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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武侠世界的白月光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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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澈哪里敢懈怠,直接切剑,倚仗水墨分|身企图干扰对方的视野,哪知道这白宵当真是个狼燚,完全看不出对方是如何出手的,苏澈只瞧见眼前闪过几道残影,他的影子便通通被击溃,而后他都还没有来得及挥剑,便叫白宵扼住了脖颈——这般身手,比之之前跟他过招得花里胡哨的所谓江湖风云榜前榜首高道了简直不是一个档次,完全是王者跟青铜的差别。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苏澈只得按着对方的节奏走。

    可即便是落了下风让对方掌控住了命脉不敢轻举妄动,苏澈还能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好言好语与对方交流,也不知是心态好还是破罐子破摔。

    “白前辈,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吧?”

    “你是如何蛊惑我儿让你登上榜首的?”这么说着,白宵掐着苏澈脖颈的手加重了几分,“是靠这张偷来的脸?”这么说着的白宵似是有几分嫌恶。

    好家伙,他都还没有解释,这厮就完形填空直接满分将他的借口已然道出。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不过是善加利用而已,白纤尘一个死人又说不了话,与其让这张落尘喜欢得紧的脸面陪着一个死人一道作古,倒不如由我来继承,发挥出其应有的价值。”既然对方都猜到了,苏澈便接着对方的猜想继续说下去了。

    在他说来,亵渎亡者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能够如此坦诚地将心中的野望在一个掌握着自己生死的绝顶高手面前和盘托出,着实需要点勇气。

    更甚者,这人能毫不掩饰其心中对白落尘的痴恋。

    单是这一份心思,便足以叫白宵对顶着季无涯壳子的苏澈比之白纤尘那个壳子高看了一眼——能够将白纤尘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嫁与他人作妾,排除其行事风格狂放不羁,单论这一行为,恐怕白宵对白纤尘这个儿子并没有多少顾念,俗话说负负得正,如今苏澈兵行险着反而正对了白宵的口味。

    松开手,白宵笑得开怀,“好,好一个喜欢!”

    作为一个父亲听到一野心勃勃之人剜了其幼子的脸面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另一个儿子,是个正常人都会出手将这人给人道毁灭,但这白宵不仅不杀这个嚣张狂徒,反而还一脸欣慰地看向苏澈,“能够说动我儿为你破例,我相信他看人的眼光。”

    观察白宵言行,苏澈更是肯定自己这次是真的赌对了——结合之前的片段式剧情碎片,苏澈差不多能揣测出来这白宵与白纤尘之间必然存在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这就需要他这个优秀的剧本带师去丰富完善了。

    总而言之,这一次苏澈是逃出生天谋出一条生路了。

    更甚者,白宵这言语中似乎还透露出了一两分欣赏之意。

    苏澈承认自己这次有赌的成分在里边,但好在他这次赌对了。

    虽说暂时蒙混过关,但苏澈仍不能掉以轻心,单凭这位白家家主阴晴不定的脾性,之后他行事恐怕就得慎之又慎。

    此次兵行险对了这位白家主的口味,难保下一次不会翻车。

    苏澈脑子高速运转,翻过一关后开始筹谋接下来的安排计划。

    一旁的白宵倒收敛了一开始肃杀骇人的气势,竟顺势追忆往昔,“从小到大,我儿就颇有远见卓识,与旁人自是不同的,他信任的人,我自然信任……”可说到这儿,白宵却忽地蹙紧了眉头,补充了一句,“除了在看待白纤尘此人身上,我儿从未错过。”

    “白前辈似乎是对白纤尘略有微词?”好歹都是人家的儿子,苏澈如今顶着一个外人壳子也不好评价人家的儿。

    但都说了白宵是个狼燚,这人似乎对亲情并不看重,对方冷笑一声,言语也刻薄十足,“不知是从哪里爬回来的野狗,也敢妄称是我的子嗣,我到底有几个儿子,我心里能没谱么?”

    这话说得苏澈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我白宵就只有白落尘这一个儿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与其说是笃定倒不如说是在说与旁人听。

    理论上说来,七七的设定是不会被土著所认知打破的。

    设定上白落尘跟白纤尘是双生子这点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为了理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白宵会生出这样的认知,苏澈重又翻看了一番剧情设定。

    这一下,因为他的任性改动,过往背景果然详实了不少。

    设定上,白纤尘跟白落尘依旧是双生子,但二人的生母如今却有了一个详尽的身世背景——望湘楼前任花魁芸姬。

    年轻时的白宵风流潇洒引无数江湖儿女尽折腰,而风华绝代眼高于顶的芸姬谁也瞧不上,却把一颗芳心丢在了白宵身上,白宵也充分发挥出了传说中的真香定律,一开始放荡不羁爱自由自诩风流最后却败给风流。

    芸姬这么一倾国倾城的美人,生性不羁的白宵自然是会去撩拨一番,给人以希望却从来不许以承诺,芸姬耐不住道出了真情却换来白宵的戏谑之语。

    长久得不到回应,芸姬心死过后便对白宵说出过分道扬镳之语,后同意楼里给她安排的赎身打算跟白宵老死不相往来。

    白宵在听闻芸姬要被某一达官贵人赎身作小妾之时,忽地一朝顿悟,烂醉如泥寻上门,芸姬嘴上说不喜欢身体却很诚实地配合着醉酒的白宵一夜风流。

    翌日,白宵将家传之宝留下,但却闹不准曾对他说出过决裂之语的芸姬是否还会接受他这么个酒后乱性强迫其就范的混账,便一掷千金为芸姬赎了身给其自由后回返世外桃源消极应对。

    哪知道芸姬却误以为赎金是官老爷给的,认为白宵是嫖了就走,而那价值不菲的传家宝是嫖资,遂揣着传家宝心死如灰地嫁人了。

    如此,二人生出了误会,白宵是个极自负的人,在他看来芸姬这番做派是彻底跟他划清界限,从此关闭世外桃源不复出,而在芸姬看来,白宵这番做派当真是拔吊无情,哀莫大于心死再也不愿去回想这个负心人。

    不过巧合的是,那一夜风流芸姬肚子里就揣了个双黄蛋,且过门的时机过于巧合,让那位年近六旬的官家老爷以为是自己的种,欢欢喜喜宠妾灭妻把芸姬给扶正了。

    若是就这般和和美美下去便没有后续发展。

    天有不测风云,江南盛行瘟疫伏尸遍地。

    很不幸的是,官家老爷跟芸姬的小儿子当时还没有被冠上白姓的白纤尘一同染上了瘟疫,芸姬见小儿子性命垂危,不得已修书一封去了世外桃源请求医术高道的白宵出手救治。

    白宵这次再次纠结真香,但这次真香,却拖死了衣不解带照料白纤尘至痊愈的芸姬。

    当白宵最终克服心中难关来寻芸姬的时候,芸姬跟官家老爷双双病亡,家道中落俩小孩儿成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当白宵赶到的时候,他正瞧见年幼的白落尘居然在跟野狗抢食……

    场面极度凄惨,白宵出手救下了白落尘,凭借着白落尘跟发妻酷肖的眉眼,哪怕在他看来白落尘是芸姬跟官家老爷的孩子,白宵也决定要将这孩子视如己出,但剩下的那个白纤尘就没那么好运了,爹不像娘不像,还男生女相瞧着一副福薄命加之拖死了自己的心上人。

    最终,白宵只带了年仅七岁的白落尘回世外桃源,丢下了在贫民窟中等待兄长回家的白纤尘。

    白宵在看见白落尘的第一眼就认准其作为自己的继承人,至于白纤尘,只会成为他看中之人的阻碍,不要也罢。

    故而,白宵连看都不看白纤尘一眼就直接带走了白落尘,任由白纤尘流落在外,直到十多年后,白纤尘自己寻到了家门涉足世外桃源。

    由此可见,白宵对白纤尘这个儿子是没有多少怜悯之心的,更甚者,白宵巴不得这个会拖累其看中的继承人的累赘能永远不要出现在他们父子二人面前,以至于后来白纤尘涉足世外桃源,引得白落尘基于补偿心理对白纤尘言听计从之时,白宵才生出了将白纤尘嫁入聚贤山庄的事。

    剧本都完善成这样了,该说七七是个勤劳的小蜜蜂,居然还在这里加上了一笔——竟是聚贤山庄的孟晖孟老庄主主动向世外桃源求亲。

    这句话可十分耐人寻味了,毕竟白纤尘流落在外十几年,总得遭遇点什么人情世故不是。

    话题扯远了,还是扯回他的便宜爹。

    为了自己看中的继承人不受旁人桎梏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苏澈当真不知道该对白宵如何评价了——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哥们儿挺可怜,他以为自己是喜当爹,没成想是旁人帮他养了媳妇跟儿子浑然不知。

    摸清楚了白宵的心思,再来应对这位白前辈自然就驾轻就熟了。

    不过人家是作为白纤尘的父亲,自然有立场对自己的儿子评头论足。

    他这个外人若是言语稍有不慎,仍旧可能召来这位大人物的迁怒怨憎。

    “在下自然没有立场评论白前辈的家事,如今能得白前辈原谅,晚辈不胜惶恐。”苏澈言语之中恭敬十足。

    白宵却仔仔细细打量着苏澈,企图从苏澈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

    最后仅仅是轻嗤一笑,“年轻人少花些心思去揣摩他人所想,既然随心所欲,那便随心所欲到底。”

    话毕,宛如一阵风似的,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对此,苏澈再一次对这个武侠位面的设定抱以怀疑之态。

    这边白宵刚走,停留在此处不过片刻,便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循声回头,还没看清来人,苏澈便叫人抱了个满怀,“无涯兄,你可担心死我了!”

    在外徘徊半晌的东方轩等回到会场遍寻不见苏澈踪迹,听旁人说竟是被传闻中阴晴不定性情古怪的活人不医怪前辈白宵给带走了。

    虽说是个怪医,但这位白宵白家主早年行走江湖也有过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名声,并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轻易得罪不得。

    也未曾听说过白家人与旁人有何交集,这白宵前辈私底下寻无涯兄作甚?莫不是两人有甚恩怨?

    担心十足的东方轩自然是循着旁人指引追了过来。

    哪知快要寻着人时,竟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一枚银针给定身在了原地。

    片刻过后,他瞧见身着一袭白衣面向阴沉冷漠的男人迎面向他走来,路过他身侧的时候,看也不看他一眼,那与他擦肩而过时散发出的骇人威压竟险些将他压迫得跪倒在地。

    缓过劲儿后,来不及多想,唯恐自家无涯兄遭了不测,一路狂奔心中祈祷。

    其间,各种好的坏的都在心中过了一遍,最后直至见到那人,就像是身处黑暗一朝得见光明解了心中疑团拨云见雾一般,东方轩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直直冲将上去,将人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对于东方轩的情绪波动,苏澈自然是理解不能。

    相反,他对于东方轩的亲近抗拒十足,试图从对方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

    但这一次对方不知是犯了什么病,任由苏澈如何挣扎,仍旧紧抱着苏澈不撒手。

    就在苏澈憋不住火气打算出手之时,东方轩嗓音略显喑哑道:“我也不知我这是怎么了……我只是……”说到这里,东方轩竟是如何也开不了口,最后他凑到苏澈耳畔近乎是卑微乞求一般道,“无涯,我视你为我此生至交好友,方才白前辈带走你,我唯恐他对你不利,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余生怕是活着也不能快活。”

    听见东方轩鼓足了茫茫多一口气,最后居然还是没法跨出最后那一步,苏澈轻笑一声,也不再挣扎——既然是这么一个弟弟,他完全没必要对对方设防了。

    任由对方将他揽在怀中,苏澈浑不在意道:“白前辈是落尘的父亲,我与落尘是好友,白前辈是不会为难我的。”

    听苏澈这么说,东方轩先是一愣,而后才回活过来,松开怀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你与天机阁百晓生是故交?”

    “是啊,他欠了我一个人情,我便开玩笑说我想登上江湖风云榜榜首,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落尘居然当了真,真将东方庄主你给排了下去,将我直接捧上了位,搅扰得我这一路都不太|安生,当真是自作自受。”苏澈一副玩笑话的语气说道着他跟白落尘的交情。

    但这番轻松的话语听在东方轩耳中却莫名刺耳。

    或许是心已经偏了且又得不到对等的回应,难以满足往后再听面前人与旁人的交际都多多少少会生出些拧巴心态。

    如今,东方轩就是深陷在这个怪圈之中,听苏澈说他与白落尘交好,如今他居然格外矫情地去想,这个好究竟有多好,难不成这白落尘比之他对自家无涯兄还要好吗?

    这么一想,心绪愈发难平。

    东方轩兀自纠结,一旁的苏澈完全理解不了面前这位脑坑少年郎的那点儿废料心思。

    该交代的交代完了,他看了看日头,也得回去准备打擂台了。

    毕竟他此行是怀揣目的而来的,有大事得干。

    该说的话说完了,便丢下东方轩重又回了前场,融入到了盛事聚会当中。

    苏澈走后,落后一步隐于旁侧的孟襄走了出来,盖因曾经得见过家中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对于断袖之情颇为敏感,一眼就瞧出了这位虚怀若谷的天一庄庄主是如何看待他口口声声的至交好友的。

    在孟襄看来,季无涯十有□□就是她的心上人白纤尘,至于季无涯为何一副不认得她的模样……

    孟襄将这个缘由通通归咎到了白家人身上。

    既然是她的心上人,能够让旁人觊觎触碰一次已经是她所能够接受忍耐的极限,但若是又叫人给糟践了,那就容不得她雷霆手腕出手强势捍卫主权了。

    白纤尘只能是她的!

    只有可能是她的!

    旁人,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除非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她也绝不会将人拱手相让!

    心中怀着妒火,孟襄开口便格外尖锐刺耳,“传闻中翩翩君子的东方庄主,没成想竟是个断袖啊?”

    沉默寡言的东方轩,听闻孟襄如此讥讽。

    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对,不生气不回敬也就罢了,居然笑脸盈盈地看向孟襄,而后言语十分欢快道:“这年头断袖又不违反朝廷律法,我是个断袖与我声名何干?难不成我是个断袖,这天一庄的庄主我就做不成了?那即便是做不成,我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说我不喜欢无涯,是这个理吧?”

    “……”居然……承认了?

    孟襄双眼瞪得跟铜铃一般大。

    先前苏澈跟白宵的话语孟襄没得机会偷听到——如同东方轩试图尾随被一枚银针定身一般,孟襄也受到了白宵的银针招待——但苏澈跟东方轩的交流,孟襄却全须全尾地听在了耳中,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东方轩就是在单相思,人家压根就不屑于搭理他呢。

    也是了,就该是如此,白纤尘何等风光霁月堪比仙人一般的人物,如何能叫如此庸俗肮脏的臭男人给得了手。

    可气人的是,这人居然揣摩到了对方的不喜退而求其次以友人的身份腆着脸赖在白纤尘身旁,反倒在她的面前展露出了真实的嘴脸一点儿也不加掩饰对她心上人的倾慕。

    这当真是厚颜无耻,奸险狡诈!

    如此险恶用心之人,她决计不能让此人得手!

    轻嗤一笑,“你如此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就不怕我把你那点儿心思透露给他?”

    “你大可以说出去,到时候你可以看看,无涯是信我还是信你,”这么说着,东方轩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态势,“但我总觉得吧,无涯是信我的,毕竟,人家连正眼都不屑于瞧你。”

    话毕,东方轩也走得潇洒利落,浑然没有先前在苏澈面前的落魄萧瑟——都说建立在旁人的不幸之上才能体会得到双份的快乐,此言诚不欺我。

    至于他说自己是断袖之言是真还是假,东方轩失笑一声,就像孟襄一般,猜去呗~

    目视着东方轩远走的背影,孟襄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最后,孟襄面容扭曲地咒骂道:“该死!通通都该死!”

    身为男儿郎却自甘下贱作妇人姿态与一介女流之辈争风吃醋,还做出这般下作恶心之态,演戏给谁看呢!

    孟襄冲着东方轩远走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当真是看不起这般小气腌臜做派的所谓一庄之主。

    殊不知,真正丑态百出将扭曲心思摆弄上台面的,与其说是东方轩这个耍阳谋的倒不如说是她这位连手腕心思都不敢去碰却一味在旁侧怨天尤人耍阴招的地沟老鼠。

    诚如东方轩所说的那样,人家好歹能去别人面前争一争,而她……恐怕连争的资格都没有,便被那人一个漠视的眼神给逼退出局。

    可正是有这份自知之明,孟襄才更不敢在苏澈面前轻举妄动。

    都说感情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场战役之中,谁先将自己的底牌自己的真心交付了个干净,往后便再也没有了一战之力,只得任由对方攻城略地将她掳掠殆尽。

    而孟襄目前就处在静候审判等候处决的阶段。

    可即便是成了败军俘虏,孟襄也试图拼尽最后一口气妄图打退四面八方扑面而来对那位侵略者一同怀有窥伺之心的竞争者。

    自己都遍体鳞伤还要与旁人一较高下……

    武林盟会场之中,一首断肠曲震惊四座打退了对手的苏澈,瞥到了回返的东方轩的身影,冷漠的面庞上毫无表情。

    不过轻扯的嘴角透露出的嘲讽态度,便足以看出他对这群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肖想者的评判——无可救药愚蠢至极。

    场上打得如火如荼,看台上的人得见苏澈如此诡谲却痛快利落的身手,瞧得也是热血沸腾,为其摇旗呐喊。

    一时间,气氛被炒到了顶点热闹非凡。

    武林盟所召开的武林盛会,为期三天,决出继任盟主之位。

    原本两年前东方轩在武林大会之上大放光彩甚至挫败了现任武林盟主之后就该接过盟主大旗一统中原武林势力。

    奈何这位穿越者不知脑子里边进了什么水,说什么也不肯接过这杆大旗,推脱来推脱去,最后双方商议的结果是,暂缓两年,盟主之位暂不更替,两年后重新角逐,若东方轩仍能力挫群雄,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推卸这一重任——武林盟就盼着能有一位声名出众能当大任之人一统中原武林势力。

    自武林盟成立以来,中原侠士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武林盟之中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成就正统一流的名声,唯独这东方轩是个异类,不光推辞了盟主之位,反而还提出卡在十年一周期的武林大会之中搞一个加时赛,还放在两年后。

    君不见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鬼知道两年后江湖之中又会涌现出怎样妖魔鬼怪一般的新人,旁人都只当东方轩是在谦虚,认为这人是找个借口全了现任盟主的面子。

    殊不知东方轩是当真对盟主之位毫无兴趣。

    就他的直觉而言,若是他当了武林盟主,不论主角是走正道还是邪道最后他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注定会被打脸的对象,这么危险的职位,谁稀罕去坐谁就去坐。

    两年后若是真出了一位能够吊打他的后辈新人他也认了,那样一来他就高枕无忧又躲过了一个注定会被炮灰的惊天flag。

    东方轩原本就这么一想,没成想还真被他想中了,而且这位极有可能会取他而代之成为白道领袖的后辈新人还是他的“至交好友”他更是心生欢喜。

    故而,当旁人瞧见苏澈一路势如破竹连下好几位高手后,忧心忡忡问道:“东方庄主今年的盟主之位怕是难保了啊。”

    东方轩一瞬不瞬地看着擂台上的苏澈,言语真挚真诚,“武林盟若是能交在我无涯兄手中,我亦是高枕无忧。”

    旁人试图从东方轩脸上看出客套谦逊的意味……

    可惜看了半晌也瞧不出半点做戏的成分在里边,对此,旁人更是对东方轩称赞有加,“东方庄主雅量啊!”

    雅量不雅量是虚的,东方轩满心满眼都是擂台之上黑衣琴师的身影——若这人是他命中的劫,是那位注定要来将他从天堂打入地狱的那位真正的天之骄子,那他也认了。

    谁让……

    想清楚了内心的纠结与执念,东方轩释然一笑。

    他认定此人了呢。

    他来到这一陌生的世界,从始至终宛如一个局外人,这还是第一次生出这样想要全心全意将真心交付给另一人的冲动。

    所以,向来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东方轩到底还是栽了,且栽得彻底。

    东方轩在楼台之上目色专注心思活泛,都说这人念不得。

    兴许是东方轩的执念过于强烈,苏澈将人打下擂台后,复又瞧到了擂台之上。

    你在楼台之上看他,他也回望楼台看你。

    这番心有灵犀引得东方轩刹那欣喜,情绪激动不已,正想说点什么,苏澈却抬起手遥遥指向了他,“小兵小卒打着没意思,听说你是上一届的擂主,我想直接挑战你,可否赏脸?”

    一上来就玩得这么大,这让武林大会往后两天还怎么开?!理论上前两天都应该是让各门各派的新人后生上台友好切磋亮亮相刷刷声望,第三天才是他们这群老油子的主场真正角逐盟主之位。

    哪知道这位江湖风云榜的新人榜首居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现任盟主想站出来说点什么圆场,哪知道东方轩也顺着苏澈的不按常理开口道:“荣幸之至。”

    话毕,根本不给现任盟主开口说话的机会,便从楼台之上跃下,跳入擂台之中。

    也不搞先前在杭城城门楼上的花架子,径直从腰间拔出自己的佩剑起势请招,“天一庄,紫薇剑主,东方轩。”

    “长歌门,莫问,季无涯。”苏澈也顺着对方的格式,回报了自己的门派心法。

    但旁人却是听不懂的,只是在纳闷,这莫问……究竟是挑衅还是功法之名。

    没留给旁人太多闲暇时光去猜测,苏澈先手拨弦,层层波涛铺陈开来,比之先前与小鱼小虾对决之时留有后手,这一次苏澈是火力全开,打算直接将东方轩给一举拿下。

    可惜的是,不光是苏澈留有后手,东方轩在杭城城楼之上也并未将自己的杀手锏给祭出来。

    被笼罩在音波之中,东方轩巧妙地寻找到了两轮音波浩荡袭击的间隙,身法轻盈矫捷躲过了音波的攻势,毫发无伤地接近到了苏澈身边。

    而苏澈也正等待着东方轩的到来,从琴下拔出利剑,反手抵挡了东方轩的攻势,利用影子的配合攻势,从从容容将东方轩逼退到了擂台边缘。

    这一攻一守,反攻为守的套路,不过瞬息完成,落在旁人眼中眨眼便过。

    只瞧见东方轩飞身而入后便被苏澈反打到了擂台边缘,其间的交锋,关于东方轩如何躲过音波攻势看似势在必得后又如何被苏澈反套路的,旁人通通瞧不见。

    即便是武林盟主也只瞧见了个大概,唯独自占楼台一角的白宵,看出了些门道,难得起了点性致。

    指尖轻点了点座椅扶手,白宵淡然道:“中计了。”也不知说的究竟是谁落了谁的圈套。

    白宵说这话的时候,擂台之上,东方轩忽而笑得灿烂,“无涯兄,得罪了。”

    话音方落,东方轩竟足尖旋转,倒身贴地而走,这一极限的风骚走位卡了苏澈的攻袭盲区,撤招回防预防后手,哪知道转过身来却如何也瞧不见东方轩的人影了。

    彷徨不过瞬息,凭着直觉,苏澈赶忙起势抬剑抵挡,没成想东方轩竟使出了一套从天而降裹挟雷霆万钧之势的一招,恰似九天落凤而至,纵使苏澈抵挡及时勉强接住了对方的剑招,但其下立足的擂台却因两人刀兵相接时震荡出的剑势给毁了个一干二净。

    只听闻轰隆隆的一声巨响,烟尘弥漫久久不散,等到众人看清场中形势,东方轩与苏澈各站一方,对峙而立。

    众人屏息,期待着两人的后招。

    忽地,苏澈竟是猛咳了几声,伴随着这几声咳嗽竟是呕出了不少粘稠血液,形容狼狈若不是用剑支撑着身躯竟是要仄歪倒地。

    东方轩瞧见想要上前帮扶,刚一迈出步伐却忽地软了身形瘫软在地。

    众人只当是东方轩略逊一筹落了败仗,哪知道伴随着东方轩的倒地不起,其后围观之人竟稀稀拉拉躺倒了一片。

    而楼台之上的各门各派的领头人亦是中了招,软了身形躺得横七竖八。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擂台废墟之中,东方轩即便是身形瘫软,仍旧凝望着苏澈所在的方向,“无涯,你没事吧?”

    说出这句话后,东方轩只觉得体内真气逆行,着实是痛苦难当。

    很显然,他被下药了。

    可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胆大的心思,将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诸位侠士都给药倒?!

    东方轩并没有将怀疑的焦点放到苏澈身上,反而是环顾四周眼尖地瞧见了独坐楼台一角的白宵。

    整个会场之中的侠士都中了招,唯独白宵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这一点当然不止东方轩一人发现了,形容狼狈浑身无力的孟襄先一步开口喝问,“白前辈这是何意?”

    白宵不急不缓地站起了身,并未回答孟襄的话语,反倒是直勾勾地瞧着擂台废墟之中形容狼狈的苏澈。

    顶着白宵的视线,苏澈这个始作俑者并不敢与白宵视线交汇来场无声的对决,反而是又猛咳了几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来,勉强靠着手中之剑支撑着身形不坠。

    苏澈这番做派叫白宵通通看在眼中,看了半晌,最后竟是浑不在意道:“你们棋差一招与我何干?”

    竟是不否认也不承认,回答得模棱两可。

    但这番态度却足以激起以孟襄为首的各方势力的仇火了。

    “果然如此!说什么赠药给胜者,实则是心怀鬼胎别有图谋!”孟襄逼视着白宵,往日的种种猜测仿佛坐实了一般,此时倾筐倒箧通通说道了出来,“当初你把白纤尘嫁入我聚贤山庄便是为了图谋我方势力的百寸金,而今又来武林大会之上生事寻衅,白宵,你这是要与整个中原武林为敌吗?”

    白宵看也不看孟襄一眼,视对方如无物,从始至终,他的视线都若有似无地落在了苏澈身上,仿佛要将此人看出两个窟窿一般。

    如果说如今的情形有谁看得最为清楚的话,必非白宵莫属,不仅看得清,打从苏澈没出手开始,他就已然瞧出了始作俑者的图谋。

    空气当中弥漫着的药粉,源头来自于那崩塌的擂台,想是事先动了手脚。

    这般气派的擂台,若没有几分功力恐怕是拆不动的,但……唯独天一庄庄主东方轩,有一名为九天落凤的剑招,从天而降气势磅礴,轻易不得出手,出手则崩天灭地剑势逼人。

    苏澈哪里是没有摸透东方轩的剑招,反而是摸得太过透彻,从始至终这场比试都在按着苏澈心中的规划在走。

    而苏澈这一番图谋,白宵只看了一眼便识破了端倪。

    方才那一句“中计了”并非是在说被东方轩破招的苏澈,也并非是说被苏澈反套路的东方轩,而是白宵预料到了擂台必然会崩塌所引发的后续问题,他会成为整场是非的替罪羊。

    替谁的罪——自然是尘儿看中的这位小朋友的罪。

    在白宵看来,苏澈能让他背锅,必然是不会瞒着白落尘的,既然这事白落尘知晓,那么他大可以顺着对方的图谋当这么一回恶人。

    左右,尘儿想要的,他这个做爹的从来都不会不满足,只消一句话,他便会为其双手奉上。

    末了,白宵勾唇一笑,竟是做足了一派恣意妄为唯我独尊的姿态,蔑视着在场众人道:“百寸金?本就是我囊中之物,至于这宛如浊流一般的所谓武林盟,也是时候该肃清整顿一番了。”

    说完这话,白宵飞身而下,一步一步走向苏澈,而后来到苏澈面前,微微前倾,出手擦拭着苏澈唇边的鲜血,用颇为慈爱怜惜的话语道:“圣教教主,你说,白某说得可对?这场大戏你瞧着可还满意?”

    对方话语看似是包容无限,但却让苏澈无端感受到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强势威压。

    仿佛他一句话说得不合对方的心意,他这只小小雀鸟便会被一把捏死在上位者的掌中。

    苏澈不再用伤势掩盖自身,至少挑拨聚贤山庄与世外桃源仇恨之目的已然达到了,剩下的便是要为之后的剧情进行一个收尾了。

    一反先前的颓然之势,不知从何处取出了半块金色面具扣于脸面之上,“白宵,你做得很好,圣教不会忘记你的贡献。”重又是那般气势万丈威风凛凛的杀人魔头,环顾四周眼眸之中仿如看着万千蝼蚁一般,苏澈一一点过名门世家的头领,最后视线聚焦在不远处的东方轩身上,“你们都给本座记好了,中原,迟早是我圣教囊中之物,本座此次前来,只是想让你们看清楚形势,何为天,何为尊,莫要等到本座君临天下之时,还是这般懈怠怠慢之态,蝼蚁本该俯首称臣。”

    说到最后,苏澈慢慢悠悠挥剑入琴,瞥了白宵一眼,“教训给够了,走吧。”

    转身之际没成想却让东方轩一声大喝给叫住了,“无涯!这一切当真是你的算计?!”

    真相近在眼前,东方轩此言纯粹是多此一举。

    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

    这人不过是想给自己求个心安罢了,哪怕苏澈言语之中能有半分迟疑,东方轩的心里也能好受些许。

    但苏澈哪会是那种善于安抚人心的天使?

    乜斜对方一眼,诚如当初二人在茶馆酒肆之中初遇时那般,苏澈冷然而不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言语中的冷漠,眼神之中高高在上的轻蔑,就像是在看一个蝼蚁贱民一般,目下无尘从未倒映过任何人的身影。

    话毕,施展轻功绝尘离去。

    目送着苏澈远去的背影,白宵用余光瞥了一旁的东方轩一眼,他从那位年轻后辈身上瞧出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但……也都是些无聊的俗人玩意儿,于他并无太多乐趣。

    不同于来时的盛大潇洒,离去的白宵身形干脆利落,眨眼便没了踪迹,轻功身法竟是到了雁过无痕的境界。

    两位始作俑者走后,废墟之中,仍被药效禁锢着的东方轩沉默着……沉默到最后,竟是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魔教教主的一场算计一场利用么?

    那他呢?

    他的一份真心也成了对方算计利用的筹码么?

    算准了他会带他来,算准了他会为其披荆斩棘解决后顾之忧……算准了他会引狼入室,为武林盟带来这么一大祸患。

    好一个魔教教主!

    好一个机关算尽通晓人心的季无涯!

    可即便是想通了过往,想通了一切的缘由,东方轩却不单纯是被对方算计利用的愤懑,竟还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抑郁。

    他分明是将那人当作至交好友,甚至欲将自己满腔炽热的真心交付于他,可到头来,一切都只是一场算计一番利用罢了。

    那人当真有心吗?!

    他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只当做是利用的筹码而已么?!

    东方轩只当是他主动交往对方,没成想从头到尾,或许从百晓生将其登录上江湖风云榜榜首之际,关于这场大戏就已然拉开了帷幕。

    而他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浑然不觉自己已然成了对方手中的提线木偶,以为自己的言行发自内心,实则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预料之中。

    甚至……

    包括他会深陷其中沉沦而不自知……

    想到这里,东方轩的心境宛如死水一般平静。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如今他的状态心情,他只知晓,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仿佛置身在极地冰窟之中,浑身冰凉,仿佛隔绝了人世情感。

    这世上为何会有这样的人,将人心算计得如此驾轻就熟,操纵他人情感如此轻描淡写?

    理智告诉他,他应当去记恨这样一位机关算尽无所不用其极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邪魔外道。

    可他若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去怨憎那人,那他也不用身处那极地冰窟之中,品味隔绝真心真情的煎熬之苦了。

    他不怨那人利用算计了他,他怨的是……那人从始至终眼里心里都没有过他。

    这于他才是真真正正痛苦之事。

    “季无涯……”

    呢喃着对方的名讳,撑到最后,东方轩双眼一黑,竟是急火攻心晕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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