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圣上体恤, 许是帝后夫妻情深，圣上只与娘娘讲了。妾这儿，尚未得了圣上的口谕, 自不敢善做主张。”

    德贵妃回了话，语气里有些回击的味道。

    玉荣瞧出了这一出戏里，带上了味儿。

    就不知道了, 帝妃二人的争锋最后谁输主赢？

    目前看来，甄皇后是占了上风的。

    在场的嫔妃，有一个算一个, 那看德贵妃的眼色皆不同。

    可看过了《母仪天下》这一本的玉荣知道, 不管是甄皇后, 还是德贵妃，皆是输家。她二人, 没一个长寿的。

    这命短了，没一个好收场, 那就不算赢家啊。

    至少，玉荣是这般认为的。

    “德贵妃娘娘，您许是误会了。皇后娘娘何等的仁善慈爱, 体恤了后宫的诸位姐妹们, 您啊，必然是误会了皇后娘娘的一翻美意。”

    贤妃说话了, 一开口, 就站了皇后的一边儿。

    玉荣瞧着贤妃出头了，她挺惊讶。

    她有些摸不准了。

    玉荣琢磨着，莫不成贤妃抱养了二皇子，这起了心思？

    若不然，何苦挑逗了德贵妃。

    以着贤妃在宫中的根基, 不可能看不出来，正统帝待德贵妃的那一份不同？

    “唉呀，宫中的诸位姐妹们，皆是一家子人，何必争了口舌官司？”

    昭贵妃此时开口，那是议了一回事非。

    “皇后娘娘，时辰不早了，是否应该去寿康宫问安了。”

    昭贵妃提醒了话。

    “昭贵妃妹妹说的是，是应该往了寿康宫去。可不敢担搁了给母后问安的时辰。”皇后一边说了话，一边起了身。

    甄皇后打头，各宫的嫔妃们皆起身，此时，自然是众人一起往寿康宫去。

    玉荣很自觉的，在一众的一宫主位里，她落了后面。

    当然，哪怕是落了后面。

    在玉荣的身后，还有一众的小主们。

    在殿外，玉荣坐了撵上，她的撵轿在一宫主位的最后，再往后，就是步行去请安的小主们。

    这会子，坐了撵轿上，玉荣还是闭了眼睛，那是养养神。

    关于旁人的眼神官司？

    玉荣懒得多管了。

    寿康宫。

    皇太后这儿，能入了殿中请安的，自然全是一宫主位。

    至少，各宫的小主们，只能在殿外磕了头。

    “儿媳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甄皇后给皇太后问了安。

    “妾参见皇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一众的嫔妃们也是行礼问了安。

    “平身。”

    皇太后虚扶了一下，笑着说了话道。

    “谢母后。”

    甄皇后谢了话，当先落座。

    “谢太后娘娘恩典。”一众的嫔妃们，谢了话后，才是各自落了座。

    寿康宫的殿中，宫人们送上了茶水。

    这时候，自然没人喝茶的。

    皇太后的目光，那是打量了德贵妃。

    皇太后还是关心的问道：“德贵妃，你近个儿的情况可好？太医请了平安脉，又是如何说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近个儿一切皆好，太医说，妾身子骨弱了些，还需要多加静养。”

    德贵妃恭敬的回了话。

    “既然要静养，你往后啊，便不必巴巴儿的早起请安了。一切还是以皇嗣为重。哀家盼着天子的后宫，那是多子多福。”

    皇太后讲了话。

    “母后仁慈。儿媳今个儿也跟德贵妃妹妹说了，圣上体恤她，让她生产前都不必请安了，还是在永和宫中好好的调养了身子骨。”

    甄皇后此时，也是插嘴的说了话。

    皇太后听了，点点头。

    “皇后，你既然得了天子的话，便如此安排吧。”

    皇太后同意了皇后的话。

    “德贵妃，你也听着话了，往后，你就好好的静养。”

    皇太后吩咐道。

    “妾记着了。”

    德贵妃应了话。

    德贵妃这儿，皇太后关心了。

    然后，皇太后跟甄皇后又聊了话，那关心的便是天子的情况。

    这提到了正统帝，帝妃一众人，皆是竖起了耳朵听了认真。

    这问安免不得，就是聊聊天，说一些宫中的趣事。

    约是过了两刻钟。

    皇太后端了茶盏，然后，才是让众位后宫的女眷们可以告退了。

    有甄皇后带头，各宫的嫔妃们，一一行礼后，皆是退出了寿康宫的正殿。

    玉荣落了后，她不打算告退。

    玉荣还要在寿康宫里，那是多待着时间，她想看看她的小皇子。

    武嬷嬷是体贴人，还是给玉荣引了路，去了小皇子住的偏殿。

    有一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明明昨个儿还是见了小孩儿，可今个儿再见了，玉荣还是瞧着小孩儿亲近。

    “他可睡醒了，喂奶了吗？”

    玉荣问了奶嬷嬷。

    “小主子这儿刚醒。”

    奶嬷嬷回了话，道：“这马上要喂奶了。”

    “嗯，可不能饿着了他。”

    玉荣笑着说了话。

    刚醒的小家伙，份外的可爱。

    哪怕是吃了奶，那也是吃得欢快的紧。

    玉荣瞧着，心头舒坦着。

    这等相处的时光，看着没什么大事小事儿，就是平平淡淡的，可玉荣就是喜爱了这一份幽然间的岁月静好。

    小婴儿可爱着，吃饱了，倒是笑起来，小脸蛋儿上还有甜甜的小酒窝。

    “宝宝吃饱了。”

    玉荣伸手，还是抱着小孩儿哄了哄。

    哄一哄，小家伙还是一双跟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那是眨了眨，非常的漂亮。

    玉荣就是跟武嬷嬷说了会子话。

    然后，又是听着李嬷嬷回了话，说了昨个儿，玉荣离开后，小家伙一天的情况。一一讲了，那是仔细详明。

    听了李嬷嬷的话，玉荣感叹，道：“嬷嬷照顾小皇子，真是用足了心思。我心头，是谢了嬷嬷的。”

    “娘娘，奴婢照顾了小皇子这是本份。再说，奴婢能做了小皇子的教养嬷嬷，这便是天大的福份了。”

    李嬷嬷对于会一直跟了三皇子，将来也是指望了三皇子养老呢。

    这自然盼着三皇子好好的。

    玉荣笑了。

    她跟李嬷嬷之间的默契，那是十分的好。

    都说四个月大的小孩儿，这是会翻身了。

    玉荣此时，还是瞧着，那榻上的小家伙，玩耍的也开心。瞧瞧一个翻身，那都翻出来了乐趣味儿。

    “都说三翻六坐七滚八爬，本宫的小孩儿再过了两月，都能坐立了。一想想，时间可真快啊。”玉荣这般笑着说了话。

    “是这么个理。”

    李嬷嬷在旁边应了话。

    这一日，玉荣在寿康宫又是待了一个多时辰。

    待玉荣回了永寿宫时，这已经是午膳的时间。

    用了午膳，小憩些时间。

    待醒来，玉荣刚是梳洗了妆容。

    宫人来禀了话。

    “娘娘，常婕妤来了。”

    “哦，本宫还在梳妆，且请常婕妤在正殿小坐，先吃盏茶。”玉荣吩咐了话。

    “诺。”

    宫人应了话。

    玉荣梳好了妆，又是换了一身的宫妆。

    待玉荣进了正殿，她瞧着，常婕妤在那儿吃茶，还是有一份安静的功夫在。

    “妾见过裕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常婕妤给玉荣见了礼。

    “妹妹多礼了，请起，请落座吧。”玉荣走上前，亲自搀扶了常婕妤。

    待二人都是落坐了。

    玉荣笑道：“常妹妹来本宫这儿，也是稀客。”

    “妾打扰娘娘的清静了。”

    常婕妤赶紧的回了一句。

    “不打扰，不打扰。”玉荣摆摆手，随意自在的回道：“本宫这儿，都是欢迎了各宫的姐妹们。”

    “娘娘，妾来，也是带了妾做的女红。”

    常婕妤先上来，就是入了正题。

    一份双面绣，玉荣瞧了，功夫极深。

    这双面绣做的精致，瞧着，倒是极好的扇面儿。

    “这做的好。”

    玉荣夸了话。

    “入了娘娘的眼，妾心头才踏实。”常婕妤的脸上，也是带上了笑容。

    “哪能不入了本宫的眼？”玉荣也是笑着说了话，道：“瞧着，就知道花了大功夫。”

    玉荣仔细的观赏这一份扇面儿，一边看了，一边又似是无意，实则有意的说道：“就是可惜了，常婕妤啊，你如今正是年岁浅，容貌佳美。若有这做了女红的功夫，倒不若揽了圣上的心思……”

    玉荣收回了在扇面儿上的目光。

    她的眼眸子盯着常婕妤，脸上的笑容，似笑非笑，说道：“这真是有心争宠了，依常婕妤你的美貌，肯定是有机会的。”

    “娘娘对妾的期许太高了。”

    常婕妤轻轻摇摇头，说道：“妾也是努力的争宠过，可圣上待妾无心，非是妾不想争宠，而是妾入不了圣上的法眼。”

    “百花各有好，各香入了各人的心间。妾这等姿容，许就是入不了圣上的眼缘。”

    常婕妤这般说道。

    玉荣听了，也是微微沉默。

    对于正统帝的审美？

    玉荣也有点迷啊。

    这一位为何就是喜欢了白月光一般的德贵妃？

    可能有青梅竹马，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情份吧。

    那么，后宫的嫔妃呢？

    玉荣发现了，正统帝对于后宫的嫔妃们，除了德贵妃外，真缺了几分真心。

    或者说，正统帝是帝王，哪有什么真心？

    “你还年青着，这话说的太丧失了自个儿的信心了。”

    玉荣轻轻摇摇头，似乎不赞成了常婕妤的话。

    其实在心中啊，玉荣巴不得常婕妤心灰意冷。

    少一个人争宠没什么不好的。

    就是有些事儿，能做不能说。

    有些话更是说啊，都说不得。

    后宫里，哪有什么秘密？

    玉荣可不会去落了人话柄。

    “……”

    就是二人又要聊些话时。

    宫人来禀话了。

    “娘娘，贤妃娘娘来了永寿宫。”

    宫人的话，让玉荣吃惊了。

    贤妃来了？

    这才是大大的稀客啊。

    “常婕妤，咱们得迎一迎贤妃娘娘。”

    玉荣起身，说了话道。

    此刻，二人皆是起身，往殿门口去。

    待见了贤妃时。

    玉荣、常婕妤皆行礼问安，道：“妾见过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二位妹妹，快快请起。”

    贤妃虚扶了一下。

    “谢娘娘。”

    二人谢了话，皆起身。

    贤妃倒是自在，打头走了前，还是往殿下的主位行去。

    贤妃落了坐时，也是坐在了主位上。

    玉荣瞧着，贤妃可一点儿也不客套啊。

    “本宫这儿，没打扰了二位妹妹谈话吧。”

    贤妃随意的说了一句。

    “怎么会打扰呢？”玉荣笑说道：“娘娘来，那是整个永寿宫都是沾了娘娘的光彩。”

    “裕嫔妹妹这嘴儿，真是甜啊。”贤妃笑了，回道：“这话听着，本宫心中舒坦。”

    “裕嫔妹妹，你这话甭管真假，本宫是信了。”贤妃捂嘴笑出了声儿。待收敛了笑容后，贤妃的目光，又是望向了常婕妤。

    “常婕妤，你这些日子瞧着，似乎轻减不少啊。”

    贤妃随口就是起了一个话头。

    玉荣打量了常婕妤，她仔细的观察了，再是观察了。

    玉荣确认了，她没记错的。

    常婕妤一点儿也没有轻减，哪儿哪儿没有瘦下来。

    相反的，比起了小产时，常婕妤坐小月子那会子，可能瘦了些。可打正统四年，翻了新一年的一页，常婕妤这一小透明许是待久了，这心宽体胖的，这可是养回了稍稍丰润的身姿。

    当然，有一位轻减，有一种瘦，叫上位者觉得你瘦了。

    那么，你一定就是真瘦了。

    甭管如何？

    这就是真相。

    “是吗？”常婕妤自个儿打量了自个儿好一会子，才说道：“这瘦了，可能是胃口不够好吧。”

    贤妃打量着常婕妤，点点头，说道：“是啊，常婕妤你这失了圣宠，胃口确实可能不够好。”

    这话说的，玉荣都瞧见了，常婕妤的神色挺尴尬着。

    毕竟，这说人不得宠，还当着人的面。这挺像是当着和尚的面儿，骂人是秃子啊。

    “妾无能，不能讨了圣上的欢心。”

    常婕妤认怂。

    “满宫上下，人人都知道的，圣上就是喜欢了贤妃娘娘您这般的俏丽佳人。贤妃娘娘这是圣上的心尖尖。”

    玉荣赶紧的夸了话。

    这在永寿宫呢，她是东道主，可不能真让这聊天，都是变成了尬聊。

    “心尖尖……”

    这三个字在贤妃的嘴里，那是来回的呢喃了。

    稍片刻后，贤妃回了神。

    贤妃是冷笑了两声。

    贤妃的脸上，有些自嘲的神色。

    “本宫哪算得圣上的心尖尖。”

    贤妃轻轻摇摇头，说道：“本宫跟裕嫔你，跟常婕妤你，你二人都一样的。不过是家中的父亲有点小本事，能为圣上所用。这凭的是娘家人的能耐罢了。”

    听着贤妃的话，玉荣沉默了。

    玉荣知道贤妃的父亲，这一位可是占了一个了不得的位置。

    绣衣卫的都指挥使，皇帝一等一的心腹。

    当然，绣衣卫嘛，皇帝的亲信，那是皇帝的眼睛与刀子。

    这是按着皇帝的命令，那是针对了朝堂上下的官员们。权重，势威，若说有什么不好的？

    那便是太依赖了皇帝的信任。

    一旦皇帝不够信任了，绣衣卫的都指挥使嘛，很可能就要做了替罪羊。

    毕竟，针对了百官，那是随时监控了百官的黑材料，还要奉了皇命抓拿官员污吏，以及地方上的世家豪族。

    这等权重势威的人物，那真是一朝权在手时，赫赫扬扬。

    贤妃在宫中得宠，这还真的腰杆儿硬挺挺的。

    “娘娘说笑了。多少出嫁的女儿，都巴不得有一个显赫的娘家呢。”

    玉荣赶紧的附合了话道。

    “就是，就是。贤妃娘娘有一位高官显位的父亲，这是宫里多少人巴不得，盼不来的荣耀。”常婕妤也是赶紧的说了奉承话。

    贤妃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圈儿，那是看了良久。

    “都是为圣上分忧罢了。”

    贤妃说了这么一句。她的眼眸子，又是眨了眨，似乎里面有许多的愁思。

    “本宫瞧着满宫上下的姐妹们，就是二位妹妹合了本宫的眼缘。往后，不若本宫与二位妹妹多亲近了，二位妹妹以为如何？”

    贤妃提议了话。

    这话一出来，着实惊着了玉荣。

    玉荣想说些什么，可她张了嘴，又没吐了话语。

    她能说什么？

    说她的儿子抱到了寿康宫，可到底膝下有一子。贤妃抱养了二皇子，二人真的太近了，这不是惹了非议吗？

    又还是说，她爹耿老爷是工部的官儿，跟绣衣卫这是八杆子打不着。

    太走近了，这肯定会让昭贵妃不满的。

    要知道，玉荣投靠上了寿康宫，这跟站了立场，站在了昭贵妃那边，这没两样的。

    宫里就讲一个立场。

    屁股坐那边，腿就得站哪儿。

    这想两边讨好，哪有那等美事？

    “娘娘抬爱了。”

    玉荣的眼中，满是遗憾，最后，只能叹息一声，说了这么一句。

    贤妃当然听懂了玉荣的意思。

    贤妃把目光转向了常婕妤。

    常婕妤当然也听懂了裕嫔的话中之意。可偏偏她不想站了贤妃的边儿，却也不敢拒绝啊。

    常婕妤很清楚，她拒绝不了的。

    毕竟，她不是裕嫔娘娘，裕嫔娘娘可有一位皇子，还是养在了寿康宫的皇子。这等底气，她一个小小的婕妤，是真真没有啊。

    “妾往后听贤妃娘娘差遣。”

    常婕妤起身，福了一礼。

    “好，好。”

    贤妃很高兴。她起身，亲自搀扶了常婕妤。

    这一回，贤妃在永寿宫，还得了一个投靠的人。

    可玉荣瞧着这二人离开时，心中想暴了粗话。

    这算什么？

    贤妃都到她宫里挖了墙角。

    明明她觉得常婕妤不香，一点儿巴不得对方不投靠的。

    可一旦有人争了，唉，还是心头有点儿不爽利着。

    玉荣给自己一个评价，她是心不够静，这修养还得再磨一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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