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曹恒要说的话都已经跟夏侯珉说得很清楚了,剩下的就看曹夏侯珉的表现了。
而朝中上下, 不断的是请曹盼确立太女, 还有确定曹恒婚事的奏折,曹盼一律压下。
但是再怎么压, 这两件事都算是朝中重中之重的的大事, 每日早朝那都被人反复的在曹盼的面前提起。
曹盼全然当作没有听见,就这样拖啊拖的, 生生拖到了乾清九年,这一年, 也迎来了举朝重视的一件大事, 曹恒及笄!
女子十五而是及笄,曹恒也终于是迎来了人生中极重要的大事。
举朝那些年纪大些的人, 都想到了当年曹盼那场名为及笄, 实则全然按照男子及冠而办的礼,曹恒,是不是也要比照那场及笄礼来操办?
在众臣暗自嘀咕的时候,曹盼也就这个问题询问曹恒, “当初我的及笄礼是比照男子的及冠礼来办的。”
曹恒抬眼看了曹盼, “所以母皇的意思也是让我按冠礼来办?”
说对了。曹盼给了曹恒一个赞赏的目光,她就是这样的意思。曹恒道:“冠礼, 正宾者何人?赞者何人?有司何人?”
询问曹盼的意思, 曹盼听着啊, “正宾者非元直莫属, 赞者就让无知来当, 至于有司,你自己挑。”
论才论德,当世无人能出周不疑左右,而墨问,这位也了不得,才德上也无可挑剔,甚至,他的妻子更是大魏的第一位女侯。
有些信息透过一些小事总能叫读到,毕竟这大魏里头,聪明人不少,就这样一点小事,看出端倪的人必然不少。
曹盼想着当年的自己,正宾是当年世人称赞的荀彧,赞者是贾诩,都是她的师傅,也是当时数一数二的人物。
如今轮到了曹恒,这件事必然也是要办得圆圆满满的。
曹恒听到有司的人选,顿了半响,曹盼也回过了神问道:“你这么多同窗好友,就没有好的人选?”
“有。”虽然是顿了半响,那也不等于说曹恒心里没数,哪怕不办及笄礼,曹恒也是有过思量的,把笄礼变成冠礼,曹恒斟酌了下道:“安乐侯,羊祜,夏侯珉。”
曹盼瞥了曹恒一眼,曹恒察觉曹盼眼神里的异样,“母皇觉得哪个不合适?”
“夏侯珉,换成女郎。任选一个。”曹盼这样地说,曹恒……
“你如今与我当初不一样。我当初以女郎之身却行郎君才有的冠礼,彼时的天下哪怕有所非议,但是因为你祖父,还有荀令君,无人敢当面说出反对的话来,我也就顺理成章行完了礼。你是帝女,还是我唯一的女儿,如果你的冠礼还是一样只选的了男子来做有司,你说天下人会怎么想,他们便会觉得,男人和女人的地位,哪怕出了我这个女帝,大魏朝再有女相女官,依然没有改变。你得让天下的女郎看到希望。”
曹盼把自己为什么会要求曹恒换一个人的原因说破,曹恒听得恍然大悟,“是儿思虎不周。”
明白了曹盼的意思,曹恒立刻想了人选,思量了半响道:“儿记得,郭府有一个与儿年岁相当的女郎,颇得郭夫人赏识,儿与她有过几面之颜,颇是觉得她是个人才,儿还记得,她叫郭涵。”
听到曹恒提起此人,曹盼道:“你倒是有眼力。这一个人,将来必成郭家的中流砥柱。但是,想请她做有司,你得自己去请。”
这是曹恒自己要用的人,当然是要曹恒自己去忽悠,曹恒才不管。
曹恒听完瞥了曹盼一眼,曹盼道:“另外两个也得你自己去请。莫要厚此薄比,落人口实。”
特意提醒的曹恒这一句,曹恒应了一声。曹盼挥手道:“行了,眼看你的生辰快到了,自己去准备吧。”
这就想把曹恒打发了啊,曹恒还没办法,事情是她自己的,不自己去找人还能怎么办。
如此,曹恒是第一个到了安乐侯府,甄宓听说曹恒来访有些一顿,亲自来大门接的曹恒。
“殿下。”甄宓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哪怕老了,也依然还是个美人。一颦一笑都叫人看得不禁入迷,曹叡极肖其母,所以这长相也是十分出众的。
听说曹恒来了,还专挑他沐浴在家的日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曹恒会上门来的曹叡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太阳,额,还是从东边出来的,所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么想着,曹恒来了,曹叡也不能装作不知道,出门正好见到甄宓也出来迎了曹恒,暗自叹了一口气,深以为甄宓要不是嫁了他父亲,绝对也会跟如今朝中的女官们一般,身先士卒,愿为其鞍前马后。如今这见着曹盼就眼冒精光,亮得吓人。
“太夫人,兄长。”曹恒很是彬彬有礼地见礼,曹叡扫了曹恒一眼,更快地见礼,“殿下。”
曹恒再次朝着甄宓告罪道:“不请自来,还请太夫人恕罪。”
甄宓上前拉过曹恒的手道:“无妨无妨,何时殿下想来只管来。”
那么一副喜欢曹恒的模样,曹叡咳嗽了一声,“母亲别太热情了,吓坏了殿下。”
“不至于。”在甄宓想要看过曹恒,确定自己有没吓坏曹恒之前,曹恒已经开口表示这事吓不着她。
甄宓听着刮了曹叡一眼,“你当阿恒是你妹妹?”
曹叡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性子温和胆小,不过早年已经出嫁了。
“母亲还是快让殿下进去吧,待客之道,岂有在门外与客人说话的道理。”曹叡提醒了甄宓一句,甄宓也是见到曹恒高兴坏了,听到曹叡提醒也才意识到失礼,连忙地道:“殿下快请,里面请。”
曹恒微颔首,“太夫人与兄长也请。”
客套就都不必了,一众人往内走去,甄宓早已让人去上了茶,拉着曹恒一直没撤手,入坐了也是让曹恒坐在她的身侧,这亲热的模样,看得曹叡十分眼热。
曹叡干脆道:“殿下忙碌,此来府上想必是有要事。”
一句捅破还想拉着曹恒叙话,说说家长的甄宓,曹恒点头,“兄长所言不差,此来府上,确有一事烦劳兄长。”
说到这里,曹恒站了起来,朝着曹叡作一揖,这样郑重的行大礼,曹叡与甄宓都顿住了,反应过来想要避开的,受都受完了,哪里还能避得了。
“那个,殿下有什么用得着下臣的地方只管开口,下臣一定尽力而为,尽力而为。”曹叡也不知怎么的,顺口就应下了这事,曹恒道:“于兄长而言只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大事。”
曹叡可不信,能让曹恒亲自前来,还行了这样大礼的事,能是小事。
“殿下且说。”只以为曹恒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所以觉得事情不难,曹叡想着自己弄了几个月都没明白木头,曹恒只去一天就把这些木头给分得一清二楚了,这有些事情呐,差距是巨大的,无关乎聪明或是不聪明。
所以,哪怕曹盼说着那是很简单的事,曹叡也没真当作那很简单。
“及笄礼在即,母皇说要为我举行冠礼,我想请兄长当有司。”曹恒说着再次朝曹叡作一揖,请人帮忙啊,必须是客客气气,礼数有加的。
曹叡顿了顿,一旁的甄宓也好不到哪里去,睁大眼睛地看着曹恒,“冠礼?”
母子异口同声地询问一句,只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冠礼。母皇说,昔年她的及笄礼其实也是比着冠礼来办的。”曹恒提起了曹盼,都算是经过那一回事的人对视一眼,曹叡当时年纪还小,记得不算太清楚,但是甄宓是绝对记得清清楚楚的。
要知道以女郎之身行冠礼,此事在当年引得一片哗然,可是曹盼于赤壁大战立下那样的大功,又将上庸郡守得严严实实,叫刘备与孙权都不能越雷池一步,如此本事,也是让人看得一清二楚,不敢小瞧。
曹盼就这样在曹操的威严,还有她自己立下的功劳下,以冠礼替代了及笄礼,还请了当时士人称颂,天下尽知的荀令君做正宾,这就更没人表示置疑了。
有了曹盼在前,曹恒这位曹盼唯一的女儿,大魏的公主,她必将会成为大魏的下一任女帝,如此明知的局面,曹盼想要以冠礼取代曹恒的及笄礼,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曹叡想了想问道:“不知殿下的正宾和赞者,另外两个有司是何人?”
这打听消息的模样,曹恒也据实相告,“正宾尚书左仆射,赞者为墨侍中。至于另两位有司,拜访兄长后,我还要去询问过另两位的意思,未确定之前,还请兄长恕我不便相告。”
虽说曹恒是大魏公主,曹盼的女儿,但是当不当她有司这事,得要问过当事人之后才能确定,不是曹恒想,事情就能如曹恒所愿,如正宾和赞者这两位,曹盼已经亲自请过了,两人也都答应了,曹恒告诉曹叡也是无妨。但另外的这两位,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前,曹恒没有告诉曹叡,也是对曹叡好。
“殿下所思甚是。”曹恒没想通过这些事坑他,曹叡听了曹恒的话也是觉出了自己问得有些不妥,既然不妥,那就住口。
曹恒答完了,目光看着曹叡,“那兄长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如今就等着曹叡给答案,曹叡吐了一口气道:“殿下既然相请,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当年,曹丕也是做过曹盼的有司的,没想到轮到曹恒,曹恒竟然也会请他当这个有司,曹叡心里在听到这个邀请后是什么样的无从得知,曹叡也不打算让旁人知道。
不过曹恒既然相请,曹叡就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如此,多谢兄长了。”曹恒听到曹叡答案,立刻是客客气气地朝着曹叡作一揖,曹叡看了还在呆滞中没有回过神的甄宓,“母亲,殿下难得来府一趟,不如你去下几个小菜,好好地招待招待殿下?”
听到曹叡这么提议的甄宓连忙地道:“对,对,对,看我都忙完了。殿下坐会儿,今日且留在府上用膳了。”
显然对于曹恒会邀请曹叡当有司这事,还有曹叡答应当曹恒的有司,都十分的高兴,连忙的招呼曹恒一定要留下,好好地吃上一顿。
“好。”上来请人帮忙,人家客客气气的留饭,曹恒自然也是顺势地留下,总觉得曹叡是故意支开甄宓的。
果然甄宓一走,曹叡即敛了笑意,冲着曹恒上下打量了一圈,那眼神吧,曹恒是真不喜欢。
不喜欢,也是第一次见到曹叡露出这样的眼神,曹恒坦然受之,“陛下和殿下的胆子是真大。”
曹恒点点头十分肯定地道:“当然。”
收获曹叡显得有些凶狠的眼神,曹恒处之泰然,根本不当一回事。
搞得曹叡显得郁闷,吐了一口气道:“殿下究竟想要怎么样?”
“该是我问兄长,兄长是究竟想要怎么样?”曹恒反问了曹叡,曹叡一顿。
曹恒道:“兄长凭自己的本事出仕,我们如兄长所愿,让兄长做自己想做的事,兄长不乐意?我们要是什么都不让兄长做,兄长照样也会不安乐对吧?”
被说中的曹叡一时无言以对,曹恒冷哼一声,“兄长,思虑太重是会对身子不好的。”
……真想怼回曹恒一句,但是话到嘴边,曹叡咽了回去,只吐了一句不算过份的话,“我的身子好着。”
“好,自然是极好的。”曹恒幽幽地说着,曹叡眉头跳了跳,曹恒道:“只是兄长这荤素不忌的,还是小心着点。”
很是好意的一句提醒,曹叡却半眯起了眼睛透着危险,“殿下派人盯着我?”
曹恒瞥了曹叡一眼,根本不拿曹叡当回事,凉凉地道:“兄长做事从不避讳,还用派人盯,就我碰见你与那内侍亲亲热热,不下三回。不说破不撞破,不代表我眼瞎。”
没有说曹叡做事一点都不避讳,辣她眼睛已经是嘴下留情了,曹叡竟然还一副她派人盯他的模样。
哼,真派人盯,谁敢把曹叡这事跟她多提,不怕被曹盼训斥?
曹叡被曹恒这指控,突然也想起自己好像真是从来不避讳的,做什么随心所欲。都在工部共事了那么久,曹恒碰到也不算奇怪。
脸皮厚的人呐,果断无视曹恒后面的意思。挥挥手道:“你既然快要及笄了,这些男女之事你也要懂一些,免得将来自己吃亏了,要不,我送你几份避火图?”
这是想要将刚刚的事情翻篇,翻篇,毕竟他那刚才的语气,实在是不好。
不好嘛,必须的就得认错,赶紧的将墨历史擦掉,擦掉。
曹恒凉凉地看了曹叡一眼,“这就不劳兄长操心了。”
真要把曹叡给的避火图拿回去,曹恒不怕曹盼训斥,只怕曹盼会让她来个现场观摩。
就她亲娘的那什么都恨不得教她的模样,一定会的。所以,曹恒深以为现在实在不是学习那些东西的时机。
曹叡被曹恒拒绝了也不以为然,冲着曹恒挥挥手道:“来日殿下要是想要了,我这里有好几份上好的避火图,殿下什么时候要,我都给殿下送去。”
收获曹恒一记冷眼,果然这货就不是一个正经人。花天酒地的安乐侯,果然是名不虚传。
“忘记问阿恒喜欢吃什么了。”兄妹俩这气氛刚好一点,结果甄宓去而复返,两人都同时看向她。
被点名的曹恒听到甄宓随口唤这一声阿恒,直比听到那一声称呼殿下要舒服得多。
“太夫人做什么都行,我不忌口。”曹盼是个吃货,养得唯一的孩子向来精细,但是,从不许曹恒挑食,什么都给曹恒吃,也什么都让曹恒吃,所以但凡好吃的,曹恒都吃。
“我母亲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宫中的平娘,也绝计不差的,殿下有口福。”曹叡是不留余力地夸赞甄宓。
“莫听他口没遮拦的,要说会吃,陛下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能让陛下称赞的平娘手艺,我岂能跟她比。”平娘,虽然甄宓跟她接触不多,也是认识,更是尝过平妨的手艺的。
曹恒客客气气地道:“太夫人谦虚了。”
“殿下稍坐,一会儿菜就好。”刚刚唤了曹恒一声阿恒,甄宓又改回了先前的称呼,随后飘然而去。
曹恒和曹叡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话都已经说完了,再没话找话说得是多无趣,所以,曹壑想着与其相顾无言,不如……“殿下,下棋?”
“好。”从还不会说话就已经被亲娘抱着跟诸公下过棋的主儿,曹恒也不怕对上曹叡。
都说棋风如人风,虽然不定这里头掺了多少假,摸一摸曹叡的底总是好的。
所以曹恒到了安乐侯府,和曹叡对峙一回,试探一二,下棋一盘,蹭饭一顿。
第二日,曹恒接着往羊祜家去。
与曹恒这个有亲娘开挂的人不同,羊祜既进了户部,那是得老老实实在户部里混,混到什么时候能升了,看上司喽。上司自然看他表现喽。
曹恒到访,羊祜颇是意外,毕竟说起来自羊祜到了户部,跟曹恒打的交道委实的少。
再少如今曹恒来了,羊祜也只能是扫榻相迎,曹恒对着羊祜那是要轻松多了,与羊祜道:“羊郎君当我的有司如何?”
啊!羊祜刚准备问曹恒此来所为何事,结果倒好,曹恒把来意已经说破了,这内容,吓得羊祜一个激灵,怔怔地回过头看了曹恒一眼,曹恒询问道:“郎君不愿意?”
“不,不,不,下官自是愿意,愿意的。”羊祜一看曹盼误会了,赶紧的解释。开什么玩笑,他早把自己当成曹恒的人,曹恒选他当这个有司,那是求都求不来的,怎么会不愿意。
有曹叡这样满心腹诽生怕曹恒坑了他的人,也有像羊祜这般倍觉荣幸的人。
当然,还有一种有家长拦在前面的人。如,曹盼要求曹恒换上,曹恒最后说出的那一位,昔日曹操帐下的军师祭酒,也是曹盼曾经的师傅之一的郭嘉的孙女郭涵。
身为郭嘉的遗霜,郭夫人一直都受人尊敬,从前是曹操,后来是曹盼,曹盼之今日,夫人也是助力颇多,见曹恒到来,说明来意,郭夫人微微一笑,“这是殿下一开始就起的意,还是陛下提醒之后,殿下改的主意。”
一直以来曹恒都知道郭夫人的才智不亚于满朝的重臣,只是郭夫人虽然会参与朝中要议,一般是不上朝的,一则是年纪渐大,二则郭夫人也是一个习惯在背后运筹帷幄的人。
不露于人前,凡事多思量,多布局,许多事暗自解决,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掌控全局。
曹恒一滴冷汗落下,还是如实答道:“是母皇提醒之后,恒才改的主意。”
郭夫人应了一声,辨不清喜怒地道:“原先殿下的人选是郎君还是女郎?”
听到这一问,曹恒是顾不上失礼地看向了郭夫人,郭夫人那平静目光迎视曹恒,似是并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妥的。
曹恒正了正色道:“原是郎君。”
郭夫人听着曹恒诚实的回答一下子笑了,郭夫人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一笑如同冰雪融化,叫人如沐春风。初初被震着的曹恒见她这一笑,暗松了一口气。
“如果将来殿下有子有女,子不得力而女有为,殿下会选何人承嗣?”可惜的是,曹恒松懈得太早,郭夫人立刻问出了咄咄逼人的问题,曹恒……
“夫人,恒并不愿假设。虽然夫人说得似乎情况挺清楚的,实际并没有。”哪怕叫郭夫人先让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打得曹恒措手不及,曹恒却稳如泰山的回答。
郭夫人听着长长哦了一句,真是,如猫挠在心上一般呐。曹恒敢跟曹盼控诉,可是面对连曹盼都怕的郭夫人,怂怂地连吱都不敢吱一声。
“殿下知道陛下何以为帝吗?”郭夫人又问了那么一句,曹恒晃啊晃的,真快疯了疯了!面上还得装着平静无波地道:“天时,地利,人和。”
这话悬得郭夫人扫了曹恒一眼,曹恒一脸正直地回视郭夫人,郭夫人莞尔一笑,“殿下不必紧张。”
……心里松了紧,紧了又松的曹恒只想说,夫人,想让我不紧张,你便是别玩我啊!
然而,同样不敢说出来,还是端着一张冷脸道:“要紧张的。”
……怕是郭夫人也没想到曹恒会是这样的回答,顿了半响,轻轻地笑了,“殿下果真比陛下有意思得多。”
这是夸奖?当作是夸奖吧。虽然这还是第一个说她比曹盼要有意思得多的人。
“阿涵呐。”郭夫人似乎觉得玩得曹恒差不多了,扬声唤了一句,望眼欲穿盼着的人终于是出现了,曹恒还记得自己来是要请这位郭涵女郎当有司的,果断的站了起来。
“殿下,祖母。”来人是一个与郭夫人气质全然相反的人,要说与之相类的气质,曹恒满脑子只闪过周不疑一人。
曹恒也朝郭涵回以一揖,郭涵岂敢受之,连忙地避开了,“殿下莫要行此大礼,妾不敢当。”
“请女郎为有司,望请不却。”曹恒行礼那是有目的的。郭涵与曹恒还一揖,“妾不辞。”
家长都已经同意的事,郭涵又怎么会拒绝,尤其这一天,一直都是他们郭家所愿意看到的。
曹恒得了准话立刻就离开了,郭涵亲自送了曹恒离去,回来便往郭夫人那里去。
郭夫人正用曹盼让人弄出来的茶具茶枱泡着茶,见郭涵回来了,郭夫人道:“如何?”
“祖母说得极是,咱们这位公主殿下,虽然冷着一张脸,但这行事与陛下如出一辙,但凡只要她不糊涂,将来必如陛下一般。”郭涵这样朝着郭夫人说话。
点了点头,郭夫人道:“你想好了?”
郭涵道:“想好了。”
“好。”郭夫人与郭涵点头,祖孙二人默契地不再说话。
而随着曹恒的生辰到来,洛阳宫上下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朝中重臣及名人名士都到齐了。洛阳宫自曹盼称帝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也算是让人瞧明白了曹盼对曹恒的珍重。
太极殿的正殿之内,照着冠礼已经布置妥当,随着曹盼一身帝王冕服而出,身后跟着同样也着玄服的周不疑与墨问,墨问那平日不正经的一张脸也变得郑重,全无半分玩世不恭。众人皆与曹盼作一揖,曹盼微微颔首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之后一阵钟声响起,众人连忙入坐,曹恒缓缓行来,身后跟着的是曹叡、羊祜,还有郭涵。
曹叡也就罢了,待见到郭涵,一众人的目光都显得十分的诧异,冠礼有司,竟然还有女郎?
万万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一件事的众人人睁大眼睛地盯着郭涵,总算这些人还记得如今是什么情况,而无人敢在这样的场面直问曹盼。
毕竟要说女郎以冠礼代笄礼之始,曹盼是第一个,然后曹盼也成为了古往今来第一个女帝。
到了曹恒,同样也是以冠礼代笄礼,哪怕她的有司里有一个同样是女郎,也不能掩盖曹恒会成为大魏第二个女帝铁一般的事实。
曹恒更衣三回,当最后由周不疑亲自为她戴上了玉冠,曹恒与周不疑作一揖,恭敬地拜谢,周不疑退之,曹盼走到曹恒的面前,“今日及笄,是为成人。你父曾为你取字子安,号永明。既愿你此生平平安安,更愿你为天下带来一片光明,望你铭记于心。”
“诺。”曹恒与曹盼叩拜应下,对于曹盼第一次提起曹恒的父亲,所有人都是好奇的,再好奇,也没人胆问曹盼究竟曹恒的生父是何人。
曹恒的冠礼圆满完成,也昭示着曹恒真正的成了人。
随后,请立太女的话头再次提了志来,这一次,曹盼没有再避而不谈,而是问了刚刚成人的曹恒,“你怎么说?”
“儿以为自己还不够格当大魏的太女。”很老实的一句话,绝对没有半点虚情。
“人贵自知,连阿恒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足以胜任太女一位,你们急什么,是觉得朕要死了,所以巴望着定下阿恒的名份,免得将来天下大乱?”曹盼自来就是百无禁忌的,问着看着下面人的反应。
那么一句觉得朕要死的话丢了出来,刚刚提议立太女的人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地跪下了,赶紧解释,“陛下,臣无此意,臣绝无此意。”
“有些话,朕一再避之,不是朕不想做,而是朕觉得时机不够。在你们看来,阿恒是朕唯一的孩子,有了朕这个女帝在前,她虽为公主,也能承继大统,你们想什么朕心里有数,可朕也希望你能想想朕为何不肯为阿恒正名。当了公主与太女,身份不一样,担负的也将不同。在你们想把阿恒架到火上烤的时候,朕所思的是如何让阿恒学习,将来成为合格的太女,乃至帝王。”
“而在朕觉得阿恒并不足以成为那样的人之前,你们无论怎么请,朕不点头,事情就不能定。”女帝陛下把他们的心思点破,也表明自己为何迟迟不肯立曹恒为太女的根本原因,不在同一个脑回路里的人,考虑的方向自然也是不同的。
曹盼亮完了话,自此,再无人提起为曹恒正名,立为太女的事。
而这个时候崔钧又回来了,回来,还带回了一大批的客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洛阳城,那场面之大,怕是当初曹盼出征也差不多。
这一些,都是各国的客人,更是各国派来大魏的使臣。在崔钧重启丝绸之路后,大魏与各国之间的关系也都重新建立了起来。
崔钧每回从大魏离开都带了不少的好东西,这些好东西落在这些人的眼里,那都是十分稀奇的,当得知这些东西在大魏根本算不上什么的时候,立刻都对大魏心之向往。
原先中原战乱,昔日强大的东方帝国因为战起,周边的国家也都很少再想要到这个东方帝国来,崔钧的到来,告诉了他们东方帝国的战乱已经结束,不仅是结束了,一个又是一个辉煌灿烂的王朝,已经重现。
他们大魏的皇帝,有着一颗容纳万物的心,很是愿意与诸国往来。
崔钧来了一次,带来了大魏的东西,物器精美,前所未见不说,第二次带来的东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勾得人心之向往,思量着这刚刚平定天下的大魏国,比之从前的汉帝国如何?
如何,总是要亲眼见一见才是的。所以这不约而同的跟崔钧提了想要来一趟大魏帝国,看一看大魏究竟是什么模样。
真正到了大魏,还没有来到大魏的都城,只是入了大魏境内,见到大魏的路,都是宽敞得比跟他们首都一般大的路啊,叫他们以为,大魏的国都其实就在附近了。
结果崔钧告诉他们,这不过是大魏一处偏僻的州城,路虽然大,算不上什么,所以不必过于在意。
等真的到了洛阳,这座昔日也是汉帝国首都的洛阳古城,虽然没有金碧辉煌,但是那厚重沉着的色彩,何尝不是另一种低调威严。而且一路所见大魏将士,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纪律严明,从上到下,谁都要守大魏的规矩。
待进了洛阳城内,见到大魏百姓,他们的神情即是热情,也同样带着几分客气。只有小孩好奇打量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拿不定他们都是什么人。
“这都是我们大魏的客人,不用担心。”孩子的父母用雅言解释,异国的人是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不妨碍从百姓的神情上看出,他们对于来人的习惯。
“大魏,经常会有别国人到来吗?”总有懂得雅言的人,他们轻声地朝着崔钧询问。
“也不算是别国的人,在我们北方各部还有其他各族的人,你们看,那些穿着与我们大魏百姓衣着不同的人,正是北方各部族的人。他们在大魏安居乐业,守大魏之法,也就是我大魏的百姓。”崔钧虽然这些多年一直都在外头,他还是很清楚曹盼施政的。
“诸位请入驿站休息。”人要来大魏,崔钧早就已经跟曹盼通了信,得了曹盼同意才把人给带回来了。
到此的时间,崔钧也是早就让人告诉了曹盼,曹盼自然也是让人安排妥当。
杨修这位中书令都得了曹盼令前代表曹盼来接崔钧,刚刚在这些人打量洛阳城的时候,杨修已经跟崔钧说了一系列的安排,人先让他们在驿站住,旁的事,慢慢再说。
是以崔钧与诸国的来使都说了这样一番话,也是让他们都安顿下,休息好了。
在外面崔钧为主,回了洛阳这个地盘,自然还是要听专人的。
人打发了,杨修询问道:“这些人到大魏来,究竟有何打算?”
崔钧道:“说是想来大魏见识见识,至于实际是想从大魏得到什么,陛下道之无妨。陛下之意是要重兴丝绸之路,这丝绸之路的各国,愿意与我们交好的,我们自然也会愿意跟他交好,存了坏心眼的人,大魏也无惧。只是是敌是友,到了我们大魏,总能分得清楚的。”
轻轻笑了,杨修道:“陛下说,你这个鸿胪寺卿把局面都打开了,接下来嘛,该如何就看你的了。”
“不是,这跟陛下和我亲口说的不一样啊!”崔钧一听睁大了眼睛,急急地追问杨修,杨修摊手道:“陛下都与州平说了什么?难不成你这鸿胪寺卿不是你自己愿意做的?”
……崔钧从离开大魏,对外之前,曹盼就已经给他鸿胪寺卿一职,崔钧可是自己愿意做的。
“那陛下究竟是见这些人,还是不见的?”崔钧觉得自己在外头的日子过得太自在了,以至于才刚回的大魏,他这脑子一下子就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杨修听着理所当然地回了崔钧,“自然是见的,这都是各国的使臣,远道而来,作为主人,怎么能不招待。”
崔钧眉头跳了跳,侧头盯着杨修,“那你刚刚说的我一个鸿胪寺卿该做的事是指什么?”
……杨修被问住了,半响反应过来,“鸿胪寺卿该做的事不就是招待各国来的客人,还有与群臣多说说各国的情况,便于陛下了解他国的状况,也好,对症下药?”
崔钧一听这样,那是大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就是这样的,这就是鸿胪寺卿该做的事。听听你刚刚说话的口气,我还以为陛下又下了什么套子设计我。”
杨修扫了崔钧一眼,“州平呐,陛下想要设计人,我以为,难有人能逃得了。”
不,不,不,崔钧让自己静一静,捋一捋那思路,“你的意思是说,其实陛下还是有准备了什么套子等着我?”
“哈哈,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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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修一张义正辞严脸:不卖陛下,绝对不卖!
崔钧一张鄙视不屑脸:你卖得还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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