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非主流暴君的野望17

    “没抓到？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苍老的嗓音回荡此间,冷笑一声，其后便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血液飞溅四散,一颗头颅滚落在地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佝偻苍老的身躯笼罩在斗篷之中，皱皮宛如干枯树枝的脸被兜帽所遮挡，自王座之上站起，老者眺望着宫殿横梁，呢喃道：“龙啊,我会让你看清楚，究竟谁才够格成为您最忠实的仆从！”

    闭上眼,以献祭的姿态祈祷祷告，下一刻,老者周身萦绕着混沌的黑色雾气,待其睁开眼来，雾气便倏忽飞出朝着远方飘散。

    客栈之中，苏澈一行人坐在大堂商议对策。

    尧城如今已经是一座死城,进了城门后，一路所见尸横遍野,就没有一个活口。

    对此,青婉似是在预料之中，同时也充满了愧疚感,“是我害了他们,那妖道为了抓我回去无所不用其极,凡我所到之处,该城百姓都会惨遭其毒手，妖道试图用百姓性命逼我回返……”咬牙切齿，双拳紧握,“但我若是向他妥协，青龙国百姓便都会沦为其待宰羔羊。”

    个人居于皇城却能手伸这么长将千里之外城中的百姓屠杀殆尽……说是屠杀也不准确，苏澈有观察过尸体，死亡的百姓似是染上了类似于瘟疫之类的恶性传染病，潜伏期跟死亡率都极高，几乎是一有征兆就即刻暴毙，连个救援的时机都不给人留。

    想到这是有神明的世界，苏澈一路所见且听青婉描述，愈发觉得这青龙国国师恐怕并非寻常人类——极有可能是有大神通的妖。

    冥思苦想，关于能散播瘟疫的妖……苏澈搜罗神话传说，隐隐有了点苗头，不过没有见到其人，猜测再多都是虚的。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养精蓄锐，从明日起，我们就得日夜兼程赶赴皇城。”

    这般说道，苏澈用眼神示意苏泽安排事务。

    全城百姓暴毙尧城便成了一座空城，一行人落脚的客栈脏乱陈旧，少不得花费些时日整理。

    待众人忙活完毕，手下的人也在城中搜罗了些许粮食用作路上干粮。

    夜幕降临，各回各房。

    临关上门时，一双小手抵住了房门。

    “陛下，妾身有话要说。”白泷冷不丁出现在门口，苏澈自然没有推辞，将人迎了进来。

    扫视一番，见房中还有旁人。

    苏泽正在帮苏澈整理被褥，一边整理还跟个老妈子似的叨唠，“兄长，我给你多加了层褥子，这样就不会硌得慌了。”

    白泷小手一抬，苏泽应声倒地。

    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十分重要，自然不可能让不知内情的凡人知晓。

    “陛下可对那作乱的妖道有何眉目？”白泷问。

    “禺疆？”苏澈将心中的猜测道出。

    闻言，白泷先是一愣，而后点头，“青龙追随者崇拜者众多，但他脾性孤高向来不喜群聚结派，故而，投奔青龙者大多无功而返。禺疆便是其中最为狂热者，即便是被青龙拒之门外，仍旧盘桓于青龙部族久久不愿离去，但在发生那场叛乱之后，青龙神隐，禺疆也一并消失。”

    据苏澈所知，禺疆是华国神话传说体系中的海神、风神和瘟神，他刮出的风是能够传播瘟疫的，人要是遭遇到禺疆刮起的西北风就会受伤，故而西北风也被旧时故人称为“厉风”*。

    根据尧城百姓的死状——瘟疫，且城中如狂风过境惨遭大风侵袭，两相结合便不难得出这一结论。

    如今白泷得以证实，苏澈并未庆幸自己的神预判，反而如临大敌，“你对对付那家伙有几成把握？”

    早在之前让白泷编织结界屏蔽世界意识的时候，苏澈就留意到作为护界神兽的白泷如今已经非常虚弱了。

    世界濒临崩坏，首当其冲深受其害的便是这群与世界命脉相连的守护神，他们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牺牲自我只求让世界崩坏的进程再慢一些。

    牺牲精神固然是伟大，但放到如今这样的局面，苏澈倒是希望白泷能够自私些，多存留些实力以图日后大用。

    苏澈的担忧，白泷自然知晓。

    沉默良久，白泷忽地仰望着苏澈，十分专注地问：“我能信任你吗，陛下？”

    “我跟你的目的同一。”没有说出什么假大空的话语，苏澈仅仅是将自己的立场阐述清明。

    “妾身明白了。”这么说着，白泷闭上眼，须臾，只见自白泷小小的身躯当中竟凝实出一道白色柔光，柔光飘飞到苏澈身体当中。

    活动了一番手指，苏澈明显感受到自己内里充满了澎湃雄浑的灵息——一种明显区别于习武之人内力的力量。

    “与神灵签订忠诚契约之人被称作神眷者，陛下，作为神眷者，你会被赋予天赋，妾身如今的力量自然是不足以对付全盛时期的禺疆，但是陛下作为神眷者并不受契约神灵之力的限制，您能觉醒的天赋全看你自己。”白泷的话语愈说愈微弱，直到最后竟虚脱倒地昏睡不醒。

    苏澈眼疾手快将白泷揽入怀中以免对方磕坏了脑袋。

    盖因白泷昏迷，一旁被施咒昏睡的苏泽清醒了过来，瞧着自家兄长将白泷揽入怀中，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兄长？”

    “累着了吗？你方才头一歪便睡过去了。”

    苏澈睁眼说瞎话。

    “啊？这样么，我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啊……”挠了挠头苏泽颇觉疑惑却也没有怀疑自家兄长的说辞，而后便指着苏澈怀中的白泷问道，“泷儿姑娘她……”

    “她跟你一样，也累了。”这么说着，苏澈居然将白泷放置到苏泽才给他铺好的床榻上供其安歇。

    白泷现在虚弱无比，放任对方孤身一人，苏澈怎么着都是不放心的。

    为白泷掖好了被角，苏澈回头看向苏泽道：“阿泽，今夜陪我下棋可好？”

    “好啊！”自家兄长有所求，苏泽自然是二话不说舍命陪君子。

    两人于房中对弈，该说苏澈今夜选择留守是极正确的选择。

    夜半三更，房中落子声声，苏泽打了个呵欠，他告诉自己不能睡过去，他得陪自家兄长，可不知为何，他这眼皮就跟打架似的一开一合，直至最后，他竟一头栽倒在棋盘之上彻底昏睡过去。

    拖着自家弟弟跟自己一起当夜猫子，这本来就挺为难人的……

    不过……

    打量着睡意深沉的苏泽……作为习武之人，理论上是不该如此困倦这点儿毅力都没有。

    将棋子放回棋篓，苏澈如临大敌一般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闭上眼，用心去感受，或许是因为得到了天赋的缘故，凝神闭眸，苏澈眼中的世界竟是浑浊乌黑一片……

    再次睁开眼，苏澈赶忙来到苏泽面前，在对方身上点了几处要穴，暂时封闭其内息，同时打入内力探测其中，还好他发现得及时，对方并没有过多吸入这些浊气。

    处理好了苏泽这边，苏澈又来到床榻边，只见那些污浊之气仅仅是徘徊在白泷身遭并不敢造次。

    这团雾气大概就是禺疆的手笔，但是苏澈却拿这些无形之物毫无办法！

    联想到客栈之中还有其他人，苏澈片刻不敢懈怠，赶忙跑出房门，企图通知其他人做好防范，哪知道刚一推开门，便瞧见青婉急色匆匆朝他走来，“鹰王殿下可有大碍？”

    “不太好，刚才有一团黑雾笼罩而至。”

    “糟糕！”这么说着，青婉越过苏澈进入房内，见着床榻上昏睡的白泷以及一旁昏睡的苏泽，想也不想，青婉便从怀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浑圆珠子，口中念念有词，一步一步走向萦绕在白泷身遭的黑雾。

    待青婉靠近，珠子绽放出碧青色的光芒，须臾之间，房中的黑雾便烟消云散，其后如法炮制靠近苏泽身边为其驱散黑雾。

    做完这一切，青婉额头冒着冷汗，面色略有些苍白。

    “公主您没事吧？”苏澈关切问道。

    摇了摇头，“这只是使用龙珠的代价罢了，无碍。”青婉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发动一次龙珠折寿三年，迄今为止，自皇城逃出，她已然使用了八次，此次祭出龙珠为客栈中人驱散那妖道术法又用掉了一次……每一次消耗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一次折磨。

    话说着无碍，青婉话音方落，打算出门休息，步履虚浮，行进不过两步便跌倒在地，苏澈正要上前只见一团比先前雾气都要凝实的雾气笼罩室内。

    想要上前护住青婉，哪知道耳畔却响起了一阵低语。

    “想要救她，便来皇城一叙。”而后便是一阵粗嘎猖狂的笑声。

    待苏澈挥开雾气，定睛一看。

    屋内再也寻不见青婉之踪迹，赶忙跑出房间，站在回廊上下张望。

    不见了……拿雾气真就把青婉给带走了！

    狠狠捶着回廊扶手，苏澈颇不甘心，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把人给带走，当真是可恶至极！

    可苏澈却无能为力，面对这样强大而未知的对手，苏澈第一次知晓什么叫无力。

    “陛下……他……来过了吗？”黑雾散去，心有预警，强行自休眠中清醒的白泷虚弱地靠着房门，遥望着门外的苏澈。

    那禺疆当真可恶，居然趁她虚弱之际为所欲为，这么想着她也是想不过，“陛下放心！妾身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会帮助陛下战胜禺疆！”

    这么说着，面色却苍白如纸十分难看。

    苏澈到底不是周扒皮，白泷都成这样了，他当然不可能继续让其劳累。

    回想着先前青婉所作所为，苏澈望着白泷，“青婉手上那枚珠子，可是青龙之物？”

    “你是说龙珠？那的确是青龙所有……”见苏澈这么说，白泷了悟，“陛下是对那龙珠有兴趣？”

    苏澈摇头，“泷儿，凡人如果使用仙家圣物，代价几何？”这么说着，苏澈注视这白泷，面上神色郑重淡定。

    面对这样的苏澈，白泷没什么好隐瞒的，脱口而出，是苏澈预料之中的答案，“凡人妄动圣物，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果然，青婉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