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轰炸第二弹(三合一)
阮清秋知道老爷子的建议对目前的自己来说, 是最好的选择,她有些顾虑顾青林,在这件事里,从没人过问他是否愿意。
从书里的前世, 到女主重生的第二世, 对于原主这位童养媳, 他似乎一直都是被动接受。
“别担心,林子他奶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老爷子见小弟子神情凝重, 便安抚她说:“你放心, 阿爷已经去看过村支书那独苗苗了, 虽然难医治, 但还有希望恢复行走能力, 一切交给老师。”
听了老爷子安慰自己的话, 阮清秋心里暖暖的, 确实安心许多。
她忙着离开牛棚赶回去, 不想与从外头进来的顾青林撞了个满怀,少年捂着额头倒吸一口气, 眼神湿润润地看着阮清秋,嘴唇翕动着却不说话。
好一会儿,才委屈地叫她名字:“秋秋……”
顾青林有好多好多话想同阮清秋讲,他今天才知道阿奶给自己定了亲, 而且定亲对象还是面前的少女。
得知这件事的时,他满心欢喜,无处安放。
然而, 当听到阿奶告诉自己, 秋秋以后若是不愿嫁他,不可以勉强, 要放她离去时,少年的心都碎了,饭也不吃便一股脑冲到了牛棚。
真来到阮清秋面前,顾青林鼓起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消失得无影无踪。满腹的话语堵在嗓子眼,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一时间心里又酸又涩,又苦又甜,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少年越想越急,暗怪自己为何嘴笨,眼眶忍不住湿漉漉,他怕一开口,那不争气的水汽会变多。
“没事吧,瞧你急什么,是不是忘了东西?”
阮清秋不知少年心思,语气温和熨帖,她把人拉起来,神情自然地拍拍他身上的灰,说:“小林子你身体不好,不能饥一顿饱一顿,要按时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听到没?”
“嗯,秋秋说的对,林子先回去吃饭,有什么事下午再过来。”老爷子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们,将少年少女的互动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
阮清秋有些不自在,故作镇定地离去,心里却在吐槽自己,为什么要不自在?那只是可可爱爱的弟弟而已。
对,没错,是弟弟。
这么想着,那股莫名的别扭终于不再作祟。
整理好心情,阮清秋步伐轻快地踏进阮家,似乎暂时无人发现她两天没去上工的事,大概是焦头烂额,顾不上管那么多。
她若无其事进屋坐下,然后端碗吃饭,也没人问她早上去了哪儿,气氛有些低压,因为桌上多了个人。
察觉到阮清秋的目光,朱丽娟瞪她一眼,吃饭的动作更凶猛了,像是饿了许久。
所以,商议的结果便是小知青留下,成为阮家一份子,阮甜甜的二嫂朱丽娟当定了,爱情使人盲目啊。
阮清秋边吃边将桌上众人神色收入眼底,大伯母宛如吃了屎一样的表情,摆明了不喜欢未来二儿媳,阮甜甜也板着脸,看来姑嫂大战的序幕已经拉开。
想到自己快要离开阮家这一团糟心的生活,她的心情便明媚起来。
阮清秋注意到,男人那桌没有阮小壮,渣爹果然还没回来,她眼睛一转,又看向脸色仿佛内分泌失调的丁家珍,心里有了主意。
“国富,你下午请个假,带小朱去县城照相,顺便去婚姻登记处把结婚证领了,明个儿摆两桌,再拍个电报给小朱的父母。”阮大壮语气平淡,看不出喜气,口吻公事公办的样子。
阮国富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悦之情,他还没说话,朱丽娟倒先不满了。
“就两桌!?”
“你还想全村人都来看看未婚先孕的是哪个不要脸的破鞋?还知识分子家庭出来的,我看也就那样,一点礼数也不懂,没家教没教养,还闲不够丢人?”
老太太出口必定毒舌,朱丽娟涨红了脸,咬着牙恨恨地说:“那彩礼呢?大哥娶媳妇给了一百五彩礼,我呢?”
“你还想要彩礼?我们国富能娶你,就该烧高香拜大佛了,一天天做些啥白日梦。”
赖英子的语气越发鄙夷不屑,极尽讽刺之能,朱丽娟到底还是个年轻姑娘,哪里听过这等粗鄙难听之话,加之怀着孕,怄得喘不上气。
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要吐的样子,刚刚吃下肚的全朝老太太兜头兜脸吐了个干净。
这……
阮清秋连忙别过脸,她怕再看就要肠胃不适了,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不好闻的味道,某人连热闹都不看了,急忙尿遁离开堂屋。
老太太尖叫谩骂声如约而至,阮清秋都开始有些同情她了,又是大粪又是呕吐物的,意外总是无所不在,太惨!
受不了这鸡飞狗跳的场面,她躲到了番石榴树上,冷眼旁观底下发生的闹剧,心里自有一番打算。
——
秋天的中午并不燥热,凉风带走了阮清秋心底的燥气,思路也越发清明,她眯着眼半睡半醒,随时留意着下面的动静,也在为晚上的行动储备体力和精神。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上工时间到了,村民从家里出来,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去田地间挥洒汗水。
阮清秋慢慢睁开眼,此时阮家应该只有阮甜甜一人在东厢房午休,她身形灵动地顺着树干滑下去,犹如一只轻巧的猫儿,不发出一点动静,朝西厢房走去。
房门上一把铁将军看守,阮清秋不知道钥匙放在何处,她收回目光,脚尖转了个方向,住了这么久,她观察到柴房与西厢房之间有条半人宽的缝隙,紧挨柴房的墙有扇封死的木窗。
她回忆了片刻,西厢房里木窗的位置好像放了阮蜜蜜兄妹俩的床。
还好现在的自己够瘦,阮清秋小心地走进去,换着力试探地推,以确保找到一个既能推开木窗,又不会把它暴力破坏的力道。
试了几分钟,阮清秋猛地使力一推,伴着呛人的灰尘,木窗开了。
她探头看向里面,等眼睛适应了屋里的光线,便撑着身体轻盈地跳了进去。
把床上的灰和小碎石清理干净,阮清秋关上木窗,径直去了里屋,来到丁家珍往日总是锁起来的柜子前。
钥匙……
棕榈床垫下,没有。
桌上的盒盒罐罐里,没有。
芦苇枕头中,也没有。
在哪?
思忖半晌,阮清秋把视线放在床下几双破旧带泥的鞋子上,面无表情地拿起来倾倒摇晃,都没有,直到最后一双烂得不能穿的鞋子被她提起来一抖。
叮当,清脆的钥匙碰撞声。
找到了。
她松了口气,居然搁在最破旧的鞋子里,这防盗意识不错,可是过不了自己这种看多了各类电影电视剧的吃瓜群众这关。
打开柜子,阮清秋擦亮火柴看去,好家伙!
糕点、糖、瓜子、花生、两瓶麦乳精,以及捆好的一沓凭票和花花绿绿的钱,她数了数,大约有两百块钱。
所以,罗老太太给了多少彩礼?
阮清秋对这些钱财没有丝毫心动之意,把它们通通扒拉到一边,仔细寻找目标。
翻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柜子最下层的角落找到一只雕花木箱,与废宅里挖出来的那只同款大小,连花纹都差不多。
不一样的是这只木箱的锁完好无损,应该属于原主母亲的吧?
这么想着,阮清秋小心地插进造型独特的钥匙,轻轻转动,咔嚓一声,开了。
箱子里除了一只金锁,还有一只玉镯。
哈,找到了~
这镯子摸起来细腻温润,她拿到眼前,就着玻璃瓦片照下来的天光细看,在内侧发现了一个繁体的“秦”。
确定是原主母亲的玉镯,她包好贴身搁在胸口处,木箱锁起来放回去,再把一切恢复原状。
处理完这一切,阮清秋准备溜之大吉时,门口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淦,要被抓现行了吗!
来不及多想,伴随开门传来了丁家珍与人说话的声音。
“我儿子刚办完婚宴,昨天我替你去牛家探底儿了,他们很高兴啊!”
“是吗,给多少彩礼?”
丁家珍现在最关心钱的事,丈夫赌钱以来,花钱大手大脚,她很头疼。
“这个数。”
阮清秋猫在里屋的门后,大气不敢喘一口,听张媒婆说话说半截,郁闷了。
“三百?!”
“他们说看过满意的话,可能还会加钱。”
丁家珍呼吸急切起来,阮清秋拳头也邦邦硬起来,恨不得将这商量如何卖她的二人打包卖给牛家兄弟。
“那丫头在晒谷场上工,你让他们自己去看,看完你安排一下,争取这几天把亲事定下来。”
二人敲定了时间,亲亲热热挽着胳膊出门了,铁将军一落,阮清秋阴着脸爬出窗户,越想越气,索性拿上麻袋跟了出去。
以她的脚程,仅仅几分钟便追上两人,阮清秋不动声色地吊在后面,直到她们在岔路口分开,见丁家珍走远,她把帽子一拉,追上张媒婆。
麻袋一套,事情好办。
“谁,是谁?!”
阮清秋闷声不说话,把人拖到僻静的角落,请这个坏心肠的女人吃了一顿拳打脚踢大餐。
噼里啪啦,叽哩哇啦……
张桂花先是咒骂,接着求饶,最后哭叫,等阮清秋打爽了,一脚将人踢开,拍拍屁股走了,谁会知道是自己干的呢?
坏婆娘,坏得很,揍她丫的,哼!
出了一口恶气,阮清秋心里舒服多了,去牛棚干完活儿,她把玉镯放到山洞里,拿上钱和票证,又回到阮家。
——
晚饭,阮小壮也在,他看起来喜气洋洋的,与周遭死气沉沉的气氛格格不入,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好事。
阮清秋忍不住看了渣爹一眼,难不成赢钱啦?
“哟,小壮有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也让我们乐呵乐呵?”姜美丽本就不痛快,看着小叔子红光满脸,心里越发不痛快,于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朋友……”
想到鲜嫩美味的小寡妇,阮小壮很是心痒难耐,话音一转他说:“请我吃了一顿大肉,回来的路上又捡着一张大团结,大嫂你说我能不开心?”
丁家珍罕见地腼腆一笑,附和道:“小壮把钱交给我了,说是让我随便花,不过我哪能啊,都攒起来给我家国祥以后上学用的。”
大肉?阮清秋想到那个女人,可不就是大肉么,看着丁家珍一脸与有荣焉的幸福模样,她心里顿时有了个主意。
呸,给爷等着,坏婆娘!
快速扒完饭,阮清秋拎着从老师那借来的手电筒出发了,今晚夜探四合院,她非把这颗毒瘤给拔了不可,渣爹的劳改大礼包必须送到!
趁天还没黑透,她精神奕奕地赶到了青山镇。
当月儿爬上树梢时,阮清秋拿出准备好的衣服往头上一套,在脑后扎紧,只露一双皎洁灵动的桃花眼,而后找机会翻进名义上已无人居住,废弃了很久大宅。
三进四合院很大,阮清秋缩在大水缸后,连蚊子咬她都没动一下,小腿被咬了十几个包后,侧门忽然传来动静。
原来竟有个人守在那处,他打开门与来人对了暗号,然后领着人经过游廊,进入垂花门。
阮清秋暗道好险,幸亏自己小心,没敢轻举妄动,见人走了她轻轻活动手脚,挠了挠腿上痒疼的包,悄声跟在后面。
其实她很好奇,之前在外面观察了很久,不见一点烟火灯光,刚刚进来后也等了小一会儿,依旧不见任何光亮,除了引路人手里微弱的手电灯光,四周一片漆黑。
而且院子里还这么安静,他们到底在哪儿搞地下赌博?
“谁?!”刚才领路的男人蓦地停下脚步,低声喝道。
略微走神了几秒,不熟悉环境的阮清秋就踩到了树枝,她闪身躲到粗大的圆柱后,发出“喵”的一声。
不想那人十分谨慎,一步步朝柱子走来,眼看距离越来越近,阮清秋心跳如鼓,屏住了呼吸。
“喵~”
一只花狸猫倏然从墙头跳下,大摇大摆经过游廊,又消失在转角。
“原来是只猫,吓我一跳!”
那人的脚步声停在离阮清秋几步之遥的地方,她忍不住眨眨眼,一滴冷汗顺着额头碎发流下,握住的拳头微微松开。
脚步声离去后,阮清秋极轻地吐出憋了很久的气,心想自己才被吓一跳呢,都做好一拳干翻对方的准备时,没想到场面峰回路转。
感谢咱儿大中华田园猫,奥利给!
这次她不敢再放松心神,循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轻声追上,然后停在拐角处,侧头望去。
只见那守门人在后院的假山前驻足,举着手电筒在假山上弄了什么机关,一道有光亮的地道出现了,阮清秋甚至能听到赌博的人高声喊叫的声音。
那人也不进去,目送来人顺着台阶下去后,再次摆弄机关。
这一次,阮清秋看清楚了,他的手按在假山上一块凸起的石头转动了一圈,那道光便渐渐消失,最后连声音也彻底隔绝,院子又变得死沉寂静,像没人住的鬼宅一样。
看完后,阮清秋就一个想法,有钱人真会玩,居然在假山下挖了密室地道。
话说,这都能被找到,果然瞒不过智慧的劳动人民呀,不知道这家人后来怎么样了,这个地方估计知道的人不多,被有心人拿来干坏事。
文革确实快过去,风气早已不如当初那么严,但赌博这种东西,可是被禁止的,背后的人敢顶风作案,看来有背景。
如果自己去公社革委会举报,或许会被对方的保护∕伞压下,也或许对方听到风声,干脆躲起来,抓不到现行,如何是好?
阮清秋又待了一个小时,期间见那守门人一共带了三拨人进去,却不见有人出来。
月上中天时,她折回了阮家,决定等时机成熟,把这些人连根拔起,渣爹的劳改大礼包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
隔日一大早,天不亮,院子里已经忙活起来。
哦,她想起来了,昨天阮国富和朱丽娟领证,要摆两桌请人吃饭,如今的婚礼仪式还很朴素,这便算结婚宴了。
阮清秋迷迷糊糊地起身,趁二伯母没进来拿柴火,把自己丢在屋外高高的稻草垛里,打算再眯会儿,昨晚回来太晚,现在困得睁不开眼。
“妈,凭啥二堂哥结婚,大伯母和三丫还在睡,咱儿却要起个大早,忙上忙下啊?跟我们有啥关系!”阮芳芳带着股起床气,不满地向母亲连声抱怨。
李梅菊沉默着不回应。
能为啥?
因为婆婆更喜欢端铁饭碗的姜美丽呗,她悠悠地叹了气,说:“行了,你就忍忍吧,年底妈还要拜托你大伯母托关系给你找个好人家,总不能像四丫那样……”
“哪样?四婶四叔不是说,来说四丫的牛家兄弟能干吗?说她将来嫁过去是去享福,您看我可以吗?我想和四丫做妯娌,一起去享福!”阮芳芳一脸羡慕向往地说道。
李梅菊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表情天真的闺女头上,见她还委屈不服气,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个屁!”
经不住阮芳芳痴缠询问,李梅菊最终把村里的传闻说给闺女听,并嘱咐她:“这事,传得邪乎,十有八九是真事,你千万不要和四丫那丫头说!”
“为啥不能说?”
“你还问!闲事莫管,管了吃不了兜着走!你听我的,不许多嘴!”
“我……”
“你啥你,当时你大伯父大伯母都在,他们不是老好人么?他们都不插手,你当啥出头鸟?何况,你阿爷同意了,这事板上钉钉,没得商量,懂了吗?”
母女俩儿的争执声,一字不漏被阮清秋听了去,她无奈地睁开眼,这回笼觉是没法补了,好困。
对李梅菊的为人处世,她无话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好怨的,只是阮芳芳她还挺喜欢,不浅不深的交情莫名其妙要接受这种考验,阮清秋很烦。
她闭着眼,一时间感觉有些孤独,这个世界似乎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也没有很深的感情羁绊,除了老师和小姑。
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最后还是她一人去面对这个世界,疲惫涌上心头,一时间阮清秋丧丧的,找不到奋斗的动力。
——
中午,阮家很是热闹了一番,女方这边知青处的知青来了大半,有送笔记本的,有凑钱一起送了热水壶的,还有送搪瓷杯的,都是居家过日子能用到的实在东西。
而男方这边,多是送吃的,猪肉、粗粮、面粉、面条等等,阮清秋没有兴致参与婚闹,草草吃完,避开几次对她欲言又止的阮芳芳,出门了。
走出阮家院子一段路,迎面便遇见三个歪眉斜眼的矮壮男人,他们不怀好意地打量她,问:“你是阮家的四丫?”
阮清秋皱眉,很不喜这种赤裸裸的目光,不想理会直接扭头走人。
“哎,你哑巴了?”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眼青年拦住她,很凶地问道。
“矮冬瓜,让开!”阮清秋本就不好的心情,此时更烦了,直接厉声呵斥。
这话一出,对面三人脸色齐齐变难看,另两个三十左右,模样相似的男人眼神阴沉沉地看着她没说话,还是那个年轻的充当发声筒。
“草,给脸不要脸,你听好了,以后我可是你丈夫,给老子识相点!”
说着,还想动手,阮清秋侧身避开,使劲地在作死边沿疯狂试探,“说到你痛点啦?矮冬瓜,歪眉斜眼,丑八怪,滚!”
“妈的,臭表子欠收拾,我就非得把你娶回去,好、好、教、你、做、人!”年轻的矮个子男人瞪着不大的眯缝眼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仿佛要把那些字嚼碎似的。
其中年纪最大的男人拉住自家弟弟笑了,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小姑娘有性格,我弟弟很喜欢,我们也很喜欢,明天我们请人上门说亲,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可以叫我牛大哥。”
他又指着另一人,说:“这是牛二哥,你未来丈夫叫三蛋,你叫他牛三哥,至于老四,以后你会见到。”
原来这便是那恶心人的牛家兄弟,她冷笑一声:“久仰大名,牛大蛋、牛二蛋、牛三蛋。这名字很有意思,混蛋、王八蛋、软蛋,你看,跟蛋沾边的都不是好词儿。”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警告你个矮冬瓜,再哔哔我打断你腿。”
牛三蛋赤红着眼被两个哥哥拉住,牛二蛋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兴奋得直哆嗦,他自言自语道:“太喜欢了,好喜欢这种硬骨头,想想,折断她的骨头,打碎她的骄傲,践踏她的尊严,多刺激,多带感!”
躲在转角处的阮清秋拳头瞬间硬了,心里澎湃着巨大的怒意,就这么些玩意儿,渣爹竟也同意把自个儿亲闺女嫁过去,当真被钱迷了眼。
深深吸了口气,心里便有了打算,去牛棚向老爷子请假,今天不干活了,她要去牛家一探究竟。
——
此时上工时间,村里除了一些老人,便是四处野的小孩,阮清秋头戴草帽,把帽沿压得很低,快速走着。
牛家说是在村尾,其实离村子很远,靠近老羊山山脚,周边一里内看不到其他住户。
越靠近牛家,人烟越稀少。
隔了很远,阮清秋便瞧见牛家的院子,与村里人的房屋相比,十分有特点,可以说很奇特。
房子不是用泥巴土石盖的,而是用木头搭建而成,两层带阁楼的那种,院墙两米以上,且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植被,把牛家院子遮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看到二层。
不仅如此,院子周围竟然种了一圈高大结实又密集的竹子,外围一圈带刺的荆棘,好似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关于这一点,阮清秋听小姑提过一嘴,没想到会这么惊人,牛家兄弟对外宣称,住的地方远离村子,又挨着老山羊,害怕有猛兽下山,所以种了荆棘和竹子。
久而久之,村民们便见怪不怪了。
据阮清秋观察,想进院子只能从正门,她刚一靠近,门里便传来狼犬的叫声,而且不止一条。
安全意识这么高么!
她头疼不已时,院子里传来一个少年不满地询问声,“谁啊?”
见无人应答,偏偏狗又叫个不停,少年越发不耐了,拉开门探出头朝外面看。
阮清秋躲在远处,耐心等待着,过了大约一小时,人锁门出去了,她才出现。
揉揉发麻的腿,原地活动放松片刻,阮清秋就地拔了一根竹子,助跑后撑着竹竿跳进院子,两只狗一见她,龇着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上来。
一竹竿扫去,那力道,刚刚还威猛凶恶的狗瞬间哀嚎着后退,似乎还想找机会咬她。
阮清秋丢开竹竿,捡了一根木棒在手里握着,警惕的目光与两条狗对视,片刻后那狗竟然夹着尾巴躲进了狗窝。
尽管如此,她也并不放松,依旧紧握木棒,要是被狗咬了,都不知道这个年代能不能打狂犬疫苗,还是小心为上。
这座院子给人的感觉太过古怪。
一楼堂屋两侧分别是两间耳房,依次是厨房和猪圈,她顺着嘎吱作响的木楼梯上去,上面是两间房,一间放杂物,一间放粮食。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阮清秋又下楼看,一切看起来很正常。
想起牛家兄弟的传闻,再结合这院子的情况,她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原地来回踱步片刻,阮清秋绕到后院查看,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她也不知道想发现什么,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阮清秋摇头叹气,打算离开时,其中一只狗突然冲到左侧耳房,发出警告的狂吠声。
嗯?
她拿起木棒,小心翼翼走进房间,那狗正朝床下凶狠叫唤,回头瞧见阮清秋举着木棒,呜咽着钻进柜子下不出来了。
只要那恶犬不捣乱,阮清秋也不管它,蹑手蹑脚靠近床下,似乎有沉闷的咚咚声,她慢慢蹲下,耳朵贴着地面听。
那声音变大了,一下一下的敲着,像敲在人的心上一样。
阮清秋猛地直起身子,在地下!
她连忙站起来,点亮桌上的煤油灯,拿在手里弯腰钻进床下,探查之下发现了些端倪。
床下放了块厚重的木板,木板上落满灰层,加上光线不好,颜色与周遭几乎融为一体,不细瞧很难看出。
把煤油灯放回去,阮清秋双手抓住木板,手臂微微用力,木板便被她轻松抽了出来,这时再去听,屋子里变得寂静无声,就好像刚才的敲击声只是幻觉。
她十分肯定,那不是幻觉。
拿起油灯轻轻蹲下,探头去看之前木板覆盖的地方,一扇上锁的小铁门赫然暴露在阮清秋目光下。
她用手碰了碰锁,铁门下倏然响起女人的哭泣声和求饶声。
“求你,牛大哥,放我走吧,我不会告发你们的,我爸有钱,我让他给你们很多钱好不好,求求你了,不要伤害我,求求你!”
阮清秋的心一沉再沉,过了很久她才声音低哑地说:“你别怕,我救你出来。”
话音刚落,里面的哭声消失了,她颤声问:“你,你是不是也被抓进来的?还是他们派来试探我的人?”
那声音里饱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委屈、害怕、期待……
“都不是,你让开一些。”
阮清秋的表情很冷,声音却很温暖,她尽可能安抚底下的可怜女孩,两只手捏住锁头,左右使劲拉。
“咔哒!”
锁应声而断。
她的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颤抖着手掀开这扇囚禁少女的铁门,与一双饱含泪水恐惧的眼眸不期而遇,五六平方大小的地窖一览无遗,角落放着简陋的木床,除此外别无他物。
而少女,一头乱发,赤裸着身体,蹲在角落瑟瑟发抖,她恳求地说:“别看。”
阮清秋捏紧拳,心头发紧,转身在衣柜里找了一套男人的衣服,顺着软梯爬进地窖,语气极为温柔,“小姐姐别怕,你先把衣服穿起来,我等你,一起出去,好吗?”
说完她转过身,半天没听到动静才轻声催促:“我们要快些,不然他们回来,撞上就麻烦了。”
少女像是才反应过来,急忙穿上宽大的衣服,嘴里不住应着,语无伦次地说:“好,好的,我会快点,我要回家,爸爸妈妈在等我……”
“好,好了。”
少女看着阮清秋,像看救命稻草一般,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
“那好,我先上去,再拉你。”阮清秋回头温声道,明明看起来比少女小几岁,却像大姐姐一样,安抚地摸摸对方乱蓬蓬的头发。
把人拉出后,少女眼巴巴看着她,趴在院子里的狗却跑进来,冲着少女一阵龇牙吼叫。
阮清秋假意举起木棒,那狗立刻夹着尾巴转身跑了,此时院子突然响起之前的少年声音。
“小黑,咋啦?”
他边说边往堂屋来了,少女吓得面无人色,全身抖若筛糠,她紧紧抓着阮清秋衣角,大颗大颗的泪往掉下,却不敢发出声音。
“不要怕,进去等我,乖。”
见少女听话地进了一旁的房间,阮清秋举着木棒等在门后,待人进来一棍敲晕了事。
“好了,跟我走。”
那女孩立刻出来,嘴唇还在抖动,紧紧跟在阮清秋身后,死死拉着她的衣角,不敢松手。
“我把你带出来,他们肯定警觉了,大概会到处找人,你先藏一会儿,那里有温泉,你洗个澡。”
阮清秋不敢把人带回村子,感觉不安全,也不想连累老师,只有这个山洞她放心,好在洞里有吃的穿的,以及洗漱用品。
“这是换洗衣服,我在外面守着,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拍拍女孩的头,出去了。
等她再回来,手上多了烤山药和土豆,还有一些水果,把吃的递给少女,随意地问起话来。
女孩名叫李茹秀,今年刚十八岁,家住吉安县,还是个学生,今年过年和父母回青山镇探亲时,被牛家兄弟拐走藏了起来。
迄今为止,她已经失踪了八个月。
“我想回家,可是我不敢一个人坐车,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洗过澡的李茹秀,面庞眉清目秀,是个好看的姑娘,她恳求地看着阮清秋,眼里已是蓄满泪水。
“可以,明早天不亮我们就出发,你现在可以一个人呆在这里吗?我给你烧起火堆,再留一盒火柴,天黑了你害怕就擦一根,等火柴点完我就回来了。”
“别、别丢下我!”
“我去办事,你乖乖等我回来,好吗?”
阮清秋必须回去和老爷子说一声,以及想办法拿到去县城的介绍信,否则寸步难行,休想买到车票。
去吉安县坐汽车都要两小时,凭双腿还要带一个有如惊弓之鸟的李茹秀,只能老实坐车送人回去。
她不敢去派出所报案,以往看新闻的经验之谈告诉阮清秋,乡里乡亲的,大多沾亲带故,有时候真是帮亲不帮理,好一点人能走,案子不了了之,最坏的情况……
只怕李茹秀走不掉,她不愿拿女孩的安全冒险,也不想考验人性,此时把人送回家才是要紧事,后面的事可以慢慢再计划。
人最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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