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这个时候竟然还想装啊,曹恒道:“那, 适才用鲜卑语喊的是什么意思?”
“啊, 我,我就是觉得大魏的主力未至, 凭我鲜卑的主力不足以和匈奴决一死战, 故而才会动气,并无他意。”苴罗侯这般地解释, 那是打定主意不认账。
曹恒应了一声,“对了, 不知苴罗侯是否知道, 丹阳公主回了匈奴,如今匈奴内乱爆发了。”
苴罗侯听着显得十分激动, “这不可能。”
话一出来又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得不对, 赶紧的想要改了口,只是,该听的都听到了,曹恒又怎么会容他改口。“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来幽州的路上,你应该知道丹阳公主同我们一行来,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苴罗侯盯着曹恒, “丹阳公主是回不到匈奴的。”
“既然你不信, 不如问问你的人匈奴如今是不是开战了?不仅匈奴开战, 很快鲜卑也将起内乱。你, 苴罗侯,意图夺你兄长之位,所以发动了兵变。”曹恒这样地吐字,苴罗侯一下子意识到什么。
“是你,你要陷害我?”苴罗侯肯定地说,曹恒道:“我陷害你又如何?你敢耍着我们大魏上下玩,我就不能陷害你?”
敢做敢问也敢当,曹恒道:“鲜卑内乱。苴罗侯,鲜卑首领轲比能之弟,引匈奴入内,盗取轲比能与大魏结盟之玉饰,入洛阳之内,假言匈奴兵出围攻鲜卑,请大魏出兵救缓,大魏进入鲜卑才发现,一切都是苴罗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既欲夺其兄之位,更欲诱我大魏将士杀之诛之。你要的不仅仅是鲜卑,更是大魏。如此阴险狡诈之辈,人人得以诛之。”
“你,你竟然要陷害我。”此时此刻,面对曹恒一项又一项的栽赃扣下,苴罗侯是气的,却也无可奈何。
曹恒是敢做敢当的,冲着苴罗侯肯定地道:“对,就是陷害你。”
“你大魏,是要巧借救援之名,灭我鲜卑。”苴罗侯直指曹恒野心勃勃,曹恒平静地回道:“许你用求援之名诱我大魏将士进入你鲜卑之内,再合匈奴之力杀我大魏将士,就不许我大魏对你们灭之?”
双重的标准呐,曹恒反讥了苴罗侯,苴罗侯看向曹恒,曹恒道:“从你们开始算计大魏,就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成王败寇,与人何尤。”
“你识破了我的计划,道明无错,可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计划告诉我?”苴罗侯将自己心中所存的疑惑问出,曹恒道:“总要弄清楚你究竟是被逼着来求救,还是与他们都是一伙的,那才好进行下一步。”
既然把污水往苴罗侯的身上泼了,曹恒就要弄清楚苴罗侯的真面目,以免误伤无辜。
“鲜卑不是你们想灭就能灭得了的。”到这个时候都已经撕开脸皮了,苴罗侯一改开始那诚垦老实的模样,朝着曹恒撂话。
“那我就要看看了。”曹恒并没有因为苴罗侯的话或怒或悲,“把他们押下去,好好地看看管起来,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跟他们接触。”
“诺。”副将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带着兵把苴罗侯一行都给押了下去。
曹恒道:“立刻与洛阳传信,将鲜卑的情况传达母皇,再与各州的将军传话,让他们调集兵马,准备随时调用。”
“诺。”曹恒一路上的表现让这些将士看在眼里,而且她在益州做的事早就已经传遍军中了,一群几乎都是曹盼带出来的兵马,见曹恒颇有曹盼的气度,自是打从心里为之高兴的,曹恒下的令,既益于大魏的,必须是要依令而行的。
这般,曹恒传了信回朝,朝中在收到匈奴内战爆发之后就已经懵了,不是说匈奴进攻鲜卑吗?好好的,匈奴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鲜卑的消息由曹恒传回来,还有一连串的作战计划,最后的结果那是纳鲜卑入大魏的版图。
政事堂诸人在收到曹盼带着一抹笑容递下来的曹恒密折时,这顺势而为的架势,怎么看都像他们的陛下。
“陛下,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杨修一下子就想到了粮食跟军械,曹盼道:“德祖以为这一战能打多久?”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那打的持久战才需要如此,杨修一顿,曹盼道:“且看看你们公主殿下的本事。”
“那陛下让臣等来是商量何事?”杨修一听就知道曹盼是要放手叫曹恒打这一仗,那叫他们来是要做甚?
“商量拿下鲜卑之后当如何。”应着曹盼的话,曹盼身后已经挂出了一副舆图,那是如今大魏的所有州县,曹盼轻轻地道:“鲜卑啊,其实朕并无意灭鲜卑。”
这一句他们都相信,曹盼如果是个好战的帝王,就大魏如今军强马壮的情况,别说区区一个鲜卑的,想要平定北方各部都是绰绰有余。
但是曹盼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而是这一次,鲜卑竟然敢跟匈奴联手,想坑大魏,曹盼要是连这样的算计都能放过,往后谁把大魏放在眼里?一块肥肉摆着,没人护着,狗能忍着不跑过去吃了那块肉才怪。
“陛下,鲜卑拿下之后不妨仿高句丽。”墨问说了一句,高句丽,那是给大魏开创的一个先例,以夷制夷,高句丽如今已是大魏高丽州,自高句丽归附大魏至今,并无一次动乱,这是何等的本事。
曹盼道:“那么匈奴呢?”
提到匈奴,如今还在经历内乱的匈奴啊,一个个都沉吟了半响,周不疑道:“臣以为,若是辛冉单于遇害,下一任的匈奴单于,大魏只支持丹阳公主。”
话音落下,一群人看向周不疑,这是觉得大魏出了一个女帝不够,再扶持出一个女单于了?
“元直知我。”曹盼露出了一抹笑容,明显她也是这么想的,一干人……
“匈奴内乱,必起于萧墙,辛冉单于凶多吉少,辛冉单于的子嗣继任为单于,未必见得就愿意跟大魏交好,那么今日算计大魏之事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丹阳公主素来与陛下交好,多年前于匈奴动荡时亦借陛下兵马立下威严,由丹阳公主成为匈奴的单于,至少可保十年内匈奴不会与大魏交恶。”周不疑把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娓娓道来,一切,都是从利魏的角度。
“匈奴强大。如鲜卑一般若非与匈奴合作,鲜卑绝不敢自编自导这一场戏,只为诱大魏兵马深入,再趁机灭大魏的主力,进而发兵大魏,夺大魏财物,土地。所以,匈奴的态度关系其他北方部族,如羯、羌、氐等敢不敢起心谋我大魏,害我大魏百姓。”局面形势,周不疑点破分析说明,一众人听着都连连点头,显然都十分认同周不疑一番说法。
曹盼道:“所以,如果丹阳的兵力不够,朕会给丹阳借兵,帮她平安匈奴内乱。但那于丹阳而言是下下之策。”
哪怕曾经丹阳与她的兄长辛冉单于也曾与大魏借过兵平定了内乱,但是如果丹阳想要坐稳女单于的位子,最好丹阳能凭自己手中的兵力还有智谋平定匈奴。
未尽之言,其实都很明白,周不疑道:“鲜卑之事,一月可毕?”
“可!”曹盼很肯定地代曹恒回答周不疑,周不疑听着心中的大石算是放下了,曹盼回头看着身后的舆图,“鲜卑,鲜卑啊。”
送上门来叫曹恒杀的鸡,曹盼以为这鸡的出现于曹恒是再好了不过了。
而此时的鲜卑确实是战火已起,曹恒让杨嚣他们摸清了鲜卑的情况,随后曹恒派了一支兵,用苴罗侯之前用过的办法,假冒鲜卑兵马,尤其是苴罗侯的兵马偷袭轲比能这位首领,再把之前杀的鲜卑人尸体留下,想必轲比能会比曹恒更清楚苴罗侯的人是什么样。
随后又让人散布消息,道大魏兵马已经进入了鲜卑,苴罗侯说轲比能已死,他要带领从大魏借来的兵马为兄报仇。
在这个时候,轲比能竟然遇刺身亡,这让本来很是疑心苴罗侯的鲜卑各部的族长都疯了,曹恒就在这个时候把苴罗侯给放了回来,苴罗侯虽然很奇怪曹恒为什么在识破了他的诡计之后,竟然还要放了他,有机会跑,当然是带着人就往鲜卑的皇城跑的。
他想着要赶紧的回去,回去告诉他的兄长轲比能,大魏已经识破了他们鲜卑与匈奴定下的计划,他们必须要重新调整计划。
结果刚回到皇城听到轲比能遇刺身亡,苴罗侯转身就要跑,他这么一跑,已经有人去禀了轲比能的儿子们,他们一出来正好看到了苴罗侯的背影,反应过来就让人去追,嘴里一个个都叫嚷着为首领报仇。
苴罗侯的人见本来要回皇城的苴罗侯竟然在听到轲比能的死讯后转身就跑,很是不解地问,“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大魏一定是把兄长的死扣在我的头上了,我得若不跑就是死。”苴罗侯那是一点都不蠢的,若是蠢的人,也不会想出这样乱里有序的计策来。
看他一入大魏的境内,立刻就让轲比能往大魏发了他的通辑令,让他一路受到大魏各地关注的进入洛阳,躲躲闪闪,费尽千辛万苦的见到曹盼,那是为了增加他将要说的话的可信度,也只为了让曹盼派出一个有分量的人进入鲜卑。
当得知是曹恒亲自前往幽州时,苴罗侯心里是乐开了花,既能灭了曹魏主力军,又得了一个大魏唯一的子嗣,他们手里就等于是得了一个王牌。
所以他想尽办法地让曹恒进入了鲜卑,就为了能够拿住曹恒好威胁曹盼,威胁大魏,结果,结果……
苴罗侯看到后面追来的兵马,咬牙切齿的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曹恒会把他放回来,他不回来,怎么把轲比能的死栽到他的头上。
“可是,我们可以解释啊。”部下那么地跟苴罗侯说,苴罗侯道:“看看他们的架势,他们会愿意听我们的解释?”
只见在他们身后,一阵阵叫喊道:“杀了苴罗侯,为首领报仇,杀了苴罗侯,为首领报仇。”
什么都不用说了,再不跑,他们全都得死,一个不留的全都得死。
苴罗侯也是自己的部落,还有兵马。逃出来之后,迅速地赶回自己的部落,这才知道妻儿早些天已经被轲比能派人接走了。
苴罗侯惊恐万分,很快轲比能的儿子们派人给苴罗侯送来了几个盒子,苴罗侯一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怒不可遏,更是悲痛万分,“我的儿啊,我的儿。”
苴罗侯的妻儿尽已被杀,这盒子里装的是人头,都是他们的人头啊!苴罗侯这个时候哪里还管曹恒算计不算计他的。
送完了人头,轲比能的儿子们也即派大军前来要捉拿苴罗侯,苴罗侯若是不反击,等着他便只有一死。
如此苴罗侯便只能带起他的兵来反抗,这样一打开了,整个鲜卑战火燃起,苴罗侯确实是有本事,原本他的兵马并不算多,他却愣是凭着那样的兵力,一次一次设下陷阱,以少胜多,竟然杀了轲比能的所有儿子。
杀他妻儿的人,也被他杀了,在这个时候,看了许久戏的曹恒率领五万兵马入鲜卑,因为,轲比能的女儿逃了出去,求着大魏帮她报杀父灭门之仇。
曹恒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立刻把各州已经抽调出来的兵马,领着上路,曹永、魏止,这两位都被临时调到了北地,供以曹恒差遣。
“陛下有令,让我们听殿下的。”曹永这是自家人,摆明了要多给曹恒机会露脸。
“苴罗侯能谋善断,对付他既要硬攻也要用计。”曹恒让人将鲜卑的舆图打开了,指着上面道:“如今苴罗侯驻扎在此。”
在苴罗侯大杀四方只为保命的时候,曹恒很努力地吃透鲜卑地图,所以指着苴罗侯的驻扎之地,曹恒道:“此处易守难攻,而且苴罗侯这些日子收拢不少鲜卑各族人马,兵力大涨。”
“殿下,这秋天来了。”魏止幽幽地说了一句,曹恒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魏止露出了一抹笑容,易守难攻吗?那只是针对人而已,魏止这种打惯战的人,脑子又好使,一看那行路而来的环境,早就已经有了主意了,再听曹恒指出苴罗侯所在的位置,提醒了一句。
“不过苴罗侯也不蠢,秋高林密,他选择这样的地方安营扎寨,早也防着人用火攻,所以他们准备很多水。哪怕火起了,火势不够大,有水不怕灭不了火?”曹恒虽然早有那样的主意,架不住苴罗侯那也早防着人用火攻,所以几乎是随处都放着水。
“总有连水都浇不灭的东西火吧。”曹永轻轻地吐了一句,曹恒道:“要是能把水换成别的东西不是更好?”
这下魏止跟曹永都同时看向了曹恒,换成别的东西,曹恒幽幽地道:“火上浇油。”
既然大方向都已经定好了,曹恒就商量着怎么把上面的水给换成了火,这把火又该怎么放的好。
“昔日我们的汉中是怎么丢的?”曹恒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这一战怕是大魏自曹盼登基以来损失最重的一场战了,曹永跟魏止都顿了半响,一下子却反应过来了,“孔明灯?”
“前人所用,后人借之。”曹恒幽幽地说完,曹永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抬头看了四下,“可是,这天时,地利,哪一样都不能缺了。”
难道当年诸葛亮以孔明灯纵火烧汉中是那么容易的,不说灯坠落的速度,方向,风向那是不可控的,一个不慎,绝对是要坑自己的节奏。
“咱们手里有墨家的人。总不可能墨家研究了孔明灯那么多年,到现在还一无所获?”曹恒目光一扫,崔承之这位墨家的后人受到众人的瞩目,尴尬地嘴角直抽,“这个,殿下,家父虽然是墨家之人,但墨家的机关遁甲之术,并不是谁都能学得会,学得了的。比如承之就素来没这天赋。”
曹恒道:“你没有这样的天赋,你总知道谁有这样的天赋吧?”
崔承之十分肯定地道:“当然。”
说完也就知道曹恒的意思了,那就是让崔承之自己干不了这事也要找人把这件事办好了。崔承之丝毫不敢怠慢,利落的去寻人。
曹盼自登基以来,广纳百家,凡有能之士,皆以用之,幽州这样的边防之地,重工事,墨家的人当然有的。曹恒兵出鲜卑,原本幽州里的好手就都拨给了曹恒,再加上鲜卑内乱已起,各州兵马皆出,如此一来各方的人才都往曹恒的身边送,只为保证曹恒想要什么人的时候都有那样的人可以用。
善制机关遁甲的人,要说精的非是墨家所出无疑,崔承之的师叔是墨家巨子,父亲也是墨家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虽说崔承之不擅工事,墨家里的人谁有本事,他自是清楚的。
所以很快崔承之就寻到了人,把曹恒要求那么一提,一群人立刻干起了活,利落地制作孔明灯。
善观天文的人也是有的,如杨嚣。杨嚣道:“明夜子时过后,吹的是东南风,我们在这里放灯,里面放置灯火,还有另外的灯油,估算好了时间让它们飘到山头时正好灯油耗尽,孔明灯从空中落下,灯油灯力不足,灯蓬坠落,火势必成。”
杨嚣这些天一直东奔西跑忙着打探消息,那叫一个马不停蹄的,如今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杨嚣当然是高兴的。
高兴,也更积极地要把事情办好,要知道如今这样的局面,可是曹恒一步一步算计促成的,只差临门一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事情功亏一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孔明灯已经被移至山顶,那里处山离得苴罗侯驻扎之地甚远,却比苴罗侯所在的山要高得多。
孔明灯放起,随风飘去。曹恒看着孔明灯慢慢的飘动,对于诸葛亮的奇思妙想亦是佩服,当孔明灯一个个从空中坠落,落在那山中,闲置的灯油也同时洒在那片山林中,火迅速燃起,甚至随着风势越大,烧开了一片。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啊。”山头之上,鲜卑族人不断地用鲜卑语叫喊着,有人端起一旁放置的水盆往火上那么一浇,结果火势骤然变大,将人烧成了火人,尖叫着倒下了。
“油,那不是水,那是油,都是油,别浇。”见到如此情形,立刻有人发现水不对劲了,还没说完话,又是一连想要用水灭火的人,结果是泼了出去却加大了火势,一片山头尽被火源延开了。
“都准备好了,但凡鲜卑人下山反搞不降者,杀得他们一个不留。”曹恒带人用孔明灯放火,鲜卑苴罗侯驻的山下,大魏的兵马也早已经在下面等着。
很快,随着火势蔓延,但凡想要活命的都连忙往山下跑,他们才跑来,大声地叫唤道:“缴械不杀。”
然而鲜卑人们却似若不闻,而且还有人下令道:“冲,杀出去,杀了他们我们就能活了。”
一个个鲜卑人都扬起了刀冲来,领者之魏止见此一声令下,“放箭!”
弓箭如雨地朝着他们射去,逃下山原以为能争得一线生机的人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们显然根本冲不破大魏兵马的包围,可是后路亦无,那样熊熊大火根本扑不灭,进不得,退不能,难道他们就只有一死。
“缴械者不杀。”有人再次用着鲜卑语大声地叫喊,所有大魏的将士都异口同声地叫喊,“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那样震耳欲聋的声音,透着锐不可挡的气势,还拿不定主意的鲜卑人被这样震天动地的叫喊,手中的刀剑不由自主地松落了。
有放下武器的,同样也有冥顽不灵的,如苴罗侯心知若是他杀不出这重重包围,必是一死,他只能带着他的死士奋战到底。
大火烧红了一片天,等到天明,苴罗侯身边的人都死光了,哪怕是他也浑身都是血,他撑着一口气扬声问道:“大魏公主,曹恒,你可敢来见我最后一面?”
他不断地用鲜卑语一遍一遍地叫唤,曹恒此时瞧着苴罗侯兵败如山倒,大魏的将士将这一片包围得水泄不通,曹恒也是一路杀来,此时战事已定,曹恒走了过来,面对苴罗侯,“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让我不敢的?”
见到曹恒,苴罗侯吐了一口气,盯着曹恒道:“大魏的公主,好计策,既赚了仁义的名声,同样也得了我鲜卑。”
曹恒不以为然地道:“鲜卑,大魏并非非要不可。你,你觉得大魏差鲜卑这点地?鲜卑有多少百姓,他们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你费尽心思想要斩杀我大魏主力,不就是想要入主中原。若非鲜卑这般不好,你又为什么想占大魏土地,抢大魏的东西?”
苴罗侯被堵住了,“我已经给其他各部传了消息。”
“他们不会动的。鲜卑败势已成,他们又怎么会为了你们一个鲜卑搭上他们自己。羯、氐、羌这三族虽然这些年随着你们鲜卑一样壮大,但是他们从前没能奈何大魏,如今更不能。”曹恒把苴罗侯的希望全都戳破了。
“还有匈奴,还有匈奴。你以为自己果真那般了不起?你以为,匈奴丹阳,她离开了匈奴那么多年,她能争得辛冉的儿子们?”
“丹阳公主不能,大魏至少还未出兵,你觉得大魏能出兵鲜卑,便无兵力再出匈奴了?”
苴罗侯定定地看着曹恒,“丹阳,丹阳请大魏出兵?她让你们大魏出兵?她和你们求救了?”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苴罗侯迫切想要知道,但到现在为在止,他都无法确定的事。
“并未。不过我知道匈奴如今的情形,你想听?”曹恒难得起了说话的意思,苴罗侯怎么会不想听,匈奴,匈奴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不是有跟匈奴单于的儿子说好了相互合作,共谋大魏,他又怎么敢算计大魏,最后落得如此地步。
曹恒也知道他想听,想听,曹恒也乐意给他说一说。“匈奴内部,他们虽然杀了辛冉单于,辛冉单于之子亦为了单于之位自相残杀,所以如今只剩下两位不过三岁的稚儿,这个时候,你说匈奴里有谁还能帮上你?”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苴罗侯并不愿意相信曹恒说的话,“你,你们是要趁机吞并鲜卑。”
“你死了,大魏的兵马会立刻从鲜卑撤离。”曹恒继续捅心地告诉苴罗侯,苴罗侯一下子怔住了,却又恍然大悟,“曹恒,你有如此心计,我鲜卑亡于你手不冤。”
苴罗侯能够猜到曹恒想做什么,曹恒一点都不意外,“那么,你是要自己上路,还是我送你最后一程?”
死在曹恒手里和死在苴罗侯自己的手里,凭苴罗侯这样的计谋,要不是大魏上下谨慎,还真是让他成功了,所以对于这样的对手,曹恒是敬重的,也愿意给他一个自刎谢罪的机会。
“我一死,鲜卑经这般内乱主力尽灭,再无人能撑起鲜卑,鲜卑再起内乱,会有人迫不及待的求着大魏插手鲜卑的事,到那时,他们不会觉得是大魏灭了鲜卑,而是需要大魏来解救鲜卑。大魏有公主承继,谁人敢打大魏主意。鲜卑不自量,以卵击石,自寻死路,是最警惕各部的榜样,对吧?”苴罗侯从腰中抽出了刀,有条不紊地把自己悟出来的事说出来。
曹恒点点头,不错,这个办法正是从曹盼处理益州的手段里学来的,曹恒以为,这个办法极好。
“哈哈哈,我苴罗侯,原想掳掠大魏,不想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可叹,可叹。”苴罗侯说完一把抹过了脖子,血溅一地,曹恒瞧着没有任何的变化,“去请元晴公主来。”
所谓的元晴公主正是轲比能的女儿,这一位也算是胆量过人呐,竟然敢寻到曹恒安营扎寨的地方请曹恒出兵为她父兄报仇。
曹恒算计到如今,随着苴罗侯一死,鲜卑的事算是落定了,鲜卑如何,曹恒并不急于此时解决,而是等着。
一如她等着元晴公主出来请她,她与苴罗侯分开的兵马才继续前进鲜卑,出兵攻打苴罗侯,要接管鲜卑,曹恒也会让他们鲜卑人心甘情愿地请大魏的兵马进入。
很快一个穿着鲜卑服饰的女郎走了来,瞧着比曹恒大上几岁,见着曹恒恭敬行了鲜卑的大礼,用着不算流利的雅言与曹恒问好,“大魏公主殿下。”
“元晴公主,苴罗侯。”曹恒点了点头算是与她打过了招呼,然后指了一旁自刎而死的苴罗侯,元晴一眼看了过去,脸上的恨意毫不掩饰,然后冲着曹恒再次行了大礼,“多谢大魏公主殿下。”
“不必客气。只是没想到原本我们是随苴罗侯入的鲜卑,最后竟然是以苴罗侯的死结束,我们离开。”曹恒这般说着,元晴面露诧异,“大魏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鲜卑内乱已平,大魏的兵马会立刻撤出鲜卑。”曹恒就这样告诉元晴公主,在元晴公主身后同样的鲜卑人听到曹恒的话难掩诧异。
“大魏公主殿下不必如此着急。”元晴理了理话朝着曹恒说。
“大魏来鲜卑是因苴罗侯拿了轲比能首领与大魏昔日留下的交好玉饰,道是鲜卑被匈奴困围,轲比能首领危在旦夕,因而大魏才会出兵进入鲜卑。没想到从轲比能首领的死讯传来后,苴罗侯从我们的军队里逃离了,我们不想与鲜卑起什么误会,因而原地驻守,不曾退回幽州,并非对鲜卑有何企图,只是想鲜卑或许需要大魏的帮助,如今既然已经帮完了忙,理当退出鲜卑,莫让元晴公主与鲜卑的百姓们觉得,大魏有趁人之危的嫌疑。”装模作样曹恒也是会的,曹恒不以为元晴有胆识来找她救援,会不清楚轲比能与苴罗侯原本对大魏打的主意。
彼此既然是心照不宣的,苴罗侯从大魏兵马里离开的内情也就变得不重要了。曹恒愿意给上一个说辞,也只为给元晴以及鲜卑他们一个台阶下。
给了台阶,那就得要下了,否则再纠缠下去,鲜卑原本的手段一披露出来,传扬出去坏的是鲜卑的名声。
元晴公主回头与身后的人交流了一个眼神,立刻与曹恒道:“多谢大魏公主殿下、体恤。”
曹恒唤元晴是元晴公主,而元晴唤的曹恒是大魏公主殿下,一个称呼,不知元晴是要提醒曹恒莫忘自己的身份,还是想让自己时时刻刻记得曹恒是大魏的公主,不是他们鲜卑人。
哪一个曹恒都无所谓。鲜卑经过这场内乱,分崩离析,想要如轲比能一般重整鲜卑,得有像轲比能那样有本事才行。元晴,并没有其父的本事,更没有曹恒乃至曹盼的能力。
曹恒说要退出鲜卑,将士们皆无异议,倒是赤心道:“殿下,我们就这么帮完了忙,鲜卑什么表示都没有?”
“没有表示更好。”曹恒并不在意那些小利,反倒是透过这件事让曹恒看到了鲜卑的乱,还有元晴对于鲜卑的掌控,甚至对于人情、事故的不通。
反正曹恒这一次出兵,曹盼和大魏上下都等着鲜卑成为大魏的土地之一,那么鲜卑如今送不送答谢礼,真就是无关紧要了。
魏止在听说了曹恒这一句之后,跟着曹永嘀咕道:“咱们殿下是深得陛下真传。”
“那是自然,这可是咱们的殿下,唯一的殿下。”曹盼的位置非是曹恒无疑了,要是曹恒连曹盼的一点手段都学不会,那大魏江山,曹盼敢传给曹恒,他们敢跟这样的主子?
“鲜卑啊,敢算计我们大魏,不将他们纳入大魏,那如何可行。”魏止对于曹永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相交多年的好友了,翻了个白眼把话题掀过,倒是更期待大魏开疆辟土。
曹永眼中闪过一道冷意,“这么多年的太平,我还以为以后都没仗打了。偏偏陛下一直不曾松懈练兵,我一直想不明白,如今来这一回事,我算是明白了。”
“养兵,练兵,既可屯田开荒,又能够以备不时之需,瞧瞧着北边各部的,哪一个不盯着我们大魏这块大肥肉?陛下对他们够好的了,他们还是觉得不够,盼着念着的就是占我们大魏地,奴隶我们大魏的百姓,过上我们大魏如今地的日子。”魏止是个聪明的,当年因为过于聪明,那是被曹盼揉搓得惨了,如今倒是内敛多了。
“哎,你在洛阳的,最后洛阳有什么新鲜事?”正事说完了,仗也都打完了,曹永好奇地问起魏止来。
“子阳难道没有告诉过你?”魏止一眼瞟了曹永,曹永道:“我又不会跟他打听这事。”
“你们夫妻啊,当初陛下本意是让别的人驻守扬州的,偏偏你毛遂自荐,与子阳一个在洛阳,一个在扬州的,这日子过得好?”魏止挑眉地问了曹永。
五年前,曹永嫁与秦无,结秦晋之好,成亲没三年前,扬州换防,曹永毛遂自荐去了扬州镇守,把刚周岁的孩子丢给了秦无带,分居两地,好些人都不明白曹永这是为什么。
“你不懂,不懂就别管。”曹永那么地说,魏止一眼瞥了过去,曹永道:“洛阳的事,说不说?”
“说,不就是打听洛阳的事吗?要说最大的事,莫过于咱们公主殿下开的马球场了……”魏止给曹永八卦了起来,这会儿被他提到的公主殿下,曹恒啊,盯着这地上很是五颜六色的东西在看。
“殿下盯着这些石头做甚?”东西是崔承之无意中发现的,发现了,赶紧的来禀了曹恒,赤心虽然看着这些石头觉得漂亮,但是也不值得曹恒看那么久都不动吧?
曹恒转头问了崔承之,“这些东西,能做首饰吗?”
穷疯的曹恒如今见着新奇的东西,第一反应是能不能挣钱。她这一回出了洛阳,马球场没了丹阳那些人还不一定变成什么样了。所以,她要另想财路。
“能。”崔承之非常肯定地告诉曹恒,可以,绝对的是可以的。
“殿下把这些都带回去,这都是石头不假,可你看这各种各样颜色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颜色的宝石,殿下请专人将这些石头清理了,然后做成各种各样的首饰,一定会有很多夫人喜欢。”崔承之也知道曹恒缺钱,这能急曹恒所急,解决了曹恒的问题,也是他该做的。
“让人把这些石头都装上运回洛阳。”曹恒一听眼睛都亮了,立刻下令,崔承之嘴角的笑意也不减,曹恒道:“都给母皇。”
崔承之一顿,不明所以的看向曹恒,曹恒道:“无论是开石或是让人雕刻都很费事,而且费时,把东西全给母皇,我们只管分利,剩下的事让母皇想不好?”
明白了,敢情,曹恒也想算计曹盼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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