到别的事倒也没什么。

    “朕既然都开始查了,自是要查得清楚的。”曹恒这般似答非答的,曹承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是不肯的,“母皇。”

    夏侯珉在一旁道:“你才入水军多久,水军的事你果真都知道?承儿,你母皇是大魏的皇帝,她做事第一位要考虑是大魏,其次才是个人。”

    曹承道:“可是水军就跟利剑一样,都是皇祖母创建的,难道水军还会有什么问题?”

    “朕也希望水军没有问题,但是扬州境内接二连三发生的命案,水军的反应让朕本来没有的疑心,也犯了。再有那些世族自己认的罪……”曹恒告诉曹承,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至于世族们认了什么罪,曹恒并没有细说。

    “不错,水军虽然负责的是水防,可是你别忘了,扬州境内发生的事,离得世族们最近的水军最应该第一时间赶到,但是水军并没有,你觉得这其中问题?”曹恒道破问题所在。

    “不要告诉朕,水军只负责水防,除此之外对所有的事情都不管。你在水军内,难道就看不到城内发生的事?”水军到底应该做什么,曹恒心里有数,指着那一望无际的大海。

    “而且,朕让人算了算近年来大魏发生的海难和那些出海的商人,这才发现,除了大魏朝廷派出去的海船能回来,几乎这些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曹承转过头看着曹恒,不太明白曹恒话里的意思,曹恒冷冷地道:“每年水军都会就海难发生的次数上报朝廷,以便钦天监记载海难发生的次数,想以此摸出规律来,让大魏记下出海的时间和季节,利国利民。”

    “没有海灾却发生海难,这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问出来,曹承已经呆住了,“母皇是指水军可能会,会……”

    会什么不用说出来却都已经明白了,曹恒道:“承儿不傻,理当知道这绝对有可能。再加上这些日子死去的世族,从他们的家里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还有那些入狱的人所有的招供,这些东西都在昭示近年来扬州的船出海为何有去无回,都与他们有着干系。”

    水军与世族勾结,制造海难,把出海的船给劫了,如果真是这样,水军就成了海盗了,不,他们比海盗更可恶。

    “母皇,如果是这样,水军会有多少人参与?”曹承被吓得不轻,没能忍住再问一句,曹恒道:“这也是朕想知道的。”

    想知道,但还没有查实,曹恒也在等着。

    “母皇如果真有这样的怀疑,大张旗鼓地查,未必能查出什么来,不如,不如……”所谓不如,曹恒等着曹承说出来。

    曹承沉吟了半响,“不如引蛇出动,查证母皇的怀疑是真还是假。”

    难得曹承动一动脑,曹恒意示曹承将自己的主意说出来,曹承是深吸了一口气,“母皇可以让人先查,但母皇可是假意回洛阳。母皇出来的时间够长了,可以让政事堂诸公来信与母皇,催促母皇回洛阳。母皇一走,再让一家海商出海,想必,海商一走,他们一定会动。”

    曹恒赞赏的点点头,“这个计策不错。”

    这些人如果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就曹恒所知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海商出海,这个时候出去的海商在他们看来就等于走动的宝藏,他们一定会牢牢捉住。

    “母皇以身犯险一回,余下的就别参与了。”曹承带着几分担心地朝着曹恒说,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曹恒被人行刺的场景,但听那些人说来那么多的杀手,曹承完全可以想像到当时有多凶险。

    曹恒伸出手拍拍曹承的肩膀,“衍儿有没有来见过你?”

    “见过了,还有一些计划也与孩儿说了,孩儿也觉得那样的计划极好。”曹承把自己的想法与曹恒说白了。

    “当年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此时提起当年的事,曹恒在询问,曹承点点头,“孩儿都记得,孩儿说过,母皇的位子孩儿不要。”

    自觉放弃,也是觉得曹恒这个位子太重了,曹承自问担不起,比起当一个皇帝来,曹承更愿意当一个王爷,一个可以在海上自由纵横的王爷。

    “母皇,孩儿的想法没有变。孩儿当不好大魏的太子,这万千重担,孩儿不想背负。虽说孩儿不想做的事推给了衍儿有些不义,但这也是衍儿想要的。母皇也无须担心将来我们会争,这样不是挺好的。”

    曹承是不放过任何表露自己心迹的机会,曹恒看着他那张认真的脸,“你当真明白自己放弃的是什么?”

    “多年前母皇以为我还小,我不懂事,所以当年没有把我说的话当回事。这么多年过去,虽说孩儿是不长进了些,没有衍儿和永乐聪慧,该懂的道理,孩儿还是懂的。母皇放心,我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意味着什么。可是,孩儿更清楚自己就算是拼死想去做到,孩儿也做不好大魏的皇帝,永远都做不好。”

    人贵自知,曹承虽然心胸不够宽广,目光也并不远大,但他确实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什么能做好,什么做不好。

    曹恒沉吟了半响,“衍儿和永乐的计谋,你怎么看?”

    “能为大魏尽一份力,为母皇和衍儿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孩儿当然愿意。只是不知这一斗,该怎么斗?”兄弟相争,骨肉相残,真要斗起来……

    曹承还记得年幼时曹恒说过的话,他们可以争,可以斗,但绝不能超过底线,一但他们越过了底线,曹恒会毫不犹豫地将过界的人,解决。

    对于从小因为做错事而被赶出宫门,真回不了家的人,曹承对曹恒的话是深信不疑,尤其这还是一开始曹恒就警告过他们的话。

    曹恒和夏侯珉听着都暗叹一口气,曹恒道:“如今给朕装糊涂,将来,你们最好都别弄假成真。”

    幽幽地凝望着曹承,曹恒是将自己最担心的一样说出来,曹承打着哈哈,“母皇,这将来的事孩儿怎么保证。”

    一脸的无辜加天真,曹恒走了过去,毫不客气地一拳头砸了曹承的头,曹承痛得大叫,“母皇打我做甚。”

    “你欠打。”曹恒说得理直气壮,义正辞严,曹承……

    “不是,母皇,这将来的事情说不准,这怎么就成我的错了?”曹承控诉着,对自己挨了这一拳十分不满。

    曹恒目光尽是冷意地看着曹承,看得曹承直打哆嗦,半天才说出话来,“母皇,我,我哪里又说错了?”

    “心志不坚,忘记初衷,你没错?”说来说去,曹恒最担心的就是曹承那耳根子软的毛病,这病还没得治的。

    曹承缩着个头当鹌鹑,曹恒来回跺步,显得十分的不满,曹承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这是又犯了曹恒的大忌,骨肉相残,完全是越了曹恒底线,曹恒早就警告过他的,他这会儿竟然还敢触雷,简直找死。

    “你这场戏,想做真还是做假?”曹恒突然一个转头怒问,曹承赶紧认怂地答道:“假的,假的,仅仅只是为了引出藏了那么多年的司马家余孽,绝对成不了真的。母皇要信我。”

    如果说之前还信曹承的话,曹恒现在是真担心,盯着曹承看了半天,看得曹承心里直发毛,他,他就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不是有意的,亲娘啊,能不能饶他这一回?

    “你原本是最合适的人,可你若卷入其中,就凭你那耳根子软的毛病,弄假成真完全有可能。”曹恒这般直接地指出曹承的问题所在,曹承……

    夏侯珉道:“可承儿避不开。”

    身为长子嫡孙,曹承在天下人的眼里就是最合适的继承人,曹恒不想让曹承卷入其中,没有一个人会愿意的。

    曹恒知道夏侯珉提醒得对,在情在理,因为就曹承现在的情况,他是根本不可能避开争夺的,所以,曹恒才要先警告曹承。

    “母皇,我,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好,母皇只管告诉我,我一定改。”曹承一看情况不对,立刻认怂,总而言之,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最该信的人就是曹恒。

    虽然打小明明他最不信的人就是曹恒,只听别人的话,不听曹恒的,那不是长大了,知道如今这世上最最可靠的人就是曹恒,那,必须就得听曹恒的。

    曹恒看着曹承,“果真朕说什么你都会听?”

    曹承一看这是表忠心的时候,立马挺直背肯定地道:“听,一定听,孩儿一定听母皇的。”

    不听曹恒的话是什么下场他又不是没有试过,试都试过了,再不学乖点完全就是找死。亲娘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曹恒依然上下打量着曹承,显然是在想这一位说的话可不可信。

    曹承虽然脑子很多时候转不过弯,架不住还有动物的直觉,曹恒这个样子怎么看都透着危险,必须曹恒说什么是什么?

    “那你现在知道怎么跟衍儿争,怎么跟永乐争了吧?”曹恒是那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必须再三验证,绝对不由你忽悠。

    曹承刚刚都提出这个问题了,可见是真不知道,此时被曹恒问起,不禁想了想小时候自己犯二做的那些事。冒着冷汗地问道:“做的话,做的话,比如打永乐,揍衍儿,一天到晚的跟母皇顶嘴,母皇不管说什么我都不听?”

    ……这小孩子争宠的把戏,但是,还算可以。

    “好,既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那就好好地做。”曹恒深以为自己用不着给承那么大的压力,反而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多了去的人想要挑起他斗,只要曹承露出一丁点的端倪来,余下的他再不会,也有人上赶着帮他出谋划策。

    曹承一听好像自己过关了,差点是泪流满面,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在水军呆着,好好学,不要忘了你自己梦想。”曹恒虽然平时很严厉,但是对于一群有梦想的孩子,必须的是支持的。

    曹承一看曹恒身上的威压消失了,立刻恢复了嘻皮笑脸,“母皇放心,孩儿一定好好干,一定给母皇争光。”

    曹恒拧紧眉头,眼下看着水军的情况不对,她都不确定自己把曹承这样天生缺根筋的人放在水军是对还是不对。

    接下来的计划一但实施开了,曹承这样的小兵,会不会成为旁人的棋子?

    想啊想,曹恒是越想越觉得担心,突然觉得孩子就不应该生那么多,生得越多操心的事就越多,三个,三种操心。

    “母皇。”突然又觉得四周的气压变了,曹承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又惹了曹恒不高兴,弱弱地唤一声,觉得很有必要地表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绝对让曹恒有气现在就发出来,别等秋后算账。

    一般,账记得越久,算起来的时候会越坑,曹承早就已经总结出这样的规律,所以,必须要弄清楚曹恒突然冒出的怒火是不是跟他有关。

    曹恒道:“争光就不必了,在水军里保住你自己这条小命就够了。”

    这是得有多失望才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曹承……

    “母皇,孩儿没有那么没用。”弱弱地给自己申诉一句,他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使,保命这样最基本的能力还是有的。

    曹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如此,证明给朕看,你确实能保住自己那条命。你的计划朕同意了,去捉贼的部队,你也跟着去。”

    ……曹承突然被告知自己计划通过了,惊讶地看向曹恒,“可是母皇是怎么确定,水军里哪些人可靠,哪些人靠不住?”

    “这点朕自有办法。”曹恒没有要给曹承解释的意思,查水军,难道曹承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

    既然决定要查到底,曹恒抽丝剥茧,总能查出一些端倪来,但凡露出端倪的人,不能立刻处置,这难道就不能筛选?

    曹承捉了捉头,好吧,智商不够,他最好就少表现,否则要是一表现,最后只能惹了曹恒不高兴,曹恒要是一不高兴,呵呵……

    果断闭嘴,曹承挺直了背,等着曹恒将他打发了。

    “好了,回去吧,实在是出了问题,让人进扬州内找暗卫。”曹恒果然是要打发曹承,当然还有另一句叮嘱,也是给曹承留了后路,不至于将来这个傻小子把自己给坑了。

    曹承听着曹恒另派了暗卫给他调遣,自然是高兴的,“那孩儿要去找人的时候,用的什么信物。”

    “你们三个离宫的时候朕给你们的三块玉牌,你的那一块在哪儿?”曹恒听着自家的傻儿子问出这个问题,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地提醒。

    “在这儿。”曹承一听连忙从脖子上掏出来,是一块白色的玉牌,上面刻着的花纹十分特别,曹承是看不出是什么,但曹恒既然让他好好收着,不能丢了,他当然是得好好收着的。

    曹恒昂头道:“便是此物,你要收好。”

    得了曹恒一句准话,曹承是果断地把宝贝给收起来了,接着又问了一句,“母皇,扬州那么大,我去哪儿找暗卫?”

    说傻吧,也没傻到底,曹恒道:“赤心,告诉大皇子。”

    赤心一直在一旁当着布景不吭声,上被曹恒点了名,立刻站了出来,上去与曹承作一揖,轻声地回答道:“大皇子,奴告诉你……”

    与曹承耳语一番,至少是说了三个地方,完了询问曹承一句,“殿下都记下了?”

    曹承正在默念记着,听到赤心一问,连忙点头,“记下了,记下了。”

    可是,夏侯珉看得也没能忍住,“果真记下了?”

    ……曹承是不太想控诉亲爹的,然而他再蠢,也不至于几个地方都能记岔吧。

    “父后,我虽然比不上衍儿和永乐,那也不至于蠢得连几个地方都记不住。”曹承幽幽地吐字,瞥了亲爹一眼,表露了自己对夏侯珉这不信任的不满。

    夏侯珉听着那头就更痛了揉了揉脑袋,冲着曹恒道:“陛下,这孩子这样,更让人操心了。”

    曹恒十分同意,曹承……

    为什么他在别人那儿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落在亲爹亲娘的嘴里,他就成了一个极其不可靠的人,有这样的,有这样的?

    吹胡子瞪眼睛的,曹恒道:“蠢是蠢了点,也挺耐打的,多吃点苦头,应该会好的。”

    ……本来是挺生气的曹承现在仅剩心塞。“母皇,父后。”

    幽幽唤一句,曹恒挥手道:“行了,回吧。”

    再想控诉曹恒和夏侯珉,曹恒这要打发他的话一出来,曹承立刻收了委屈的小表情,乖乖退了出去。

    曹恒与赤心道:“派几个人入水军中,小心护着承儿。”

    蠢儿子再蠢,总不能让他连命都丢了,既然水军的情况不好,曹恒要整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的,避免在这期间曹承把自己的小命给弄丢了,曹恒只能派人进来护着曹承了。

    曹恒揉了揉额头,儿女都是债啊!

    “与政事堂去信,让他们找件重要得让朕非回洛阳不可的事。”曹承的主意曹恒是同意的,这不立刻让人实行,赤心应下一声,立刻去安排。

    洛阳里头,政事堂不仅收到了扬州的情况,孟济这位刺使的奏折,还有曹恒的密信,那找事让曹恒一定得回洛阳的意思,心知曹恒是另有计谋。

    曹叡看了看,想着如今大魏都什么事,然后……“请太皇太后出马?”

    太皇太后卞氏啊,这位是真高寿,也是因为舒心,居于洛阳宫中,日子过得最是自在不过了,这不活到现在,人还十分健朗。

    “那就有劳睿王了。”百行孝为先,卞氏这个太皇太后要是传出病重的消息,曹恒一定得第一时间赶回洛阳吧。

    但是,太皇太后都一大把年纪了,让人装病算比较犯忌讳的事,而且他们都是外臣,虽说眼下大魏男女大防不重,进内宫没有曹恒的传召,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进。

    不过曹叡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卞氏的亲孙子,亲孙子想祖母了进去看看有什么不对的。

    曹叡从提出这个主意开始就已经有意识这事得他上了,与众人挑了挑眉,“瞧我的。”

    抬脚就往外去,立刻就要去卞氏的节奏,余下一干人都露出了一抹笑容。

    卞氏正在屋里与曾孙女说着话,听说长孙来了,咧着嘴笑得十分开心,忙道:“快让睿王进来。”

    这么多年,卞氏最担心的就是曹叡了,想到曹叡凭自己的本事从安乐侯晋为睿王,其中多少付出,多少艰难,卞氏想着是又心疼,又欣慰。

    曹叡未入已经笑出来,远远与卞氏打招呼道:“皇祖母,孙儿来看你了。”

    卞氏年纪毕竟是大了,眼睛看不太清楚人了,听着声音也笑了,冲曹叡招招手道:“来来来,快让我瞧瞧。”

    曹叡是长孙,是她的第一个孙子,小时候最叫卞氏喜爱,后来,后来的事……卞氏连忙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与走近的曹叡笑了,“我看看,额,瘦了?”

    “没瘦了,太胖了就不好看了。孙儿还想着多招女郎喜欢呢。”一句话丢出去,惹得卞氏不禁给了他一巴,“都快当祖父的人,还那么不正经。”

    “皇祖母怎么嫌弃起孙儿来了,孙儿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曹叡是一脸不正经的说着极是不正经的话,逗得一旁的侄女都不禁地笑了,曹叡没有一点长辈的模样,挥手道:“一边去,一边去,你这么笑话伯父,小心我跟你祖父告状,让他好好地教训你。”

    “伯父自己都不正经,你跟祖父告状,祖父第一个要教训的就伯父。”莫以为人家小姑娘小就可以随便欺负了,瞧瞧这关系理得多么清楚,曹叡冷哼一声,“这一个个的学得是越发的精了。”

    “都是先帝和陛下教得好。”听着孙儿夸曾孙女们聪明,卞氏适时的插了一句话。

    曹叡笑了笑,与小女郎一挥手,“我和你曾祖母有话说,去玩吧。”

    这便是要打发了小姑娘的意思,小姑娘露出一抹笑容,“是!”

    作一揖领着殿内伺候的人退了出去,卞氏虽然看不清,紧紧地握着曹叡的手,“出什么事了,这么大的阵势?”

    “洛阳无事,倒是扬州的事不小。”曹叡如实告诉卞氏。

    卞氏历经三朝,什么阵势没有见过,这些事也用不着瞒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卞氏道:“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陛下让我们找点事非得让陛下非回洛阳不可,孙儿第一反应就是祖母。你是太皇太后,你要是装病卧床,百行孝为先,陛下是一定得回洛阳。”曹叡的心思也不怕说出来的,这不如实与卞氏说来,卞氏一下子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有什么难的。”

    曹叡笑得直点头道:“皇祖母英明。”

    这夸赞得是毫无诚意,卞氏摇了摇头,突然敛起笑容,捉紧了曹叡的手,显得十分郑重地问道:“你,果真都放下了?”

    曹叡自然是听出了卞氏问的什么意思,同时也收敛了不正经的模样,点点头道:“祖母,我不如陛下。”

    一句不如,那是输得心服口服。无论之前他还有多少的不甘,多少的不情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输得心服口服,虽然曹恒从来没有要跟他比的意思。

    卞氏听着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你父亲的事,其实怪不得先帝。天下之势,为得一个天下太平的,不知死了多少人,你的父亲,他不如先帝,又不愿意认输,逼得你的祖父只能取了他的性命。”

    取曹丕性命的人不是曹盼,曹盼却还是愿意承担,面对曹叡也从来都是该如何就如何,并不避讳曹叡想要为父报仇。

    但是,在曹叡没有动手的时候,曹盼也好,曹恒也好,都愿意用他。

    “祖母放心,我知道的。”曹叡早些年还想不明白,如今早就已经想明白了。

    如果真要去恨,他最应该恨的就是曹操,是曹操杀死了曹丕,虽然那是为了曹盼,曹盼也未必见得需要曹操这么做,整件事与曹盼并没有太多的直接关系。

    “现在这样,孙儿觉得挺好的。睿王,你看这是陛下对孙儿的认可。”曹叡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卞氏听着高兴地拍拍他的手背,“好,好,你能想明白,我就放心了。既然陛下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能帮的自然是要帮,这样将来对你也有好处。”

    像曹盼和曹恒那样的人,欠你的人情她们一定会还,而轻易,她们是不会让自己欠你的人情,故而一但有机会让她们欠人情,必须捉住。

    曹叡听着哪里不明白卞氏是为了他们打算,哽咽地道:“皇祖母要保重身体,将来更要亲眼看着我位极人臣。”

    “你如今已经是位极人臣了,尚书右仆射,这是何等的荣耀。”卞氏说到这里,想到那些人对曹叡的夸赞,笑得嘴都合不拢。

    “哈哈,将来还得让陛下多夸着我一些才是,陛下一夸我,祖母一定很高兴。”曹叡不喜欢那沉重的气氛,看看这说话的,卞氏也知道,“那你就让陛下多夸着你。”

    曹叡从洛阳宫出来,没一会儿太医就进了卞氏的宫里,随后传出卞氏病重的消息,同时传到了政事堂,一群人见此,立刻配合地道:“太皇太后病重,立刻与陛下去信,让陛下赶回洛阳。”

    ……曹恒在收到政事堂发来的八百里紧急公文时,待见着里面的内容,整个人都顿住了,行,这事是真叫曹恒必须得回洛阳不可,可是,她欠了卞氏一个好大的人情。

    欠就欠吧,欠着以后慢慢地还就是了。曹恒用计,墨拙虽然并不清楚,但见曹恒的样子,知其中的内容,立刻与曹恒道:“陛下此来的扬州的目的已经达成得七七八八了,既是太皇太后病重,陛下理当赶回洛阳。”

    查案的事又不是曹恒亲自去查,曹恒流露出这样的意思,吩咐下去自然会有人去办,所以曹恒留与不留并无干系。

    何宴虽然不正经,但就他对曹恒的了解,他可不认为曹恒会查着查着案突然就跑了。而且,这卞氏病重的消息来得有点奇怪。

    当然,卞氏年纪是不小了不假,但在洛阳的时候他也听说了卞氏的身体很是硬朗,突然就病重,难道是配合曹恒做什么?

    这么一个念头起来,何宴抬眼看了曹恒,曹恒正好一眼看向他,询问道:“你这些日子有没有收获?”

    何宴负责收礼,装得跟曹恒反目了一般混在扬州城里,曹恒想问着他有没有什么收获。

    “陛下刚处决了不少人,谁还敢顶风作案。”何宴也是心里苦,本以为到了扬州这样的富庶之地,他一定可以大捞一笔,结果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都没人来勾搭他,很是忧伤。

    何宴显得有些蔫蔫的 ,曹恒道:“如此,朕回洛阳就不带上你了。”

    本来还蔫着的何宴一听这话,立马精神了,“陛下说真的?”

    曹恒点头,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是玩笑,“不过,你最好给朕弄点有用的东西来,否则这一路你得的东西,朕全充入国库。”

    “一定一定,陛下放心,我一定会,一定会给陛下带些有用的东西。”何宴那叫一个利落的答应,曹恒还是挺满意他这表现的,“那便好好干。”

    洛阳传来急信,太皇太后卞氏病重,曹恒这个皇帝必须立刻赶回洛阳,何宴因着惹怒了曹恒,直接被曹恒放话不必跟她回去,他就留在扬州吧。

    不让何宴回京,而让何宴留在扬州,这不就是要将何宴放逐的意思?

    立时间,有人马上嗅到了异样的味道,何宴既是曹操的养子,又是大魏的驸马,先时又得曹盼重用,在洛阳内当然是有自己的人脉的,这个时候何宴被放逐,心情能好?

    如果能在何宴心情不好的时候深入,得何宴的心,这样一来,他们还怕洛阳没人?

    何宴气得大骂了曹恒一场,接着在扬州里借酒浇愁,很快上门来安慰何宴的人络绎不绝,何宴却只管与他们哭诉曹恒的忘恩负义,道他一个老臣,还是曹恒的姨父,曹恒竟然直接将他放逐扬州,就为了一点破事。

    “她被行刺受伤,跟我有什么关系,放着好好的大队人马她不要,非要微服私访。好,叫人盯着非要置她于死地了,她不自己好好反省,倒是怨起我们了,你们说,是不是当了皇帝她就能不讲理?”何宴喝得满脸通红的,醉酒之下,藏在心里的许多不满都吐了出来,恨不得冲上去打上曹恒一顿。

    “何驸马,这女人都是小心眼,你还不懂这个道理?说来,扬州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在扬州这能挣钱的地方比洛阳多多了。”

    “挣钱?也对,扬州这可是海贸之地,要不我们也做海上的生意算了。朝廷这些年的海贸收入也不低,我们要是插上一脚,气都能把曹恒气死。”

    说得直呼曹恒的名字了,何宴这愤怒表露得不错。

    “气死曹恒也没什么,咱们有一个不用本钱也能挣大钱的生意,你想不想掺一脚?”

    一听重头戏来了,何宴本来浑浊的双眼闪过一道精光,却是说道:“哪有什么不需本钱的生意,别逗了,走,走,走!”

    轰着人走,似是被这不正经的话给气着了,那人连忙地道:“何驸马,我们没骗你,真是有无本的生意,我与你说。”

    一看何宴不信,这不立刻凑过去与何宴咬起耳朵,何宴本来摇摇晃晃的身体,随着他们说出的内容越来越多,突然给顿住了,慢慢地坐直身子,回头看了那人。

    “说起来,你们哪里来的人做这些事,扬州的的水军还是吃素的?”何宴道破这一点,更是想到曹恒临行前要查水军,水军还真有问题?

    “何驸马这样的聪明人怎么问出这样的傻问题来了,这水军是大魏的,也可以是我们的,财帛动人心,没有什么是做不了的。”

    这意思指水军与他们勾结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是第一回 ,而且明显扬州有很多少人参与其中了。

    何宴这心紧着,同时道:“听起来你们不是第一回 做这样的事了,那怎么突然想要拉我入伙了?”

    “这不是这次陛下来扬州,我们损失的人太多,有些事之前能堵得住,没了那么多人镇着,再想做也得找个人帮忙堵住才行,何驸马的身份,想要堵住陛下的耳朵,易如反掌。”一语道破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何宴也终于是明白了曹恒为什么把他放在扬州。

    他敢拿全家的性命担保,这事曹恒绝对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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