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应着斐然的话,乐声越来越快, 那一个舞姬的舞也跳得越来越快, 手若灿莲的模样越发的清晰,曹盼目光尽是欣赏地看着, 状似不轻意地问道:“呼揭丞相以为呢?”
被曹盼将问题丢了回来, 斐然对于曹盼这样的态度是不满的,但就算是不满, 斐然也只是微蹙了眉头,并没有流露出来, 而是平和地问道:“外臣以为, 大魏强盛,想必并不仅仅是兵马。”
堂堂礼仪之邦, 竟然被人直问一国强盛的是不是只有这武力, 这是极大的侮辱,杨修就已经站了起来唤道:“陛下。”
曹盼与杨修微微一笑,朝着一旁的柏虹道:“朕记得之前你有跟朕说过,有一女不仅颇有文才, 而且十分善口技, 口技朕听过了,今日召她前来, 让呼揭丞相好好地看看, 什么是真本事。”
柏虹站了起来, 朝着曹盼作了一揖, “是, 妾这就去准备。”
“外臣拭目以待。”斐然笑笑地说,而舞姬在这个时候接连旋转,更是难得的是,随着她的旋转,她的周身竟然都有着莲花缠绕,如此情形,实叫一人倍感诧异。
而舞姬最后一个旋转终于是停下了,曹盼喝彩鼓掌,一干人也跟着鼓起掌来,一个个都在想,曹盼还真是一点都不急,这样舞出莲花的舞蹈,要是大魏没有更拿得出手的舞来,这礼仪之邦就成了笑话了。
曹盼突然道:“女郎手中的莲花印很是漂亮。”
舞姬是听不懂曹盼的话的,可是斐然听懂了啊,一下子看向曹盼,曹盼托着腮似是不经意地道:“我们看到的莲花,都是女郎手中的莲印倒影出来的,想必跟女郎身上那薄如蝉羽的东西有关吧。”
斐然抿着唇半天没有说话,目光却看向曹盼,曹盼笑了笑,冲着舞姬招了招手,舞姬是听不懂话,但是曹盼那样亲切的模样,舞姬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斐然暗叫不好,曹盼伸出手摸了舞姬的手,舞姬一顿,曹盼朝她一笑,曹盼是个美人儿,这是公认的事实,所以曹盼这么地一笑,舞姬是看得恍了神,在这时手被曹盼摆起,迅速的落下,一个又一个的莲花显露了出来,舞姬回了神,而斐然也同时怔了怔。
“如此奇思妙想,呼揭国甚是不错。呼揭丞相,不知女郎身上的东西是何人所做,大魏很是想一探究竟。当然,东西等价交换,大魏绝不会强人所难,也不会以大国欺人。”曹盼是真对做出这样东西的人十分好奇,同样也是希望大魏能学习更多的东西,充实自己。
“陛下并不怪罪于呼揭?”斐然听到曹盼的话是十分惊讶的,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吐露。
曹盼手里还执着舞姬的手,听到斐然的话笑了,“呼揭丞相说的是哪里话,能想出这样的东西,舞出这样惊人的舞蹈,这难道不是呼揭的真本事,既然是,舞不假,人也不假,看到的也不假,为何要怪罪?”
这种伎俩,识不破的人是惊为天人,识破了也没什么好怪罪的,人家能用什么办法做什么事,那都是人家的本事,人家也从来没有说过,这都是舞出来的对吧。既然没有说过,我们又凭什么给人定义?
斐然没想到曹盼会识破了这里面的小伎俩,更没有料到曹盼识破了也不曾怪罪。
“陛下胸襟开广,外臣拜服。”斐然这回说得是真心实意,绝无半分虚假。
“能让呼揭丞相拜服,也是不易。”曹盼与斐然打趣了一句,斐然与曹盼作一揖,“外臣说的是实话。”
“朕还是能分得出真假的。见识了呼揭的舞蹈,也请呼揭丞相欣赏大魏的口技。”曹盼与斐然这般地说着,斐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是口技,但见曹盼一脸请你看好戏的模样,斐然便不作声了。
“女郎也请回坐?”曹盼朝着舞姬很是温和地说,这要不曹盼自己就是个女的,他们是真要怀疑曹盼莫不看上这舞姬了,而斐然代舞姬朝着曹盼作一揖道:“多谢陛下。”
用着呼揭的语言与那舞姬说明曹盼的意思,舞姬与曹盼行了呼揭礼节,退到了斐然的身侧。
这个时候,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叫柏虹领了上来,第一次出现在这样大的场面,少女明显有些紧张,曹盼道:“不必紧张,朕也听过你的口技,这些都是听你表演口技的人而已,越多人听越好,对吗?”
明明这个表演关系着大魏,偏偏曹盼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少女压力,少女也觉得压力没有那么大了,冲着曹盼福了福身应道:“是。”
是,便有人与少女准备,一案、一蒲团、一扇、一抚尺,放在了少女的面前,少女再与曹盼作一揖而跽坐下,随后四面屏风将少女围了起来。
“陛下这是?”别说是斐然这些人不知道曹盼这是在做什么了,从来没有听过口技的人也拿不准曹盼这是何意。
曹盼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时,似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由远而近的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越来越大,也似是越来越近,即有人拔剑斥问,“何来马蹄声?”
“这是洛阳城,这么多的马蹄声,怎么可能是在洛阳出现。”那位将军身旁的人赶紧的将人拉了下来,让他赶紧地把剑收起来。而原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一阵阵战鼓声被取而代之,战场之上,战鼓即是传讯最好的方式。
果然随着战鼓响起,铺天盖地的厮杀声响起,历经战场的人,听着声音只觉得毛骨悚然,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剑,警惕地望着四方,只待情况稍有不对,他们就立刻拔剑相向。
而此时战场生变,一阵又一阵的交战声再次发生了变化,听着交战场,似有一方中了埋伏,万千箭雨应声落下,阵阵惨叫声不绝于耳,如同身临其境,惊得听着的人全都不禁戒备了起来。
追击,反战,火起,水淹,本来双方的交战竟然变成了三方的交战,最后以湖水交战,两方合击举灭一方而告终。
“这是联蜀灭江东一战。”这样的战事,火烧,水淹,最后还有合兵,明明就是早年曹盼联蜀以灭江东孙权的事,秦无立刻站了起来大声地说。
而屏风已经撤去,刚刚表演了一场大战的少女显露在人前,再次叫众人看得一清二楚,少女的面前唯一案、一扇、一抚尺而已。
“好。”又是曹盼再一次鼓起了掌,少女被夸赞了,脸上红通通的十分可爱,站了起来朝着曹盼作一揖,“谢陛下夸奖。”
“联蜀灭江东时,你尚示出世,怎么会知道那一场战是的情景?”曹盼瞧着少女与曹恒差不多的年纪,那样的时候少女还没出生呢。
“回陛下,是祖父告诉民女的。祖父还说,那一战灭了江东孙氏,也是陛下即将一统天下,结束乱世的开始。从此天下只有二分,陛下的敌人只剩下一个蜀汉。故此战于大魏而言,极有意义。”少女只是复述祖父说的话,曹盼点点头,“你祖父说得不错,若没有这一战,大魏会是何模样就是未知之数了。”
一眼掠过了曹恒,曹恒但有所觉,一下子就明白了曹盼这一眼的意思。
没有联蜀灭江东的一战,就没有曹恒,所以这一战意义,远比外人知道的更重。
“凭一案、一扇、一尺而演出一场大战,我呼揭相差甚远。”听完了这口技表演,斐然更是诚心诚意地认服。
曹盼一眼就看出所谓的千手莲花是怎么回事,然而听完了少女的表演,斐然挑不出任何的破绽,而少女如何出现,又在屏风之内如何表影,倒影得一清二楚,根本没有见过任何的外物。
“不过是些许雕虫小技,丞相不必在意。”曹盼对于给大魏挣脸的事自然是高兴着的,高兴归高兴,谦虚是必须的。里子得了啊,这面子多给人一些自是无妨的。
“丞相请坐。”向来懂得见好就收的曹盼让斐然坐下,少女已经自觉地道:“民女告退。”
要赏要罚的,这都是后面的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曹盼总是要给呼揭留点脸的。
如今这两国都露招了,还剩下焉耆和车师后国,都已经有两个出手了,谁还能不知道所谓的拜访大魏,那都是来探风的,目的就是想要好好地看看大魏究竟是真强还是假强。
那么两国看了半天的戏了,如今,却是车师后国的人先站了起来,客客气气地冲着曹盼行了一礼。
“多年前,车师后国有人来了彼时还是动荡的中原,据说中原之地都盛行此物,不知,在坐可有人善此物?”没想到会说雅言的人不仅仅是呼揭的那一位斐然,车师后国中一个很年青的男子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骰蛊,还几个骰子,一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曹盼。
偏偏曹盼根本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目光一般,显得惊讶地道:“掷骰吗?大魏明禁的。”
对哦,大魏是禁赌的,这掷骰子就更是禁了,哪怕这是曹盼整出来的,结果曹盼赢了不少粮财,一个转身,立刻就跟着忙活起禁赌来。
这事当时还被一通人暗里骂得不轻,可惜因为荀令君一力支持,事情就那么被定下了。
后来,曹盼还真是以身作则,再也不赌了,不仅不赌,称帝登基之后,修乾清律,三令五申禁赌,摇骰子名列其中,故哪怕要玩,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玩。
车师后国怕是也没有想到曹盼竟然会是这样的回答,大魏弄出来的玩法,却在大魏禁了?
禁了,禁了啊!还是明文规定的,那这可怎么办?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大魏会禁赌,正想该怎么破这局时,刚刚说禁赌的曹盼道:“不过,车师后国远道而来,也是难得一遇,主随客便,使臣想玩,诸位就陪来玩玩。”
曹盼这话音落下,一群都跟了曹盼混了半辈子的人哪里还能看不出来曹盼的别有所图。
杨修已经扬声地道:“不知阁下想要怎么玩?”
本来以为这一招是要落空的人,结果发现大魏一竟然同意了,同意了啊!喜上眉梢,连忙地道:“自然是押宝。”
所谓押宝其实也就是押大小,杨修道:“如此,怎么押怎么赔?”
“不知大魏的规矩还是不是与从前一般?”一副入乡随俗的模样啊,这般的配合,叫曹盼一笑。
杨修这等人,那是玩过一回就能记牢的主儿,虽然从前他没玩过,那也是见人玩过的,这么多年虽然明里没人敢玩,但这样好玩的东西,但凡不赌就成,私下还是有人有耍玩的。
杨修说起规矩来那叫一个顺溜的,车师后国那位男子点了点头道:“好,就依大魏的规矩。不,我虽为庄,摇骰的却不是我。”
不是他,那是何人?众人更好奇此人是要请谁来时,那年轻的男子请了一旁的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男子相貌透着一股戾气,抬眼看来,言戾气外泄,显得面目狰狞。
“请。”说话的是杨修,杨修瞥了一眼曹盼那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暗想有这位在后面镇着,赌就赌呗。
见杨修答应了,青年男子请着那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人走了出来,“请大魏陛下赐下案几。”
话,车师后国这位年轻男子还是很会说的,会说,这便与曹盼讨起东西来。
曹盼连禁赌的活都让他干了,还会吝啬不给他东西,“赐。”
刚刚少女退了去,案几也都被取了下去,这会儿再次被人搬了上来。
“既是主随客便,都陪这位玩玩。”曹盼很是诧异地帮着车师后国将他们想说而没有来得及说出来的话道破,一众人看了曹盼一眼,曹盼一副你们都得配合的模样。
想了想曹盼当年的战绩,要听女帝陛下的,一定要听,听话就会有好处。
故墨问也走了出来,“我也来玩玩。”
说玩是真来玩,墨问笑眯眯地走了出来,而那一位车师后的男子道:“只有两位?”
“阁下的意思是要多少人?”杨修直言不讳地问。
那一位年轻的男子听着笑笑道:“听闻昔日明心公子以一战百,我们也想试一试。”
明心公子一吐出,气氛一凝,不约而同地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面色如常地道:“看朕做甚,你们玩你们的,有朕呢。”
行,有女帝陛下这一句话,他们心中大定,如墨瑶、曹叡、程明、荀辑等等等,总之全都已经站了起来,这一下表示要赌上一局的人可是不少了。
不少,车师后国的青年露出了一抹笑容,杨修道:“我们不战无名之辈,阁下是车师后国何人,这一位又是何人?”
青年说了半天的话都没有自我介绍,这是一件让杨修甚是不悦的事。
“吾,车师后国三子,战青。”名字挺唬人,不过一个战字,口气真大。
“这一位是我们车师后国的国师,飞龙大师。”战青自我介绍完了,还不忘指了一旁的男子介绍。
国师啊,听起来似乎挺唬人的,杨修一眼瞥了曹盼,曹盼风轻云淡地坐着,听到国师二字也不以为然。
“诸位都准备好了?若是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吧。”战青说到这儿,指着他身旁的国师催促开始,曹叡笑笑道:“从来没玩过骰子,今天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玩一回了。”
……听这口气甚是期待的。曹恒直想抚额,好在最后忍住了。
这时那位车师后国的国师飞龙已经甩着漂亮的动作,将骰子装入骰蛊内,迅速地摇起,最后落在案上,朝着众人相请。
他面前放着大小的字眼,还有豹子之类,让他们都押。
“押大还是押小,还是押豹子?”一群算不上是熟练的人见旁人已经等着他们动作了,面面相觑地问一句。
“押大吧。”墨问捉了捉头,将一绽银子押下,杨修一看也跟着押了大,余下人都是不会玩的,也就跟风的下了了。
飞龙吐字问了一番,没人听懂他说什么,还是战青道:“飞龙大师问诸位还有没有要下注的?”
“没了,开吧。”杨修发话,开那就开,飞龙掀开了,三个骰子分别是一二三,六点小。
“哎哟,这是第一局,输就输了,再来。”墨问一脸无所谓地说,战青已经将案上的物甚全都给收了,露出一抹笑容,“诸位能这样想是最好。那我们就继续吧。”
说是继续,真是继续,一群人忙活着下注,摇骰,可是,竟都是车师后国那位赢了,随着大魏这边输得是越来越多了,车师后国的人自是满脸的笑间,大魏这边,一个个都不由地看了曹盼,结果曹盼却不为所动,只看着他们玩耍。
倒是战青赢了不少东西,不免得意了,一得意,立刻高兴地道:“大魏那位能想出这样好玩东西的明心公子,这些年来再未听说过他的名声,你们竟然无人学得一丝本事。”
这明嘲暗讽的话,谁还能听不出来,杨修虽然输了不少,面上却丝毫不显,只轻声地道:“听阁下的意思,你们此来是想与明心公子一战的?”
“正是。”战青丝毫不曾掩饰自己的心思,曹盼看戏到了现在,终于是开口了,“朕与你们赌一局如何?”
曹盼亲自下场要赌了啊,一群臣子那是眼睛直发亮,战青同样眼中闪过了精光,“女帝陛下竟是要亲自下场?”
“谁下场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赌注。”曹盼笑着与战青说着,战青眼睛迸发着亮光,“女帝陛下果然非同一般,确实如此。”
曹盼道:“那么,你想要赌什么?”
“大魏地大物广,国富民强,车师后国久仰大名,所以我们想要的,自然就是大魏。”这个时候,战青更是显露了全部的心思,他们此来,就是冲着大魏来的。
“好大的口气。”曹盼并不见怒色,只是平静地陈述这一个事实,战青道:“女帝陛下不敢赌?”
曹盼摇了摇头,“如此拙劣的激将法,朕还不放在眼里,而你嘛!朕做得大魏的主,可你能代表你的父亲?”
也就是能做得了车师后国的主?“不,也不需你做得了主。朕与你赌这一局,你赢了,大魏会是你的,朕若赢了,车师后国无论是给还是不给,朕必取之。”
这才是大魏与车师后国最大的差别。众人都听明白了曹盼的意思,同样盯着曹盼,看着曹盼怎么把之前他们输了的面子给挣回来。
“女帝陛下如此自信,自是极好的。那就请吧。”一开始面对曹盼的宣告,战青有此害怕,再一想曹盼既然不需要他承诺什么话,更是高兴,但是一群人看着他的眼神呐,怎么看都像是在看了傻子,惹了曹盼还不自知,找死。
“陛下请吧。”战青高兴地冲着曹盼开口相邀,曹盼轻轻一笑,走到了那一位飞龙的面前,飞龙与之四目以对,无声交锋,曹盼客客气气地道:“请。”
飞龙哪怕不会说雅言,却会听,曹盼的意思表露得一清二楚了,既是一清二楚,那开始吧。
再次摇起骰子来,目光直盯着曹盼,只手在动着,再动总有停的时候,待飞龙停了下来,战青高兴地道:“女帝陛下请。”
“大。”曹盼毫不犹豫地将手落在了大字上,战青眼中的欢喜藏都藏不住,飞龙在此时就要开骰盅,没想到就在这时,曹盼的手紧紧地扣住了他的手,同时也将里面的骰子露了出来,竟然见到三个应该平躺的骰子侧立着,那上面似是被什么东西无形地提着。
“出千。”曹盼这人赃并获的,无论是战青还是飞龙都顿住了,想要反驳,可是那侧立的骰子显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虽然骰盅才半露,也足以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女帝陛下。”谁能想到这样的情况竟然会被人捉个正常,已经靠这一招赢遍天下的人,都不知此时该如何收场。
曹盼笑了,不仅笑了还松开了捉住飞龙的手,战青松了一口气,飞龙又何尝不是。
可是下一刻,只见一道剑影一闪,血溅四射,一阵惨叫从飞龙的嘴里传出,飞龙那一只手断了,曹盼手里的剑还在滴着血,滴得战青从心里发颤。
“出千出到大魏的头上,你以为自己有多高明,这一回回出千,朕瞧着不说,你们真当大魏无人了。这一只手欺耍到大魏头上,这个赌注,你们自己应该也还记得,既然记得,车师后国,必将是大魏的。”曹盼这样地开口,眼中的冷意更浓。
她这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砍了人一只手,看得一群人从心底发颤,尤其是各国的使臣。
“朕要谢你啊。”曹盼觉得刺激得人不够,冲着一旁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的战青吐露了一句,战青根本接不上话,曹盼的剑往他的面前伸去,战青已经嘴唇发白,“女帝陛下。”
一声呼唤带着哀求,曹盼却朝他一笑,如盛开的花蕾,明明很温暖的笑容,却让战青如置冰窟。
“用不着怕,朕不会杀你的,朕刚刚不是跟你说了,朕还得谢你,所以朕怎么会杀你。杀了你,朕还得另外派人往车师后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你车师后国说个清楚。为不不麻烦,你的命得留着,留着回去给朕报信。”曹盼的剑轻轻地从战青的脸上划过,战青颤了颤。
“而且,刚刚朕不是说了,朕还得谢你,既然是要谢你,又怎么会杀你。”曹盼将刚刚说过的话再一次提起。
战青却是不明白的,面对在脸上轻轻划过的剑,是那样的冰冷,又是那样的让他害怕。
“女帝陛下要谢我什么?”再害怕,战青知道曹盼不杀他,便开口询问曹盼谢他,这谢是因何而起?
“没有你们露出你们的野心,朕怎么让天下人知道,打大魏主意的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中原有一句话,四个字,杀鸡儆猴,你车师后国,送上门来让朕杀的鸡,朕岂能不谢你们?”曹盼是真的气不死人呐,听听她这说的,战青当然知道杀鸡儆猴是什么意思,听着曹盼说破了,那脸上是红了青,青了白,变幻得叫一个精彩。
“有客远来,大魏自然是要好好地款待的,可是打量着想要欺凌大魏,欺到了是大魏自己无用,怪不得谁。可是,你们也要心里有数,能不能承担得起戏耍大魏,侮辱大魏的后果。”曹盼的剑收了回来,目光扫过那几国的使臣。
“将朕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让他们一个个都听得清清楚楚,也给朕牢牢地记住。”曹盼气势外露,同时也吩咐鸿胪寺的人把话都给她翻译清楚。
“政事堂诸公与朕来,连夜拿出兵出车师后的章程。”曹盼等着一个个用着他们各国的语言,说出曹盼刚刚说过的话,然后,毫不犹豫出声吩咐。
刚刚一群配合曹盼,积了一肚子火的诸公,这会儿见到曹盼出手,虽然郁闷竟然还有这样的玩法,看那侧立的骰子,一个个又不傻,便知那飞龙是用手中的的东西改变骰子的点数,所以才会把把都赢。
“诺。”众应一声,随后连忙跟着曹盼去,墨问快步上前问道:“陛下怎么知道那人手上动了手脚?”
“朕的耳朵不是摆设,当年那么多人一起掷骰子朕都能听出他们的每个人摇的点数,骰子一动,朕就听出来了。”曹盼这样地说,哪怕耳力不比当年,那么安静的环境下,只有一个声音,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陛下果然是陛下。”墨问这是真心实意地称赞,声音特意扬得老高的,叫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曹叡笑着冲着那一位战青道:“对了,你们既然想要效仿明心公了,合该多查一点,这么多年不复明心公子的大名,只因那位明心公子是我们陛下年少游历时用的字。陛下单名一个盼,字明心,号昭宁。想占大魏的便宜前,怎么就不多打听几句,如今,呵呵。”
掠过那被曹盼斩了一只手的飞龙,没了爪子的龙,连虫都不如。
曹恒戏看到现在,目光变得幽深,一步一步让一群以为他们是螳螂能捕到蝉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背后竟然还有一只黄雀,自家母皇是算无遗漏啊!
“陛下,果真出兵车师后国?”随曹盼一道要去议事的诸人,荀顗是最先忍不住问的。
“当然是真的。车师后国来到我们大魏,用出千的手段戏耍大魏,欺凌大魏,大魏要是没有反应,这各国的人,谁还会拿我们大魏当回事。岂不是以为但凡他们会点小把戏,就敢到我们大魏来耍。”秦无阴着一张脸地说。
周不疑却道:“兵要出,仗打与不打就看车师后国的人是不是真的要打。”
这一句话叫曹盼听着笑了,“还是元直知朕。啊,回去把阿恒叫来,外面的事让他们照应就是了,这些事,她得要学,而且要学精。”
回过头一看,她刚刚叫的是政事堂诸公,把曹恒忘了,既然忘了,使了胡本立刻回去找她。
也正忧伤着亲娘忘记叫上她,所以这会儿没了女帝,不,是女帝大怒要举国以灭车师后国,为大魏讨回尊严,故召政事堂诸公急议诸事,也没说这宴是是继续还是不继续。但亲娘不在,曹恒必须自觉顶上。
“诸位都请回吧。”顶上,曹恒是板着一张冷脸那么地跟人说话,这人,自然就是各国的使臣。
“大魏以礼相待,诸位却诸多算计。近日,母皇会与诸公议定出兵车师后国一事,车师后国的诸位,好自为之。”
这好自为之吧,也不说让人走还是不让人走,战青张张嘴想说话的,曹恒却与他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阁下还是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的好。知道得太多,我怕你连车师后国都回不去。”
在明显曹盼一刀就断了人的手的情形下,曹恒说出这样的话来,战青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想要唤一声公主殿下,这时候刚好胡本走来,“殿下,陛下传召。”
曹恒心里是真高兴,高兴亲娘总算没把她给忘了。
“都散了吧。”曹盼依然没有让胡本传话说这宴是散还是不散,也算是表露了曹盼此时的愤怒,虽然这愤怒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既然曹盼做了样子,曹恒得非常自觉地给亲妈善后,如这一般叫散。配合默契,这才是母女啊!
有了曹恒发话,一群从曹盼拔剑开始就成了鹌鹑的主儿赶紧的表示要走。
真是太久没有见曹盼亮剑了,他们都快忘了,曹盼从来不是好相与的,欺负到她头上有难度,想辱大魏国更是难。
一国之荣辱远在个人之人,辱及个人,是一人之事,辱及一国,那是一国之人。
曹盼这是要给大魏上上下下都竖立起这个观点:国可亡,绝不可辱。根深蒂固,这样才能让人烙在骨子里。
“陛下,天下安定,此时若起战事,只怕百姓将士不愿。”曹盼这一夜跟政事堂诸公说了什么只有他们几个在场的人知道,而第二日的早朝,立刻有臣子表示对这场兴师远征的战事不认同。
不认同,曹恒已经非常自觉地站了起来,“林御史这一句话是个人所想,还是果真是听闻百姓心声?”
那一位是御史,御史监察百官,同样也监察帝王。对于帝王乃至百官做事,他们心有疑惑,认为不妥的,即说出来,叫大家道商议。
“殿下所言另有所指。”林御史反应也是挺快的,突然那么冲着曹恒说了一句。
“是。”曹恒这样肯定地回答,林御史待要问,曹恒已经再次开口,当然先朝曹盼作了一揖,“母皇,昨日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洛阳城,儿适才听到内侍来报,宫外聚集了将士与洛阳百姓,他们都说,车师后国戏弄大魏,便是欺辱大魏,竟然在国宴之上用小人手段,诈我大魏。区区小国竟然敢如此轻视大魏,请陛下出兵,灭车师后国,扬大魏国威。叫天下各国,再不敢欺我大魏。”
话音落下,一片哗然,本来很有规矩的朝会,随着曹恒的话落下,引得争相私语“故,林御史适才所言,想必是不能代表军中将士和大魏百姓的。”曹恒如实总结一句,林御史道:“陛下,战事若起,必有死伤。”
“若是叫人欺负到头上,大魏都不发一言,任人欺负了,林御史以为,今日只有一个车师后国,将来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车师后国。如果他们全都联起手,见我大魏地大物广,人杰地灵,而欲占为己有,大魏就不会有死伤了?”曹恒把这些话丢了出来,本来喧哗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了。
哪怕是刚刚表示反对出兵的林御史,此时也呆住了。
“未必有那么多的车师后国。”有人小声地说了一句。
“此言差矣。就这一回来大魏的四国,其中三方已经露了一手,光明正大的试探,大魏亦无畏。但是那也说明了,大魏现在就是怀璧其罪,如果我们不显露手段让他们自知道我们能护得住玉璧,他们一定会群起攻之。”崔钧就算昨天没有参与议事,这理他是很明白的,必须站在曹盼这一边。
曹恒更是顺着崔钧的话道:“我记得拿下鲜卑之后有不少人提议连匈奴也拿下的。匈奴战起幽州是因为辛冉可汗被夺权,在你们看来,所谓挑衅是只有攻打我们的城池,杀我们的百姓才算是。如昨日一般,一个他国之人,竟然敢用小把戏将大魏的重臣玩、弄于股掌之间,就不算是挑衅,欺辱?”
一群人听到曹恒说的这番话,便知这位日渐长成的公主殿下,那与曹盼一般是个聪明人,不好糊弄。
“阿恒说了那么多了,其他人也都说说,这一仗打还是不打。”曹盼见曹恒说得差不多了,立刻出声地询问一句。
昨天曹盼都已经当众撂了话要发兵,曹恒这意思一准就是曹盼的意思,故而,曹盼会改主意不出兵了?
真要是这样,还有外面闹得那么大的动响?
半天没有回答,曹盼道:“都不作声,那就是同意出兵了。好,如此,阿恒,你也要该进兵部了,这回出征车师后国由你挂帅。记住,这是大魏第一次对外作战,这场战,你要给朕打得漂漂亮亮的。”
这第一次对外作战,说得也不错,在大魏人看来,无论是匈奴还是鲜卑都算是自己家的人。车师后国,才是真真正正的外人。
对外的第一战,关系大魏往后对外的地位,曹恒责任重大。
“是!儿必不负母皇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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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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