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缠人
进了包厢, 乔今刚摘口罩就被里面的气味呛到,咳了两声。
几个女孩子娇笑着叫嚷起来:“天哪!真的是卫伦!”“快点那首《语无伦次》,卫伦能现场唱给我们听吗?”“美得你!”“哎呀哪里有纸笔?算了, 要不用口红给我签个名, 就签胳膊上,我今晚不洗澡了!”
“阿伦, 坐哥这边。”卫智一把推开嫩模, 大着舌头拍拍身边的位置。
嫩模挨过去撒娇:“不要嘛~”
“哈哈哈!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卫智搂着嫩模亲了一口, 咸猪手很不老实。
乔今对这位堂哥不忍直视,尴尬地撇过脸,在孙帅的招呼下落座。
“卫少真是个大忙人,我们兄弟都多久没在一块儿聚聚了,来,敬你一杯,庆祝你成为人人称赞的英雄!”孙帅给他倒酒, 周围人吃吃笑起来。
乔今见是啤酒,觉得无碍, 便一口干了。
“爽快!!”
一群人大明星大英雄地叫着, 分不清是奉承还是嘲讽, 乔今心中尴尬, 面上不显。他少言寡语,别人居然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许是卫伦平时对这些狐朋狗友就是爱搭不理的态度。
大少爷嘛,谁还没点脾气。
沿着“英雄”的话题, 自然而然说到姚慧与郭冬晨。
“啧,卫少,你可真是以德报怨, 要是我被那女的那样污蔑,我才不救她,让她跳楼死了得了。”
“你懂什么,那女的要是死了,咱们卫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那现在就不是跟咱们一起喝酒,而是在局子里……瞧我这张破嘴,卫少您别生气。”
“哈哈哈,还是卫少聪明!”
“我看视频是真危险啊,寒毛都竖起来了。”
“所以卫少成了英雄,你就是狗熊!哈哈哈……”
几人拍桌狂笑,也不知到底哪里好笑。乔今浑身不自在,说:“别拿我开玩笑。”
笑声暂歇。
卫智来了一句:“阿伦他胆子从小就大。我妈养了一只猫,不知从哪儿捉了一只老鼠玩得半死不活,我都不敢逗猫了,他倒好,捏住老鼠尾巴就往我身上甩,吓得我哇哇大哭。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年我十岁,他才六岁。”
乔今:“……”原来卫伦小时候就是个熊孩子。
大家配合地大笑。
孙帅给乔今倒酒,“听说那个郭冬晨上吊了?要我说,死得可真是时候,不然他活着也是吃牢饭的份,还要被万人唾骂。不如一死,一了百了,也给地球省点空气。”
说完,自觉幽默似的,斜眼看乔今,“卫少您说是吧?”
乔今只说:“人死为大。”
孙帅碰了个软钉子,面有讪讪,心中很是不屑,把自己说得多高尚似的,谁不知道你卫伦脾气臭嘴巴毒,装给谁看。
他向小跟班使眼色,小跟班会意。
敬酒的人实在太多,乔今被劝了几杯酒,晚饭还没吃,酒气上窜,脾胃有些不舒服,想找个由头溜走,说酒水算他账上。孙帅自是不会放过他,好说歹说才把人给留下。
为了躲酒,乔今自顾玩起手机,假装很忙。
孙帅跟他说话,不是“嗯”就是“哦”,态度之敷衍将纨绔子弟形象学了个十成十。孙帅更觉心痒难耐,他太喜欢“卫伦”这矜贵的模样,如果能将他压在身下,那该多销魂。
有种人,不正眼瞧他,他偏来劲。孙帅就是这种人。
趁着乔今全神贯注看手机,小跟班悄然摸出裤袋里的眼药水小瓶子,装作不经意地在乔今面前的鸡尾酒里滴了三滴,又赶忙拧上盖子塞回口袋,生怕被人看到。
眼药水瓶子里装的自然不是眼药水,而是其他东西。
孙帅干咳一声:“够吗?”
小跟班:“保证身娇体软易推倒。”
“那就好。”
“孙帅,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卫智脸庞泛红嚷嚷,显然已经喝多了,“该不会在憋什么坏水吧?”
孙帅:“……”
卫智居然不弱智了,着实吓了他一跳。
然而这卫智也只是灵光乍现真相了那么一回,转头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在两个美女的搀扶下站起来:“我就不陪你们了。”
孙帅顿时笑成一朵花:“那就不耽误您的好事了。”
卫智左拥右抱,急色得连跟堂弟打声招呼都来不及,马不停蹄赶往温柔乡。
乔今……还在低头玩手机,根本不知道这位堂哥走了。
不是手机多么好玩,而是姚慧的微博上了热搜尾巴:【窈窕淑女被网暴】
——@窈窕淑女:卫伦让我暂时不要上网,我知道为什么了,他在保护我,看到这些确实很难受。
附带十几张私信图片,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恶毒到让人不忍直视的诅咒,上至问候十八代祖宗,下至各种器官侮辱。
从时间上来看,大多是郭冬晨死后爆发出来的,不排除是死灰复燃的“锅灰”——她们蒸煮死了,生前背负骂名,死后遭人唾弃,一腔怨恨无法光明正大地发泄,干不过卫伦的粉丝,就挑软柿子捏。
姚慧成了她们的靶子。
这条微博发布后,那群小“锅灰”还装成是卫伦的黑粉,试图抹黑卫伦,黑粉也是粉嘛。
卫伦真正的黑粉,黑粉头子“卫伦一生黑”立马开始反黑:gunna!冒牌货!!我们黑也是有黑粉籍的!!!你能一口气说出卫伦著名的十大黑点吗?你能每天兢兢业业制作卫伦的绝丑表情包吗?你能在卫伦被万人称颂的时候依然冲在黑他的前线吗?不能的话你连黑的门都进不了。
锅灰:……
吃瓜群众:哈哈哈原来想当卫伦的黑是要经过严格考核的。
乔今转发了姚慧的微博:天堂有路,地狱无门,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努力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这一转发,姚慧的处境就好很多了,很多粉自发去安抚“窈窕淑女”,搬出各种鸡汤暖语,顺便与“锅灰”大战三百回合,凯旋而归。
放下手机,乔今这才发现包厢里人少了许多,卫智也不见了。他心下了然,恐怕都去进行夜生活了。顿时有些坐不住,看了眼时间:“我该回去了。”
对夜生活没有好奇是假的,毕竟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但想归想,却不是在这种地方,与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他做不到一夜情。
孙帅故作无奈地叹口气:“卫少是个大忙人,那就不耽误你了,干了这杯。”
递上鸡尾酒。
乔今不太想喝,眉心微不可查一皱,但不好不给面子,反正是最后一杯,他只好一口抿了。
他站起来,忽觉一阵头晕目眩,孙帅扶住他手臂:“哎呦怎么了?喝多了?要不歇歇再走?”
说着向小跟班一扬眉,药见效挺快啊。
何止是药效的缘故,还有酒精催化,乔今原想着歇息片刻再起身,却是越来越头晕。
孙帅故意挨近,佯装关怀:“卫少,你觉得怎么样?”
乔今甩甩脑袋,试图清醒一点,“……没事。我助理在下面等我。”
孙帅眼色一暗,觍着脸笑:“那我送你下去?”
乔今走路不大稳当,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嘿嘿。”
孙帅与小跟班一左一右扶着他走出包厢,包厢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讳莫如深地交换一个眼神,耸耸肩。
及至到了房间,摔在柔软的大床上,乔今才觉得不对劲,车后座哪有这么宽敞?
视线晃动着,像支离破碎的电影镜头,天花板、床头柜、花瓶、卫生间的门,上下左右颠倒。还有一个人影,声音像是从水底下传来,浑重滞闷:“卫少?卫伦?可怜见的……”
……
比起其他包厢的小年轻,陆余所在的包厢年龄层次就更上一层了。可以这么说,三十一岁的他是里面最小的,辈分最低的。
导演、制片人、编剧、企业老总、戏曲大师。还有陆余的经纪人罗淑英。
最近他正在接触一部戏曲电影,除了戏曲大师,其他人都是老熟人,不必拘束。
“有时候啊,我们就该像年轻人那样放松放松。”老总嗓门端重地说,“我点首轻快的歌,就这首《语无伦次》吧,我经常听我女儿唱,很火啊。”
编剧:“是卫伦的歌,火了好几年了。”
提到卫伦,陆余眉头微蹙。
罗淑英瞧出陆余的心不在焉,低声问他是不是累了。陆余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腿,半晌停下,说:“我家里有点事。”
罗淑英是了解他家里情况的,闻言并未怀疑,说:“那你先回去,我陪着就行。”
“不好意思罗姐。”
罗淑英拍了下他胳膊,表示没关系。
陆余站起来谦逊有礼地向大家告辞,都是挺祥和的人,说:“那就下次再聚。”
戏曲大师特别嘱咐:“回去每天吊一次嗓子,少吃辛辣。不懂就问我,别客气。”
“谢谢老师。”陆余说。
走出包厢,他乘坐电梯,疾步往406号房间走去。
咚咚咚——!
他敲门。
等了两秒。
砰砰砰——砰砰砰!!!
加大力度。
“妈的谁啊?!”孙帅刚脱裤子,连小手都还没来得及摸就被打断,骂骂咧咧提上裤子去开门。
门刚溜出一条缝,就被一把撬开,门外的男人目光冷冽,上下打量衣衫不整的孙帅。
“你他妈谁啊?”孙帅何曾被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过,气恼不已,“懂不懂规矩?我正办好事呢。”
陆余抬便走进去,孙帅想拦,却被陆余胳膊一扫,就搡到了一边。床上的乔今衬衫大敞,满面酡红,但裤子还是好好的。
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不轨之事并未发生。
孙帅见陆余是冲乔今来的,且陆余身材高大气势凌人,当下胆子一颤,缩水了。嘴上偏要逞威风:“我跟他你情我愿的事,你不要插手。”
陆余掏出手机,录像。
“你干嘛?!别拍!”说着就要上手抢。
陆余身形一闪:“既然是你情我愿,你怕什么?怕他醒来看到这段录像?”
孙帅咬牙,紧接着眼一瞪:“你是陆余?!卫伦抢了你女朋友,你居然还帮他?你是不是男人啊?”
陆余顿时面沉如水,冷声道:“要么滚,要么等他醒来你再滚。”
“……”
等“卫伦”醒来,还不扒了他的皮?
孙帅气急了,反而怪笑连连,指着陆余放狠话:“你他妈有种。给我等着。”拿上自己的随身物品,一脸愤怒而晦气地出了门。
妈的,天鹅肉没吃到,被鹰啄了眼睛。
孙帅怎么也想不通,陆余为什么会帮女朋友的出轨对象?难道他想自己上??
孙帅猛地打个激灵——卧槽?!!
登徒浪子走了,陆余看着乔今,十分棘手。
床上的青年被下了药,因燥热而不停地用手扯着衣服,额上布满细汗,面颊酡红,嘴唇尤其水润,似乎在诱人亲吻。
此情此景,唯有一词可形容:活色生香。
陆余却越发脸沉,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移不开眼睛。
他本可以放着不管,然而听见青年难受的嘟囔声,他终是败下阵来,俯身拍拍乔今的脸:“醒醒。”
乔今迷迷糊糊抓住陆余手臂,放在颊边蹭了蹭,如同一只乞怜的小动物。陆余像是被烫到,倏地缩回手。
这样子不是办法。陆余看了眼浴室,想将人搬进去冲个冷水澡清醒一下,青年仍不老实,十分缠人。
陆余何曾与人这样肢体接触过,脸色难看至极,刚要狠狠推开乔今,“嘶”了一声。乔今啃得津津有味,就好像陆余的锁骨里藏着蜜糖。
忍无可忍,陆余一把将乔今按回原位,“你属狗的吗?”
青年双眼迷离,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胸膛起伏,心跳如同电击,细微的电流倏然窜到陆余指尖,又从指尖传导到心尖。
那感觉十分奇妙,陆余魔怔了下,想撤离,乔今却扒着不放,两人一骨碌滚到地上。
陆余闷哼一声,因为他垫底,眼见又要被非礼,他捂住青年那张嘴,翻身而起。不知是气的还是房间空气太滞闷,他只觉呼吸不畅,眼神幽深而发狠地盯着乔今。
忽然,他掌心一痒。
触电般收回手。
静默良久,陆余低低冷笑一声:“看来你不但会勾引女人,还会勾引男人。”
说完,面如冰霜,他不想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被勾到了。
还是一个男人。
陆余沉着脸,摒除杂念,将乔今横抱,走进浴室。
乔今八爪鱼一样缠得紧紧的,直到整个人被摔进浴缸,都不肯撒手。
陆余一点一点掰开他手,打开花洒开关,冷水兜头浇下。
深秋的冷水,凉意砭人肌肤。乔今冻得一哆嗦,被药物烧迷糊的头脑迅速冷却下来,浑噩不清的神智逐渐回归,他仰头呆呆地看着陆余。
“醒了吗?”
从陆余的脸,到陆余锁骨上的可疑痕迹,乔今缓缓眨动眼睛,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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