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受凉

    一盘排位结束, 毫无疑问，有四个职业选手的这边输了。

    林宴秋总不能第一次直播就耻辱下播，只能再玩一盘。

    顾月霜毫不犹豫地把路橙踢下车, 并扬言：“根据控制变量法，怎么想都是打野的问题。”

    路橙好气又好笑，只默默私聊她说：“锅我可以背, 但是好友别删，以后有机会再双排。”

    顾月霜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回复了一个句号。

    秦野在游戏里私聊顾月霜：“嘘。他想摸清你的中单打法, 才找你双排的。”

    顾月霜瞬间意会，也回复一个句号, 然后故意让观众们也听到她问：“野哥双排不？”

    【太真实了, 输了立刻换打野】

    【小林也可以换辅助了, 高不高兴？】

    【明明是下路双排，结果辅助被中单踢了, 还要被嫌弃打得烂，我们清胖胖也太惨了。】

    这一盘顾月霜在林宴秋对面。

    顾月霜跟秦野说：“你需要视野就跟我讲, 我可以看到小林屏幕。”

    许清愕然，没想到他们家中单居然这么不要脸，于是推了推AD, 说：“咱们也能看他们的屏幕，你还方便看她小地图。”

    林宴秋非常有原则：“这样不好。”

    说完，他看向顾月霜, 不言不语，就这么静静盯着她。

    顾月霜被看得心里发毛，问：“干嘛？有话直说。”

    林宴秋：“我赢了才下播。”

    顾月霜不解其意，试探着问：“……那你岂不是得播到明天早上？”

    林宴秋：“……”

    顾月霜跟秦野说：“要是我们赢了我们就跑路, 让这个傻AD自己播到明天早上。”

    林宴秋微微叹了口气，跟观众们感慨说：“我们中单好没良心。”

    顾月霜：“？！”

    林宴秋又叹了口气，幽怨地看向顾月霜：“跟我在一边就乱玩，到对面就好好玩，有你这样的吗？”

    顾月霜有点心虚，心说上盘也不算乱玩吧。

    而且那也不是她故意的，那不是观众都喊着让她去还债吗？

    顾月霜：“那能怎么办嘛……”

    林宴秋：“算了，不跟小孩计较，自家养的小孩，得宠着。”

    ——翻译一下就是：“谁让我是你爹。”

    顾月霜：“？！”

    她点点鼠标，敲敲键盘，恍然想起来这是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一脸无语：“你这么记仇的吗？”

    林宴秋点头：“没办法，你能让我记仇的点太多了，我们慢慢算账。”

    顾月霜：“……”

    进了游戏，顾月霜问：“我这盘还要住下路吗？”

    林宴秋：“做个人吧。”

    【点击就看POG双C相爱相杀】

    【路橙真就来帮POG赞助直播效果的？】

    【路橙跑了我也跑了】

    【中野冲冲冲，我还想接着看直播！最好看到明天早上！】

    路橙一走，直播间人气下降不少。

    不只是路橙粉丝走了，还有不少等着看GGB热闹的路人也跑路了。

    顾月霜忽然觉得下腹隐隐作痛，心道不妙，飞速点完天赋，起身往厕所跑，一边跑还一边喊：“要是我三分钟还没回来就帮我秒了！”

    许清纳闷：“怎么了？”

    周尧猜测：“可能是喝水喝多了想上厕所？”

    林宴秋看了眼她桌上几乎没喝两口的水，陷入沉思。

    难不成是受凉导致拉肚子了？

    林宴秋翻出自己的暖手宝，拿去充电。

    顾月霜还是赶在三分钟之前回来了，但是脸色不太好。

    她长得白，常年都是没有血色的状态。

    电竞选手都久坐不动，吃和睡都不规律，亚健康是常态，所以她的苍白也并不突兀。

    但是现在的顾月霜，已经不是苍白，而是惨白了。

    林宴秋若有所思，想起顾月霜提过自己小时候也是病秧子。

    他把加热完毕的暖手宝递给顾月霜，问：“你身体是不是比我还差？”

    “怎么可能！”

    顾月霜觉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被一个公认的药罐子问自己身体状况是不是比他还差。

    一时间情绪激动导致腹部抽痛，顾月霜默默缩成一团并把暖手宝放到肚子上。

    顾月霜语气虚浮：“就是一点点受凉，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还好明天放假，不然简直惨死街头。

    她以前例假都很正常，日期规律，而且不怎么疼。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但她既没有吃冰也没有吃辣，想了想只能是受凉加上作息不规律导致的。

    她又裹了一层毛茸茸外套，还把帽子给戴上了，全身上下只露出了手和半张脸。

    许清有些不放心：“不然你明天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顾月霜：“不去，就算去医院，医生也只会让我好好休息，还不如明天让我多睡一会儿。”

    ——大姨妈去什么医院嘛！

    但是她又没法解释。

    所以她为了能速战速决，这盘打得很凶，十分钟不到，单杀对面中单两次。

    许清看到队友被杀的提醒都忍不住感慨：“我确信霜哥不用去医院了，打这么凶……”

    十五分钟的时候，林宴秋这边大劣势，干脆发起投降，全票通过。

    顾月霜飞速退出游戏关电脑，跑路说：“我要睡到后天中午，谁都别喊我。”

    紧接着，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着一团毛茸茸从林宴秋后方小跑着溜走。

    一团扔进动物园里都不会有违和感的毛茸茸。

    许清纳闷：“他不用吃饭的吗？”

    周尧：“饿了应该会自己出来吃的吧？”

    林宴秋想了想，说：“我明天上去找他，他把我的暖手宝顺走了。”

    十秒后，林宴秋也不知道在解释给谁听：“不是在关心他，我只是要回我的暖手宝而已。”

    半分钟后，他自我洗脑一般地补充：“真的没有关心他。”

    一分钟后，林宴秋自暴自弃：“关心我儿子怎么了？有问题吗？”

    许清试探着问：“你是在跟弹幕吵架吗？”

    【我们不是，我们没吵！他自己提的！】

    【而且关心队友怎么了？正大光明的关心！】

    【完了完了，主播心跟着中单飘走了。】

    林宴秋固执地不承认：“弹幕老在提中单。”

    三分钟后，林宴秋取消排队：“排不到人，不排了，下班。”

    许清：“？”

    这才三分钟，你平时排队半个小时都没见你不耐烦。

    不过今天本来也是额外加班，许清也乐开了花：“下班下班！”

    【？？】

    【好的好的，下班，双C和谐友爱，AD想去关心一下中单，大家谅解】

    【我感觉我今天看直播怎么一直在接黑锅呢？中单甩完AD甩，你们哪来这么多锅！】

    【我知道为什么舒克被叫黑哥了，它就是POG的日常背锅位啊！今天“黑锅”不在，所以背锅的变成我们了】

    林宴秋又简单说了两句结束语，就下播了。

    关了电脑就往楼上走。

    许清问：“去睡觉？”

    林宴秋头也不回：“去要回我的暖手宝，没有它我睡不着。”

    许清：“……”

    林宴秋很少上顶楼，找不到阳台上的照明灯在哪，黑灯瞎火还有些不习惯。

    而且阳台的温度似乎比楼下要低一些。

    顾月霜住的房间已经熄了灯，他打开手电筒，发现门上贴了张纸条——

    “冬眠中，勿扰”

    字迹有点幼稚。

    看纸条的崭新程度，应该是今天晚上刚贴上的。

    距离她离开训练室才几分钟，就算身体不舒服也不至于说上来就睡觉。多半是想躲着他，听到了他上楼的声音才关灯的。

    林宴秋有点郁闷，关上手电筒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轻声说：“算了，借你一晚上好了。”

    他下楼的时候碰上许清，许清问：“没要回来？他怎么样？”

    林宴秋：“睡了，我没进去，他在门口贴了张条儿，说冬眠。”

    许清笑：“这小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林宴秋见他手上拿着的是顾月霜的杯子，问：“送水？”

    “对，他把水杯给忘了，本来想送给他的，既然睡了就算了，渴了应该会自己下楼喝水的。”他又转身往楼下走，一边感慨说，“这小孩，居然大冷天的喝凉水。”

    许清又问：“你今天一直不高兴啊？”

    “没有。”林宴秋几乎是立刻否认，说完之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表情很僵硬吗？”

    许清：“你自己没感觉吗？采访之后你就一直不高兴，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在生这个小屁孩的气。毕竟小孩嘛，遇到事想逃避也是正常的，说不定他那时候就是下意识逃避，结果把你给挤过去了？”

    林宴秋没解释，默默跟着许清下楼。

    许清继续碎碎念：“他估计也发现你不高兴，又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干脆躲着你了。”

    林宴秋：“很明显？”

    许清点头：“对啊，哪有一上楼倒下就睡的？洗个澡也至少得十分钟吧？”

    许清回头看了眼林宴秋的脸色，又改口安慰他说：“也有可能，不舒服的时候就直接睡了。”

    林宴秋问：“我今天态度很差？”

    “也不是。”许清到一楼，把杯子放回到顾月霜座位上，又推着林宴秋上楼回房间，“你平时都和和气气的，脸上总挂着笑，今天忽然冷下来了，肯定就觉得你生气了嘛，正常。男人哪来的隔夜仇，明天睡一觉就好了。”

    次日，一行人从医院体检回来，顾月霜还没下楼。

    许清有点不放心，问：“要不上楼看看？”

    顾阳心大的很，大概知道怎么回事，说：“不用，她饿了渴了都会自己下来的，孩子从小就散养，没事，独立得很。”

    “但是昨天……”林宴秋欲言又止，委婉地换了一种说辞，“我态度不太好。”

    顾阳：“没事，她不怎么在意这种小事，应该就是身体不舒服，反正睡到明天还得出来训练，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说完，他又感慨一句：“多大点事儿啊~！”

    林宴秋：“……”

    总不能说我被您儿子非礼了，产生了奇怪的感觉，现在怀疑他躲着自己所以想去问个明白吧？

    方步涛纳闷：“怎么了？昨晚你俩双排效果不是挺好的吗？”

    许清抓狂：“都说了是跟我双排！是我！”

    方步涛忽略他，又问：“昨天怎么那么早下播？电竞椅坐着不舒服？我看你今天还特意让医生检查一下腰，不会也有腰伤了吧？”

    林宴秋：“没有，没查出问题。”

    ——就是想试试换个人摸自己腰会不会有奇怪的感觉，又不好意思找别人实验，所以找医生了而已。

    许清告状说：“他下播是不放心中单，跟中单闹别扭呢。”

    林宴秋拧了一把许清，警告他别瞎说话。

    “哦，对了。”方步涛被提醒了，拿出手机给林宴秋分享了一个帖子，“直播的时候难免会吸引到CP粉，要是不高兴的话无视掉就行了，提前给你提个醒，免得到时候猝不及防被问到相关问题手忙脚乱的。”

    林宴秋一看帖子名字——

    【直播细节，我怀疑POG双C有一腿】

    林宴秋陷入沉默，久久不敢点开这个帖子。

    方步涛见他像是世界观受到冲击的样子，说：“可以不用看，没关系，知道由这批人的存在就行了。”

    林宴秋问：“顾月霜知道吗？”

    方步涛：“我刚给她发了，不过她能当自己头号黑粉，这种帖子对她应该也没什么冲击力。而且她和路橙的CP粉比你们俩的多得多。”

    林宴秋：“……”

    奇怪的胜负欲被激发起来了。

    他犹如壮士赴死一般，毅然决然地点开了这个帖子。

    方步涛：“……倒也不用这么视死如归。”

    作者有话要说： 涛哥：我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是让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