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秋八月, 下旬。

    今年大选的秀女，一下得了位份，然后, 进宫了。

    曹才人、李才人果然是拔了头筹的, 这一入宫, 正统帝在二人的寝宫，各是连歇了三日。

    这等的风头, 还是真真引人注目的。

    在这二人是双艳争锋里，其它的四位选侍、八位采女，那圣宠就显得平淡了许多。

    就是轮流着，一一侍寝过了。

    过了八月, 在九月的下旬里。

    玉荣才算是在长春宫的皇贵妃那儿，又是见齐了这今年新入宫的十四位嫔妃们。

    秋, 菊花开的美丽, 又是吃了蟹黄的时候。

    皇贵妃有心，开了一个赏菊宴。

    这邀请各宫的嫔妃们, 自然的人人应了邀，没人不给皇贵妃面子。

    长春宫。

    花鸟房的人很用心，这送到了长春宫的菊花，那是千姿百态, 各有各的美。

    玉荣到了时候, 还是见着了惠贵妃的身边，围了一圈儿的小嫔妃们，在捧了这一位。

    这捧得惠贵妃是满面的笑容, 还是春风得意的模样。

    “妾见过裕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玉荣走近了，一众的小嫔们上前, 一起给她福了礼。

    “诸位妹妹客气了，请起。”

    玉荣虚扶了一下。

    众人见了礼，自然又是落了坐。

    因为是赏花宴。

    这自然是在殿外举行。当然，这一切长春宫的宫人早有准备。

    这会子，玉荣落了坐。

    她的身边是刘婕妤，这一位二公主的生母。

    至于惠贵妃身边的则是良婕妤。

    这时候，刘婕妤跟玉荣说了话，道：“今个儿娘娘的秋妆，倒真是别致。“

    玉荣听了，笑着说道：“一个新鲜罢了。”

    玉荣今日的妆容，只是浅浅。

    很浅很淡，真是仔细看了，其时，跟没化妆，也差不多。

    她这般做，倒真没有旁的意思。

    不是想着胭脂用多了，也是烦得紧。这般轻爽些，脸蛋儿舒服些。

    至于为悦己者容？

    今个儿皇帝来不来，这都两说。

    再则，皇帝来了，在场的嫔妃里，良婕妤、曹才人、李才人，这三位跟昭皇贵妃才是主角儿。

    她啊，就不凑趣了。

    “倒是婕妤妹妹，你的气色不错啊。”

    玉荣也是客套了一句。

    “是吗？”

    刘婕妤抚了脸，说道：“许是心宽吧。近日觉得沉，倒真是人的精神头不错。”

    “嗯，精神好，这气色自然也是好。”

    玉荣笑着又夸赞了一句。

    二人说些话，也就是打发了时间。

    便是此时，皇贵妃到了。

    众人自然起身，给皇贵妃行礼问安。

    昭皇贵妃请大家来参加赏菊宴。除了赏菊，自然也是吃了蟹黄。

    这算是一场小宴。

    宫妃小宴。

    昭皇贵妃想做的，是给她自己贴了脸面，在小嫔妃们这儿都是露一手。

    她当然给乾清宫的皇帝处，也是递了话。

    正统帝对昭皇贵妃就是面子情。

    可皇太后那儿的态度，正统帝要顾及的。

    这些日子，正统帝宠了新人。

    皇太后没二话，跟着正统帝的态度一样，还是赏了新人，也是颇给几分体面。

    投桃报李。

    正统帝知道皇太后的态度，于是，这一回昭皇贵妃递了话，正统帝给了明确的答复。

    赏菊宴，他会参加。

    因为这一场赏菊，皇帝会参加。

    于是，昭皇贵妃更用心。

    “本宫让人排了戏曲，这名册子，各宫的妹妹们瞧瞧，可有中意的，不妨点一曲。”

    皇贵妃的态度很好。

    可皇贵妃的位份摆那儿，这起头点曲的，肯定还是皇贵妃。

    没人会不识趣了，真起了这一个头。

    于是，惠贵妃先开口，笑道：“各宫妹妹们喜好不同，不妨皇贵妃娘娘点一曲，咱们先听一听，添些小见识。”

    “皇贵妃娘娘起一个好头，咱们大家伙学习学习。”

    玉荣笑着，也是说了一话。

    其它小嫔妃们的态度，自然也是一样的。

    皇贵妃见此，倒也不意外。

    她当然是当仁不让的，是点了第一曲戏。

    “就这一折《牡丹曲》吧。”

    皇贵妃笑着，指了一曲戏。

    玉荣知道的这一曲戏。

    这算是皇贵妃最欣赏了一曲戏目了。这戏讲的也简单，就是一对才子佳人，喜结良缘的戏曲。

    看着满堂的喝彩。

    玉荣没瞧出了有多少的热闹。

    可在场的人，听的认真。

    玉荣自然也是合了群，不会表示了她的异样。

    就是一折戏曲唱完了时。

    皇帝驾到了。

    于是，众位嫔妃一同起身，恭迎了皇帝。

    “妾参见圣上，圣上万寿无疆。”

    “平身。”

    正统帝一摆手，让诸人起身。

    “谢圣上恩典。”

    众位嫔妃谢了话。

    此时，正统帝走上了主位，他与皇贵妃都是坐在了主位上。

    这皇贵妃倒是有点意思了。

    玉荣瞧的出来，皇贵妃只是副后的位份，可她的一些举动嘛，真真把自个儿当了皇后娘娘。

    一些小举动，倒真是不少的内心戏啊。

    “圣上，今个儿妾安排了一场小宴，除了赏菊、吃蟹黄。还有一些新入宫的妹妹们，也想表演一回，给圣上添了趣事。”

    皇贵妃笑着开口说了话道。

    这话一出，只要不傻的。

    都懂了，有人投靠了皇贵妃啊，这不，皇贵妃想推荐人上位？

    “哦，有爱妃献艺吗？”正统帝会那儿，还是端了茶盏，在手中把玩，笑道：“那朕拭目以待。”

    皇贵妃得了信号。

    于是，对下首的某些人一颔首。

    玉荣瞧见了，嫔妃少人了。

    不肖片刻，前方的戏台上，就是添了不少的人。

    教坊司那边过的小黄门，倒是坐了三排儿，手中各拿了各色的乐器。

    乐曲响起。

    倒是入耳听来，非常的抓了耳朵，玉荣听了，有一种梦回山川郊野的感觉。

    似乎是那般的心旷神怡。

    曲音又变。

    似乎山川变了，视角变了。

    不再是一片的葱绿，而是临了绝顶。

    举目四望，一片云烟浩渺。

    “……”

    玉荣盯了舞台上。

    就是此时，有歌身响起。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歌声起，佳人来。

    玉荣自然认识了所谓的佳人是哪一位？

    这是新入宫的采女。

    小小的采女，只有一个可能，亲爹的官位太小。

    这不，位份是宫妃里最低的一等。

    当然，能入选了，还能让皇贵妃挑中了。

    这容貌必然美，美的能入了皇帝的眼。

    史采女，非常的美貌。

    她如月宫上的仙子，盈盈步伐走来。轻姿曼妙的舞间，一举一动，皆是动人心扉。

    玉荣觉得这舞美。

    当然，她好歹前世见识够广，在某音上，涮的美人够多。

    什么舞，都是看过的。

    国类的，国外的。

    有热情的，有奔放的，有撩人的，有温柔的，有轻灵的，等等不一而足。

    见识多了。

    也许是审美提上来了。

    初一见，史采女很美。

    再细看，玉荣觉得也似乎美的有限了。

    倒是玉荣有心情，把目光偶尔挪一挪。

    她瞧见了，皇贵妃的神彩间有点小得意。至于正统帝看了这一曲美人的独舞，似乎真的动了一些心思，那欣赏的目光，欣赏的正大光明啊。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歌在继续，舞在继续。

    玉荣就是一个观众，一个背景板。

    这一场舞罢。

    歌停了。

    舞罢了。

    待结束时，皇贵妃让人谢恩了。

    玉荣瞧瞧盈盈下拜的两人。

    此时，玉荣才发现，原来皇贵妃要举存的，可不是一个人。

    而且二姝争艳啊。

    一位史采女善舞，一位贾采女善歌。

    而这二人背景，玉荣是记得的。

    这两位的亲爹，都是在五城兵马司里做主事。

    这等背景让皇贵妃挑了出来嘛。

    玉荣心想啊。

    看来不是她一个看懂了，正统帝的打算。

    瞧瞧，皇贵妃也在阿谀奉承了皇帝。

    这二位秀女的父亲，那官位是低了些。

    可要紧的是，他们亲爹在的衙门。

    五城兵马司，这也是掌了京都隐形一支兵权的衙门。

    皇帝对军权的昭昭之心，路人怕是皆知。

    可皇帝有大义的名份在。

    皇帝坐稳了帝位这些年了，提拔的自己人够多了。

    这慢慢收拢军权，这是合乎了一位帝王的权利欲。

    那么，史采女也罢，贾采女也罢，在玉荣看来，应该也会冒头了。

    “你二人都很好。”

    正统帝瞧了二人，还是夸了一句。

    然后，玉荣就是瞧见了李善公公凑近了皇帝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玉荣不用想，也能猜测一二的。

    这不，李公公退后了。

    皇帝就是笑道：“两位爱妃，这一回，皆是用心了。”

    “朕瞧着，初时册封你二人的位份，倒是底了些啊。”

    正统帝随意说了一句。

    可这一话，落在了在场的嫔妃们耳中，那就是掀起了一阵的波澜。

    “这二人是你推荐的，朕很满意，朕给表妹你一份体面。”正统帝的目光，是挪到了皇贵妃的身上。

    这称呼也变了，一声表妹唤出来。

    这让皇贵妃的神色都是激动了一些。

    “史氏、贾氏二人，皆晋为才人。”

    正统帝这话一出来，史氏、贾氏，这两位新出炉的才人，当场就是谢了恩。

    玉荣很淡定。

    采女晋为才人，连升两级。

    看着都是显眼了。

    可那又如何？

    不册立为一宫主位娘娘，这都没什么质上的变化。

    当然，玉荣也很清楚。

    她这一位永寿宫的主位不在意。可其它人，那就未必了。

    至于，玉荣瞧着曹才人、李才人，这二人是一瞬间，变幻了脸色的。

    还有其它的四位选侍、六位采女，这明明一起进宫了，瞧瞧，别人一步攀上了高枝，然后，就是登上了新的位置。

    这等晋升，让人乱花醉人眼啊。

    “圣上，妾替二位妹妹高兴。”

    皇贵妃笑着说了话。

    这话真与假嘛，这真是两可之间的问题。

    “朕知，表妹，你是有心了。”

    正统帝说了一句。

    然后，自然是小宴开始。

    这赏了菊，吃了蟹黄，这当然是一等雅趣事。

    可这一场小宴，总有意外的。

    蟹黄上了桌。

    可不是人人都有口福的。

    “呕”。

    一个声音很清晰。

    这让小宴上的众人把目光转移了。

    玉荣也是跟众人一样的，看着出了彩的人。

    良婕妤在干呕。

    那等姿态，那等让人熟悉的戏码。

    玉荣在思考了是不是良婕妤要上演了一出，她怀了皇嗣的戏码？

    “良妹妹可是胃里不舒服？”

    惠贵妃一脸的关心与担忧。这等真诚，那一点儿也不像是做戏的。

    “妾……”

    良婕妤刚拿由帕子拭了唇，然后，她又是挪了脸，她又干呕了起来。

    “圣上，妾瞧着良妹妹莫不是怀了皇嗣？”

    玉荣提了一话。

    此时，皇贵妃也是反映过来。

    皇贵妃喊了话，道：“快，差人请太医来。”

    “圣上，您请安坐。等太医来给良婕妤诊了平安脉，不肖片刻的时间。”

    皇贵妃还是安慰了正统帝。

    正统帝哪用人安慰？

    他都是当了多少回的爹。

    此时，正统帝很淡然的。

    当然，他偶尔看像了良婕妤的目光，也显然了，他的淡然未必真是淡然了。

    可能，是太高兴了？

    玉荣心中在胡思乱想了。

    太医来的快。

    皇贵妃派人请，可没人敢担搁。

    太医来了，自然为良婕妤请了平安脉。

    然后，太医满面喜色的禀了话。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良婕妤怀上了皇嗣，是两月余的龙胎。”

    太医是高兴的。

    这等诊出了喜脉，赏，肯定少不了。

    诊出了喜脉，是太医们最喜欢的事儿。

    至少，诊出了意外？

    那就是太医们最怕的麻烦。

    “好，好。”

    正统帝很高兴。

    给赏赐，那必需的。

    正统帝不忘记了，让太医给开了需要注意的方子。

    就是良婕妤这儿，正统帝望过去的目光，那也是温柔了许多。

    “恭喜圣上，再添子嗣。”

    惠贵妃抢先，赶紧恭喜了话。

    “贺喜圣上，皇家将有皇嗣诞生。”

    玉荣自然随了后面，也是赶紧的说了好话。

    此时，众位嫔妃都不傻，自然都是恭喜了话。

    可人人心中的想法嘛，却未必是相同的。

    一场小宴，有良婕妤怀了皇嗣，当然是草草结束了。

    毕竟，良婕妤可是不能食了蟹黄的。

    等着小宴结束了。

    正统帝就是去了良婕妤住的永和宫。

    至于本来出了彩，然后，让良婕妤给压下去的史才人、贾才人，玉荣也得说一句，这二人这一回的机会，倒是可惜。

    不过，玉荣转念又一想，这二人有什么可惜的。

    良婕妤怀孕了。

    史才人、贾才人，这二位却是得到皇帝的口谕升职了，如此何尝不是大喜事。哪用得着，她去操了哪门子的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