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郁游觉得自己的室友有些奇怪。

    眼前的小段同学，看他的眼神躲躲闪闪，不小心把手机露出来还吓一跳，做贼似的往枕头下面塞。

    经历过青春期的郁游，瞬间理解了段景逸这种偷摸摸的状态。他朝段景逸点点头：

    “打扰了。”

    偷偷看饭制视频心虚的段景逸，头上冒出了巨大问号。

    打扰什么了？

    郁游颇为体贴，他迅速扭头转身，三步并两步走出宿舍为段景逸带上了房门。

    要给青春期的孩子，留点儿单独空间。

    段景逸目光呆滞，看着爱豆误会了什么，然后不给一丝解释机会走了。

    咚咚咚，三声敲门。

    郁游拉开门缝，小声嘱咐：

    “还有半个小时楼下集合。”

    “等——”

    段景逸反应过来想解释，视线里已经只剩关紧的门。

    小段同学只能把解释咽回去，呆坐了一会儿，丧着脸用手狠狠敲了自己额头一下。

    他嘴里嘟囔：“算了，总比发现我看cp频强。”

    Z10虽然不是国内第一个选秀出道限定团，但好歹是秋叶台和盈缺的头一次合作，几位少年长得好看，实力有保证，再加上节目期间热搜没少上，也算是混了个脸熟。

    “你的爱豆在这里”作为专职采访爱豆的节目，当然第一时间邀请了这个崭新的团队。采访是团队一起，这让段景逸舒心了不少，在最强男团里每次单采他都要紧张半天，一起采访的人多，轮到自己回答的问题应该会少。

    十位少年整整齐齐按着队形站在镜头前，朴素的背景板顿时被帅气的身影占满，也显得高雅了起来。

    “爱豆”节目组和他们对过台本之后，采访开始。

    郁游、段景逸、连时因为是前三，现在正对着中间的摄像机，郁游拿着麦克风起头喊口号：“123 Do the best ”十位少年齐声说出，“大家好，我们是Z10！”

    十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口号，默契十足，团体感一下子体现出来。简单的问候过后，采访开始。

    采访刚开始基本上都是些简单问题，几个人早就都想好了答案，回答的也比较顺畅。

    后面的问题就开始涉及团队生活了。

    “你们现在搬新的宿舍了，能透露一下宿舍是怎么分的吗？”

    “抽签分的。”

    段景逸在郁游示意下回答到。

    “那谁和谁一个宿舍呢？”

    一个问题只得到算上标点符号五个字符的答案，主持人是不甘心的，又继续追问。

    “感天动地，全凭手气。”郁游不着痕迹瞟了一眼段景逸说到。

    段景逸因为不久前宿舍的事情有些分神，看到郁游提示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说：

    “具体人员分配，现在保密哦，反正会很意想不到。”

    小段同学讲完自以为隐蔽的朝自己舍友笑了笑，他还在为当初和郁游抽到了同一件房而开心。

    郁游不懂小朋友高兴什么，但还是回了一个笑容。导致众人采着采着，这两人突然相视一笑，又突然恢复正常。

    当然采访不可能都是这么平平谈谈的，不挖掘的深一点儿，不为人知一点儿，观众凭什么选择你呢？

    “想问郁游你以前出道过，再一次回到舞台感觉有什么不同吗？”

    虽然台本上有沟通这条，段景逸的心还是瞬间沉了下去。郁游是最终出道的十人里面，唯一一个以前有过出道经验的。

    虽然那个团穷到歌都是自己写的，mv都是自己剪的，除了给考古未成年的郁游留下一丝丝痕迹，没有过半点水花，但在一些人眼里出过道的就是回锅肉。

    不新鲜，对纯白的练习生来说不公平。

    段景逸重生前没少看到网上的人骂郁游回锅肉，骂他就是想红一脚踢开原公司。

    此刻见郁游还要回想起刚出道的时候就非常心疼，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是在问一个再婚的人——

    “你头一次婚姻失败了，再结婚是什么感受？”

    你说呢？

    不同于心疼郁游的段景逸，他本人倒是很平静。

    郁游今天的小卷毛处理妥帖，头发乖巧跟着造型走，额前刘海三七分弯出了弧度。他一派云淡风轻，再次出道对他来说只是来之不易的第二次机会，再无其他。

    “感受嘛，就是幸运。”郁游嘴角带笑，“其实最初出道的时候很头铁，怎么说就比较冲动吧。”他比划了一个吉他的大小，“背着吉他就去了，没有考虑过其他的东西。就觉得我有这一把吉他，能写歌就足够了。”

    “现在呢？”

    郁游开自己玩笑：“现在我知道了，我不是音乐仙人还没辟谷，饭还是要吃的。”

    周围的人适时地笑出声。

    “所以看到这里的朋友们，不要学我。”郁游对着镜头嘱咐到。

    采访的流程很快走完，十个人马上要去跑下一个行程，于是和节目组告别后就急匆匆准备移动。

    段景逸跟在郁游身后，一直在回想郁游答完那个问题之后的笑容。

    他嘴上嘱咐别人不要学他，可他在回忆起那段头铁艰难的时光，没有一次眼神是黯淡无光的，甚至还带着笑容。

    段景逸拉了拉郁游的衣袖，前面那个人后退几步和他并肩，偏头问到：

    “怎么了？”

    段景逸沉吟：“后悔吗？”

    他声音说的轻，郁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后悔吗？”

    后悔吗？

    这好像是第一个人这样问他。之前每个知道他经历的人都自发的认为，这么苦的日子，他是后悔的。

    郁游回想起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圈在一张小桌子上硬着头皮学视频剪辑，尽量把可怜巴巴的素材拼拼凑凑成一首歌。

    头顶昏暗的灯光，电脑幽幽的蓝光，团员们聚在一起等待歌曲上架。

    练习室，吉他，小小的舞台。

    他最爱的音乐。

    “不。”

    郁游的眼睛里有段景逸熟悉的光，在无数次他提起音乐，他上台的时候出现过。

    “我不后悔。”

    那段日子外人看来苦不堪言，但与音乐相伴的郁游从来没有感觉苦。

    即便知道他热爱音乐，段景逸再一次被郁游对音乐的喜爱蛊惑了，他说话不经脑子想起了重生前自己考古郁游时候那糟糕的MV说：

    “要是我早几年认识你，起码不用剪视频那么辛苦了。”

    毕竟段景逸重生前靠剪辑吃饭。

    郁游听到他这话却笑了，他揉了揉小段同学的脑袋：“小段同学，那时候我都还没成年，你应该在上初中吧，那么小就要给我打工啊哈哈哈哈。”

    段景逸嘟囔：“那也不是不可以。”

    郁游开玩笑：“公司可能付不起你饭钱。”

    段景逸不甘：“我自己带饭。”

    郁游又逗他：“公司电脑带不动软件。”

    “我自己带电脑。”

    “公司……”郁游逗人的话说到一半，看到眼前小朋友倔强眼神，一定要说服的他神情，终于理解了段景逸提起这个话题是为了什么。

    段景逸在心疼他。

    被小四岁的小朋友心疼了。

    一直以来都很成熟，在前团虽然是老幺但都关心哥哥的郁游，突然从心底滋生了暖意。

    他看着准备反驳自己理由的段景逸，逗人的话咽了回去：

    “你跳舞那么好，公司一定会要你的。到时候小段同学，”郁游一把搂住段景逸，“就要成为你郁游哥的专属剪辑师了！”

    还在等着郁游继续的段景逸愣了一下，没想通他爱豆为什么突然换口风了。但一想到早几年认识，自己就可以陪着郁游一起度过那段时光，当下高兴的把郁游手从肩膀上拿下，握着上下大幅度摆动了几下：

    “嗯！”

    走在两人身后的连时：“……”

    连时看着Z10的主唱和主舞在一起拉拉扯扯勾勾搭搭，再看看孤孤单单的Z10 rapper担当自己。

    脑海里自动播放一首歌，悲伤的曲调响起，连时唱着这句词面无表情的路过了勾勾搭搭的主唱和主舞。

    被路过的郁游和段景逸，根本没发现有人从他们身旁走过。

    段景逸握完手之后，心情也平复了些许。

    他们两个都清楚，时间这种事情没有如果。

    郁游和段景逸动身走向保姆车，并肩挤着走在一起好像这里地方多小一样。羌泽用你们两个没毛病吧的眼神，先他们一步上了车。

    郁游和段景逸因为车门太小不得不分开上车。团员们都很精神，在车里唱歌的唱歌，打游戏的打游戏。郁游靠在椅背闭目养神，忍不住把段景逸的身影加进了自己的回忆中。

    那个破旧矮小的练习室里，有段景逸小小的身影在跳舞。

    他们会一起吐槽公司，一起对着有限的素材发愁，一起去吃公司楼下便宜的冰棍。

    郁游作词曲，段景逸编舞，就像是在《最强男团》里一样。

    世界好像更美好了一点儿。

    郁游突然也想：要是早一点儿认识就好了。

    不用早也不要晚，在五年前的12月22日，让那个背着吉他的少年遇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作者，在线更新。由于码字时间比较匆忙，我已经尽量检查过了可能还是会有遗漏的虫，欢迎大家捉虫。

    以及连时唱的歌是《一直很安静》“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没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