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在慕容国舅的府上侧门前停下。

    自有侍卫上前递了牌子, 有门房迎了人。

    在候着的花厅里，正统帝、德贵妃、大皇子三人坐了一处，正是说些话。

    大皇子年岁小, 到明年, 就是正式进学的六周岁。

    五岁的孩童正是可爱的时候, 像是菩萨座下的金童一般。

    大皇子问道：“这是贵妃母的娘家吗？”

    “是啊。”

    德贵妃点点头，回道：“妃母就是在这府上长大的。一草一木都是记忆深刻。”

    德贵妃回忆了往昔的旧时光。

    正统帝也是说道：“朕还记得与表妹一起游园时，那一莲池的荷花开了, 表妹采了莲时, 唱的采莲曲。”

    正统帝说了过往的小事儿。

    德贵妃也是愰然如昨个儿般的忆昔他年。

    帝妃二人之间有些温情脉脉。

    大皇子仰了小脑袋还是左右看看, 一时间，眼中有些小好奇。

    便是此时。

    慕容国舅亲自来了。

    “臣参见圣上，圣上万寿无疆。”

    慕容国舅行了臣礼。

    “平身，舅舅快请起。”

    正统帝回了话。

    “父亲。”

    德贵妃瞧着谢了话后起身的父亲，她是喊了一句。

    “娘娘。”

    慕容国舅又要行礼。

    “父亲，女儿担不得, 担不得。”

    德贵妃阻止了自己的亲爹要对自己行了国礼。

    “舅舅，今日只论私情，不论了国礼。”

    正统帝给事情定了调子。

    “那臣听圣上的吩咐。”

    慕容国舅不再拒绝了正统帝的善意与亲近。

    “这便是大皇子。”

    慕容国舅的目光挪到了大皇子的身上, 他笑道：“皇子果然不愧是圣上的长子, 端是聪慧俊俏，望之像极了圣上年幼之时。”

    慕容国舅似乎在忆了正统帝幼年时的模样。

    “大皇儿像朕啊。”

    正统帝笑着说了一句。

    这大皇子是正统帝的儿子，这子像父，这不是正常事儿嘛。

    此时，气氛甚好。

    正统帝倒不担搁什么，也是说了来意，道：“今日来舅舅府上, 朕是解了婉儿表妹的一片思念之情。”

    “朕与舅舅说些话，表妹去跟舅母聊聊，舅舅以为如何？”

    正统帝看似问一句。

    实则帝王问了，慕容国舅当然不会拒绝了。

    “依圣上之言。”

    慕容国舅应下了话。

    然后，就是招手，招了府中的老嬷嬷亲去陪着德贵妃去了母亲住的正院。

    大皇子在这会子就是跟了德贵妃的身边。

    这时候，德贵妃牵了大皇子的小手，那跟母子二人一起去看了嫡亲的长辈没二样。

    慕容国舅瞧着这一幕，那眉角都是跳动了一下。

    等着德贵妃、大皇子的背影远去了，消失在视线后。

    正统帝说道：“舅舅一定看出来了朕的用意吧。”

    “有一点儿。”

    慕容国舅不含糊，说道：“圣上是想让婉儿抚养了大皇子。”

    “婉儿表妹刚失去了一个孩子，朕想补偿她一二。”正统帝简单的说了说，道：“对于表弟一事，朕是心有愧疚的。只是，朕是天子，朕有时候也挺无奈的。”

    家国天下，儿女私事。

    真生了矛盾时，正统帝不可能把家国天下搁一边儿。

    正统帝再是心疼了婉儿表妹，他还没失了智。

    “舅舅，大皇儿由着婉儿表妹抚养，也能一时安抚了表妹的难过。”

    正统帝说的认真。

    慕容国舅回道：“这是圣上对婉儿的维护。”

    “圣上，就是臣有些担忧了婉儿的性情过于的单纯，这一事怕会在后宫引起了波澜。婉儿未必有那等手腕料理好。”

    慕容国舅这一说，正统帝听懂了。

    若是政务国事，正统帝的理智一定在。

    可搁了后宫中，正统帝的看法不一样。正统帝回道：“朕乃天子，后宫是朕歇一歇，解一解乏的地方。朕会护了婉儿表妹的。”

    慕容国舅却是有不同的看法。

    “婉儿落了一胎，往后想怀了一个亲生的骨肉，怕都……唉。”慕容国舅一声的叹息。

    这一声的叹息像是敲打在了正统帝的心尖上。

    对于婉儿表妹的小产，那一个落掉的男胎，那真是痛煞了正统帝。

    可事情发生了。

    这里面有帮凶，有牵连上的，那些人嘛全让正统帝罚了。

    罚着有些人丢了小命，有些人丢了前程。

    那又如何？

    逝者已逝，来者可追。

    正统帝心智正常着，他很清楚的明白，婉儿表妹会小产全是因为慕容表弟的事情。

    正统帝本想瞒着。

    可有人想让婉儿表妹知晓了一切。

    一切怪谁？

    正统帝能怪的就是那些不好好侍候了婉儿表妹的奴才，以及那些煽风点火的。

    罚了，罚出了一回血腥与杀戮。

    可得到的却是婉儿表妹的心念惧灰。若不是正统帝想了法子，借了大皇儿的手唤醒了婉儿表妹的心神……

    有些后果只要想想，正统帝就是心头堵得慌。

    “意外一次就够了。”

    正统帝的语气里带上了坚定，他说道：“后面朕一定会护好了婉儿表妹。”

    在正统帝的眼中，他想看到的是一个鲜活的婉儿表妹。

    护一个女人啊，正统帝身为帝王，他有他的骄傲。他当然是相信了，若是要护了，一定能护住的。

    “那婉儿就托给了圣上。”

    慕容国舅表现了他的通情达理。

    这边帝王与舅舅谈的开心。

    德贵妃、大皇子一行到了国舅夫人的正院居所。

    这儿是安静的。

    德贵妃进了屋内。

    她见到的母亲是在沉睡中。

    “这大白天儿的，母亲怎么在睡觉？”

    德贵妃不解着。

    “因为世子的事儿，太太一直伤心，以致于伤心过度是伤了身子。国舅爷担忧了太太，最后请了太医给太太熬了安神汤服用。”

    正院的管事嬷嬷在德贵妃跟前禀了事儿的原由。

    这一细细的说了，德贵妃是沉默了。

    回了娘家，她瞧见了沉睡的母亲。

    她的心中沉甸甸的。

    “贵妃母。”

    大皇子拉了拉德贵妃的袖口。

    这惊喜了德贵妃的思绪，德贵妃伸手抚了大皇子的头顶，她是安慰了一下大皇子。

    “贵妃母没事儿。”

    德贵妃笑着回了话。

    然后，德贵妃的目光是注视了管事嬷嬷。

    “母亲这儿多久才会醒来？”

    德贵妃更关心这呢，她想知道了母亲醒来时，她可还在府上。

    母女相见，若不能谈些心底话。

    那么，又要熬到了猴年马月啊。

    “太医说，这要看了太太的睡觉情况，约是少的一个时辰，多的两个时辰。”

    管事嬷嬷交代了太医的话。

    德贵妃听了，全是失落了。

    她一个跟皇帝微服出宫的，哪能在宫外久待呢。

    这露了一点儿的口风，怕在后宫都要惊起了千层浪。

    “那么，母亲就拜托大家伙了。”

    德贵妃谢了一句。

    然后，自然是德贵妃开了尊口的，又是赏了仔细照顾母亲的这些奴婢们。

    在母亲的正院中离开。

    德贵妃回望一眼，那院中开的漂亮的一树梨花，正是满院子的香气萦绕在了鼻间。

    “真香。”

    德贵妃念了两字。

    香归香，往后却是再难回府上了。

    德贵妃也是了了一些心愿。至于更多的，德贵妃不敢奢望了。

    这边儿，这慕容府上那是一派的祥和气氛。

    在京都的皇宫，却又另一翻的景象。

    坤宁宫。

    甄皇后听着甄嬷嬷的回话，道：“娘娘，千真万确的。不光是傅才人那边动了动，便是咱们自己的人手也确认了德贵妃真没在宫中。同时，圣上、大皇子也是行踪一时间跟着消失了。”

    这能不让人觉得里面有问题吗？

    “哈哈哈……”

    甄皇后笑了小会子。

    这笑容里带着嘲讽，甄皇后都是笑的眼神冷冷的。

    等着收敛了笑容后，甄皇后的眼眸子里全是平静的意思。就像是笑也罢，哭也罢，都是演艺出来的。真实的感情，哪有又真？又是假？

    “嬷嬷，瞧瞧吧，咱们摸到了真相。”

    甄皇后说了这话时，目光望向了寿康宫，她说道：“真想知道了皇太后的神色啊。她这一位老祖宗是不是真不在意了圣上的那一颗朱砂痔，那一缕白月光？”

    对于德贵妃出宫一事，甄皇后是羡慕又嫉妒的。

    “嬷嬷，去吧，让这事儿合理些的传出来。”甄皇后在等待了。如果有好机会，如何能不落井下石呢。

    甄皇后可是等着好戏的。

    特别是慕容家这一位奔着皇后位置去的，这不，甄皇后想打破了一些后面的布置。

    甄皇后就要挑拔了里面的一些关系。

    “诺。”

    甄嬷嬷应了话。

    宫中起波澜。

    这宫外也是有意外的。

    慕容府上。

    正统帝、德贵妃、大皇子三个主儿，那都是贵重的人儿。

    这在慕容府上真没待太久。

    三人要紧儿的还是宫禁一事儿。

    这不，在慕容府上连一顿热乎的席面，都没能摆上来。

    正统帝这儿就是发了话，说是到时辰了，应该回宫。

    大皇子很清醒的知道了，这慕容府上的对他再巴结，让人再是被吹捧里……那就迷了心智。

    大皇子年岁小，可就不意味他真的是一个小孩儿。

    这心里还多了一翻一些小小的可爱计较。

    倒底皇宫里的孩子，哪有什么真正单纯的童年。

    若有的话，一定是害了人的。

    挑战不了规距，那就要遵守了规距。

    挑翻了黑龙的勇士什么的，那一定有假了。

    等皇帝一行离开后。

    慕容国舅到了正院，他跟院中的管事嬷嬷一一问了话。

    “你很好。”

    慕容国舅赞了话。

    “全是主子差遣，主子的信任。”

    管事嬷嬷恭敬的回了话。

    慕容国舅点了头。接着，他跟嬷嬷问了，关于德贵妃领着大皇子过来时，那发生过的一切。

    “安神汤往后继续给太太用了。”

    慕容国舅的眼中，全然的有些冷酷。

    夫妻、夫妻，若无儿女，哪能那么的夫妻感情是真情流露呢。

    “诺。”管事嬷嬷应下了话。

    慕容国舅听了管事嬷杂说的应承，那便是安静的思考一二。

    全程静静的听完。然后，慕容国舅很满意了太医开的安神汤。

    慕容国舅打发了侍候的仆人们，他是坐在榻边上，看着熟睡的嫡妻。

    “你睡一睡，也是别管了外面的天昏与地暗。我这儿总有你的位置。百年之年……咱们亦是要睡在同一处啊。”

    慕容国舅似乎在吐露了心声，也是露了一些陈年旧事。

    “莫怪我，你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我亦是失去了咱们的嫡子，我选中的慕容家的继承人。”慕容国舅在缓缓的说了话。

    慕容国舅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些的感情，却又是复杂极了。

    “我的后面是一整个的慕容氏一族。我有太多的牵挂，咱们的儿子啊也是让你宠坏了，才会酿成一场人命官司的大祸事。”

    慕容国舅的话中越来越吐露了那边潜流下的真相。

    “你莫急，也莫慌。”

    慕容国舅伸了手，抚了嫡妻的脸颊。

    他似乎在想了当年刚成婚时，嫡妻的容貌美丽，却也是贤惠的性子。

    到如今呢，只能说明了岁月催人老。

    “我总会……”慕容国舅的声音压低了。

    “甄家、甄家，哪那么容易脱身了。”

    慕容国舅的话对于踩了甄家，只是吹响了一个号角。

    宫外热闹。

    宫里更热闹。

    以前正统帝还是遮掩。

    现在呢，正统帝就是宠爱了德贵妃。

    因为，宫中的流言扉语在暗里中伤了德贵妃。这些何尝又不是让正统帝准备做一些力所能极的事情。

    为的是挽回了德贵妃的体面。

    正统帝这等帝王想讨好了人，自然就想给了对方最好的一切。

    “甄家犯了事儿。”

    永和宫中，正统帝跟德贵妃聊了一些事儿。

    正统帝说道：“朕一定会废后。”

    “婉儿表妹，等到了那一日，朕一定册封你为后。百年之后朕想与你同寝而居。”

    正统帝的心思，在到了永和宫后便忍不住的露了尾巴。

    “圣上。”

    德贵妃能说什么？

    她说了，不如不说。而且，她亦是盼着做了表哥的妻子。

    至于甄皇后？

    慕容家与甄家有什么和平可言呢。

    撕破脸，有人命官司在，就已经是仇人。德贵妃再心善，对于仇敌也不会生出了同情的。

    生死之间，非彼即吾。

    德贵妃想什么。

    正统帝没揣测了。

    正统帝是爱慕佳人，他就要让德贵妃未来成为了皇后。谁让与皇帝同寝而葬的那就得是皇后，其它的嫔妃可没这等资格。

    “你相信朕，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正统帝说得信誓旦旦的。

    德贵妃依偎进了皇帝的怀中。

    “我从来都信了表哥的。”

    德贵妃听着正统帝的心胸声，她回了这么一句话，一句代表了德贵妃真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