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曹盼面对这样的一个问题,笑得并没有任何的阴翳。
“你问朕值得吗?这个问题, 如果朕与诸葛孔明的立场的倒转过来, 今日胜的是他,早死的那一个是朕, 我们的答案是一样。”
“没有所谓的值得或是不值得。我们都只是做了我们从心里想做的事, 我们有我们的志向,也有我们喜欢的那一个人。志向, 是我们一直都想要做到的;喜欢的那一个人,遇到了, 放在心上, 再不能舍。志向与喜欢的人背离了,纵要取舍, 也并不等于要把那一个人从你的心里挖出去。如此而已。”
谁也没有想到, 曹盼的答案竟然会是这样。
没有值得或是不值得,而只是做了他们从心里想做的事,这样而已吗?
“敢问陛下,大魏公主父亲是何人?”那一位还真是百无禁忌, 竟然连这一个问题也敢问。
“你有疑惑可以问, 朕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曹盼并不生气,却也肯定地告诉了人, 这个问题, 她并不想回答。
“陛下一生光明磊落, 难道要给公主殿下留下一个父不详的名声?”那人扬声高问。
曹盼道:“那又如何?朕是大魏女帝, 为女帝者, 本来就非寻常女子,朕如此,她将来也会如此。旁人是以父贵,她为母贵,她的父亲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朕的孩儿。”
因为是她的孩子,将来才能承继天下,成为下一任女帝。
谁也想不到,曹盼会答得这般犀利,说的也是事实。
到此众人也算是明白了,曹盼是永远也不会告诉旁人,曹恒的父亲是谁。
“陛下刚刚说了与蜀汉诸葛孔明之间的关系,公主殿下的出生,难道不是陛下违背了蜀相之间的情份?”
“放肆!”如此质问一出,墨问大声地喝斥了一句,显然并不喜欢此人这样的的质问。
曹盼与墨问挥了挥手,淡然无比地回了一句,“与你何干。朕与诸葛之间的事,朕与他明白,除了他,谁也没有资格来质问于朕。朕不与你计较,不代表你有资格不懂规矩。”
对啊,人家两夫妻之间的事,关谁什么事。他们是选择相守一生,敌对一生,都是他们各自的选择,对得起对不起的,除了他们相互之间能够质问,外人,有什么资格来问?
得,想回答的,曹盼坦荡地回答,不想回答的,曹盼是强势的表明了不想说。
好些想要打探消息的人面对这样的曹盼,再次地承认,曹恒真是扎手得厉害,该强则强,该弱则弱,也是只有这样的一个人,才会平定天下,成为大魏的女帝。
“来,诸位喝酒。”曹盼说完了,又是跟人喝酒,好像刚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也没有直接落人面子。
“与陛下共饮。”敬酒啊,必须得要喝,无论是从心里认可曹盼的人,还是依然想要挑刺的人,都端起了酒杯,配合着曹盼饮上一杯,曹盼这一回真是放开了喝。还是周不疑瞧着劝了一句,“陛下还是少喝一些。”
曹盼挥了挥手,“这酒啊,没有后劲,放心。”
难得她想喝酒,曹盼也不管周不疑的劝谏,只管地喝。曹恒看过在场形形色色的人,刚刚问出诸多问题的人,都是他邦使臣,乍然看起来会觉得那些问题都是他们对曹盼的好奇。
可是曹盼与诸葛亮之间的事,说不清也道不明,理不直,这些人摆明了是想要弄个明白。
或许会有人觉得,这些人对大魏的了解非同一般。毕竟诸葛亮逝去多年,关于诸葛亮的事已经在淡去,留下来的几乎都是关于曹盼的传奇,谁让如今是大魏的天下,纵然曹盼什么都不做,也有人为她做那许多。
曹恒很肯定,曹盼与诸葛亮的事,除非是有心人问得那知情的人,否则想要从百姓们口中打探,万万是不会知道得那么清楚的。
一眼看向曹盼,曹恒在回味曹盼处理这件明显是有人又给她下套的事的章程。该强则强,能说的就说。为帝王者,纵无私事,但是曹盼至少是能选择说与不说的对吧。
曹恒琢磨着自己要是面临这样的质问,双手动了动,深以为曹盼的做法甚是值得她学习。
“陛下。”宴席散去,曹恒自觉地来扶着曹盼回去,一人却拦在了他们母女面前,定眼一看,竟然是一个十分俊俏的郎君,身着他国的服饰,雅言倒是说得十分清晰。
曹盼一杯酒落,早已面若桃花,曹恒冷眼看着那人,她是认出来了,这位正是刚刚接二连三质问曹盼的人。
“你有何事?”曹盼慵懒地问了一句。
“外臣仰慕陛下。”郎君一脸正色地冲着曹盼吐露自己的心事,引得曹盼笑了,“仰慕啊。那就多谢了。”
谢一谢,曹盼让曹恒扶她走,曹恒心下莞尔,那位郎君连忙再唤道:“陛下!”
曹盼冲着他挥挥手道:“你的仰慕朕已经知道了,但你想要的东西,朕不会给你。”
道完仰慕,不就是想上曹盼的床榻吗?这么多年,打这样主意的人,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曹盼心里有数,拒绝得果断。
“陛下,外臣仰慕陛下,从来没有想过从陛下那里得到什么。”那人在曹盼的身后,大声地剖析自己的心,只想向曹盼证明,他是真的,真的喜爱曹盼。
曹盼听着点点头笑了,“不曾想过从朕这里得到什么,那样很好。”
说完又没了下文,以至于那人又追着上来了,“陛下不能给外臣一个机会?”
曹盼面对这样直白想要成为她的枕边人的人,摇了摇头,“不能。容朕提醒你一句,真正不想得到什么,也不会站在朕的面前与朕要一个机会。故,你对朕依然是有所求的。只是打着无所求的名号,行有所求之事,朕,不至于看不出来,对吧?”
一句话把这他邦之人暗藏的心思点了出来。
“朕连你的名字都不问,一直由着你提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朕回答的是朕想回答的,朕不想回答的,你觉得自己能问出什么来?你这一套把戏,朕见多了。自以为表露出对朕的一片痴心,朕就该为你一片痴心感动。你以为,朕缺人爱,没有人爱过朕?”
若不是缺爱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一个人吐露一句仰慕于你而无所求那么一句话而心生荡漾?
“陛下。”那人面对曹盼这样毫不留情地捅破那层纸,睁大眼睛,“陛下一直都这样清醒?”
清醒得容不得一丝作假。
“至少到现在,朕是如此。否则你以为朕能当上大魏的女帝?”曹盼毫不客气地反问。
一个帝王,尤其是一个女帝,不够清醒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这么世族垄断,无数人想要将她从皇位上拉下去的大环境下。
曹盼心里有数,既然心里明白,就绝不会去明知故犯,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将来也要足够清醒。万邦来朝,听起来很威风对不对?威风是一回事,与之而来的问题也将越来越多。你只需要牢牢地记住一件事。”曹盼是不放过任何机会给曹恒上课,曹恒挺直了背,表示听着曹盼说话。
“我们与他国交往,那是互惠互利,各自都能从彼此得到想要的东西。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丈。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所谓万邦来朝,你也可以看作是,他们觉得来到大魏,能得到更多他们想要的东西。故而,他们不介意远道而来。然而我们不能被人的甜言蜜语给骗了,时时刻刻咱们都要记住,他们想从大魏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对待价值的东西。”
“所谓大国风度,所谓大国的气度,都是一些出口不费力的好话,听听就罢了,永远也不需要为他们这些话沉浸其中,拿了大魏百姓的利益去得到更多真假难辨的虚妄之言。”
目光落在那位说着仰慕她的人,曹盼笑了笑,“如同这无所求的仰慕,实际想要的,远比那露出有所求的人更多。”
用现成的例子说明,曹恒细细一想,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打着无所求的名号,行之所求不知凡之,曹恒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那人一凛。
“回吧,想睡。”酒量不济的人,没有一头扎下就睡已经是在撑着了,曹盼催促曹恒赶紧把她带回去,曹恒便收回了目光,“母皇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偏偏还要喝。”
“因为喜欢呐。我喜欢喝酒的,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人酿酒?”曹盼毫不掩饰地对曹恒露出自己对酒的喜欢。
“可惜没想到,竟然不会喝酒。”曹盼说到这里那是十分的怨念,真心怨念的。
枉她弄出那么多的酒来,各种各样的,结果倒好,一杯就倒啊,何其可怜,想要多喝几杯都不成。
曹恒……十分能明白曹盼那悲壮的心情,从曹盼每年弄出那么多的酒来,越来越好的酒,足见曹盼是有多喜欢酒的,再喜欢,那不能喝有什么办法?
“母皇真要喜欢,那就每天都喝一点,把酒量练出来。”曹恒想了想,给曹盼出了一个主意,曹盼瞥了她一眼,“酒量啊,难练出来。”
曹恒不作声了,显然曹盼一定是有练过,练了还是没能练出来,曹盼心里是有多无奈,曹恒明白。
“你倒是好,这么多的美酒佳肴,以后都便宜你了。”曹盼就是那么告诉的曹恒,曹恒道:“托母皇的福。”
乖巧的谢过曹盼,曹盼伸手毫不留情地捏了一记曹恒的脸,“好东西给你留了不少,能不能守住,变成你自己的,看你自己了。我是帮不了你的。”
“孩儿明白,母皇放心。”曹恒是个讲理的人,曹盼留下的东西,她自己奋斗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守住在她,曹盼能教她,绝帮不了她。
那一场不谈公事,只寻欢作乐的宴席,内容很快都传扬了出来。曹盼与诸葛亮的事,曹恒的身世,大魏上下好奇的不知凡之,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当着曹盼的面问出来。
没想到,竟然让一个外邦之臣问了,结果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曹盼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她说的都是她想说的,她不想说的,谁问她也不答。
说起来,如曹盼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可怕。
万邦来朝如何,曹盼能晾着人把人晾得老老实实的,不老实的,想想车师后国。
随着新年将即,曹盼的寿节快到,匈奴的女单于丹阳也来了,那么多人来,独独只有这一位是曹盼亲自来接的。
说起曹盼跟丹阳之间的事,这缘分是多少年了,但有今日,曹盼来迎,丹阳高高兴兴地抱住了曹盼,“阿盼,这么多年不见,想死我了你。”
“我也想你。”一个大魏女帝,一个匈奴女单于,两人都是开创了千古传奇。
曾经她们意气风发,如今也是威风凛凛,身前身后簇拥者不知凡之,可见她们各自的地位。
“丹阳自匈奴而来,就为我的寿辰,走,请你喝酒。”曹盼拉过丹阳的手,那是满脸的欢喜。曹盼的朋友很少,少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丹阳是与之相交多年,而且毫无间隙的人。
听着曹盼请她喝酒,丹阳大声地笑了,“请我喝酒,你看着我喝。那不成,你不能喝,让阿恒来替你陪我喝。”
“怕是不成,阿恒如今要应付的人多了。你这酒啊,得要留着晚一点。”曹盼这般与丹阳解释,丹阳立刻明白了,“你这是要让阿恒接班了?”
曹盼道:“这自然。我都辛苦一辈子了,接下来的事交给阿恒去操心就好。”
丹阳顿了顿,询问道:“你的身体?”
微微一笑,曹盼道:“放心,还能再陪你喝几回酒。”
几回,丹阳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曹盼,想要问个清楚的,曹盼却拉住了她,“谁能无死,丹阳,活着的时候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那就是最大的回馈,对吧。”
“你还很年轻。”丹阳这样地说,曹盼笑了笑,“那是在你看来,我自己还是知道自己的,不年轻了。”
她活得够久的了,如今天下太平,江山稳定,曹恒也足以撑起这江山,她累了,想要歇息。
丹阳捉住曹盼,“阿盼,阿恒还小,未必能担得起这个天下。”
曹盼反握住丹阳的手,“阿恒不小了,相信我。”
她费尽心思的培养曹恒,让曹恒不断地去面对那些困难和问题,就是想让曹恒成长起来,如今曹恒已经足够强大了,足以担起这个江山,曹盼亦为曹恒的成长而骄傲欢喜的。
丹阳与曹盼相交多年,自知曹盼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没有人能让她改主意,只是无力地唤了一声阿盼。
摇了摇头,曹盼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你一回匈奴多年,如今的洛阳也是大变了样,走,我带你看洛阳去。”
丹阳也是不好忤了曹盼的意,想着她既然到了洛阳,以后有的是机会劝曹盼。
不仅是她会劝,曹盼身边的人,还有曹恒自己,让他们都一起来劝劝曹盼,劝了,一定能让曹盼打消那样的念头。
这么想着,丹阳也是只能暂时将事情搁置,与曹盼一同走在洛阳城里,曹盼与她解释了洛阳这些年的变化,听在丹阳的耳朵里,丹阳看着曹盼神采飞扬的模样,露出了一抹笑容,曹盼,依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曹盼。
可惜了这一生,她是女儿身,若不然,她一定会将心意与曹盼道明。
丹阳的到来,预示着欲往来大魏之外邦到齐了。
崔钧这位鸿胪寺卿将这一次来到洛阳的外邦做了一个统计,呈到曹盼的面前,曹盼看了一眼,并无波动地道:“朕知道了。姜将军。”
姜维听到曹盼一唤,赶紧出列,曹盼道:“外邦进了洛阳,守卫与巡逻一定要加强,在他们在洛阳的时间里,朕不希望发生任何的意外,尤其是关于他们的意外。”
“诺。”姜维负责洛阳城的城防,洛阳城内的安危他要看好了。
“京兆府也一样,大事小事,一手捉着,记住,绝对不能因小失大。”国与国之间,小事也是可以闹成大事的。
曹盼提醒贺挚,贺挚立刻地应声道:“是。陛下放心,臣一定小心再小心。”
点了点头,曹盼目光掠过下面的众人,“最近要辛苦你们了,朕的生辰,劳师动众,非朕所愿。”
“陛下自登基以来,从来没有办过万寿节,如今各国皆至为陛下贺寿,陛下的寿辰,理当庆贺。”荀辑这位礼部尚书立刻出列表示这件事理当大办,没有不办的道理。
曹盼瞥了他一眼,荀辑端着一张正直脸,“陛下不愿劳民伤财之心,臣等明白。但是陛下四十五岁生辰,也是陛下为帝二十年的日子,双庆同临,当以庆贺。”
一番说词还不谅就想要曹盼同意这一次的大办,虽然说箭已经弦上,荀辑觉得还是应该让他们陛下开心点。
但是,曹盼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荀卿啊,朕总觉得你是在提醒朕老了。”
荀辑是万万没有想到曹盼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惊得看向曹盼,“陛下,臣绝无此意。”
“登基二十载,这样不算?”曹盼这么地问,荀辑赶紧的摇头,“不算,不算。”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一个二十年是二十岁,两个二十年是四十岁,朕当初登基那会儿也不年轻了对吧。”曹盼那么问,荀辑一脸迷茫地道:“臣记得陛下登基之时,是二十五岁,那还不年轻?”
好嘛,装模作样的很是不错,曹盼道:“朕就是觉得你在提醒朕不年轻了。”
装傻什么的,那也得曹盼愿意配合才行。曹盼不愿意,那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直接了当地表示,她就是觉得荀辑是在提醒着她不年轻了。
这么无赖不讲理的模样,荀辑深觉得牙疼,疼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冲着曹盼道:“陛下是误会了。”
“朕要是误会了,那就不办了。”曹盼那么地接过了话,荀辑……
“陛下,人都到齐了,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齐全了,陛下,不能不办。”崔申眼看着荀辑被逼进了死胡同,念着同事多年,出声救他一回。
杨修也在旁边劝道:“陛下不喜大宴,臣等明白。然陛下之功绩,臣等为陛下而觉光荣,更想让他邦知道,陛下之英明神武,亦为彰显大魏繁盛。陛下一生为大魏,为百姓,今日之宴,不为陛下,只为大魏及百姓,故请陛下,加不能辞于此宴。”
如杨修这般的聪明人,劝服曹盼也是有一套的,曹盼的确是不喜欢为了自己的生辰大张旗鼓,然而一场宴会,其实并不是单纯的宴会,这种事情曹盼心里明白,也正因此而不喜。
再不喜,为大魏,为大魏百姓,曹盼也会去做。
这就是曹盼作为一个女帝的理智。
“德祖所言,让朕不能再说一个不字。”曹盼幽幽一叹,深以为杨修知道如何说服她。
杨修与曹盼作一揖,“陛下心怀天下,心存百姓,以天下为重,百姓为重,大魏之大幸也。”
曹盼笑了,“德祖巧舌如簧,亦知朕也。”
微微一笑,杨修是生受了这一夸赞。无论如何,杨修是当了曹盼这是对他的夸奖。
总算说到这里,曹盼没有再对这一场宴会表露出明显的抗拒,群臣们都暗松了一口气。
曹盼生在正月,这么多年来,曹恒早已习惯了每到这一日便随曹盼一大早起来到太庙前与丁氏跪拜。
今日,曹盼在曹恒上完香后却将曹恒打发了出去,曹恒虽然不解,却不多言,听话地退了出去,在庙外等了曹盼将近半个时辰。
天已经亮透了,曹盼才缓缓地从里面走出来,曹恒与曹盼作一揖,曹盼道:“你去忙你的。”
曹恒侧过头看了曹盼,曹盼道:“我还有别的事。这场宴会是你负责的,你不去多看着点,出了乱子算你的。”
……曹恒听出曹盼想要打发她的意思,连忙地应下道:“是,孩儿这就去。”
赤心跟在曹恒的身后,将自己的感觉与曹恒道:“陛下,似乎并不欢喜。”
曹恒点了点头,“祖母的身体是因为生母皇时难产而有所亏损,因则早亡。”
未尽之言,赤心听明白了,昂着头冲着曹恒道:“太后会为陛下骄傲的。”
丁氏拼了自己的性命生下来的孩子,为这天下,为了万民付出良多,人们在感谢曹盼的同时,也同样感谢生下曹盼的丁氏。
曹恒没有说话,曹盼也好,丁氏也罢,她们根本不在意世人如何看待她们,她们都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突然想起伯父与姨母们在提起曹盼的性情时,都不曾说过曹盼似曹操,曹盼,是像丁氏吗?
念头一闪而过,曹恒想着有机会一定要问一问曹盼。也不对,问曹盼的话,这个问题曹盼也未必能答得上来。
只是对于丁氏,很少会有人提起,曾经的丁氏与曹操和离了,无论曹家的族谱,或是大魏的史书上如何单独为丁氏列传,都不会抹灭这个事实。
“殿下,各国的使臣已经陆续入宫了。”这样一场盛世宴会,必将会记入史册。曹恒为了这一次的宴会专门另置处事的堂内,这人已经走了过来与曹恒禀告。
“人再多也要注意检查,跟他们解释清楚,任何人,就算是大魏的臣民入了洛阳宫都同样要接受检查。他们既不是例外,要进宫的就必须配合我们。不配合的就离开。”
曹恒一番话是提醒了办事的人,对待所有到洛阳的宫都要一视同仁,没有任何人会是例外。
“紫梢将军,这件事有劳你了。”洛阳宫的守卫是紫梢负责,检查人员自然是归她来管,紫梢作揖称诺。
为了办好这一场空前盛大的宴会,大魏朝上下都忙成了一团,与之相比,女帝陛下倒是清闲,闲得召了周不疑前来,让他亲自拟一份诏书。
能让尚书令左仆射亲自拟的诏书并不多,周不疑被唤了来,听明白了曹盼的意思即执笔落下,很快成文。
“陛下请过目。”与曹盼相请,曹盼道:“元直所写,朕没什么不放心的。一会儿还得麻烦元直亲自读诏。”曹盼伸手将那份诏书卷了起来,与周不疑补了一句,周不疑应声。
曹盼感慨道:“阿恒终于长成了。”
周不疑抬起头看向曹盼,曹盼注意到,回头看了周不疑一眼,周不疑连忙移开了目光。
曹盼将诏书执在手上,“走吧。”
既然周不疑避开了,曹盼便也不追问周不疑。算着时间差不多,该去参加宴会了。临出门前,曹盼将诏书交到了胡本手上,“拿上。”
“是。”胡本双手捧着,绝无二话。
周不疑眼观鼻,鼻观心,就好像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曹恒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也来寻了曹盼,母女俩人会合,胡本已经用盒子装好了诏书,曹恒一眼发过,并不以为然。周不疑那头有人与附耳说什么,周不疑道:“臣另有事。”
“元直有事自去。”曹盼并不过问周不疑有什么事要去,周不疑对比与曹盼作一揖退了去。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曹盼一边走一边问了曹恒一句,曹恒点点头,“都安排好了。”
“那,给我笑一个。”原本正正经经的人,突然冒出一句忒不正经的话,曹恒甚是无奈地唤了一句母皇。
“我生辰你都不肯满足我?”曹盼无视曹恒的意思,只是追问曹恒是不是不肯满足她。
曹恒无力地看了曹盼,自家亲娘明明是最了解她的人,可是也是最喜欢为难她的人。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从小教了你,你怎么就学不会。”哭也好,笑也好,都是技巧。
“我不用。”曹恒很是不给面子地回了一句,曹盼摇头,很是无奈。
曹恒道:“母皇有母皇的手段,我也有我的。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办法不重要。这也是母皇教的。”
用曹盼对她说过的话来堵曹盼,曹盼侧过头道:“真要听我的话,你怎么不都听完?”
“有些不适合孩儿。”适合这两个字,听得曹盼笑了。
“我儿真的长大了。”哪怕是对曹盼,曹恒也会分清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事,适合她。
曹恒看着曹盼,走了过去,挽住曹盼的手,“母皇,我长大了,你高兴吗?”
“当然。”曹盼伸手指过曹恒的长发,“这世上,再没有比我们阿恒长大了,更叫我高兴的事了。”
这一句听在曹恒的耳里,曹恒亦是欢喜的,欢喜得,紧紧地拉住曹盼的手,唤了一声母皇。
曹盼道:“名分若定,接下来,该定你的婚事。”
这么一提,曹恒点了点头,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地问道:“母皇为何急着我成亲?”
“成了亲,若是能赶紧生下你的长子,你会轻松许多。”曹盼这样地说,曹恒看过去,曹盼轻轻地咳了起来,曹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曹盼握住她的手,“好了。事情一步一步来。”
说是一步一步来,曹恒心下的不安越盛,此时已经到了宴前,大魏臣子,各国的来使,全都汇集一堂,见曹盼与曹恒走了过来,皆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与曹盼作一揖,“陛下。”
“都请坐。有客远来,为大魏君臣,与朕同敬他们一杯。”曹盼笑语嫣然地端起了酒杯,邀大魏臣子与她一道敬这外邦的使臣。
众臣听着都端起了酒,与曹盼一道敬外邦的使臣,如此客气,实叫外邦使臣们都受宠若惊。
“请。”曹盼举杯,其他人也一道举杯,一饮而尽,曹盼道:“这第一杯,朕敬你们,余下的酒,阿恒代朕喝。”
一来就说要敬酒,都是为铺垫后头,让曹恒出面。一众人都知道曹盼不胜酒力,曹盼让曹恒代劳敬酒也不是第一次了,见怪不怪。
“这样的好日子,朕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曹盼笑笑地开口,与姗姗来迟的周不疑摊以一手,“元直。”
周不疑即站了起来,胡本已经很自觉的捧着诏书走了过去,周不疑将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诏书,当众打开,与曹恒道:“公主殿下请接诏书。”
曹恒一顿,虽然刚刚看到了胡本手里拿着东西,不过她以为是什么别的诏书,没想到竟然是给她的。
吃惊过后,曹恒还是听话地跪下了,周不疑当着大魏朝臣及外邦使臣的面,念出了这一份封曹恒为太女的诏书。
曹恒听完之后更见惊色,同时看向曹盼,“母皇,我做到了吗?”
“嗯,做到了。我的阿恒,终于担得起这大魏的天下了。”曹盼笑着十分肯定地告诉曹恒,正是因为她觉得曹恒合适了,足以担起这天下了,才会有这一份册封曹恒为太女的诏书。
“诸卿,见过你们的太女。”曹盼说完,人也走了过去,直接将曹恒扶了起来,牵着曹恒的手走到了正中央,只居于她之下的位置,扬声与他们说。
“臣,见过太女。”周不疑刚刚是站在曹恒的面前,曹恒跪着听他读诏书的,如今是周不疑第一个与曹恒拜下,君臣的名份,就是这么定了。
“臣,拜见太女。”周不疑一拜,其他人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同时与曹恒跪下。
“从今日起,你是大魏的太女,将来也会是大魏的皇帝。朕记得当年朕在你祖父立朕为世女后,他曾当着众臣的面与朕说过,说让朕从那一刻开始,再也别拿自己是女郎。可朕却希望你记住,你是女郎,为帝王者不易,为女帝者更不易。”
“大魏的天下,是朕创的,你是守成之君,然创业有创业的难,守成也有守成之难。朕经二十年之功,方有今日万邦来朝之功,二十年后,望你也回头看看自己,是做得比朕更好,还是比不上朕。”
曹恒听着曹盼的训诫,与曹盼作一揖道:“母皇教诲,儿一定记在心里。”
“你的臣子拜见你。”曹盼见曹恒应得认真,立刻再次与曹恒提了一句。
面对恭敬的大魏臣子,曹恒是第一次受这样的大礼,这是仅次于曹盼的大礼。
“众卿,平身。”以太女的身份,曹恒接受了百官的朝拜,她的身份,算是真正的定下了。
曹盼站在她的身后,与曹恒轻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的自称得改了。孤。”
没错,太子称孤,太女也是。曹恒看向曹盼,“孤者,孤家寡人也,意指此位,独一人也。太女如是,帝王更是。你要从现在开始,适应这份孤。”
曹恒整个人一凛,孤……
仰望着曹盼,曹盼再次道:“这一份孤。哪怕你的父母,兄弟,师傅,你所有爱的,敬的人都离你而去,你只能一个人走下去,站在了这个位子,你就只能一直地走下去。”
“母皇。”曹恒有些害怕地唤了曹盼一句,曹盼握住她的手,曹盼的手很冰,冰得让曹恒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
“来啊,拿鼓来。今日是你正式立为太女的日子,朕,以一曲贺你。”曹盼这样冲着曹恒说,曹恒没反应过来,燕舞已经带人拿了曹盼要的鼓来,大大小小六个鼓,每一个都不一样。
曹盼脱去外面的长服,取下头上的皇冠,走到了鼓前,“好好听,记在心里。”
曹恒眼中都是泪,曹盼已经执槌而起,随着鼓声响起,曹盼亦是轻唱而出:我若迎向刀山
刀山摧折俯首成落花
天再高地再大
一颗女人心全装下
我若踏向火海
火海枯竭万物又发芽
乾坤转风华尽是女人天下
一路的寻觅随回忆翻山越岭
多少爱不能在一起
相聚又分离擦肩而过的执迷
就当不曾心动已失去
情愫成往昔 泪落无痕的心底
裹住柔情冷如玉
剪断了思绪滚滚红尘天有意
大爱无疆我翻云覆雨
我若迎向刀山
刀山摧折俯首成落花
天再高地再大
一颗女人心全装下
我若踏向火海
火海枯竭万物又发芽
乾坤转风华尽是女人天下
情愫成往昔 泪落无痕的心底
裹住柔情冷如玉
剪断了思绪滚滚红尘天有意
大爱无疆我翻云覆雨
我若迎向刀山
刀山摧折俯首成落花
天再高地再大
一颗女人心全装下
我若踏向火海
火海枯竭万物又发芽
乾坤转风华尽是女人天下
我若迎向刀山
刀山摧折俯首成落花
天再高地再大
一颗女人心全装下
我若踏向火海
火海枯竭万物又发芽
乾坤转风华尽是女人天下
乾坤转风华尽是女人天下
莫说曹恒了,在场的女人哪一个不被这振奋一曲震得整个人都肃然起敬。
“这一曲,朕不仅是为阿恒所唱,也为天下的女子而唱。”曹盼站在鼓前,一曲鼓舞伴歌,听得人热血沸腾,曹盼字字清晰地吐露。
凤鸠站了出来,“臣等聆听陛下教诲。”
曹盼看着凤鸠道:“你还记得朕当年救下你们的时候跟你们说过的话吗?”
“臣,永世难忘。”凤鸠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回答曹盼。曹盼道:“刚刚那一曲,名为女人天下。朕知道,这一曲听在男人的耳朵里意味着什么,但是朕还是当着外邦的面唱了这一曲。”……
※※※※※※※※※※※※※※※※※※※※
盼盼,差不多……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