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1)
醒来的时候,舟娇才迷迷糊糊想到昨天虚空声音说了什么。
她伸懒腰,另一个娇早早起来,洗漱完毕,浑身清新,低头把她拉起来:“去刷牙洗脸。”
这么一接触,她就知道这个娇已经问过虚空声音,关于世界主角的二三事。
节约了一大笔时间,她开开心心地刷牙洗脸,听着卫生间外头,青年娇打开行李箱换衣服的动静。她含着牙膏沫,大声喊:“今天我要穿裙子!”
娇听到了,嗯了一声,给她翻出来好看的裙子。
两个娇收拾得有头有面,看了下时间,是早晨七点多,正好是吃早餐的点。
微信上已经有王长飞的消息,十分钟前,说是他们正准备出来。
一出门,一下楼,没多久就在水榭台遇到。
水榭台限量供应的早餐很好吃,水信玄饼寡淡精致,只有淡淡的茶味和甜味,但两个娇还是全吃下去。
苏奇实在忍不住,趁着彭梁容去自助餐桌挑饮料时,问舟娇:“你们俩能当朋友,是因为都喜欢吃甜的吗?”
舟娇一本正经:“这都被你猜到了。”
她瞥见常清、常朗,一扫而过,然后笑眯眯:“不过我们也就爱吃点甜点……”
水信玄饼没那么甜,其实不算很好吃,但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舟娇和彭梁容·娇还是吃得一干二净。
爱吃甜点的男人很少——或者说,会把自己爱吃甜点的一面展示出来的男人很少。尤其是这种体体面面,清俊温雅的好看男人。
苏奇也算是头一回见到这种男人,他颇为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舟娇继续一本正经:“七八年前认识的……”她没细说“舟娇”与“彭梁容”之间的关系,只粗粗略过,“总之就是认识久了就成好朋友了。”话半真半假的,他们倒也都信了。
王长飞说:“那你们是好多年的朋友了?”
他这话说起来平平的,说不清什么意思。舟娇脸上挂着笑容,嗯嗯点头,托着脸,有点害羞地说:“是很多年的好朋友,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这话单单拎出来看,颇为暧昧,可他们也是昨晚见过他们相处的人,自然不会想得很深。
只是王长飞还是有点微妙的嫉妒——对舟娇的好感,使得他对她身边的男性友人升腾起不妙的情绪。
他有点像是一只努力在雌性面前摆弄漂亮尾羽的孔雀,说话时刻意展露自己的眼界,聊着聊着,无意识地说起了自己的家世。
舟娇才知道,他家是这个城市里比较富裕的家庭,父母打拼出极贵的财富,家中也就他一个独子。目前家里准备让他接手生意,不过他年纪还轻,今年也就二十四五,父母怕不能够服众,要他在几个叔伯手下先做点成绩出来。
“你今年二十四?”彭梁容过来时,讶然地抬了抬眉,他娴熟地将一块甜点塞进舟娇嘴里——用手指,这个动作让在座几个男人不免盯着看了会。舟娇和彭梁容也不觉得有什么,她自在地一口含住,腮帮子鼓起一块,慢悠悠地吞食入腹。
王长飞脸色有点难看,他借着喝水的机会掩饰了一下表情。
才说:“对。”
彭梁容:“我和舟娇比你大两岁。”
苏奇看出王长飞有点情绪变化,忙开口引走注意力:“看起来不像啊,我还以为你们俩都是二十一二的年纪。”
他耸了耸肩头:“我和你们俩的年龄差不多,我也二十六。”
报了出生年月。
舟娇就知道常清和常朗的年龄——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二。
算了下生日,彭梁容居然还是这里年龄最大的!
他的生日是假的,也不怎么在意过,不过今天倒是让他当了回“老大”。在家里他从来都是老小,难得来这么一回,他很新鲜:“没想到你们都比我小……”
他有点开心地眯眼笑,旁人望过来,这一桌颜值实在太高,三个俊美男士,一个漂亮女郎,再有的两位先生也是眉目端正,身材标准。
有年轻女孩在不远处低声交谈,似乎想上前来要电话号码,不过很久都没实施这个行动,他们这桌就要离开。
彭梁容挑饮料回来的时候,喂了另一个娇一块甜点后,他其实就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两个娇是知道王长飞对“舟娇”的意思,秉着没挑明就不必拒绝的想法,舟娇客客气气地对待王长飞,很是礼貌。但可能是因为长相缘故,她一笑起来,杏眼圆圆,笑容甜甜,实在很容易让人误会。
不过这也有点好处,譬如她和另一个娇亲近时,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会让外人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至少王长飞是这么觉得的。
早餐聚会结束,王长飞垂头丧气地对自己的三个好友说:“哎,我怎么觉得……”
常朗:“他们之间的气氛太好,你一点也插不进去?”
王长飞抬头,沉痛地点了点头。
他喃喃:“虽然彭梁容看起来不像是对舟娇有意思的样子,但是他们也太亲近了吧!”
要是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或许不会觉得有这种令人沮丧的想法,毕竟青梅竹马长大的男孩女孩,很多时候就像兄妹那样,亲近一些也不算什么。
可他是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舟娇亲口说,他们俩是十八岁时候认识。
正是少年慕艾,青涩懵懂的时候,他这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外人,看着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心里总有点……酸唧唧的。
他对舟娇的好感很明显,而舟娇也确实配得上这样的喜欢。她毕竟长得好看,性格温柔,怎么说呢,是最满足王长飞择偶标准的女孩。
虽然她在饭桌上笑着称自己是“姐姐”,和他也差了两岁,但王长飞想得挺美——年上好啊年上妙!年上好的呱呱叫!姐姐这么漂亮……哪个臭弟弟看到不会喜欢。
几人也没把王长飞的失落太放在心上,他们本着好友的责任给他帮了不少忙,餐桌上扯话题,杂七杂八地问了点关于舟娇的事……也算尽了自己的“责任”。
常朗忽然想到什么,说:“有没有觉得今天舟娇看我的机会挺多的?”
他抱着手臂,思索一会,又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她肯定看我了,彭梁容去拿饮料的时候,她总是不经意瞅我两眼。”
常清:“许是看我呢?”他们兄弟俩坐在一排,很难说舟娇是在看谁。
不过常朗并不觉得舟娇那目光和王长飞看她的目光等同,他继续抱着手臂,很淡定说:“感觉像是看到什么奇妙生物似的。”
他挺敏锐,也觉得舟娇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什么很好玩、很特殊的人。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转了转,又觉得颇为怪异,他努了努嘴,“苏奇,你觉得呢?”
苏奇摊手:“我可不知道。”
话题就这么被常朗扯到了舟娇究竟有没有看他上。
王长飞颇为忿忿:“喂,是兄弟吗,怎么不给我提点意见?就直接讨论别的事去了?”
常朗:“哥,你觉得呢,刚才舟娇的目光是不是怪怪的?”
他性格开朗,总爱开玩笑:“会不会是觉得我很帅,所以看呆了?”
常清有点受不了弟弟的自恋狂上身状态,他翻了一个白眼,低声说:“说不定人家觉得你这人——”
后面带了一个不太好听,但单纯是兄弟之间调侃玩笑的话。常朗耳朵很尖,“哥你在说什么?”
常清又板着脸:“没说什么。”
……
“常朗看起来——”
换了便装的“昭擎·娇”趁着空闲,瞟了一眼常朗,认认真真地看过他身上的剧本后,长叹一声,“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男女通吃的大帅哥!”
早晨醒来,问过虚空声音这个山庄里的主角是谁。虚空声音给了简略的答案。
舟娇才知道,昨晚迷迷糊糊中听到的熟悉名字不是错觉——常朗,就是其中之一的世界主角。
虚空声音只挑了几个词来形容这个世界主角,它说:“这个一个非常风流,非常……叉叉欧欧的世界主角。”
叉叉欧欧请自行联想一下现实中的网络屏蔽词。
后来吃早餐时,舟娇就忍不住一直瞧着常朗,从他的外貌再联想到他的谈吐,就有点不可置信地想: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在虚空声音口里,形容词被屏蔽掉的世界主角!
就好像这个主角生活的地方是海棠市那样……
而用昭擎身份更详细地得到常朗身带的剧本后,两个娇都陷入了迷茫的沉思。
——真的好叉叉欧欧哦。
简单概括一下,常朗的剧本类似于彭三少十七八岁时候,一些朋友出于调侃玩闹发给他的凰色小说……但也不至于太过分,就是那种不忌男女,遍地pao友的感觉。再加上识别出他是双性恋,这位常先生的生活经历可谓是十分丰富。
最后总结一下他的人生剧本,就相当于是一个人形打炮机行走于世间。
挺多男人和女人成为他的裤下之臣的。
但他人生剧本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却正是他身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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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男爆哭
现实生活中出现这种关系……
其实是很让人受不了的。
舟娇在看完常朗身上的剧本后, 一度陷入了虚幻情绪中, 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什么由作者开大脑洞写出的三观尽无。
她像是踩不到地, 在做梦一样, 嘀嘀咕咕和虚空声音说:“居然会发生这样子的事!”
虚空声音保持静默。
但是舟娇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
同样是常朗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一个秘密。
他和他哥常清,算不上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或者这样说比较合适,他们的关系不晓得出没出三代血亲,但他们绝对不是同父同母的血缘关系。
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会信, 毕竟两人长得很像, 眉眼中颇为相似。谁看了不会说一声这两人是亲兄弟?
然而事实确切如此,常清是常朗的父亲常自在从同族里抱养来的小孩——他的生身父母是常自在的堂兄和表妹, 两人在常清三个月大时因空难去世, 没留下一点骸骨。
常清的父母能够认识, 还是常自在介绍的,他把自己的堂兄和表妹撮合成一对,本想着是两人成双,和和美美,谁也没能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常清生父生母因空难过世,两边的老人也都早早过世——那时候常朗父亲将两人撮合在一起能到结婚的地步,难免有二人身世类似,同病相怜的感情在。他们这一走,就剩下了一个常清孤零零在世上, 没人照料。
常自在就将常清抱回家里,当自己的儿子养大。
因着常清的父母和常自在都有血亲关系,一个是堂兄, 一个是舅公家的表妹,再加上堂兄本就和常自在有五分相似,也就使得常清后来长开的模子,越来越像常自在。
常家的老一辈也早在十多年前过世,那时候常清常朗都还小,家里人不提常清的身世,到如今也就没人知道。
常自在结婚比堂兄表妹早,但孩子却生得晚。他的妻子也把常清视若己出,从来不区别对待,越长越大后,这两个孩子生得那样像常自在,她心里也觉得常清是合该出生在他们家的孩子。
——瞧瞧这张脸,和他爸长得多像?
在外头时,常自在就经常听妻子这样和外人说,说着自己家大儿子小儿子,满是得意。
……
这个秘密,是舟娇又趁一次空闲,借了“昭擎”的身份,隐匿着瞧过一回常朗,才慢慢从细枝末节的地方琢磨出来的。
人生剧本里,不是每一件事都很细致入微。就像是现实中的那样,有的时候“白马过隙,时间一去不复返”,倏忽一下,剧本里就草草粗略地过了三年五载。
夏日山庄里那位老先生身上的剧本是因为他活得够久,经历的事足够多,才“累积”成厚厚一沓。这厚厚一沓当然也是舟娇自己估量的,她在老先生身上花费的时间比起从前的世界主角要多得多,因此才有了这样结论。
而常朗……
本来其他世界主角,她一般都是看一眼,记下关键,就不再专注“人生剧本”,可实在是因为这位先生的生活太过奇妙,再加上她的好奇心作祟,才有了第二次观剧本的活动。
常朗的人生轨迹,总的来说还算平淡,他喜欢和各种美人交往,再加上性向缘故,身边总扎堆着帅哥美女。
常清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
他称职且温厚,从小爱护着常朗长大,做了哥哥能做的所有。
而作为另一个身份……是醉酒时情难自禁,醒来后刻意忘记,而后继续默默关心照顾着常朗的好哥哥。
他直到四十多岁都没有娶妻生子,以至于十多年后常朗忍不住笑问他,是不是被情所伤,所以不敢再找对象啊?
常清只回了他一个“嗯”。
常朗当时惊愕地瞪大眼睛,在看到常清那副样子后,又有点可怜他。之后,他非常踊跃地找了自己的朋友们给他介绍对象。
常清只能无奈地笑了一下,对于这个弟弟,即便是年过四十,他也依旧毫无办法。
常家两个兄弟,在男女关系上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一个浪荡不羁,纵生梦死,一个克制冷情,固守家业。常清的嘴巴严实,他和常朗的那些事……竟是除了他自己,没有别人再知道的。
==
常清去相亲当天,舟娇一到和王长飞约好的吃饭地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毕竟人少了三位,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她脸上不动声色,装作讶然:“他们仨呢?”
王长飞:“常清被他家人喊去相亲了,常朗和苏奇有事……”按照之前想的借口,他脸颊微红,好在灯光昏黄,看不太清。舟娇抬眸就看到他有点不自然的表情,心里叹了口气,嘴角弯了弯,决定这两天得请另一个娇再来一趟了。
不管是“钟瑠秀”、“慕峻”还是“彭梁容”,什么身份也好,至少得挡一挡桃花。
其实这也是因为王长飞没正式透露出对舟娇的意思,若是透露了,她直截了当拒绝就是。可对方仍在默默关心的追求阶段,她也不好多做什么,只能请“自己”来演演,让他知难而退。
他们这一餐吃得还算愉快。舟娇早已经察觉到王长飞的心思,不过她还是装作一点没感受到的样子,笑眯眯的,饭后还说下次约饭务必别忘记带上其他三个伙伴。
要不是王长飞知道舟娇对他们四人一视同仁,只怕真要为她这句话吃点醋。
可这醋吧,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看着舟娇弯弯眼,甜甜笑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想说点什么,但又怕他的意图太过明显,把人给惊走。
只能气馁地答好。
舟娇愉快地挥手告别,回房间里,关了门窗,摸着自己挺出来些的小肚子,捏了一捏。
想着这次度假,应该会长好几斤的“幸福肥”,她有点开心又有点不开心。
另一个娇已经回到京城,她拨电话给他,说了今天经历的事,就听到青年娇说:“那后天再去山庄。”
以什么身份?暂时还没想好,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就有办法了。
彭梁容回了京城,就意味着至少这几天她是不能够夜晚抱着另一个自己安然入睡了。
好在这种日子不长,很快,舟娇本娇就迎来了另一个娇。
——以钟瑠秀的身份。
这次到来,四位新认识的朋友齐全。王长飞的目标仍然在舟娇身上;常清兴致寡淡,慢悠悠喝着茶水;常朗托着下巴,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夸她好生漂亮;苏奇盯着钟瑠秀片刻,忽然说好像自己看过她演的电影!
钟瑠秀点了点头,她很自然地手搭在舟娇坐的椅背上,因为身量高,腰瘦腿长,脖颈细白,她往后微仰的动作,实在很有御姐范。
“对,我之前演过一个小配角,”她音色低沉,笑起来有若盛开的浓艳玫瑰,长眉乌目,牙白唇红,“不过我的本职工作是画家。”
在别人眼里看来,舟娇好似习惯了这个女性友人的亲近,她给她倒茶端盘,长指似有若无地捏一下她的脸颊,她也极为坦然,不觉得有什么怪异。
事后,常朗拍拍王长飞的肩膀:“你没机会了。”
直男·王长飞:“嗯?我怎么就没机会了?”
常朗抱着手臂,笑了两声,作为四人中唯一一个双性恋,他颇有经验:“那位钟小姐是姬圈天菜,你晓得嘛?”
“?”
“总之你记得一点,钟小姐肯定喜欢舟小姐!”
王长飞:“???”
以钟瑠秀身份来演了一场戏,实在是个好法子。
至少后来再约吃饭,就没出现过其余人没空来,只有王长飞的情况。
在王长飞黯然神伤之时,他实在忍不住又问常朗:“什么叫做姬圈天菜啊?”
常朗:“姬圈天菜,就是那种非常漂亮美艳的大姐姐……又御又飒,总之我很多姬友都喜欢这一号的女生。”
他见他好伤心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没关系,好歹人家还顾忌你的面子,特意找朋友来一趟,让你死心,对不对?”
王长飞莫名受到了鼓励:“她既然是找朋友来演戏,会不会还是……”单身啊?
后面三个字被常朗的那句“人家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给打击到地底下去。
他捂住脸,猛男爆哭。
常清看着常朗一副调皮捣蛋的样子,垂下眼帘,无奈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山庄故事应该再有几章节就过去了!
——
秀秀这款真的是姬圈好受欢迎的,长相美艳、御姐,又好温柔,谁能不爱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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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
关于如何“征服”常朗, 这件事暂时还不在舟娇的计划表上。
这次来山庄玩,显然是要愉快度假,才不是为了“工作”前来的,她已经打算好在这段时间里暂时不去操心旁的事。
但是……做一个忠实的吃瓜群众,还是可以的。
常朗和常清的故事, 作为一个局外人, 她不好评价太多, 只是有时候看着常清对待常朗的态度,她心中总会浮起微妙的感觉。
因着这个世界上除了当事人, 只有自己知道面前这两个兄弟之间发生过什么。
她看他们的目光有时候总会浮起不明情绪。
常朗敏锐,笑着问她怎么总瞧着他们看。钟瑠秀·娇替另一个娇解围, 她舒展肩膀, 闲适地说:“她喜欢看好看的人。”
舟娇:“……是。”
其实钟瑠秀·娇有时候也总盯着他们瞧,毕竟都是娇本娇, 对这两个兄弟的感受自然是一样的。但兴许是钟瑠秀的样貌艳丽, 狐狸眼暧昧勾人,看人时带点迷蒙感,看人时就没那么吸引人的注意力。
舟娇这具身体,吃亏就吃亏在有一双乌溜溜的圆圆杏眼。盯人的时候太明显, 总是一下子就被人发现。
她被另一个自己解了围, 也不敢再多看他们, 只是应着笑说:“嗯,因为你们长得很好看。”
常朗被这个解释糊弄过去,他有一双出挑的眼, 笑起来含着情,恰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随后,挤眉弄眼地对着常清说:“哥你说呢?”
常清:“嗯,好看好看,你最好看。”
王长飞自从见到钟瑠秀的存在后,便深受打击。好在也都是成年人,沮丧的情绪一夜就能安抚,隔天又是一条好汉。
不再对着心仪女性发出雄性荷尔蒙的王长飞,无疑是一位非常适合做朋友的男人。
他长相端正,眉眼浓郁,有点粗犷,算不得是好看,可也不差,至少是那种会被夸奖“很有男子气概”的人。
做朋友时,他性格爽朗,又喜欢吃喝玩乐,倒是带着舟娇和钟瑠秀玩了整个山庄——苏奇不爱动弹,其实后来一些运动量大的活动,他也不参加了,窝在院子里工作;常家两个兄弟经常像是连体婴,他们有很多一块做的事,也不是每回都能约上。
钟瑠秀来的时间不长不短,也就三两天。但其实她也不常出现,大家也有各自的事要做,这两三天里,他们约了四次,吃饭加游玩,算总时间,也就五六个小时。
——为什么这样,自然是因为娇娇还有“彭家三少”的身份要去扮演。
等到钟瑠秀离开前,几人又约了一次饭。许是这个娇也是女性的缘故,几位先生对待她比对待彭梁容要更加体贴些。
两个娇都察觉到这种区别,闲暇时不免感慨:男男女女身份做了这么久,果然女士还是更受照顾些——不过,女士前还是要加一个限定词,至少得是“漂亮的”。
舟娇本娇的几个身份,无一例外都是美人,最“差”的慕峻,也是有着一张国际模特帅哥脸,虽然不是那么受普罗大众喜欢,可也是不少女性的帅哥一枚。
她的人生靠着美貌获得不少便利,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
舟娇在夏日山庄里的生活,从最开始兴致勃勃和几个新朋友去游玩,到两周后,她倦倦地赖在房间里乘凉,却不怎么想再出门了。
原因很简单,她吧,玩过吃过后,就不大热衷于那些东西,更愿意歇在房间里,享受山庄的清凉。
虽然生活很无聊,但她并不乐意现在回去,毕竟这可是太难得的假期。
她的另一具身体忙于繁忙工作,也确实需要她在这里休息,才有接触后的心情放松。
两具身体的好处就在于此,她懒洋洋地在长椅上倚着,认真地翻看书。
而后不久,一通电话打乱了她的节奏。
电话里是另一个娇,他的声音平静带点无奈——“二哥忽然问我,那次被下药后……是谁救了我。”
“啊,是这件事。”舟娇从茫然变为紧张,她细细追问,“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件事?”
彭梁容说:“大概是因为昭擎的存在,所以从前的一切不合理事件都成了重重疑点……”
这事他们早前想到过会发生的情况,因此倒也没有太慌张,她听到青年娇温声说下去,“二哥私下找我,问我对那件事还有没有记忆。”
“我告诉他……我没有印象了。”
在将“昭擎”与“彭梁容”的关系展露在婚礼之上时,舟娇就想好了关于这两个身份的关系。
彭家小少爷不会承认自己认识昭擎,他的人生从被收养起,余下的日子都是可供追查,就是外人再好奇,再觉得不可置信,他都有正当的理由来否认自己认识那位神秘先生。
毕竟,他若是承认自己认识昭擎,到时候该如何解释相遇认识的契机——这将会成为一大难题。
话越说多越错,不如让旁人自己猜测好了。
再有一个理由,便是:
“昭擎”身份单方面的认识彭家小少爷,甚至为他哥哥的婚礼送上了大礼……在绝对力量的臣服下,带给彭家的绝大部分都是好处。那些可能的弊处,只需要他警惕,再施加威慑,就能解决掉。
这也是舟娇对自己的自信。
……
彭长海私底下找了彭梁容时,彭梁容本以为他是要和他谈什么自己感情上的事。
毕竟二哥真的少有这样局促的表情,一副不太好意思说话,又很想询问的样子。
彭梁容看他这幅样子,立刻问:“怎么了?”
彭长海深吸一口气,缓缓问出让彭梁容僵硬许久的话。
“那次被下药……是不是也是他救了你?”
在婚礼花雨事件后,彭长海就总回忆起过去的事,他将所有发生在弟弟身上,不正常的事都抠出来,一点点的思索。最后,来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是相信彭梁容的,也相信他在亲人面前不必说谎话。
彭家小少爷有着一张这样好看的脸,笑起来惹人注目,他蹙着眉时,也好看得像是一幅画。
“我不知道……”他这么说。
彭长海没有任何怀疑,立刻接受了这个答案。
他点了点头,苦笑说:“我也猜到了,否则你一定是一早就说了。”
沉默好久,彭长海垂下眼帘,心情非常复杂。
他能察觉到弟弟的心情也很复杂,毕竟他这话问出来,就有点那意思了。
更别说,一向对情爱之事坦坦然然的浪子,居然能在他面前露出这样局促的神情……除了飘忽神魂的不可置信外,还有点事情本该如此的笃定。
——他家阿容,生得这样好,也难怪那位先生对他这样……
这样是哪样,他又没敢再想下去。不知道怎么,可能是受于那位先生的神秘,他总觉得自己的想法会被他知道。
彭长海的想法没错。
和他相处二十年的彭梁容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面无表情地抿直嘴角,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真有意思,他居然沦落到以彭家小少爷的身份……和一个男人拉郎配了?
他这回想到了裴晓先前那一番对话,又想想彭长海现在的表情,脸上的表情更加难以言喻。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这几天没更新,大前天因为出门工作一整天,回来后就瘫了……
然后这两天因为浑身酸乏无力,差点以为自己因为出门工作感染,慌到崩溃……
好在体温正常,松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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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事件
夏日山庄。
王长飞收到苏奇的消息:“你在哪里?”
他人在市里, 正好今天有事, 便没去山庄里。王家一位长辈近日生病,从医院回家静养后不久就决定来山庄。
王长飞听从父母的吩咐, 准备先去看望长辈, 再帮长辈办理山庄病养入住手续。
他回复:“在家里, 怎么了?”他得过几天才能去山庄。
苏奇发了一通视频通话过来。屏幕上他皱着眉头,低声说:“今天没看到舟娇……打她电话也没接。”
因为这些天的相处, 他们几人已经比较熟悉。在舟娇身边没有朋友陪伴时, 苏奇总会定时发个消息联系她,主要还是出于安全考虑, 她毕竟是单身女性, 独自在山庄里住。山庄里人流量也大,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
前几天她的朋友离开, 苏奇就按照习惯, 时不时问候一下。
他有这个习惯,平日里其实有点讨嫌, 一些女生可能会觉得他对人有意思,烦恼于他的过分关注。也有人觉得他是“大好人”性格,总是这样体贴关照,舟娇就是这么觉得。
苏奇今天没联系上舟娇, 起初并不觉得有什么寻常,以为她是在忙自己的事。
毕竟她也有一阵子总是懒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怎么爱出门。问就是说自己太懒,想要好好休息。
他们男人精力或许更旺盛些, 想着趁着难得的假期做点事,但是女生性格大概是不一样。
苏奇没多想,没联系上也就算了。上午发完消息后,傍晚时也不见她回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舟娇的性格很温柔,平时也是手机常抱怀中,就是消息一时没看到,等空闲下来也会回应。
苏奇担心起来,他一面往舟娇住的地方走,一面给王长飞打电话。
王长飞私底下和她接触更多,他和他这样说完,王长飞愣一下,“什么意思?”
“没联系上,不知道有没有出什么事。”
苏奇早早问过山庄服务人员,没听说今天有豪华套间的客人退房。
或许真是有什么事?
苏奇:“我先去找找看,有事再联系你。”他说完,挂掉电话。
因为山庄不能随意开启客人的房间,还是苏奇多次敲门,又拿出了和舟娇的聊天记录,并抵押出自己的身份证,才有山庄经理愿意去前台拿钥匙给他开门。
这也耽误了一阵子。
等到他们开了门时,已经是苏奇联系王长飞后的二十分钟。
钥匙开门,空无一人。
只有起床后散乱的被子,摆在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护肤品。看起来像是匆匆出门的样子,却连行李都没有收拾。
手机没在房间里。
苏奇脸色严峻起来,他联系不上舟娇,心里的危机感就慢慢升腾起来。他询问经理:“能不能查一下监控录像?”
经理也觉得不对劲起来,他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又到监控器管理室,看了今天从凌晨到如今,舟娇房间门外的那一条长廊,却没有发现门开过的痕迹。
经理这时候也觉得不对劲起来,他又多次询问苏奇:“您和这位客人应该不是在玩什么整蛊游戏吧?昨天回房的监控还在,今天没有出门的样子,怎么房间里就没人了?”
苏奇:“我没必要做这种事。”
他联络了王长飞,常清、常朗也得到这个消息。这两个兄弟今天的活动是爬山,现在估计在山顶上做帐篷,等着看明天的日出,听到这个消息,不可置信:“就这么神秘消失了?”
“会不会是监控坏了,她有事先出门,手机又坏了……”
但这话说出口,他自己也不信,哪有这样巧合的事?
苏奇准备报警。成年人失踪未满24小时按理来说是可以报警的,但是片区的警察并不是都很负责,一听是年轻女性,就以为苏奇是她男友:“是不是闹分手耍脾气,所以偷偷溜走了?”
警察这样说,苏奇也有点气笑了:“她就是我朋友,这些天在山庄里认识的,今天没能联系上,所以很担心。”
“不可能是偷偷溜走的,山庄里的监控没有坏过,门又没开过,怎么可能是……”苏奇也露出了难得的迷惘神色。
他又有点慌张,又有点无措,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在舟娇身上。
==
警察一接收到报警,霍峻恪这边就收到了通知。
他也愣了一下:“舟娇失踪了?”
细细看过提供来的消息,霍峻恪说:“这种手法,只可能是那位先生做的吧。”
神神秘秘,和当初救下被绑架的彭梁容如出一辙的法子。
莫名其妙就把人掳走——指舟娇。
莫名其妙就把人送回家——指彭梁容。
两人的踪迹都没有被监控摄像头拍摄下,以至于后来他不得不亲手处理掉这些东西。
警察并不十分关注这件事,霍峻恪也无意让基层警察知道太多,只是说要将这件事直接交由更高级别的来处理。
这么一移交,就是直接到他手上了。
等到苏奇再问时,听到的消息就是警察正在调取今日山庄附近包含山庄内部的所有监控录像,全力寻找失踪女性。
警方忽然变得“热情”起来的态度,让苏奇稍微安了点心。
可没过多久,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了。
舟娇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
“舟娇,你去哪里了?今天一天都没能联络上你。”苏奇焦虑问,他听到听筒那头舟娇咳嗽了两声,像是身体不适,他连忙又问:“你现在在哪里?”
舟娇的声音保持着很温柔的语调,“我现在在……”
电话被很粗暴地夺了过去。
苏奇听到一道很清冷、像是什么玉器碰击的声音,很好听,可未免太冷了些。
“你是哪一位?”
苏奇:“……”
他先是被他的质问惊住,随后立刻说:“我是舟娇的朋友,你是哪一位,是她的朋友吗?”
“……”那道声音没有回答,只是沉默良久后,冷哼一声。
苏奇满脑子都是问号,他耐心说:“我是舟娇的朋友,苏奇,今天一整天都没联系上她,所以很担心她。”
“房间里她的东西都还在,人却不见了,手机也一直没接通,我太担心,还报了警。”
“你们现在在哪里,我好联络警察。”
其实最开始电话被这个陌生人夺了过去,苏奇心里还慌张了一下,以为是什么电视剧上的情节出现:舟娇被绑架。
可听完那句“你是哪一位”,他莫名其妙就放下了点心。
苏奇自己还觉得莫名其妙,或许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位陌生人不会伤害到舟娇,所以也无所谓在他面前提起自己已经报警了的事。
对于有些绑匪来说,报警这二字很可能就是绷断脑中神经的最后那一道力气,很可能做出对受害人不利的事。
苏奇凭着自己的直觉,却说了今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一点也不担心有什么坏事发生在舟娇身上般。
舟娇终于将电话接了过去,她声音微哑,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语气温温柔柔,对待这位关心她的朋友,她很是感激。
“我今天一天都在和这位先生待在一起……”
“别担心,我没事的。”
“你们究竟在哪里?”苏奇想问出地址,却被舟娇笑着拒绝了,她柔声说,“我明天就回去。”
“至于报警的事……应该一会儿也会有人通知你相关的事。”
“……啊?”
苏奇还想多说什么,却只听到电话挂掉以前,那头冰冷优雅的男声嗤笑一句,硬邦邦甩出来一句,“电话挂掉。”
“你——”舟娇含糊不清说了什么,他没听到,电话就挂了。
苏奇皱着眉头,看着挂断的通讯页面。
很快,正如舟娇所说,就有警察拨打电话给他,亲口说已经找到人,并且还客客气气地和他约了一个时间:“警局这边还需要填个记录存档,明天得麻烦您来一趟了。”
苏奇心神不宁地应了下来。
第二天,他果真见到了舟娇。
和往常一样温柔笑着的脸,杏眼俏鼻,很甜美很漂亮的长相,托着腮看着远方的云朵,眉间几分愁绪,她从山庄外回来,还把山庄经理惊了一下。
大概是山庄经理被警察交代了几句,经理上前关切问候了舟娇的身体状况,便没有再询问下去。
但苏奇不一样,他满腔疑惑,想问舟娇。
常清常朗昨夜没能下山,今天赶了最早的一班缆车下山,看到舟娇时也很关心。他们问来问去,舟娇的回答却颇为沉默,她含糊不清地带过了一些出门的细节,只说自己是有急事。
“什么急事,要你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收拾好,最后都联系不上电话?”苏奇最后有点生气了。
舟娇无奈地看他,嘴唇动了动,却又听到他的手机响起来,叹了口气说:“你先接完电话吧。”
“……兴许接完电话,你就不会问我这些问题了。”这一句轻轻的,没被人听到。
果然,等苏奇接完电话,他惊诧地盯住舟娇几眼,又和他们说:“我先去警局一趟,填个记录。”
他没说电话里,警察施压兼慈,礼貌客气地邀请他马上前往警局。
说是山庄外已经有警车备着,就等他了。
他一走,常家两兄弟也不好再问什么,毕竟昨天他们没有在这里,也不清楚大概情况。
……
而等到苏奇从警局回来,他果真像是舟娇说的那样,一句话都没再问。
只是又多看了舟娇几眼,变得比以往沉默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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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男人
王长飞过了两天才从市里驱车往山庄。
他从苏奇口里得知舟娇失踪的消息后, 慌张了一阵,虽然追求无望, 但她好歹也是他喜欢的人,那点暧昧心思尚未收起。但因着家中有事,他不好赶往山庄,只能从朋友嘴里得知最新消息。
好在舟娇最后回来了,苏奇通知他时, 王长飞正巧在看望长辈,未曾掏出手机来看。
等空闲下来,询问相关, 苏奇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说明天见到舟娇和他讲清楚。
隔日, 王长飞醒得很早,他已经安排好长辈去往夏日山庄的行程,明天就出发。
还需等上一天才能去往山庄,又全不知晓舟娇身上发生了什么,王长飞有点担心。
他醒来后, 便发消息给苏奇, 让他一定记得告诉他——舟娇怎么会忽然失踪,又忽然出现。
苏奇回复的时候,已经是很迟。
他就收到两段不长不短的语音。
前一段是苏奇沉默片刻后, 淡淡说:“这事我不好说,不过你还记不记得,舟娇说自己是住在D市的?”
舟娇当初自我介绍时说过自己是京城人,因为种种原因买房在D市。之所以苏奇说起这话, 是提醒王长飞想想当时舟娇说完这话后,又说了什么。
——彼时舟娇是在和他们闲聊,因为几人认识交往这些日子也算融洽,舟娇也难免放下心防,轻描淡写说过自己的家境。
她孤身打拼,无父无母。
那时候王长飞听了还很是怜惜。
下一段语音是:“然后,今天有京城的官员来见我,问了我昨天发生了什么,还说让知情人都不要到处乱说。”
王长飞懵了,他迟疑地再次点了一下这两段语音。
又重新听了一遍。
没错,是他的好友说的话,语气里带点无奈,那“京城的人”应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因为苏奇很快又发来一行字:“京城的官员就是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级别。”
王长飞沉默了。
他弱弱发过去一句:“你这意思……是我想的意思吧?”
“嗯。”
苏奇没在微信里直说,等到王长飞回到山庄小四合院儿,他才说出口:“我被人强制要求不准乱讲这件事。”
王长飞本想问个清清楚楚,却也在好友这句话下堵死,没能再问出什么来。
常清、常朗两人也是如此,他们只从苏奇嘴里得知,舟娇这件事不能再问下去。起初常朗还很好奇,但一见到苏奇严肃的表情,看舟娇时隐忍不发、满是复杂的眼神,他们也明白有些事可能真不是他们能再问的。
只是后来,王长飞等人一并聊天时,难免还是说起了舟娇失踪的这件事。
苏奇很少说话,只有另外三人一直在说。
“她的事,居然会是京城的官来压下来……”常朗喃喃自语,做出自以为正确的答案,“她的背景是很厉害的吧?”
王长飞:“但她也没必要骗人吧,之前说自己没有父母,自己打拼出如今的事业。”他顿了顿,很难开口说,舟娇当时的话是哄人的,他思忖片刻,又摇了摇头,很坚定说,“我相信她说的话。”
常清:“我问了几个京城的朋友,他们说没怎么听过舟娇这名字。”
他的朋友不是高官就是富商家庭出生,说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苏奇闷不做声地喝茶水,不说话,直到最后几人将目光看向他时,他很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一瞬。
“总之,舟娇应该不是普通人。”
苏奇想起那一天,他坐上警车,后座上已经坐上了一位。
他抬眸,看到一张曾在电视前看到过的熟悉脸庞,很冷淡英俊的眉眼,中年男性,笑起来很有风度,说的话却让人有点胆战心惊。
男人的声音无疑是低哑悦耳的,苏奇就听到他微微抿唇弯眼,笑了一下。
克制、温和,带点不容置疑的强势。
“是这样的,苏奇先生,我想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苏奇本想说,他已经将能给予的信息汇报给警方,可看到这位中年男性的脸,他那双眼微微笑着,他的嘴张了张,就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警车上,苏奇到底是将昨日发生过的事一一吐露。
包括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一道男声说了什么,以及舟娇和那道男声有怎样的对话。
说完全部,男人在车内狭窄的空间里,陷入了冰凝般的沉默。
苏奇说不清道不明自己此时的感受,他看向车窗外,发现路线并非是警察局,而是荒郊野外。
他一慌张,忍不住要掏手机,却发现手机的信号全无。男人看到他这个动作,抬眸,温和说:“为了确保这次对话的私密性,我用了信号屏蔽器。”他并不需要为他解释为什么这事要如此兴师动众,苏奇也明白自己是从他口里得不到答案。
苏奇的心慢慢地浸在凉意里,他觉得自己像是有点踩不着地,飘飘乎在云朵上。慌乱、不安,这些情绪暂时包裹住了他。
男人也知道自己大概是让他害怕起来,只笑着又说:“放心,只是为了保证没有人知道这次对话的内容而已。”
他和颜悦色:“你看,刚才你离开,你的朋友也知道是坐这辆警车走的,如果发生什么事,不会没人知道。”
苏奇:“嗯,我明白。”
后来男人又嘱咐他一定不能将昨天发生的事告诉别人,尤其是通话里的内容。苏奇不明白为什么,却隐隐猜到,舟娇和电话里那一个男人的身份大概是不同寻常。
或者,他更大胆地猜一下,舟娇和那位男人的关系更加不同寻常。
他只把这想法藏在心里,谁也没说。
后来与男人的对话结束,警车又驱往警局的位置,这回他确确实实填了个表格,民警也依照流程做了昨天电话里说要做的事。
回去时,苏奇没有坐上警车,他特意自己叫了出租车,往山庄方向去。
期间司机看他一直在出神,偷偷绕了远路,他察觉到,却没有理。直到最后绕到不能再绕的地步,山庄即将到达,苏奇才晃过神来,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距离他上警车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腹中饥渴。
他摁住额头,轻轻叹了口气,在即将到达山庄时,挂起了平日里的笑容。心里有不少念头转过,一个最为鲜明的,莫过于他庆幸王长飞早早知难而退。
王长飞没有再追求舟娇,不会掺和上舟娇的事。他心里也为好友松了口气。
不说究竟和舟娇处好关系是福是祸,至少经历了今天这一遭,苏奇是知道自己恐怕没法像往常那样看待舟娇——将她当做是一位很普通的好相处的女人。
他日后再与她相处,一定会顾虑很多。
苏奇闭上眼,眼珠在眼皮下轻轻转动,他再睁眼,又见到舟娇时,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目光。
明明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却莫名其妙失踪在了房间里,翌日又出现。
她电话里的那个男人是谁?她又去了哪里?
她是什么身份,能让霍家的人特意找他一趟,就为了堵住他的嘴,不让他乱说话?
苏奇不知道。
他目光中透露出太多意思,舟娇与他对视,毫秒后,她极为愧疚地抿嘴笑了一下,在他人未曾注意的时候,她对他说:“谢谢你关心我。”
“有些事……我不太好说。”
话音未落,苏奇就低声道:“千万也不要和我说。”并不是很严厉,很苛责的口吻。
他更多的是无奈,是不愿意听了。
“就这样。”他们之间还是往常的距离,朋友的姿态,苏奇拍拍她的肩头,叹了口气。
舟娇眼神愈深,嘴角的弧度始终没有下去,常清常朗或许不明白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苏奇的态度发生了一点变化。
至少后来,苏奇没有再操守自己的绅士风度,时常问候她这位在山庄度假的单身女性。
可能是害怕再发生什么她莫名失踪,监控找不到踪迹,却在不久后又奇异出现的事——浪费了警力,还让自己心里的疑窦更加深。
苏奇到底不如自己的姓名,带个“奇”字,便有着满腹好奇心。
他在确认了舟娇有什么他不能过问的神秘事后,确保她不会出什么事——毕竟霍峻恪都在车内亲口对他说,舟娇身上发生再奇怪的事都不必觉得奇怪。
在她发生这种事,才是最正常的。
苏奇总觉得霍峻恪话语结束后,还想提起谁来,但他到底忍住了,没说出口。
他也就听了下去,当做不知道其他可能存在的秘事,依旧做着自己的好好先生。
除却平日不再特意关照地问候舟娇外,他还是一个很体贴的男性,有拼桌吃饭时,会帮女士拉椅递纸……
今日的苏奇,依旧是个很好的人。
今日的苏奇,依旧是不知道舟娇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但并不妨碍他成为见证一个秘密的缄默者。
==
霍峻恪联络昭擎,语气颇为无奈。
“先生,舟小姐是不是在您那儿?”
他听到电话那头,有轻而缓,像是亘古不变的什么石,在风中缓慢沙化后发出的声音——悠远、玄妙。
是昭擎的呼吸声。
霍峻恪脸上的表情带着浓重的无奈,他继续说:“您在听吗?舟小姐的朋友找不到她,报案了。”
昭擎好久才开口,淡声“嗯”了一下。
霍峻恪:“她在您身边吗?”
这时候才有一道似在不远处的女声,很熟悉,霍峻恪早就听过数十遍她的音频,故而一下子就辨别出来。
“你在和谁说话?”
语气很淡,也带点冷。
并不是往日里,舟娇女士对待其他人的态度。
对待彭梁容、对待彭家人、对待自己在山庄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甚至是对待自己在网络上的甲方。
舟娇总是笑盈盈的,她有一张好样貌,霍峻恪早就知道。圆圆杏眼,翘鼻粉唇,笑起来很甜很好看。
是那种……很会让年轻男人心动的长相。
昭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大概是有点无措,说自己在和朋友讲话。
舟娇回他:“你也有朋友吗?”
这句话,把昭擎憋了个够呛,好久,霍峻恪才隐隐听到只言片语,他估计昭擎是摁在了手机的听筒上。
这一刻,霍峻恪脑子里的念头居然是:昭擎先生居然还挺懂现代科技的……
不知道他从霍峻骁那里拿到的手机,过了这么久有没有卡顿,若是他有需要,他也是可以提供一支新手机的。
只言片语这时候才入他的耳中。
“我……也是会交朋友的……”
霍峻恪眯了眯眼,有点不可置信这句话居然会是从昭擎嘴里说出来的。
有着那样一张容颜:森寒金眸,孤世容颜,属性为白龙的神秘先生。在他面前永远是那副冷淡阴郁模样,却在她的面前破了功。
像是……就像是一个很可怜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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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声音
事情发生的时候, 舟娇正在房间里洗漱刷牙。
她叼着牙刷,漫不经心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手机放着音乐, 很悦耳,趁着清晨时分,窗外的树叶摇动声, 极为美妙。
舟娇洗漱完毕, 坐在梳妆台前, 认认真真开始护肤。
时间很快,她抓起手机,刷着朋友圈, 看今日的新闻热点, 围观娱乐圈又有什么新瓜出现。节奏轻快舒适,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很安逸地想,日子真快活嗷!
……
然后,舟娇的眼前就一阵迷乱,她手上还握着手机,身上穿着早晨刚换上的短袖短裤,整个人懵懵地出现在了一处特别陌生的地方。
与此同时,还同步出现的是另一个娇。
两个娇呆住了。
她站在原地, 看着青年娇左臂正挂着一件西装外套,一副英俊斯文总裁样,看这模样, 是要忙工作的事。
“什么情况?”
她不免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寻找虚空声音——两个娇都没有利用上“昭擎”身份,那肯定就不是她们自己搞出来的事。
只能寻上虚空声音——总之,一切奇奇怪怪的事找它就对了。
已经有几年没乱出幺蛾子的虚空声音不知道今日怎么回事,大约是能量失控,一下子把两个娇给转移到这个陌生地方。
舟娇环视周围,这里不像是她所在的国家:她前一刻还是清晨,这时候却是夕阳将落时刻。
远远的天边,一颗圆圆橙橙的太阳将要落下,夕阳发出最后的光芒,有很大的树木,斜斜的影子细长。
是荒芜的野外,几乎看不到什么动物的踪迹。
只有风的声音。
舟娇忍不住握住了另一个自己的手,她稍微得到一些安心的力量,却迟迟得不到虚空声音的回答。
又低头看手机,信号全无。
她从接触到青年娇的肌肤起,得到一个暂时算是还行的好消息:彭梁容·娇出门前给公司的秘书小姐说过自己要和商业伙伴吃饭。
这意思就是不去上班。
而那位商业伙伴在一个小时前很抱歉地告知他,他暂时有事耽搁,希望能将见面机会推迟一天。
彭梁容自然是同意了。
他来之前是已经在自己公寓楼下的私人车库里。
万幸忽然到来这里,不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舟娇松开另一个娇的手,连声呼喊虚空声音。
和虚空声音朝夕相处的这些年,早前她喊它,它常常不在线。关于这个族群的繁衍生存模式,舟娇没有太多心思关注,她的生活也没有很需要它的存在。是在昭擎身份出现,她知道了它的毕生宿命目标,以及来到她身边的目的后,才开始帮它达成“征服其他主角”的事。
那时候起,呼喊虚空声音倒是常常能够得到回应了。
不过她也不常喊,毕竟她的生活很充实,不太需要它的日常出现。
今天这个情况让人觉得很茫然。野外,夕阳落下,气温有些低,舟娇打了个寒战。
好在青年娇穿得正式,西装、衬衫,他将男士西装搭在了她的肩头,娇本娇以男性的体温包裹住正忍受着寒冷,更脆弱些的“舟娇”。
本是在酷暑得到剧本彩蛋“体热“的舟娇本娇,却也因为外界气温的变化,失掉温度,难免有了点怯弱模样。她在西装里抖了会,实在没能寻到虚空声音,一时之间有点气恼。
这气恼源于这莫名其妙的遭遇。
舟娇还记得新认识的朋友很关照她,苏奇几乎每日都会关切问问她的近况。
在夏日山庄,有这样的朋友确实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
但现在这个处境却让她着急起来:苏奇人好,担心她单身女性不方便不安全,每日都会不定时问候一下她。
今日恐怕也是如此,他没得到她的回复,一定会着急。
而后会发生什么……恐怕也是用脑子想想就能得到的事。
舟娇呼出一口气,低骂一句。
手机信号全无的情况下,时间还是能看的。约莫过了得有几分钟,在舟娇喋喋不休的呼喊中,虚空声音终于冒头。
它的声音异样地虚弱,“娇娇。”
“对不住,我出了点错,不小心把你带到这里来。”
“这是哪里?”
舟娇询问,虚空声音沉默一会,转移话题,“我的能量外溢,一时差错,把你带到这里来。”
两娇肌肤贴着,男性身躯将女性身躯揽在怀里,盘腿坐在地上。
这里是荒野,好在他们找了一处比较干净的草地,夕光犹存,衬得这片天地格外陌生、寂静。
从小到大都挺宅的舟娇本娇并不能分辨出这里是哪个地方。
她去旅游时,去的几乎都是大都市,少有去野外郊游的时刻。
印象里,郊游地点和野外最接近的一次还是中学的夏令营,学校选择的地点是某片正在开发的树林。但那地也接近人类聚集区,有各项交通设施,完全没有此时——就像是什么野蛮之地的感觉。
黄昏时分,辨别树种的可能性又大幅度降低。
舟娇抿嘴,她总觉得此时从虚空声音嘴里抠不出什么她想要的答案。
而“昭擎”的戒指能量又是依存于虚空声音所拥有的能量,它的能量外溢,出了点问题,恐怕她此时也不好使用戒指来回去。
果然如她所想,虚空声音很快又结结巴巴说,自己恐怕得等休息一段时间,才能解决今日的小小bug。
舟娇:……
娇娇叹气.jpg
她已经能够设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时间慢慢过去,等到一切可以恢复正常之时,已经过去了很久。
舟娇没尝试作死地在这片野外地乱走,虽然虚空声音说自己能保证她的安全,但她还是只敢乖乖盘腿坐在草地上,用着手机。
庆幸早晨将手机电量冲得满满,再加上平时身上携带的不止一部手机,她的时间没有那么无聊。
在玩单机小游戏中度过这段时间,虚空声音:“娇娇啊,可以、可以回去了。”
它有点心虚的样子。
舟娇默默地托着脑袋,无奈地道:“现在回去也不能乱回去吧?”
虚空声音:“……”
一番商量后,虚空声音用了点能量将两个娇送到了至少有信号的地方。才到,舟娇的手机里就噔噔噔传来运营商发来好几条未接来电、未读短信提示。
是苏奇等人。
估摸是苏奇通知了其他三位男士,王长飞、常清、常朗三人也打来电话,但她没有接到。
毕竟在一个不知道地点,没有信号的地方,她也实在不能做些什么。
舟娇盯着手机上这一条条消息,垂下眼帘,许久,慢慢叹了口气,做了决定。
至少……得先把今天的事以合理的方式瞒过去。
一切的不合理,就靠“昭擎”身份来变得合理好了。
即便她知道结果,几位新认识的朋友恐怕会因此对她产生些不知是好是坏的想法,但是她毫无办法,事情已经发生,只能这样。
……
霍峻恪:“先生?”
他试探着说话,那边昭擎的声音慢慢恢复正常语音的音量。
他“嗯”了一声,平平说:“她在我身边。”
“您……是找她有什么事吗?舟娇小姐的朋友担心她的安危,报了警。”霍峻恪心脏微沉,他没再听到那边舟娇的声音,可前言已经足够他构想出许多故事。
昭擎先生果真像是他的长相那样,冷酷阴郁,还带点强制的意思,不管不顾女士的意愿,竟然直接将人给掳走了。
……还真是,一只颇为霸道的龙呢。
然而,方才的对话又显露出这位先生在舟娇面前全无“尊严”,舟娇小姐的态度实在耐人寻味,冷淡、不耐。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对着身具神通的神秘先生说出这样的话,可以想得到,昭擎在她面前是有多气弱。
这不禁让霍峻恪浮想联翩,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才会让昭擎在她面前如此态度?
昭擎轻声答:“我找她有事。”
具体什么事,他又不说了。
霍峻恪心里微微焦急,想让他继续说下去,但又失了勇气。最终只能说:“先生,舟小姐的朋友恐怕很担心……”他嘟囔一会,小心翼翼地,“下次找人的话,可以用点比较人类的手法来做吗?”
“舟娇小姐的忽然消失,恐怕会对她有些不好影响。”
这一切都是谁的错呢?两个娇演着戏,心潮澎湃:都怪它!
虚空声音早就藏起来,心虚得一匹。
昭擎缄默良久,才像是听进耳中,“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低应了一声。
霍峻恪原以为他会选择今夜便把人送回山庄,没想到,舟娇出现在夏日山庄,还是第二天。
霍峻恪特意赶到夏日山庄,坐在警车里,亲眼见着舟娇回到山。,面容略有憔悴,与友人说话依旧温和耐心,全然不似在昭擎面前的态度。
他不晓得昨夜,昭擎和舟娇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这段时间,足够他思索更多,他们之间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论文太难写了……(脏话.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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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0-02-26 23:57:11~2020-02-29 01:50:00期间为我投出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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