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大婚

    穆辞亦笑：“皇上有何事？”

    叶安要搞怪时, 他通常很配合, 这让叶安总有一种不论如何都被宠着的感觉。

    册封礼前夜, 也是大婚前夜，一般要成婚的夫妻不会私下见面, 但叶小安觉得, 他和穆辞崽都有了, 已是老夫老夫了, 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方才王星仁这个小卧底说, 穆辞被太后召走了，叶安担心太后为了他专门敲打穆辞，着急赶过来接人, 到了之后就听见里头传出来的话, 叶安放宽心了不少，原来太后、恭肃皇后、先帝还有一段狗血的三角恋，难怪太后一提到恭肃皇后就咬牙切齿。

    叶安有一颗八卦之心，打定主意让暗卫抽空偷偷查一查。

    穆辞行至叶安身边, 叶安笑道：“我其实没什么大事，也想和你说句话……”

    叶安眨眨眼睛, 朝穆辞勾了勾手指。

    穆辞莞尔，望着他在月光之下更似玉的容颜，微微侧首, 凑上前去。

    叶安鼓起腮帮子, 带了点羞涩, 在他唇边印了一个吻。

    “阿辞, 余生请多多指教。”

    穆辞有些惊讶，叶小安甜腻腻的情话居然换了样，他下意识就要拥住对方温软的身躯，可是叶安亲完却调皮地溜出去一丈远。

    “我已经说完了，婚前好像不能太过亲热，大婚见！”

    叶安笑着朝他摆摆手。

    这个叶小安……

    穆辞低笑出声，明明孩子都有的人了，这份悸动，还是一点都没少。

    叶安前头下过旨，按照旨意，这一夜穆辞由宫廷侍卫护送，先回太傅府暂住。

    凡入了宫的男妃，皆不能出宫回府，到他这里算是破了先例。

    因历代元后都是要从崇德门入宫，对规矩向来不太在乎的叶小安，却意外执着。

    穆太傅带着一家子早已在府外候着了，穆辞下轿，他们便恭敬地行礼，虽为至亲，已是君臣之别。

    穆辞在府外受了这一礼，入府之后回到自己的院子，仍是给爹娘跪拜了回去。

    萧氏拉着他的手扶他起来，含泪道：“阿辞……”

    做皇后虽是天大的喜事，可隔了道宫墙始终难以相见，萧氏心里仍是不舍居多。

    穆辞并未说任何抚慰之语，只提了提小皇子近来的几件趣事，惹得萧氏将注意力转移了去。

    侍女没多久便过来将萧氏扶了下去，留下太傅，穆辞与父亲说了一些最近一直在思考的肺腑之言。

    成为后族对于如今的穆氏来说，已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穆辞明白盛极必衰的道理，比起如何让家族更加强盛，他想得更多的是该怎样才能让家族与皇权平稳相处，尽量避免穆家再步崔家的后尘。

    无非是低调做人，忠诚尽心。

    穆太傅深以为然，又一次感慨长子的睿智，他原本抱着些许提点之心，想不到竟与儿子不谋而合，

    寥寥数语之后，太傅满意地拍拍穆辞的肩，久未相见的穆离立在房门外，不好意思地往里张望。

    穆离个头已拔高寸许，肩宽腿长，因常跟着江菁在外边东奔西走，一身利落精悍的行头，肤色也黑了些，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稳重。

    穆辞开口唤道：“阿离。”

    穆离唇边现出浅浅的梨涡，道：“大哥。”

    兄弟俩面对面大步走近，相视一笑，穆辞张开双臂，心无芥蒂地拥抱穆离，拍了拍穆离的肩，发觉弟弟的肩膀亦变得强壮有力了。

    穆辞感慨道：“阿离，你长大了。”

    穆离笑：“大哥，以前是我太不懂事，祝你和小安百年好合。”

    穆辞点头，心想叶小安若是得知，估计会高兴坏的。

    “谢你吉言，近来如何，还打算跟着江军医吗？”

    穆离骄傲道：“我学了点功夫，准备入羽林卫。冷将军那边也同意了。”

    穆离其实在亲哥面前略微夸大了一些，穆辞二话不说直接上手一试，穆离只接了一招，就被穆辞治住，差一点跪地求饶。

    穆辞忍着笑道：“万事开头难，也算长进不小了。你怎么想到的？”

    以前的穆离是绝对不会学武吃苦的。

    穆离挠了挠头：“爹已是太傅，大哥做皇后，我再入仕对穆氏无益，不若多去历练。”

    穆辞赞许地道：“阿离，你是真的长大了。”

    穆离身后不远处，闪出一道矮小的身影，渴望又害羞地盯着穆辞。

    “大哥，你回来了。”

    穆辞不觉微笑：“是小远吗？”

    穆辞与穆离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穆远，从小就没见过穆辞几面，穆辞从边关返回皇城时，也曾与穆远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穆远才有些熟悉大哥，穆辞一入宫，就又记不太清了。

    穆远比小皇子大不了几岁，想起二哥扯着他耳朵交代的话，傻傻道：“大哥，新婚快乐。”

    穆辞对付小孩子已有一套了，笑着揉了揉穆远的头。

    穆远垂首，抱着他大哥的腿，嘿嘿笑了。

    这一夜兄弟聚首，相谈甚欢。次日一大清早，穆辞便已收拾妥当，换上绣着金色凤纹的大红锦衣，腰缠丝绦，以一顶绯玉凤冠束发，额间是一朵火红的莲花，俊逸若仙。

    金礼亲自过府来宣读封后诏书，吉时已到，太傅府外响起了阵阵鞭炮，八人抬的凤辇，由上百名侍卫守护，已候在府外。穆辞登上辇轿，向父母道别。

    叶安令人跟着凤辇，一路大声诵读穆辞立下的功劳，有少年时请旨戍边，在边关所立下的赫赫战功，更有后来几次三番的救驾之恩，百姓发现，皇帝要立的这位男后堪称英雄，沿途纷纷跪拜，对皇后充满了敬畏与景仰。

    叶小安就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阿辞哥哥到底有多好。

    皇城天上人间澡堂前边的一条街，有一对卖包子的年轻男子，为了庆祝皇帝大婚，竟将这一日所做的美味“如意包”全部低价出售，前来买包子的顾客，只要为帝后说一句吉祥话，包子便可买一送一，一时间不少客人蜂拥而来，意外成了皇帝大婚时特别的一景。

    凤辇穿过崇德门入了宫，叶安率领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已站在龙辇前等着了，大婚时皇帝穿着正式的玄色冕服，叶安还令内侍往自己胸口挂了一段红绸，把红绸扎成了一朵花。年轻的皇帝五官俊美，脸颊微红，翘首等待凤辇的到来。

    穆辞下了轿，向叶安行礼，叶安亲自扶他起来，礼官呈上象征皇后地位的凤印，叶安接过，当着众人的面赐给穆辞，穆辞叩首之后，原要重新回到凤辇上，紧跟在龙辇后头前往已修整完毕的昭阳宫，可是叶安却拉住他的手，示意他直接登上自己的辇轿。

    这不合规矩，可是上次亦是如此。穆辞知道叶安的心意，犹豫片刻便登了上去，在众臣的惊呼声中，皇帝淡定地催动辇轿，与皇后一起坐着龙辇，前往喜堂所在的昭阳宫。

    新皇后寝殿昭阳宫已修缮完毕，按帝后大婚的规制，道上铺了大红地毯，沿途均饰以祈福用的红丝带，正殿更是点了成千上百只大红灯笼。喜堂上太后一身锦衣上坐，怀里抱着穿了缩小版太子服，刚被封为太子的兜兜。

    待皇帝与皇后入殿，才学会站立不久的太子忽然挣扎着，要从太后怀里跳下来，乳娘赶紧抱住太子，太子啊啊叫了几声，晃了晃小短腿，指挥乳娘，将他抱到帝后面前。

    小太子谨记爹爹之言，从袖子里抽出一包皇帝亲自命人准备的碎金纸屑，并一朵朵红纸剪成的花，奋力往自己头顶撒去，一下子变成了闪闪发光的小红人。

    “兜兜，错了。”叶安啼笑皆非，小声纠正，“是往爹爹们身上撒，不是往你自己身上撒。”

    兜兜似懂非懂，原来爹爹也想要，兜兜立刻又冲叶安撒了个遍，叶安没防备被撒了一头一脸，闯了祸的小太子拍了拍手，乐得前仰后合。

    底下人赶紧呈上帕子，为叶安擦拭干净，叶安想着大喜日子不宜对崽生气，小太子已一手一个，同时牵住了他与穆辞，任谁来劝都不肯松爪。

    非要儿子前来观礼的结果，夫夫二人成了一家三口。

    叶安偷偷瞥了穆辞一眼，见穆辞始终勾着唇，俊颜没有一丝不悦，想当初何尝不是这个与他俩血脉相连的孩子成全了他们？

    罢了，这也是他们与孩子之间的缘分。

    礼官唱词，帝后一起携小太子，心有灵犀地向太后叩首，对拜。

    小太子仍不肯撒手，唯恐天下不乱地道：“爹、爹，亲！”并且试图把脏兮兮的小脸凑上来。

    叶安、穆辞：“……”

    一直在看戏喝茶的太后呛住了，猛地咳了一嗓子。

    叶安骨子里是现代人的观念，亲吻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频繁，且他自己一个忍不住觉得儿子太可爱，也常去亲儿子苹果般的脸蛋，以至于兜兜很小就知道“亲”这个动作，经常撅着嘴在爹爹们脸上乱啃一气，直啃得爹爹满脸口水，要不就是把脸伸过去，要爹爹来亲他，丝毫没有贵为太子的尊严。

    大喜之日，紧要关头，爱撒娇的崽居然想讨亲亲，叶安豁出去了，向兜兜鼓起的脸颊轻啄一口。私下他常这般做，喜堂上亦如此时，已把王公大臣们看得呆了。

    别看太子殿下年纪小，这地位怕是牢固得很哪。

    小太子单纯为讨到了亲亲高兴，兴奋地糊了皇帝一脸口水，糊完皇帝又去糊皇后，都糊完，心满意足伸出手臂，允许乳娘把他抱走，不再当没有眼力见的灯泡崽了。

    众臣仍沉浸在太子殿下圣宠空前的震撼之中，帝后已在内侍的簇拥下，步入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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