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容氏已经递交投标文件, 事情就不能再拖。

    郝利收起之前的自信，带着下属去军部找四兵团长戚晖。

    此时戚晖同戚鹤正在见面，了解到秦藏牧决定不在为秦灵均“治病”, 戚晖觉得这或许是件好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秦藏牧有多在意秦灵均的花色鱼尾。

    按理说秦藏牧深蓝色鱼尾，顾淼红色鱼尾，两人结合生下的孩子, 鱼尾颜色该随双亲中的一方, 可秦灵均的鱼尾却是红白花色。

    即便检测基因显示秦灵均的确是顾淼和秦藏牧的孩子，在秦藏牧心里，那条花色鱼尾依旧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因为曾经死去的秦烨华就是白色鱼尾。

    而又刚好, 顾淼当初的联姻对象是秦烨华而不是他秦藏牧。

    这些秘密他之所以知道, 也是因为他当初是顾淼身边的守卫兵。

    “他这样做极有可能是对秦灵均彻底失望了, 这刚好是你的机会，好好表现，让他看出你优秀。”

    若是戚鹤能顺利继承王位，那日后帝国大统就姓戚了。

    这可是无尚荣耀。

    戚鹤心里却全然不这么想, 那日在博岚大公宴会上，秦藏牧说出那翻话时，可丝毫没有表现出对秦灵均的厌恶。

    反而还让他觉得，这些年他似乎一直都在等有人说出容橙那翻话。

    “好了, 时间不早，我和你不能见面太久，关键时期不要被其他人撞见, 赶紧回去，这件事不要再秦藏牧面前提了。”

    “可是爸爸……”

    “别说了，赶紧走。”

    戚晖没给戚鹤说下去的机会, 起身匆匆离开。

    被留在那里的戚鹤，委屈地咬了咬唇，他还没和他说，那天容橙是怎么欺负他的呢！

    这些事没办法和秦藏牧说，说出来，对方不仅不会安慰他，还会觉得他无能。

    其实他一直搞不清楚，秦藏牧为什么收养他。

    一开始是真觉得秦藏牧对秦灵均厌恶至此，哪怕收养别人日后继承王位，也不想将王位传给他。

    而他是多么幸运，被国王陛下选中。

    可后来随着时间推移，跟在秦藏牧身边越久，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秦藏牧真的看重他，为什么不培养他，反而只是将他养在身边，出入带着，平时也不会有什么安慰和夸奖，反而总是会反讽嘲笑奚落他。

    所以时间久了，他对喜怒不定的秦藏牧反而生出畏惧心理。

    只是他心里总归是有不甘，既然选择他作为养子，那就说明他和秦灵均有一样的机会可以继承王位。

    若不争取，那就是傻子。

    而且他觉得，戚晖现在对秦藏牧的了解远不如他。

    毕竟整日跟在秦藏牧身边的人是他不是吗？

    戚晖刚从外面回到军部，就听他的卫兵跑过来道：“戚上将花溪总监和他的助理在您办公室等您。”

    闻言戚晖眉头蹙起：“他们怎么来了？”

    现在正是军部投标关卡，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种时候过来，这不是没事给他找事吗？

    卫兵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明白戚上将为什么突然不高兴。

    没多解释，戚晖打发掉自己的卫兵，转身进了办公室。

    看见他回来，坐在沙发上的郝利立刻笑道：“四兵团长近来可好？”

    戚晖关上门，对上郝利眼睛，堆笑道：“郝先生，这种时候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们不该见面吧？”

    郝利脸上的笑容不便，起身朝戚晖走来：“将军，我也不想，只是听说容氏参与这次投标，我希望您能帮我们，让它出局。”

    “容氏？”戚晖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看这次投标人清单，只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觉得一个容氏，有什么可让花溪这种大品牌惊惧的实力，“一个容氏，花溪应该不至于怕成如此吧？”

    “确实，只是有备无患。”

    戚晖看他一眼，转身坐到椅子上，点开光脑看了一眼，容氏投标产品以及功效。

    容氏养颜膏他自己也有用，效果很显著。

    但是容氏这一次投标产品却是还在预售中的洗护三件套，市场零售价一套500，单价200，投标价则在一套350，比市场价低了150块。

    可以说让利非常明显。

    350一套洗护三件，不管怎么看这个价都低的不能再低。

    “怎么样将军，是不是觉得不敢相信，容氏养颜膏我想您也知道，效果非常好，这点就算是我也要承认，但是一套价值在500，投标价在350的洗护三件套，就是制作成本都合不上，我不清楚，这样低的价格会有什么效果，它的配方又会是些什么，说句不该说的，这里面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成分吧，若是这样，岂不是要害了我们战士？”

    郝利这番话说完，戚晖就知道他什么意思：“这件事，我会和上面反应，若调查出其中确实有不好成分，剥夺他们本次投标以及日后投标资格也不是不可能。”

    郝利笑着撑在他桌面，看着戚晖的眼睛：“将军，您是花溪多年合作伙伴，这些年我们关系处的也很融洽，我们花溪为军部提□□品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出过差错，我想您也不想改变对吗？”

    “你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其实也不需要戚将军做什么，只是想让将军帮我们，断了容氏日后投标的机会。”

    戚晖冷笑着质问：“这还不叫什么，你觉得我有这样的本事？”

    “戚将军肯定有办法，我相信您。”

    戚晖知道，这件事必做不可，郝利的态度就代表花溪的态度。

    这些年他陆陆续续从花溪这里收了不少好处，显然现在是需要回馈的时候。

    “好，我尽量。”

    “将军，我希望您能用尽全力，等待您的好消息，如需配合，可以联系我的助理。”

    郝利回头指着跟在自己身边的下属。

    戚晖扫了对方一眼，没有开口，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郝利离开后，戚晖脸色难看地站起来，看向窗外。

    最近二三兵团长和十兵团长的改变他不是没有看见，何况从那日林楠伯爵巡视后，就传出他们三人之所以那么白，就是用了容氏洗护三件套。

    现在在团部战士心中，容氏三件套已经隐隐有些许地位。

    距离元帅巡视还有一周时间，他似乎可以提前过去向他汇报工作。

    按照规定，也确实轮到他们四兵团来汇报今年的工作进度。

    戚鹤从外面回来，偌大的深海龙宫仿若一座空寂的坟墓。

    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在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秦藏牧放着陆地上富丽堂皇的宫殿不住，宁愿留在这不见天日的海底深宫。

    端坐在王位上的男人，海蓝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膀上，一双蓝眸幽暗的落在他身上：“见面还算愉快吗？”

    突闻这话，原本向他游来的戚鹤僵住，白色鱼尾僵硬地垂落下来：“……只是许久没见他，刚好出去，就……”

    “不用解释，我不想知道你们聊了什么。”秦藏牧将他的解释打断，脸上表情极淡，开口的语气也没什么情绪，“只是你不要忘记自己身份，我不希望我养着你，你的心却还在戚家。”

    “没有，我以后会少见他的。”戚鹤心里砰砰跳着，秦藏牧越是这样平静，越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缓缓摆动鱼尾，朝秦藏牧游过去，“父王，这些日子我一直想着，灵均的鱼尾治疗这么多年，若是突然不治了，万一下一次就能治愈，岂不是很可惜？”

    秦藏牧闻言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扬起一抹弧度：“可惜？”

    戚鹤轻轻点头：“是，是啊！”

    “是啊，万一治愈了呢，现在放弃确实可惜。”秦藏牧看着他，说出的话，让戚鹤觉得自己的理由起了效果，只是不等他开心，就见秦藏牧忽然变了脸色，“你当我说出去的话是什么，既然你这么为他着想，不如从今天起就由你来替代他治疗。”

    “白色鱼尾，总是让我想起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不如从今天起，就让他们换个研究方向，将你的鱼尾变成和我一样的深蓝色，日后我带你出去，那些人应该就不会再质疑你的身份了，你说呢？”

    戚鹤闻言脸色刷地一下苍白起来：“父王我只是担心灵均身体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我错了。”

    “呵，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居然还是抵不过他，你既然对他这个朋友如此有心，当初知道我想收你做养子时，为什么不拒绝，你该不会不明白，你答应的结果就是和他决裂吧，戚鹤我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就这样决定了，一会你就去治疗室接受治疗，那里既然建成，就总不好空着，总要有人去使用，你愿意为我分忧吧？”

    戚鹤抖着唇角，他很清楚秦藏牧心意已决，如果他拒绝，后果极有可能会被他剥夺养子的身份，他忍受这么多年，如果被剥夺了这层身份，那他岂不是白白浪费那么多年的时间，绝对不能被剥夺。

    僵硬地扯开唇角：“愿意为父王分忧。”

    秦藏牧脸上的笑容终于有几分真实感，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那就去吧。”

    魏迟归最近看秦灵均很不顺眼，这家伙最近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就让他觉得浪的很。

    “中午你自己找理由离开。”

    看吧，又来了。

    明明他们之前一起吃饭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和他一起吃了呢？

    他能理解是不想被他打扰二人世界，可是之前怎么没觉得打扰，现在他就打扰了？

    总感觉这是要二胎的节奏。

    “不是，你俩现在有什么情况，天天晚上一起睡，早上一起来还不够，非要时时刻刻粘在一起你才得劲，那你是不是还想着转到楼下去？”

    “你这么说也可以。”秦灵均抬头看着他，好像真的在思考转到楼下去的可能性，把魏迟归弄的彻底没了脾气，伸手推了他一把，“够了，拜托请你也考虑下我们这些小动物的身心健康。”

    秦灵均状似若无其事地转了转戴在无名指上的契戒。

    魏迟归：“……你俩都结婚这么久了，怎么现在还搞的像是热恋中似的？”

    秦灵均给了他一个需要他自己领悟的眼神后，略有嫌弃地偏头看向一边：“哼。”

    中午，甄泉看着端着餐盘凑到他面前来的魏迟归：“？”

    魏迟归低头索然无味地扒拉着饭菜：“甄泉我问你，你觉得橙哥结婚前后有什么不同吗？”

    甄泉眨眨眼睛：“没有啊，不过要说有，就是越来越优秀了，我现在想，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会越变越好，你为什么这么问？”

    魏迟归也觉得容橙是越变越好，秦灵均却是越变越（骚·浪）奇怪！

    啧，男人果然结婚之后就变。

    “就觉得，结婚和没结婚差距还是蛮大的。”

    “你该不会也想结婚了吧？”甄泉一脸你别瞒着我，我已经看穿一切，“你有喜欢的人了，谁呀？”

    魏迟归：“……我要是有喜欢的人我还和你在这BB什么，吃饭吧！”

    甄泉：“嗨，那你和我讨论这个话题不是找虐吗，还以为你运气这么好，遇到真爱了呢，果然真爱不是人人都能碰见的，现在来看，系统若是也能给我匹配一个像橙哥这种的伴侣就好了。”

    一时间魏迟归居然不想反驳，哪怕作为人鱼都不想找普通人，但若普通人都是容橙这样的，那其实也挺好的。

    点点头：“这话你说的对。”

    容橙这边看着和甄泉凑到一起去的魏迟归有些奇怪：“魏迟归最近怎么总和甄泉一起吃？”

    他们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秦灵均面色不改地将一早从家里带来的食盒便当打开：“可能有话聊吧，先喝点汤。”

    家里厨师煲汤的鱼汤，很鲜，还未喝容橙就闻到香味了。

    抬眸对秦灵均笑了下，黑眸清澈不然杂尘，每次对上容橙的眼睛，秦灵均都有一种格外悸动的感觉。

    午饭吃完，魏迟归和甄泉走来，两人手上一人拿着一杯柠檬茶吸。

    容橙看见两人笑着道：“中午吃的好吗？”

    魏迟归看了秦灵均一眼，酸溜溜的道：“那自然比不上你们俩单独开小灶。”

    听见这话，容橙道：“那叫你们过来一起吃，你俩谁都不愿意。”

    魏迟归和甄泉对视一眼，那也不看看旁边这位殿下是个什么眼神。

    这么想着突然一股淡淡的幽香扑入鼻息间，魏迟归愣了下，看向容橙：“早就想问了，橙子你身上的味道怎么和我们用完都不一样，好像更好闻。”

    甄泉听见立刻点头：“我其实早就想问了。”

    说到这个，容橙就有几分尴尬，不好直说这是那所谓的飘飘香发挥的做用，只能故作自然的道：“嗯，有吗？”

    秦灵均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牵起他的手：“想去泡水，你陪我。”

    最后三个字不是发问，而是通知。

    容橙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抬眸看他，不解道：“泡水，回家吗？”

    “这边有泡水的地方，只不过我不常用，脚有些难受。”

    秦灵均这么说的时候，眼睛一直瞄着容橙，见听这句话，立刻紧张起来的容橙，掀了下唇角。

    “怎么突然脚难受，那我们赶紧过去吧，刚好我这里还有养颜膏一会帮你涂上。”

    “好。”

    因为担心秦灵均的鱼尾巴，离开时容橙都忘了和甄泉魏迟归打招呼。

    目送着就这么离开的两人，甄泉和魏迟归对视一眼：“走吧，回教室。”

    容橙和秦灵均一起来到南韵高中专门为人鱼提供的泡水室。

    惊讶地看着类似于游泳馆那么多大的水池：“就在这里吗？”

    “不，在里面。”秦灵均带着他一直走到最里面紧闭的大门前，刷了指纹，开启后，就见一个和家里差不多大小的泡水池，容橙一瞬间就明白，依照秦灵均身份，他是在学校拥有私人泡水池的王子殿下。

    显然这里经常有人打扫，即便它的主人并不经常过来，水面依旧清澈，不然杂尘。

    秦灵均将门关上轻声道：“要一起吗，这边的水只是普通的淡水。”

    家里的水池因为靠近海边，用的都是自然海水。

    对于人鱼来说，当然更喜欢海水，那样泡起来也更有归属感。

    容橙摇头：“我不习惯。”

    作为人类，容橙对泡澡的兴趣并不是很高。

    秦灵均点头，没有逼他：“那我过去了。”

    秦灵均进到里脱衣服时，容橙光着脚踩在石头上，蹲下试了试水温，比家里的水温要高一些，入手温热的感觉很舒服。

    坐下来，将脚放在水中，轻轻荡漾了下，就看着平静水面荡出一圈圈涟漪。

    就在容橙玩心大起时，脚踝突然被握住，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的他，就听哗地一声，秦灵均从水中钻出，调皮地扑了他一身的水。

    白色的长发，浸没在水中，红色的发尾漂浮在水面像是盛开的花。

    这样的秦灵均，无论见过多少次，都让容橙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秦灵均对他淡淡一笑，突然跃起，红白相间的鱼尾在空中画出好看的弧度，带着晶亮的水珠，如同神灵像人间洒落甘露。

    容橙看着在阳光下跳动的水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仿若看见了七彩斑斓的神迹。

    秦灵均游到岸边，双臂放在岸上，金色眸子倒影着容橙身影，水下的鱼尾轻轻摆动：“在看什么。”

    容橙指着不远处阳光下，那些秦灵均刚刚制造出来的七色雾气：“那边有彩虹。”

    秦灵均见状声音柔软的道：“喜欢吗？”

    容橙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但更喜欢你的鱼尾巴，刚不是说脚难受吗，现在好了吗？”

    话音落下，秦灵均忽然转身，接着水下的鱼尾突然扬起，在容橙没反应过来时，啪嗒一下，落在他怀里，邀请着问：“要摸摸吗？”

    对秦灵均的鱼尾巴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容橙点头：“要！”

    事实上在回答时，他的手已经摸上了鱼尾巴。

    入手的触感依旧好的让人心生贪念。

    自从拿养颜膏当护肤乳涂之后，秦灵均的鱼尾巴就越发的光鲜亮丽起来。

    一个个闪耀的鳞片，在容橙眼中真的如同一颗颗经过师傅们精雕细琢后的宝石。

    颗颗都价值连城。

    仔细检查下秦灵均尾部，见上面鳞片没有脱落受伤才放心，轻轻摸了摸。

    没注意到趴在石头上的秦灵均轻轻抖了抖尾巴尖。

    容橙抱着怀里的鱼尾巴，只觉得治愈的不得了，不自觉地连眼睛里都带上了笑意。

    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的秦灵均，心尖颤了颤。

    容橙眼中的那股喜欢，满的快要溢出来。

    在他过往记忆中，只有对于他鱼尾厌恶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容橙这样，真心喜欢他的鱼尾巴。

    空气里那股属于容橙身上清甜越发浓稠了。

    勾的他整条鱼都发着烫。

    胳膊突然被温凉的手指抓住，容橙不解地转头对上秦灵均金灿灿充满欲·望的双眸，心头一紧：“你……”

    声音未来得及出口，秦灵均凑近，垂眸扫过他的唇，声音暗哑发问：“我可以吻你吗，小橙子。”

    “唔……”

    明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结果却不等他的回答，擅自作主了。

    可以说霸道的很王子了。

    容橙不仅没有拒绝，反而伸手乖乖勾住秦灵均的脖子，闭上眼睛……

    一吻结束，容橙睁开眼睛，两人眼底都带着悸动。

    秦灵均伸手将他按在温凉的胸口上。

    听着对方有力跳动的心脏，容橙有些不解地道：“怎么了？”

    多少能感觉到今天的秦灵均很奇怪。

    搂着他的手臂轻轻收紧，随后耳边传来热气：“小橙子，怎么办，我发·情·期好像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橙：我听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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