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这不是我的衣服,我不要。”一大早, 痞子去邻居家给曹承和曹衍弄了两身粗布麻衣回来, 衣服都是洗好的,旧是旧了点, 谁叫痞子得了曹恒的指示, 是要让他们两个吃苦的,身上的锦衣绸缎, 必须让他们换了,然后带他们出去见识。没错。
“那你的衣服呢?”曹承拒绝, 痞子在昨天跟曹承的接触里早明白了这位是什么样的人, 明白,痞子得了曹恒的准话, 果断对曹承不客气。
“告诉你别磨蹭, 早就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好人,你昨天吃了我的馒头,今天就要给我干活,不然我就把你们卖了。”呲牙咧嘴凶神恶煞的模样, 看起来是挺像恶人的。
“你敢!”曹承没想到痞子一晚上起来, 态度更是大变,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痞子上去戳了一记曹承的脑门,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说你是大皇子, 结果连宫门都进不去, 有你这样的大皇子?就算你真是大皇子, 女帝陛下能赶你出来, 让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也不管,就是不要你了。陛下不要你,你就什么都不是,我还用怕你?”
听到痞子这话,曹承气得脸都红了,一头撞向痞子,痞子能让他撞着才怪,连忙闪开了,曹承那是拼尽力气冲过去的,结果痞子一闪,他是一头往地上扎下,整个人往地上扑,手都擦出血了,痞子瞧他那狼狈的样子,拍案大笑,“真是个小傻子,就你这么点小身板,你打得过我?”
曹承被讥讽了一句,连痛都顾不上,接着就要冲着痞子冲过来,要跟他拼命!
痞子直接用手把人按住,“我说的话你都听不进去,看看你,看看你能动?你要能动,我也不至于多吃这些年的饭。”
牢牢地将曹承按在原地动弹不得,曹承真是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结果怎么挣扎都动不得,眼睛都红了,看着是要哭了!
“漂亮兄长,你别这么欺负兄长。”曹衍一看情况越来越不对,立刻出声帮腔。
“你也闭嘴,不想我像他那样教训你,赶紧把衣裳换上,不然,抽你。”痞子装样子必须是装到底的,不能对曹承凶巴巴,却对曹衍温柔,区别对待不可取,朝曹衍吼上。
一视同仁,一道对待,这样一来,更让曹承意识到他是个坏人,反正都是女帝陛下的意思。
曹衍幽幽地看了痞子一眼,曹承已经叫唤起来,“你,你敢欺负衍儿,我打死你!”
“哟,你想打死谁,你能打死谁?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叫我按得动都动不得。去不去换衣服,不去换我抽你啊!”痞子是连道具都准备好了,一条小木鞭子,说话那是直接给曹承抽了一鞭去。
从小到大,曹承虽然闯过不少祸,也做了不少错事,但曹恒从不加一指于他身,夏侯珉更是没有,痞子抽得虽然有技巧,痛也是一下子,这一下子也够了,曹承立刻大哭起来。
“不许哭,再哭我再抽你。”手拿曹恒的命令,痞子真是演尽了一个坏人,说抽,又是一小鞭子抽下去,让曹承明白,哭是没有任何用的,他越哭,挨的打就得越多。
曹承又挨了一记打,痛得再次哭喊起来,痞子这回不说话,再次抽下一棍,曹承哭得更大声了,他越是哭,痞子就越是抽,曹承到最后已经哭不出来。
“还哭吗?还哭那就还打。”痞子痞痞地对已经不哭的曹承放话,曹承哭得太久,抽泣了半天都说不出话,痞子倒是显得高兴,昂昂头,“知道哭没用了?你哭,心疼你的人自然是心疼的,不心疼的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我会心疼你吗?”
凑近曹承那么地问一句,十分的不善。
生平第一次挨打正是败痞子所赐,曹承能认为痞子会心疼他?绝对不会!
“我,我将来一定告诉母皇。”都这个时候,挨了打了,曹承竟然还威胁痞子,痞子冷冷一笑,“大皇子,你知道自己想跟女帝陛下告状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曹承眼泪还挂在脸上,瞧着甚是可怜,抽泣地问,“是,是什么?”
“你得先回到洛阳宫,见到女帝陛下。连洛阳宫的宫门你都进不去,你以为,你能怎么样?”把这么一个现实摆曹承的面前,就是想让他看得明明白白。
“母皇,母皇……”曹承抽抽地唤了两声,想要说些什么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昨天回不了宫,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是真的惹怒了曹恒,现在威胁痞子,只是顺口一说,他能做的,很少很少!
“快换衣服。”一棍子抽在案上,发出一阵巨响,算是让曹承和曹衍都回过了神,利目扫过兄弟俩儿,手上的棍子同样拿上手,刚刚挨完打的曹承抖了抖,十分害怕。
赶紧拿过一旁的粗布麻衣,拉着曹衍到一边要换衣裳。换着换着,那不会啊,曹承抽泣地道:“我,我不换衣裳。”
“我也不会。”比起曹承害怕极的样子,曹衍就镇定多了,听听他那声音连抖都不抖一下。
得知这两个祖宗都不会穿衣服,痞子本来还得意于他们终于是听话了,结果,还得他帮他们换。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痞子实在没能忍住地吐了一句,表明这件事他心里有多不满,十足的恶人样。
曹承听着又抖了抖,半天没有作声,痞子一边给他们穿,一边教着他们道:“看好了,我今天帮你穿一回,以后再也不帮了,你们给我记牢了。将来自己穿衣裳,连衣裳都不会穿,你们是手断了还是废了 ?”
话音落下,曹衍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痞子毫不客气地恶狠狠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和昨天判若两人的态度,曹衍没有说什么,被威胁了也只低下头,不发一言,想什么没人知道。
一个那么点大的孩子,也没人会在意他究竟想什么,倒是曹承穿着好衣裳,不住地捉着身上,带着哭腔地说道:“我,我身上难受。”
难受?痞子奇怪地侧过头去看了看,一看不得了,刚穿上这粗布麻衣,直接红了一片,痞子那叫一个郁闷,吐了一口气,“真是富贵病。别捉了,再捉下去你这的皮都要多掉几层。”
喝斥之余,果断将曹承的手给挥落,曹承是真的想哭,越来越想哭,结果痞子一眼瞥过来,曹承想到刚刚挨的打,吭都不敢再吭一声,把眼泪直接咽了回去。
“行了,赶紧走,再不走天都要黑了,你们还要不要饭吃了 ?”痞子全然不管曹承情况的样子,曹承心里虽然难受,但是刚刚挨完了打,身上还一痛一痛的,他是完全不想再挨打。
心里再不情愿,曹承也得带着曹衍,一步一步地跟着痞子出去,痞子哼哼了几声,“走,我带你们去捡东西,捡得多,我给你们吃的东西越多,捡得少了,晚饭就没得吃。”
“我们,我们要去捡什么?”曹承比较好奇这一点,连忙追问,痞子回过头道:“捡石子。大魏现在要修路,要造桥的,都要石子,捡了石子拿去有人专门收。”
曹承顿了顿,显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石子是要怎么的捡。
痞子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出了门,看到卖包子的,给他们兄弟一人买了一个,昨天一天没吃东西的曹承拿着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痞子在一旁道:“今天特意给你们买包子,包子吃完了,快点去捡石子,捡得多,我就给你们买包子。”
好处丢了出去,明摆是利诱。
若是昨天之前,对于一个包子的奖励,曹承必不会放在心上,从前的他从来不觉得包子是什么好吃的物甚,这一次,曹承却吃出了世间最好的美味一般。想着一会儿要是还能再吃上,真是太好了。
想到这儿,曹承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去捡石子,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好。
“到了!”痞子带着曹承和曹衍到了一条布满石头的河边上,那里大大小小很多的孩子都在忙捡石子,和曹衍那么大的都不知有多少,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个背篼,捡好的石子放进背篼,装满之后就跑到一边装袋的父母那儿去,倒空再去捡。
“呐,这是你们两个的。”曹承和曹衍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孩子做这样的事,惊叹地睁大了眼睛打量,连痞子什么时候走开都不知道。
倒是他一来一回的,手里拎回了两个背篼,倒是跟他们的身形挺配的。
“行了,赶紧的去捡石子,捡得越多,能吃到的包子就会越多,反过来,要是捡不到,什么都没得吃。”呲嘴冲着曹承和曹衍威胁了一通,曹承和曹衍赶紧接过他手上的那东西,急急忙忙地就表示要去捡石子。
从来没有干过活的人,瞧着一边的人利落地捡起石子,又放到了背篼里,他们也是有样学样,才没捡多少,却累得抬起手了。曹承很是想哭,冲着曹衍道:“母皇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
曹衍虽然也累,一点要哭的意思都没有,那么多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天天重复这样的过活,他们都能坚持下来,他一定也可以,可以的!
被曹承一问,曹衍道:“我们不听话,母皇或许真的不要我们了。”
这么直接的话,引得曹承又想哭了,巴巴地拿眼看曹衍,“母皇,母皇真的会,真的会……”
“会!”曹衍十分肯定地点头,曹承眼泪落下了,痞子见着大喊一声道:“你们俩个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干活,还想不想吃饭了?”
大声吼上一句,曹承听着整个人抖了抖,想到先前挨的那些打,低头赶紧赶活。
那边的痞子这时候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叫人被剑抵着,“打我们大皇子,很过瘾?”
“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相信我,我做这一切都是按陛下的旨意办的,你不能私下跟我算账。”痞子感觉到一股凉意,冷清的女声听得他不由捉住了衣袖,目光直想往后飘,想着能看清这位女侠,又叫人剑指了指。
“再敢打两位皇子,我把你的手打断。”
“不是,你没看到大皇子挨了打后老实多了?我都是为了陛下的吩咐。”痞子赶紧再次解释,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曹恒的吩咐,这件事必须要解释清楚,绝对的不能有别的误会。
曹恒的命令,看不清面目的女郎道:“陛下也没说你能打皇子。”
“哎,你要这样说,那我们不如到陛下面前好好分说分说。你不能随便干涉我做事,真要这样,我不干了。”痞子眼看情况不对,这人明摆着要找他算账,为免真叫人捉着他打曹承的事不放,赶紧扯开了。
“胆子很大,想跟我去见陛下,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说,我要是杀了你,就算陛下再想让你照顾两位皇子,又能如何?拿着鸡毛当令箭,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女郎冷冷地对痞子揭露这个事实,痞子能听了女郎话里对他的不屑。
“好啊,既然这样那你就杀了我好了,说那么多做什么。”丢下这话痞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昂起头转向女郎,无声地似是在说,杀,杀吧!
这么的耍无赖,女郎提脚要踹,痞子猛得掉头喊道:“踢我,你看好了,要是你家两位皇子看到了,让他们觉得陛下没有狠下心对他们,想想后果。坏了陛下的大事后果你担得你?”
哪怕这是个市井无赖,见识还是有的,聪明也是有的。
“你,你威胁我?”女郎一眼扫过曹承跟曹衍,兄弟二人都在闷头干活,虽然脸上都是汗,却没敢偷懒。
“不是我威胁你,是你在威胁我。对,我是个市井小人不假,我打了你们大皇子也不假,你别忘了,这件事不是我非要干的,都是女帝陛下想要让我干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陛下一片良苦用心,你敢乱来,坏了陛下的大事,毁的更是你们家大皇子。”
思来想去,曹恒也是一片爱子之心,要不是想让曹承长进,曹恒也不会狠心至此,让曹承吃这些苦头,连带着,连曹衍都拉上。
“你……”女郎动作一顿,神情微僵,吐露一字,痞子仰起头,一副无所畏惧女郎的样子,女郎道:“好,你最好把陛下交代的事办好了,否则绝没你好果子吃。”
威胁哦,真是威胁,痞子哈哈一笑,坐回了地上,“都说大魏自上到下都是说理的人,陛下看起来如此,你嘛,跟大皇子差不多,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会不会也让你重新去练练,学学规矩?”
“好了,回来。”女郎被痞子那么一问,气得都快七窍生烟,上前一步伸手想将痞子提起来,一道声音出现,同样是女声,更冷清更稳重。
伸出去的手只能收回来,女郎甚恨着,但只能听话地退开。
半天没听到动静,痞子赶紧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刚刚那女郎的踪迹,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嘴角动了动,痞子嘀咕了几句,这时一眼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动,正好在曹承的身边,一开始没当回事,那东西越来越近,痞子突然冲了出去,拦腰把曹承抱了起来,一手抄起地上的东西往河里一扔,一气喝成,帅!
“蛇,蛇,有蛇。”被痞子扔进了河里的东西冒头,刚刚叫他动作给惊着的人反应了过来,看到河里的东西都叫嚷起来。
“咱们这个地方捡石子捡了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出现在过蛇,这蛇哪来的?”年纪大些的人瞧着那河面上游动的蛇,七嘴八舌地说话。
“说的是,那么多的孩子在,蛇这种东西,万万不能让它留在这儿,将来哪一天万一把人给咬了,那怎么得了?”
“对对对,得把蛇打死。”说话间,一群年轻人往河里去,真要将蛇打死。
痞子抱着曹承脸都黑透了,曹承倒是还没反就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怔怔地盯着痞子,还有河里的蛇。
“你傻不傻,捡石子捡石子,你不用看路的,那么大一条蛇,你是眼瞎看不见?”提拎着曹承将人放下,黑着一张脸,痞子低头一顿训。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那么大声地跟他说过话,曹恒纵是怒极了也只是平静无波地瞥他一眼,乍被吼了一顿,曹承又哭了!
“闭嘴!你再哭,我把你扔河里,叫蛇咬了。”又急又气,痞子越发说话不客气,吼得曹承只能乖乖把眼泪咽回去。
这时候一群年轻人已经合伙将蛇打死了,捉着上了岸,见多识广的人道:“这可是条毒蛇,叫它咬上一口,咱们大人都撑不住,更别说孩子了。”
听在痞子的耳朵里,痞子的脸更黑了,他刚刚绝对没有看错,这条蛇就是冲着曹承来的,要不是他眼明手快,一准咬到曹承身上。
捉了捉头,痞子眼珠子四下转,当然是在找人,即找刚刚了来威胁他的人,还有放蛇咬人的人!
结果是哪个都找不到!咬咬牙根,痞子一手提了一个人,把他们背上的背篼丢地上,拎着曹承跟曹衍三步并作两作地走了。
“漂亮兄长,我们不捡石子了?”曹衍问出心中的疑惑。
“捡什么捡,再捡下去,把你们两个的命都捡没了。刚刚没听见人说,那蛇是毒蛇,叫毒蛇咬上一口,大人都撑不住,更何况是你们两个。我要你们挣钱,又不是要你们送命,走,赶紧走。”要说心里有数,痞子自然是有的,取舍那叫一个果断。
曹衍应了一声,曹承反倒问道:“那么多人,他们不怕吗?”
痞子很是想回一句,你们要是不在,这从来没有出现过蛇的地方以后兴许都不会有,但是你们要是在,估计这得天天有。
“兄长,刚刚的蛇是冲着兄长去的。”痞子不说的话,曹承却说出来了。
曹承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曹衍,“为什么?”
越是对比,越是觉得兄弟俩人的差距太大了,痞子嘴角直抽,“为什么?因为你母亲,因为你的身份。”
母亲,身份?曹承思考着这个问题,痞子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都是一个父母生,一个父母教的,你怎么没脑子一样。”
曹承是听出来了,这是说他蠢,说他蠢。
“你,你……”曹承骂人的话,骂来骂去都是那几句,这会儿痞子瞪大眼睛,大有你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揍你的意思。
叫痞子提拎着,曹承摸了摸身上还痛的地儿,全是拜痞子所赐,没敢骂。
“捡石子是不行了,我得另给你们找点事做。”作为一个在市井混得不错的人,洛阳的大街小巷,三教九流,痞子是都有自己的门道,像刚刚那捡石子的事,他想带人进去干活没什么问题,再要给曹承和曹衍找别的事干,嗯,得要好好地琢磨琢磨。
这个地方,得人多,还得不太辛苦又能磨练人……
念头闪过无数个,提着两个小孩一路走的痞子压根没注意到他此时是令人瞩目的焦点。
“阿狐,你什么时候得了这么小的手下?”路过见人,一个女郎倚在门前打趣地唤着痞子。
痞子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一下子回头看了过来,“哟,瞧瞧是谁啊,竟然是芙蓉娘子。这两孩子我捡来的,思量着手下该从小练起来,现在费点心,将来不费心是吧。”
掩口一笑,那叫芙蓉的女郎执帕半遮了面容,“两个孩子长得极俊,将来一定比你还俊。”
“那是那是。”乐呵呵地点头,表示芙蓉女郎说得一点都没错。
“啊,我还有事,芙蓉娘子,改日我们再叙。”不正不经地作一揖,两只手里都提着人呢,旁人倒是不见怪,痞子是一刻都不耽误,加快脚步地走。
左拐右弯的,痞子算是终于想到一个地方了,到了一处不算大的院里,守门的人见着痞子客客气气地打招呼叫唤,“狐郎君来了。”
痞子这名字取的是狐狸的狐字,他不知父母是谁,因着小时候养过一只狐狸,那只狐狸为救他而死,他便给自己取名阿狐。
“你们当家娘子在吗?”停了下来,阿狐询问守门的人。
“在的,新得了一群不错的孩子,当家娘子正教他们学规矩。咦,狐郎君,你向来不是不碰人的,怎么今天得了两个这般精致的郎君?”
曹承和曹衍的相貌都是万中无一的,叫人瞧着都要赞一声好。
“去,去,去,我从前不沾,如今也不沾。这两个是我给自己找的手下,想请你们管事娘子帮忙调、教调、教。行了,不跟你们多说,我找你们管事娘子去。”
拎着人进屋的,熟悉得很,曹承好奇地四处打量,要说曹承的脾气,好也不好,急起来的时候谁说的话都听不进去,但是一个转头,他那急脾气一过,又成了一个好孩子。
曹衍唤了一声兄长,曹承伸手握住曹衍的手,无声地安抚曹衍,曹衍冲着曹承甜甜一笑。
“你们记住,我给你们一口饭吃,你们愿意留下来的就好好学,不愿意学的,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进了里屋,一道女声传出来,曹承探长脖子看,只见一群人正在练功,说是练功,又跟他们从前看到的都不一样,踩在木桩上走路,走得飞快,还有跳圈子,一个又一个的火圈跳动着,曹承看得鼓掌叫好,惊醒了训人的妇人。
“庄娘子。”阿狐与那妇人打了一个招呼,妇人便是庄娘子转过头,“哦,狐郎君来了。”
“是。新得了两个孩子,想让你帮忙调、教。”阿儿将来意道明,庄娘子扫过曹承和曹衍,曹承一双大眼睛尽是好奇地打量四周,倒是曹衍安安静静地叫阿狐提拎着,很是听话。
“这两个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孩子。”庄娘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眼力自然是有的。
曹承与曹衍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人,这样的孩子弄到她这个地方来,要是有什么事……
“庄娘子是知道的,我是个正经人,从来不敢做孩子的买卖,这两个孩子你帮忙调、教,保证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阿狐终于是把人放下来了,这不赶紧的表明自己虽然是把这两个孩子弄过来了,绝计不会给庄娘子惹麻烦。
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人了,庄娘子还是信得过阿狐的,“你过来。”
便是有话要跟阿狐私下说的意思,阿狐二话不说地走了过去,庄娘子道:“你与我说实话,这两个孩子哪里来的?”
“庄娘子想得不差,这两孩子确实不是一般人家的人。可是你要想,不一般人家的孩子要不见了,他们能不找?既然他们要找,洛阳还能这么风平浪静的?你放心,这两孩子太皮了,他们家里人就是想让他们尝尝苦头,知道这世上做人做事都不容易,我就是帮个忙。”阿狐算是把事情大概说了说,态度还是很好的。
庄娘子想了想道:“这么小的孩子,哪家能狠得下心来,叫你帮忙练练?”
阿狐打着哈哈,“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你就帮我个忙。”
冲着庄娘子挤眉弄眼的,庄娘子给了他一巴,“真当我是小姑娘,由你说两句我就能叫你迷得神魂颠倒?”
赶紧拍马屁的接话,“你肯定不是,你都阅尽千帆了,我这点小技俩,都上不了台面。”
“人放我这儿没问题,只是你也知道,真要交给我,他们是一定要吃苦头的,你确定,他们能吃?”
“能,不能你就只管揍,不必手下留情。”阿狐直接放话,反正他也揍过了,再让庄娘子揍,也都是为了让曹承和曹衍吃苦头,挺好的。只要目的能达到,女帝陛下一准不会计较他们用什么样的方法跟手段是吧!
想到这里,阿狐再次给庄娘子重申,“你只管教,他们要吃什么苦头都行,能让他们食点人间烟火,就是他们家里人指望的。小的那个还好说,大的那一个,你也看到了,不是一般臭脾气。”
都是混市井的人,曹承是什么样的人,哪里逃得过他们这些人精眼神,曹承呐……
“请你帮忙的人,不仅仅只想教一个,大小两个,都不省心!”曹承这会儿已经撒着欢到处找人来玩,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叫阿狐看得都想捂脸。
他是忘了自己被赶出家门,忘记自己今天一早就挨了揍,忘记了自己刚刚捡石子那会儿想哭的样子?
阿狐真是不得不承认,曹承一颗心说大那是真大,记吃不记打!
“所以,这人交给你,你多帮我揉搓点,务必让他懂事,一定要懂事。”阿狐赔着笑脸冲着庄娘子重申一点。
庄娘子目光落在曹衍身上,一个安静的孩子,按理来说是惹人疼的,然而庄娘子却摇了摇头,“大的没心思,小的心思太多了,这家的父母,够操心的。”
说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的,阿狐不作声,想了想昨晚见到的曹恒,怎么都感觉不到曹恒的操心,反倒是对这两个祖宗很是狠得下心肠的模样。
“不过,庄娘子,有点事给你提个醒。”想起刚刚捡石子时冒出的蛇,这事还是应该给庄娘子提个醒的。
庄娘子瞥了他一眼,显然早就料到他这一来准是没什么好事,摇了摇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准还有别的事。”
阿狐也是头大得很,他总不会觉得曹恒不知道有人暗搓搓要杀她两个儿子。知道还把人放这儿了,阿狐都不敢深思。
凑到庄娘子的耳边一通耳语,把情况跟庄娘子说了清楚,庄娘子冷哼一声,“有麻烦的人你也敢往我这儿带?”
“这事办好了,好处多着。”阿狐赶紧补上一句,“咱们都是混市井的人,富贵险中求这话你是知道的,我要不是心里有数,我敢随便把人带到你这儿来。庄娘子,我们都是靠自己混起来的人,哪怕是混,也都想出人头地。大魏现下是连女人都能当官的,就算不识字,也不能说咱们就什么真的没路了。”
“你,你是搭上什么了不起的人了?”凭这一番话,庄娘子立刻意识到阿狐是找到什么途径了,要不然他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他们,这两个祖宗,把人揉搓好了,那就什么都有。”阿狐指着外头那么两个祖宗,算是把路给庄娘子指了出来。
庄娘子倒抽一口冷气,“你确定他们不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
“确定。虽然有想杀他们的人,要保他们的人更多,就是我们自己也警醒点,别叫人钻了空子就行。”冲着庄娘子一通挤眉弄眼的,还不忘打亲情牌。
“庄娘子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从来不说假话,也从来没有害过各位身边的人。小时候你给我吃过不少饭,有了好事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再有别的人都越不过你去。”
阿狐这个人,庄娘子还是信得过的,也正是因为信得过,才会不说什么就同意将曹承和曹衍留下,但阿狐把事情大致那么说了,庄娘子心里是免不得犯嘀咕,一犯嘀咕,难免就拿不准,得了阿狐再三的保证,庄娘子道:“好,我且信你一回!”
得了庄娘子这样一句话,阿狐是大松一口气,“什么苦的,难干的活,都要让他们干,不用手下留情。”
……生怕庄娘子手下留情,庄娘子道:“那就是进我坊里要学活命的人,我既然要给他们一条活路,自然是要让他们学到底的。”
朝着庄娘子竖起了大拇指。庄娘子侧过头又问了一句,“你最近得看着他们?”
“对。”连想都不想地回答,对他来说,现在再没有比曹承和曹衍更重要的事。
“那你看着他们,不听话的你只管抽。”庄娘子话接得十分顺口,本来正想往后打人的事不用他干了,结果庄娘子先人一步把差事扣他头上,他能说让庄娘子来?
不能!惹火上身的事谁不想丢开,庄娘子肯给个地方已经不错了,他还想让人怎么的?
“好。”除了答应也没其他办法。
阿狐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又能磨砺曹承和曹衍的地方,自然是大松一口气。
洛阳宫曹恒刚下了朝,昨天没有露面,但已经都知道曹恒做了什么的政事堂诸公,在说完正事之后,都缄默半天不作声。
曹恒扫了他们一眼,“有话不妨直说。”
杨修被人推了出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是谁推的,曹恒已经开口,“杨中书令想说什么就先说,朕听着。”
压根不想当出头鸟的杨修吐了一口气,剐了一群人,不敢说话,推着他出来当出气筒,他们真的是太坑人了。
“陛下要教导两位皇子理所当然,手段,是不是可以委婉一些,毕竟他们还小。”说辞都是千篇一律的了,曹恒解释得够多次了,这回反问了杨修,“中书令以为,大魏的皇子,公主,乃至帝王是容易做的?”
杨修摇了摇头,“当然不是,陛下也好,先帝也罢,开创大魏不易,将来要守住大魏,更为不易。”
创业不易,守业更难,瞧瞧秦始皇打下一个什么样的江山,灭六国一统天下,成为千古第一帝,始皇始皇,他想要自己的江山能够千秋万代,万世永存,结果呢?历二世而亡,足见创业不易,守业更是不易。继任之君,无能而不以立,何其不易。
“朕自己的儿子,难道朕想让他们吃苦受罪,想让他们面临无数刀枪剑雨?但是,朕就算不给他们创造枪林弹雨,难道他们就真的可以一生安乐,什么危险都不用去面对了?”
怎么可能,杨修顺口就要回答了,叫人咳了一声,杨修只能把话都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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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修:哪个不要脸的推了我,给我认!
一干人:傻子才会认,有本事你来群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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