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眼神难以辨认

    “通常我约你十次，你有九次是没空，还有一次是小无来见我，怎么今天想起我来了？”凌正民左腿叠着右腿笑着看唐嵘收起手机，推开会客厅的门重新走进来，他指了指眼前的茶水，笑道：“我不太喜欢喝茶，给我一杯咖啡吧。”

    唐嵘眼神落在他面前的绿茶上头，却没理会他说的话，重新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两人相隔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茶几，上头还摆着一套茶具。不过看并没有使用的茶具就清楚，凌正民眼前的茶水并不是唐嵘泡出来的。

    凌正民见唐嵘不理他，状似不在意地轻笑了声，他有些微颤的手搁在膝盖上，哪怕是仔细看，也不会发现他心里头现在有多不冷静。他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每次见到唐嵘的时候，就觉得不太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特别是在陈温行回来了之后。

    唐嵘理了理袖口，看向凌正民的眼神带着以往所没有的冷意，他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地看着他，说道：“我说过，如果你不想要凌家彻底消失，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巴。”

    他的语气是以往所没有的平静，可他看着凌正民的眼神却越发的冰冷，“看来你是管不住你的嘴巴了。”

    凌正民将自己的手心紧压在膝盖上，唐嵘的语气，他的眼神，无不像一把利剑一样直刺他的心窝，让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然而凌正民脸上还带着笑容，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丝毫没有变，眼里盛着笑意，佯装疑惑地反问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随后他又道：“唐嵘，你这话有点意思啊，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没做到过？”

    对于他的话，唐嵘却是收回视线，伸手端起面前秘书长泡的祁红呷了一口，味道没有他亲手泡的好，于是他又放了下来。茶杯接触茶几玻璃桌面上时发出一声轻微的接触声响，唐嵘眼也不抬，冷声道：“凌正民，谁也不能在我面前碰温行，你懂吗？”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唐嵘抬起眼，双眼如鹰般锐利又冰冷，看向凌正民，声音里是他以前从未听过的冷意，哪怕是在他用陈家的事情让唐嵘放他离开的时候，盛怒中的唐嵘也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凌正民的脸色不由白了白，强制镇定道：“你什么意思？”

    唐嵘没应他这句话，而是看着他，说道：“徐莹莹，你把她送到国外了吧。”

    凌正民猛地瞪大眼，失了一开始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豁然站起身，膝盖磕到茶几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然而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唐嵘！”

    唐嵘没理会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伸手又理了理袖口。

    凌正民脸上的笑容撑不下去了，他抿着嘴，幅度极小地眯了下眼睛，猛然大声道：“你何必这么做！他陈温行出了事情你就往我身上推，我问你，从他回京城之后，我跟他见过几次面？！”

    “唯一的一次还是我和你谈事情的时候他突然进来的！唐嵘，你不过就是想要找个理由，把我毁掉罢了。”凌正民手指指着唐嵘，大声道：“不就是因为我知道是你毁了陈家这个秘密吗！怎么？你现在是想要再把我赶到国外去还是直接杀了我？！”

    唐嵘倏地抬起眼，眼神宛如浸在寒潭之下的刀子一般尖锐而冰冷地刮着凌正民，他看着凌正民正指着他的手指，又缓缓移到他脸上，看着凌正民，声音却有些轻柔，可不用仔细听都能清晰感觉到里头正含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杀意，“杀你？不，我会留着你。让你看尽你身边所有人，都死得干干净净。”

    凌正民所有的声音都噎在了喉咙里，寒意顺着他的心底深处慢慢地爬满全身，这股寒意似乎让他的心脏都彻底冷了起来。凌正民和唐嵘对视的眼里缓缓浸出让他难以忍受的痛苦，他嘴唇颤了颤，看着唐嵘，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句话太伤人，也太让人绝望。

    凌正民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咽了咽口水润润干涩的喉咙，声音微微发颤，“就因为我知道陈家是怎么被毁了的理由？”

    “唐嵘，这么多年，近三十年，我在你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你。”凌正民两手紧攥在腿边，沉着声音，有些怕惊扰了唐嵘似地，轻声道：“唐嵘，我在你身边近三十年，我看了你近三十年，我比陈温行更早认识你。”

    “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想法！”

    唐嵘的双眼闪了闪，看着他没出声。

    凌正民也抿着嘴，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被伤害之后的破罐破摔，也看着唐嵘。

    两人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

    最后凌正民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说道：“我从来就没有奢求过你什么，你和他在一起也好，为了他发疯也好，我都是陪着你。”

    “唐嵘，就算你的心都在他那里，也别把我的心碾在脚底下踩。”凌正民微微扬起下巴，声音有些发哽，“我没有必要，也不会去做于你有害的事情。”

    随后，凌正民一甩手，头也不回地拉开会客厅的门，面色冷然地走了出去。

    唐嵘在会客厅里，坐在那儿好半晌都没有动弹。凌正民这些话估计是憋了很久了，他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似地全部都抖了出来，一副痴心不负的模样。

    好一会儿之后，唐嵘长长地出了口气，他从身上摸出一包烟，缓缓地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摸出打火机点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慢慢地吐出了一嘴的烟雾。

    唐无敲门进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唐嵘，走了过来之后，在他身后轻声地说了一句，“他上车之后和他的保镖分两路走，楚爷的人已经跟上去了，他的保镖那头我们的人也跟上去了。”

    唐嵘听着，缓缓吐出口烟之后，嗯了一声。

    在烟雾里，他的眼神一时有些难以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