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妻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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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渐近, 邀春撩开了帐子,用极小的声音和岳清嘉说话,她凑近岳清嘉耳边:“小姐, 有件事奴婢想了许久,现在心下做了决定, 还是与您说一说。”
“——听说圣上已经拟了赐婚的诏书,如果两日后您再不醒,那诏书就要送到府里头来了,您现在这样, 将来嫁到侯府后,一开始, 侯爷或许还会暖着您,太夫人也会怜您病重,可这时日一久,人心定然还是会生变的,那日后纳妾, 甚至是休妻的事,也是极有可能的。”
“——今天康二小姐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咱们主仆这么久, 情谊深厚, 小姐患了这木僵之症,我日夜都心急如焚, 断不能见小姐再受那样的对付,如此,我、我便想着,还是我去作那媵妾,陪着小姐一起嫁到那博安侯府, 帮您笼络住侯爷,这样,侯爷今后或许也不会生那些纳妾休妻的心思,旁的人,也别想着要取代您了…”
“——左右、左右我是您的人,往后就算是生了孩子,那也是记在您名下的,这样,您的地位也稳固一些,小姐放心,等到了那侯府后,我还是会好生伺候小姐的。”
这一大段后,邀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却见内室的帘子被人给掀了起来,凌姜也进来了,还奇怪地看着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心虚之下,邀春一时慌不择言:“我、我看看小姐被子盖好了没…”
凌姜狐疑:“小姐现在都不怎么动弹了,怎么可能还会半夜踢被子?”
邀春眼神乱飘:“我、我这不是习惯嘛,醒了就想来瞧瞧。”
她竭力镇定了下,去反问凌姜:“你怎么起来了?”
凌姜:“哦,我起来解手,听到这里头有声音,就进来瞧瞧。”
邀春慌乱点头,把凌姜往外推:“咱们出去罢,别吵到小姐休息了。”
声音渐远,帘子被打下,门也阖上了。
屋内,躺在榻上的岳清嘉咬牙切齿地叫着系统,一遍又一遍,可那憨批系统明显又把她给扔下了,这回无论她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岳清嘉差点没气到当夜飞升,果然,还是她对人太好了,竟然让人生出了妄心来。
在岳清嘉戴上符箓的第四天,那侯又来了。
这天,邀春还是一如既往的殷勤。
不,应该说,邀春比前几天,要更热情。
那侯应该才坐下来,还没开始说话,她就听到邀春的声音:“侯爷,您喝茶。”
岳清嘉气炸了。
喝什么茶?
不许喝!
那侯淡淡地道了句谢,岳清嘉听着,邀春又靠近了:“侯爷,这是奴婢亲手做的橘饼,味觉浓烈又甘甜,小姐以前是最喜欢吃的,您要不要也尝尝?”
吃什么吃?
不许吃!
又一会儿:“侯爷,这个漆凳是否过硬了些?奴婢绣了个坐垫,给您铺换上可好?”
再没多久:“侯爷,您——”
“你有完没完?!”
床榻之上,一句有气无力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邀春,也把正要抬手拧眉心的康子晋给弄得重重怔了一下。
内室中静了好一会儿,康子晋才反应过来。
他缓慢地,把目光投向已许久没有声息的人,却在下一息,与一双愤怒得像是镶了对火珠子一样的眼对上了。
那人见他看过去,虽气若游丝,却还张着嘴凶他:“看什么看?没看过仙女吗?”
恍如隔世间,康子晋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试探着唤了一声:“嘉嘉?”
岳清嘉不理他,自己挣扎着要起来,谁也没让帮,等好不容易靠坐在迎枕上,她微微喘着气,再瞪了一眼康子晋:“我有事要处理,你先出去等我。”
康子晋这么聪明的人,如何猜不到她是想做什么。
他忧心道:“你才刚醒,不宜多费心神,这样的小事,不如——”
岳清嘉差点没憋住火,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好声好气地答道:“我没事的,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我这丫鬟说。”
等康子晋知趣地走了出去以后,岳清嘉直直地盯着不停绞手的邀春,许久也没有说话,就像是在欣赏她这幅忐忑不安的模样似的。
邀春心里不停在打鼓,一颗心跳上跳下的,极度不安,她哆哆嗦嗦地问:“小、小姐,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您要喝茶吗?”
“我不渴。”
岳清嘉问她:“邀春,我问你,我现在醒了,你高兴吗?”
邀春慌得急忙表态:“奴、奴婢自然是高兴的。”
岳清嘉笑了笑:“是么?那可能是我睡太久,眼花了,我看着,你可一点不像高兴,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紧张得很。”
虽然声音虚弱,但岳清嘉还是喘了口气,再接着说道:“我记得,我有一对喜鹊珠花、一支掐丝点翠的鬓簪、还有一对四蝶穿花的碧钿,哦对了,我的体已里头还有些碎银,加起来,应该也有五六十两了罢,唔…认真算的话,应该是六十三两整,那些首饰少说也该有个一二百两?这么多钱,你都拿去做什么了?是替我捐到寺庙做功德了,还是…偷偷拿回家孝敬你那位厉害的嫂子了?”
邀春明显瑟缩了一下,登时目带惊恐地看着岳清嘉。
岳清嘉继续:“邀春,不要把别人的好意当好欺。你这位对我,是对我有怨气?你怪我每回出门都带凌姜而不带你?没错,你确实比凌姜聪明会来事,可我喜欢带凌姜出去,不是因为凌姜会功夫,是因为凌姜心纯,她脑子里从来没有那么多歪心思,不像你。”
“——去年的时候,我虽然没告诉你,但你很明显是发觉我失忆了,且你故意不问我,而是偷偷拿了我那么多首饰…要怪,就怪你这人太小心谨慎、下手太晚,等我把那些东西都过了几眼之后,你才开始动它们。”
“——我这人呢,对别的东西可能不大记得清,但钗环首饰的哪个姑娘家不喜欢?而且我那些个东西还都是不差的,样样件件都很得我心,我就是只看一眼,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邀春的身体开始簌簌地颤抖:“小姐——”
岳清嘉笑意嫣然:“昨天晚上你和我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太清楚,不如…你再说一遍?”
见邀春不敢说话,她弯起一双眉来,更加笑眯眯的,可亲得紧:“你不是想跟我嫁到博安侯府去当媵妾么?怎么不说话了?你说了,我才能圆你的心愿呀?”
邀春嘴唇突突地发颤,她两膝一曲,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哽哽咽咽、潸然泪下:“小姐,是奴婢错了,是奴婢想岔了,小姐饶我…”
岳清嘉叹了口气:“你果然聪明,知道自己多狡辩一句,我就会更生气,可是怎么办?旧账都已经翻出来了,再盖,也盖不回去的,我这人呢,要么就不撕破脸皮,可要是事情都摊出来说了,我就不喜欢和人重归旧好,你识相一点就自己自请出府,以前那些首饰银钱,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邀春眼睛发热又枯涩,她哽声道:“小、小姐,您要赶奴婢走吗?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说着话,邀春开始双手撑地,砰砰磕起头。
岳清嘉也不阻止,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邀春,你是想要我的原谅么?”
邀春大概以为事有转机,忙不迭道歉表忠心:“小姐原谅奴婢,奴婢当真不是有心的,往后那些歪心思奴婢也再不敢有了,定然一心服侍小姐,求小姐留下奴婢…”
岳清嘉扯了扯嘴角。
看来在她心里,自己是真的又蠢又好骗,做了这么多的事,竟然还敢指望自己原谅她、留下她。
“也好,那我原谅你了,你去叫凌姜进来。”
过了一会儿,激动得双眼通红的凌姜跟着进来了。
岳清嘉对凌姜弯了弯嘴角,直接吩咐道:“凌姜,你去邀春房里搜一下,我有一支紫鸳花的簪子,不知道她有没有拿去当,还有,她前天开了我的妆奁,兴许…还能搜到些什么。”
凌姜:“小姐不是说,那支簪子您在外头玩的时候给弄丢了么?”
邀春:“小姐不是原谅奴婢了么?”
二婢同时出声,一个惊愕,一个惊骇。
岳清嘉侧了下头,反手把自己的头发都撩到肩前,边通着发,边淡着声回答邀春:“不要我的原谅,你自己出府,可你偏要我原谅你,那就带着这份原谅去蹲大狱,不是挺好的么?你私窃主家财物,这可不是把你赶出府就能了了的事,迟些府里报过京衙,你就可以安心走了。”
邀春吓得上下打着下牙,两条腿像弹棉花似的不停打摆子,她颤抖着声音:“小姐,奴婢、奴婢是真的为了小姐好啊,奴婢——”
岳清嘉打断邀春的话,默默抬起目光砸到她身上:“你看,你就是这样的人,你想做媵妾,大可以跟我嫁过去以后就勾引他,可你偏要给自己找借口,说是为了我好,你非要跟我说那些,不就是为了消除自己心里那丁点罪恶感么?况且等到时候你真得了宠,生下侯府子嗣,你就会开始嫌我碍眼碍路了,开始谋我的命…这些,你扪心自问,你没有想过?”
邀春怎么可能承认?
她当即紧扣着手指,大声为自己辩驳起来:“没有!奴婢绝对没有想过!奴婢想的,是替小姐笼络住侯爷罢了,怎么会有那样黑了心肝的想法?”
邀春前进了一步,还想扑到岳清嘉跟前去求饶,却被凌姜给狠狠绊了一脚,‘咚’地一声跪倒在地。
凌姜从身后勒住了邀春,直把邀春的头都勒得仰了起来。
凌姜质问她:“果然那晚你做了好事,你竟敢有那样的心思?”
一时怒从心头起的凌姜,扯过邀春就是两个重搧:“好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之前小姐失了东西,我怀疑过你的,可小姐还替你掩着,总说是自己弄丢了,还有,你那个缺德的嫂子趴在你身上吸血,之前想把你卖给人家作妾,你以为那事儿谁给你摆平的?还不是小姐?你真的良心喂了狗了!你这样不要脸不记恩的人,就是死了都多余!”
邀春一开始还在挣扎、在哀嚎,可听了凌姜的话,她愣住了:“那事…是小姐帮我的?”
凌姜用膝顶了心窝一下:“不然呢?你真以为你那兄长良心发现,把钱给人退回去了?我告诉你,那钱是小姐从体已里抠出来的,买你作妾的钱你兄长嫂子早就花光了,要不是小姐,你早就嫁给那个七十多的老畜生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应该是自己老娘来了,岳清嘉便叫停了凌姜:“算了凌姜,把她弄出去罢,按府规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还有我饿了,快让人弄点吃的来,我肚子都要瘪了。”
凌姜一把拽起痛哭流涕的邀春:“好的小姐,我这就去让厨下弄点吃食来。”
拖着邀春出去时,正好遇上得了消息匆忙赶来的钟氏。
问清缘故后,钟氏一时百感交集,又是喜于自己女儿终于醒了,又是感叹她居然处事这样果断。
钟氏哭了一餐后,再有一会儿,邵老医官也再度从宫里被请了过来。
给岳清嘉号过脉,邵老医官也欣慰地笑了:“脉理一切皆是正常的,就是身子有些虚,需要好好调养几日,过了这几日,便如常无恙了。”
邵老医官走后,下人抬了一桌吃的进来,不仅有黄糕糜,还有柿米粥、莼菜羹、蒸梨枣、蒸宿饼…
好几天没吃饭的岳清嘉,简直饿鬼投生一样疯狂摄入,要不是钟氏怕她吃撑不好克化,她差点吃得翻白眼。
填过肚子、劝完高兴得直抹泪的老娘、又喜迎了请假回来的老爹,就连隔壁小乖乖都来看过自己,还就是独独不见那侯。
搞什么?不过是赶了他一嘴,这就生气了么?
真小气。
就在岳清嘉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刚刚的气势有点过于像黑化,损了平时的美好形象而把人给吓跑时,那侯终于回来了。
风尘仆仆、气息微急,像是在外面遛了一大圈似的。
躺了几天,岳清嘉耳力堪比夜蝙蝠,能听到他在外面掸衣袍,以及和人说话的声音。
刚刚还说睡饱了睡不着的人,在听到脚步声渐渐近了内室时,立马一骨碌溜进了被窝,闭着眼假寐起来。
可她到底不是之前那个做不出任何表情、和反应的木头人,被人无声盯了没多一会儿,耳朵就先没出息地红了,紧接着,脸也开始发烧。
岳清嘉彻底崩不住了,猛地睁眼去瞪他:“你老这么盯着我干嘛?”
康子晋眼尾流出几分笑意来,他扬了扬唇:“倒是不知我未来夫人那样有魄力,往后做府上的主母,下人定然,都会被你管教得服服贴贴的。”
他坐在榻沿,垂眸看着岳清嘉:“可见我眼光极好,给博安侯府挑了位能干的主母。”
这话语里头明显的调侃之意,直让岳清嘉开始懊恼自己没有先发制人,她迅速坐了起来:“我还没有答应要嫁,说什么未来夫人?你这人果然没有变,还是那么轻薄无状。”
轻薄无状?
康子晋在心里默默品了品这四个字。
如此,若是不真的轻薄一下,岂不白担了这罪名?
这般想着,康子晋猝然凑上前去,搂住榻上人的腰往前带,精准地衔住了那两片桃绽似的嘴唇、撬开牙关,很快,便寻到了甜软的舌尖。
或啄或吮的唇舌追逐间,他一手勾着腰肢,另一只手按在她后脑勺上,还有余裕拿手指去顺她刚通过的发,渐渐地,由不容抗拒的攻城掠地,到细细密密的舔舐…
嘴唇分开的声响依然令人脸红心跳,怀里的人一双羽睫微微的颤悸,如同刚刚栖定的蜻蜓翅膀,还有那仍旧急促的喘息,让康子晋笑得胸膛震颤。
他用大拇指的指腹帮她揩掉唇角的水滞,戏谑道:“不是头一回了,怎地还喘成这样?”
岳清嘉被放开后,先是晕晕乎乎地想,娘吔,还好刚才漱过口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占便宜了!
她去推那登徒子:“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太孟浪了,家里没教过你,不能随便碰姑娘家么?”
对方认错态度倒是很好:“是我错了,属实是情不自禁,嘉嘉莫要怪我。”
接着:“等你休养好了,咱们就成婚,你喜欢什么样的吉服?是喜欢时锦阁样式新些的,还是想让宫里的尚衣局亲自来做?到时,你想盖喜帕,还是喜欢罗扇遮面?”
“好痒,你把手拿开。”
岳清嘉去掰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又去给他泼冷水:“说了要嫁给你吗自己瞎兴奋。”
床上躺了几日,小姑娘的腰越发盈盈一握,这样泥鳅一样扭来扭去地,让本就未曾餍足的男人瞬间气血翻涌,不及深想,再是收紧了下大掌,熟练地把人往前一带,他倾身迎上,再度叩开了齿关。
唇舌勾织、水声啧啧,大掌似是要把那截柳腰给掐断似的,无尽的旖旎充斥在两人之间…
结束时,男人还轻轻咬了下小姑娘的下唇,二人呼吸俱是紊乱无比,可这也不耽误男人即时的发问。
他哑着嗓子,用带有喘息的气音问她:“嫁不嫁?”
气息交融过后,人总是愈加迷乱的,这回,岳清嘉简直晕得像是喝了两斤老白干,险些坐都坐不住了,要不是被他捞着,她真的软成一滩水了要。
而对于嫁不嫁这个问题,岳清嘉已经条件反射了,她努力平复着呼吸:“我考——”
听到这熟悉的回复,男人撂了嘴角。
还要考虑?抱歉得很,没有考虑的选项了。
腰间一紧,眼看人又要凑上来和自己抢空气,头脑缺氧岳清嘉吓得赶紧改口:“我靠我嫁我嫁我嫁!”
她伸手抵住他,控诉道:“嫁嫁嫁,你、你离我远一点,别靠这么近,我都要透不过气来了。”
好家伙,这明显是她再不答应,他还要再来一回。
岳清嘉恨不得用脚去踹开他,一人血书求他守点男德。
偏偏男人顺杆爬,还惬意地苦恼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过些时日咱们成婚了,可还得同床共枕的,嘉嘉不如提前适应下?”
流氓!
岳清嘉抱着被子,正打算缩到床角去,转念一想,她躲个什么劲?这明明是她的房间。
支棱起来的岳清嘉,还当真隔着被子伸脚踹了下那侯,再冲他努努嘴:“你坐那儿去,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虽然挨了一脚,但偷了两回香的康子晋也不恼,只似笑非笑地看了施暴者一眼,便听话地挪了位置,再问她:“嘉嘉要与我商量何事?”
岳清嘉问他:“你请了赐婚圣旨了?”
这样的问题,直接让康子晋眸光一闪:“嘉嘉如何得知?”
“呃…刚刚听凌姜说的。”
岳清嘉找了借口,又跟他说起正事来:“我觉得这样吧,我答应嫁,但这圣旨还是别领了,你看哈,人生漫漫好几十年,谁能保证会走到最后呢?万一哪天咱们感情破裂,有那圣旨在,连和离都不方便了,多碍事儿对不对?”
和离?碍事?
康子晋险些给气没了,他半笑不笑地注视着岳清嘉:“圣旨已拟好,应当明日便会有宫使来宣,且你我这婚事,克择官也已择好婚期,若再求圣上收回,那可是戏君的大罪,便是受绞刑也是应当的,嘉嘉…可忍心让我担这么个罪名?”
就在这会儿,室外传来凌姜夸张的声音:“唉?夫人来啦?”
院外,还没跨过月门的钟氏也被这大嗓门给吓了一跳:“你这丫头,这么激动做什么?”
凌姜笑着去迎她,顺便把人堵在院门口:“您方才哭过一场,想来应当是很疲惫的,小姐不是劝您去歇息么?您这怎么又回来了?”
凌姜本来就不是擅长演戏的人,做得这样明显,而钟氏也不是个傻的,如何还不知这里头有事。
她睇了凌姜一眼,低声问:“可是博安侯来了?”
凌姜登时打起磕巴,把钟氏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用手点着凌姜:“你这丫头实在不懂事,里面就他和嘉嘉?”
凌姜低着头支吾:“这、奴婢也是想着那赐婚圣旨…”
钟氏简直是哭笑不得,她压着嗓子训道:“胡闹!别说圣旨还未下,就算已有那锦轴,他二人到底还未成婚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少说也得在门口守着,这要是生出个什么好歹来,我可唯你是问!”
话毕,钟氏连忙提步向前,刚好在内室门口,碰到了踏出门槛的康子晋。
见他穿戴整齐,神情如常,脸上并未有行了坏事的忐忑不安之色,钟氏便也吐出一口浊气来。
康子晋给钟氏揖了手,态度相当恭谨,却悄然换了称呼。
他唤的是:“伯母。”
钟氏想起他为自己女儿做的事,便也松了面色,问起萦绕心头已久的问题:“敢问侯爷,那寺庙是在何处?怎地老身在都京城中数十载,也并曾听闻过有那样一位高僧隐于那处?侯爷可方便告知老身?老身也好备些香油果品去为嘉嘉还愿,且定要为那庙中菩萨铸樽金身,方可表我心头感激。”
康子晋答道:“还请伯母恕晚辈委实无法告知。那位高僧极好清净,并不喜他人过多叨扰,若非晚辈得了旧识引见,此回也是机缘难寻。嘉嘉之事,晚辈方才已代为还愿过,还请伯母安心。”
听了这话,钟氏慨叹道:“想来高僧施以援手,唯积功累德罢了,非为那些酬神的俗物而来,倒是老身想多了。”
再略略寒暄了一两句,康子晋便辞别了。
钟氏挑开门帘子,进了内室,
虽然女儿表情镇定,但那酡红的双腮、微肿的嘴唇,以及眼中泛起的春水波光,无一不在提醒着钟氏,刚才这内室里头,一对男女都发生了些什么。
钟氏默叹一口气。
看来这女儿啊,是再也留不住喽。
到了榻边,钟氏抚了抚女儿的脸,柔声道:“若论起来,这回你能醒,还多亏了有那博安侯。”
她指着室内的一个漆木箱子:“你瞧瞧那满箱子经文,俱是他亲手抄的,着实毅力惊人。听说,他每日还要徒步去那山上的佛寺为你祈祷,回来后,还得协助圣上处理政务,也是当真不容易的。一个男子肯为女子做到这份上,这当中的爱意,自是无需分辨了,他对你,也当真是情真意切了。你嫁他,娘放心。多的,娘也不说了,娘只最后再问你一句,这婚…你可当真愿意成?”
岳清嘉红着脸,轻声‘嗯’了一声。
圣旨都要下了,她还能逃婚怎么地?
而且那个半点不靠谱的憨批系统,看起来是又特么遁了,不晓得猴年马月才会回来,就算回来了,应该也会带奇葩方案回来,她是不指望了。
再有,她也想过了,其实自己本来的世界,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可记挂的。
一个普普通通的、才出社会实习的新鲜社畜,一个要房没房、要车没车,打小就是个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要说惦念哪位长辈,也就是福利院的老院长了,而那位老院长的丧礼,她前两年就去参加过的。
既然回不去,那她不如留下来,嫁给那侯算了,当个侯夫人,每天乐哉悠哉,还是比回去当社畜要好一些的。
就是…她这回醒来的原因,实在是羞于启齿。
这事儿要让那侯晓得了,那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了?
以后她这妻纲,还振不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嘉嘉:嘘~不能让那侯知道本大佬是醋醒的(T▽T)
大可爱们,打滚求收藏下孩子的预收《冒牌未婚妻重生后跑了》
————预收文案————
【1
上世时,阴差阳错间,乔芙顶替了她人的身份,成了国公世子的未婚妻。
世子矫健洒脱、英姿勃发,虽得她百般讨好,却厌恶她,总是捉弄她、讽刺她,且多次对外扬言根本不会娶她。
果然,在她及笄那年,世子逃婚了。
不久后,被抱错的正主找上了门来,于是,她被赶回了原来的家。
接着,她被发卖到青楼。
继而,她成了别人的外室,
最终,被人喂毒惨死。
【2
重来一世,乔芙主动离了国公府,复仇、挣钱、捧亲兄长做大官。
众人皆知乔府有佳人,仙姿玉貌,如月里嫦娥。
媒人踏破门槛,前赴后继的官宦子弟想要求娶她。
国公世子听说后,泼天的火气直冲脑门。
他当夜潜乔芙府中,怒而质问:“我才是你未婚夫,你嫁旁的人,我怎么办?”
乔芙冷淡至极,连眼神都不给他。
世子牙一痒,撂了条板凳守在乔府前:“我看哪个吃了豹子胆,敢求娶本世子的未婚妻?”
一盆雪水当头泼下,把世子浇了个透心凉。
世子受凉大病一场,发起荒诞无稽的梦来,梦醒后,令他摘心剖肝的记忆渐次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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