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顾廷筵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 这个消息对顾东来说，无异于惊天霹雳。

    顾廷筵身居要职，顾家在海城的关系网更是盘根错节, 就这样，顾廷筵还能被检察院的人带走，那说明什么？

    说明这件事非同一般啊！

    顾东和林夏连饭也来不及吃, 只给在场人解释说海城顾家出了点儿事，就立马开车回了海城。

    顾东一上车，就点了支烟来抽, 但他夹着香烟的那只手，却不由自主开始颤抖。

    打从听到顾廷筵被检察院带走了这个消息之后, 顾东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停止工作了, 一直在轰隆隆轰隆隆地响个不停。

    在顾东的心目中, 父亲顾廷筵一直都是巍峨大山般的存在。

    他崇拜顾廷筵，因为顾廷筵性格刚毅, 行事果断；他敬重顾廷筵，因为顾廷筵为人正直, 作风正派；他爱戴顾廷筵，因为顾廷筵不但是一个宠爱妻子的好丈夫，更是一个关爱儿子的好爸爸。

    对顾东来说, 顾廷筵就是他一直想要成为的那种男人。

    然而，这个曾经在顾东看来无所不能，强大到永远不会被任何事打败的男人, 他现如今却身陷囹圄。

    所以顾东的脑子里虽然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但他还是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慌, 现在一直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倒下了，他必须得想办法将他扶起来，并让自己成为他的依靠。

    冷静下来之后的顾东，思路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上回顾老爷子过世的时候，顾廷筵随口在他面前提过的一件事。

    顾廷筵当时很感慨地说，岁月不饶人啊，就在顾老爷子去世前不久，他的老领导也因为突发脑溢血过世了。

    当时顾东并没有在意，以为顾廷筵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如今想来，却并不是那么简单。

    顾廷筵的老领导是个杀伐果断的人物，在海城的地位举足轻重，他活着的时候，就是海城的一颗定海神针，没人敢轻举妄动。

    但他死了以后，表面上的平衡被打破，有些人肯定就会蠢蠢欲动。

    所以顾廷筵这次，是真的犯了事，还是被枪打出头鸟了呢？又或是两者兼有？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以顾东不得不在心里做最坏的打算。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林夏，见顾东一路紧锁着眉头，一直在想事情，也没有打扰，只是默默地观察着他，在感觉到他可能口渴的时候，拧开矿泉水的瓶盖，递上一瓶水。

    顾东和林夏到的时候，家里已经坐满了人。

    上一次顾家聚得这么齐，还是老爷子去世的时候。

    在场所有人都是眉头紧锁，一幅愁眉苦脸的模样。

    直到顾东进屋，众人就像是看见了主心骨，全都站了起来，问顾东应该怎么办？

    顾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安抚了大家几句之后，走到萧红面前，轻声问：“妈，检察院的人有没有说为什么要带走爸？”

    许是哭得太久，萧红的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嗓子也已经被哭哑了，只能无声地流着泪。

    她想回答顾东的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顾东的小叔顾廷之见状，便道：“我来之前已经找人打听了，五洲集团的老板伍志军两周前进去了，我估计是他说了什么，二哥才会出事。”

    伍志军跟顾廷筵曾经是战友，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五洲集团这些年在海城发展得得非常好，要说这里面没有顾廷筵的关系，恐怕也是说不过去的。

    但伍志军作为海城著名的企业家、慈善家，这些年对海城做的贡献可不少，上面对他的态度一向都是称赞和嘉奖，又怎么会突然拿他开刀呢？

    顾东还没想明白这里面的关键，就听大伯顾廷安气呼呼地道：“伍志军这个没良心的，居然在背后捅老二刀子！这些年要不是有老二罩着，他的五洲集团能发展得这么快？”

    顾东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他真的很想问问顾廷安，你的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居然还说这样的话。

    顾廷之也无语地道：“大哥，都这时候了，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顾廷安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振振有词地道，“伍志军就是个白眼儿狼！我呸——”

    顾东扶了扶额，有些不明白，爷爷奶奶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生出大伯父这样的傻子来？

    偏偏一个顾廷安还不够，他老婆杨华也跳出来凑热闹，看着萧红道：“要我说啊，你们一开始就不该跟伍志军那家人来往得那么密切，更不该接受他们送的礼物。我记得你上回过生日的时候，伍志军的老婆还给你送了个挺贵的包——”

    “大伯母，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东给打断了，顾东冷冷地看着她，眼神犀利，“我妈跟于阿姨是闺蜜，闺蜜之间互送礼物不是很正常吗？去年于阿姨过生日的时候，我妈不也花重金买了条钻石项链送给她吗？”

    杨华还想说什么，却被她老公顾廷安一下子捂住了嘴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因为刚刚顾廷之见大哥大嫂越说越不像话，就凑在顾廷安的耳边说了句：“大哥，非常时期，说话注意点，小心隔墙有耳。”

    顾廷安听到这话，立马左顾右盼地轻声道：“遭了，我们说的话是不是已经被监听了？”

    顾廷之为了吓唬他，满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顾廷安就不敢再多嘴了。

    说实话，顾廷安虽然一直对顾廷筵这个二弟有羡慕，有嫉妒，也有不满，但他心里其实很清楚，顾家现如今之所以还能在海城的上层圈子占有一席之地，靠的都是顾廷筵的面子。

    像顾家这种大家族，通常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顾廷筵真出了什么事，他们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所以顾廷安这回，是打从心底里不希望顾廷筵出事。

    顾廷安都能想明白的道理，顾家的其他人又岂会不知？

    所以这次，顾家所有人，包括前段时间还跟大房争家产争得头破血流的二房在内，都是前所未有的的团结，各种托人找关系打探消息，为的就是让顾廷筵平安无事。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们花了不少钱，找了不少关系，却根本没人敢插手这事，都说这事儿太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引火上身。

    因为顾廷筵的事儿，林夏根本没心思参加排练或是比赛，顾筱阳也是一样。

    所以众成员商量过之后，梧桐乐队选择了退赛，钱小美和丁洋对此也很能理解。

    梧桐乐队现在的人气其实还挺高的，因为其成员的高颜值，还有妈妈和儿子一起组乐队也很有话题度。节目组很不希望他们退赛，但各种方法都用尽了，梧桐乐队却还是坚持退赛，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得遗憾地向大众宣布了这件事。

    还等着看梧桐乐队表演的粉丝们自然是怨声哀道，却也无可奈何，唯有将前两场比赛的视频翻出来多看几遍回味。

    顾东每天焦头烂额，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也经常会被噩梦惊醒。

    林夏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憔悴，一天比一天消瘦，却无可奈何。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萧红，不让她倒下。

    萧红这些年，被顾廷筵保护得太好，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顾廷筵被检察院带走的第一天晚上，顾东半夜被噩梦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

    他醒了之后，林夏也醒了。

    想着顾东都能被自己的噩梦给惊得满头大汗，萧红估计会更害怕，林夏跟顾东便起身去看她。

    结果他们发现，萧红根本就没睡。

    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书桌前，戴着个老花镜，就着台灯的微弱灯光，红着眼睛写日记。

    林夏还记得自己失忆后第一次看见萧红的情景。

    当时的萧红穿着时尚、妆容精致、精神饱满，眼角眉梢都带着幸福的味道，一看就是个生活滋润、保养得当的中年美妇人。

    但是现在，萧红在遭受了沉重打击之后，精气神一下子就垮了，她写了一会儿之后就写不下去了，弓着身子趴在桌子上哭，肩膀不停地耸动。

    “妈——”顾东走过去，伸手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小东——”萧红平时很少叫顾东的小名，但是这一刻，她忍不住了，她趴在儿子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又可怜。

    林夏看了一眼桌上萧红些写的日记。

    2019年7月28日，星期日，晴。

    老顾不在身边的第一天，想他想得睡不着觉。听说进去的人会很不好过，老顾年纪大了，最近身体也没以前那么好了，我好害怕他受不住......

    林夏看了个开头就没敢再继续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萧红跟顾廷筵鹣鲽情深，所以顾廷筵出事，对萧红的打击才是最致命的。

    现在这个时候，萧红可以哭，顾东可以哭，但林夏不能哭。

    她必须得坚强起来，让自己瘦弱的肩膀成为顾东和萧红最后的依靠。

    “妈，”林夏走过去，拉起萧红的手，笑着说，“别怕，我陪着你睡。”

    “谢谢你，小夏。”萧红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仿佛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用力。

    由此可知，萧红心里是多么的恐惧。

    林夏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地哄着她，听她讲顾廷筵的各种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红终于睡着了。

    林夏看着她那张满脸泪痕的脸，第一次发现，原来萧红，也是有皱纹的。

    是的，萧红老了，不管之前的她看起来有多年轻，但毕竟已经是60多岁的人，经不得任何风浪。

    林夏嫁进顾家这么多年，她跟萧红婆媳俩，这还是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萧红一直握着她的手，哪怕睡着了也没有放开。

    林夏任由她握着，闭上双眼，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林夏其实就醒了，但她不敢动，她害怕自己一动，好不容易才睡着的萧红就又被惊醒了。

    或许是因为有林夏在身边陪着，萧红这一觉睡得还算踏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

    顾东一大早就出门了，朱军帮忙找了个很好的律师，得去跟人详谈。

    为了不让萧红胡思乱想，林夏就拉着她一起收拾衣服，让她把那些压箱底的衣服全找出来，自己帮她改。

    有了事情做，时间过得总算是快了些。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顾东回来，萧红立马就迎了上去，眼巴巴地望着他。

    顾东一看他妈这个样子，立马就笑了。

    “妈，放心吧，我爸一点儿事儿也没有，是伍叔叔那边出了事，检察院让我爸过去问话呢。”顾东道，“我今天去看他了，精神好得很。”

    “那他人怎么还不出来呢？”萧红说完又道，“问个话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估计是因为我爸年纪大了，记忆力没以前好了，有些事儿他需要好好回忆一番才能想得起来。”顾东将自己的双手搭在萧红的肩膀上，推着她去沙发上坐下，笑着说，“妈，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萧红听他这样说，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

    不过林夏不太相信顾东所说的话。

    果然，回到卧室之后，顾东的情绪一下子就垮了，整个人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我今天根本没见着爸，人家不让见。”顾东蹲在墙角边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道，“我跟朱军带着律师跑了一整天，找了好多关系，才终于得到点儿风声，说咱爸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其实他本身涉案金额很小，不过就是跟伍叔叔之间的礼尚往来，在生日或是节假日互相赠送的一些礼品。这种情况，非要追究也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行。但爸他太重感情了，进去之后虽然把自己的事儿交代得一清二楚，但伍叔叔跟他背后的人之间的事儿却怎么也不肯说。其实这事儿说白了，还是因为伍叔叔和他背后的人犯了事儿，咱爸因为跟伍叔叔的关系好，才受了牵连，因为要从他这儿找突破口。”

    林夏大概听明白了顾东的意思，走过去轻轻抱住他。

    顾东在林夏的怀里躺了一会儿，人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道：“今天律师告诉，检察院把人带回去之后，会有个黄金72小时。意思就是如果能在72小时之内主动交代问题，检举揭发他人有重大立功情节，上面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法则，一些小问题就会不予追究。但是如果错过了这黄金72小时，之后再说的话，就没这么宽厚的政策了。”

    “所以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让爸在72小时候之内把他知道的一些跟伍叔叔有关的事情说出来，对吗？”林夏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没错，”顾东点了点头，满脸焦急地道，“现在时间都已经过去快一半了，我们又跟爸见不上面，也不知道他自己在里面能不能想明白。其实这些道理估计爸比我们都懂，但他就是太看重跟伍叔叔的感情了，明知道伍叔叔这次铁定是完了，却还是不肯说出伍叔叔的一些事情来自救。”

    所以现在的关键，其实还在顾廷筵自己身上，就看他能不能想开了。

    “大叔，别着急。”林夏轻声安抚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虽然时间很紧，但终归还有时间，咱们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顾东点了点头，握住林夏的手，动情地道：“谢谢你，老婆。”

    “谢我干嘛呀？”林夏嫣然一笑，反手将顾东的手紧紧握住，“咱们是夫妻，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要一起面对。”

    顾东紧紧地将林夏抱在怀里，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

    而此时的顾东和林夏并不知道，他们刚刚的那番对话，全都被站在门口的萧红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萧红腿一软，幸亏及时抓住了门把手，才不至于当场倒下。

    萧红这辈子，是幸福的。

    从小被父母长辈哥哥姐姐们宠着长大，情窦初开的时候又刚好遇上了顾廷筵，又被他宠了大半辈子。后来生下顾东，更是打从懂事开始就学着爸爸的样子各种宠爱妈妈。现在就连林夏这个儿媳妇，也是让着她，哄着她。所以她虽然已经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但心性其实还跟个孩子没差。

    然而因为这次顾廷筵出事，萧红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在一夜之间成熟起来。

    顾家上上下下都在为这事儿奋力奔走，她娘家的哥哥姐姐们也拼尽全力在帮忙，儿子和儿媳妇更是已经心力交瘁，难道她还要像个小女孩儿一样躲在大家的羽翼之下什么都不做吗？

    不，她不能这么自私。

    萧红踉踉跄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伍志军老婆于美凤的电话。

    第二天顾东走后，萧红便对林夏道：“小夏，陪我去个地方吧。”

    林夏欣然同意。

    没多久，车子就停在了一栋超级豪宅的门前。

    林夏本来要跟萧红一起下车的，萧红却摇了摇头：“小夏你在车上等我就行，我很快就出来。”

    林夏在车里等得度秒如年，因为她从司机小吴那儿得知，这里正是伍志军的家。

    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之后，林夏终于看见萧红从里面出来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时间，萧红其实才进去了半个小时都不到。

    萧红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信封。

    她把信封放到林夏的手上：“把这封信给顾东，看能不能找人给你爸带进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萧红就闭着眼睛靠在了椅背上，看上去身心俱疲。

    林夏也没有多问，立马就给顾东打了电话。

    顾东那边也有好消息，他们已经把资料递上去了，如果不出意外，律师明天就可以见到顾廷筵。

    或许是顾东他们准备的资料齐全，又或许是老天爷都在帮顾廷筵，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按照顾东和林夏预想中的在发展。

    律师终于在黄金72小时之内见到了顾廷筵，同时也将那封信带了进去。

    顾廷筵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并没有受什么苦。

    不过他在看完信之后，会作怎样的选择，就不是外面的人能够控制得了的事情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知道顾廷筵在里面没受苦，萧红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也放下去了些，“该做的，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后面会怎么样，就看他自己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东和林夏都在焦急地等待中渡过。

    但是却一直没有等来什么消息。

    萧红倒是已经把自己的心态调整的非常好，还劝他们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末了，萧红又十分理智地对顾东道：“你爸这边咱们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现在就只剩下等消息。你跟林夏还是早点回去吧，公司里那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两个孩子也需要林夏这个当妈的照顾。咱们不能因为你爸这一件事，就把其他所有事都放下了，这样也太得不偿失了。”

    林夏却不同意：“妈，我不走，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筱阳和筱雨都那么大了，家里又有赵姐袁姐她们在，我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们。”

    说完，又看着顾东：“要不你先回去？我留下来陪妈。”

    顾东也不答应，摇着头说：“公司现在有夏天明和孟子君管着，我一点儿也不担心。虽然现在爸那边还没有消息，但过两天律师就又可以申请跟他见面了，所以到时候无论如何咱们都能知道里面的情况。”

    萧红见儿子和儿媳都这么孝顺，心里深感安慰，也就没有再坚持己见。

    吃过晚饭，林夏照例打电话回家。

    却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孟子君接的。

    听到林夏的声音，孟子君立马就着急地问：“夏夏，顾叔叔那边怎么样了啊？”

    林夏心里虽然有些纳闷儿孟子君怎么会在家里，但还是道：“暂时还没有消息——”

    “哎——”孟子君叹了口气道，“国内处理这种事都是这样，要拖很长一段时间，辛苦你了，夏夏。”

    林夏听到这话，心里就觉得有点儿奇怪，孟子君一个外人，居然对她说辛苦？

    不过林夏也没有多想，只当孟子君是说的客气话，礼貌地道：“我不辛苦，孟学姐你才是辛苦了，这段时间就只能麻烦你多费点心思在新项目上了。”

    “不麻烦，现在公司也有我的一份呢，我就权当是在跟自己打工。”孟子君说完又道，“倒是顾东托我照看两个孩子的事儿，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实在是太忙了，只有晚上才能抽出时间过来看看。”

    林夏愣了愣，顾东托孟子君照看孩子了？她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还有孟子君为什么会说公司也有她的一份呢？她不是只投资的新项目吗？

    就在这个时候，林夏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顾筱雨的声音：“孟阿姨，你快过来一下。”

    林夏正想说让顾筱雨接电话呢，那头的孟子君就道：“哎呀，先不跟你说了，筱雨叫我了，拜拜。”

    说完，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一阵阵忙音，林夏心里顿时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直接就去找了顾东，问他怎么会拜托孟子君照顾孩子。

    顾东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托她照顾孩子了？筱阳和筱雨都这么大了，家里又有赵姐和袁姐，还有赵刚，也不需要其他人照顾了呀。”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噢，爸出事的第二天，她有打过电话给我，问我怎么没去公司，我就把事情大致跟她讲了一下。她听完之后，就说让我们俩安心呆在海城处理爸的事儿，她如果有空就去帮忙照看两个孩子。我听她这样说，觉得她也是一片好心，就顺嘴说了句，那就多谢你了。”

    林夏听到这话，心里才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刚刚应该是最近压力太大，想多了。

    “嗯，大概就是这样。”顾东说完又问林夏，“怎么了老婆？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林夏道，“刚刚打电话回家，是孟学姐接的，觉得有点儿奇怪，就问问你。对了，孟学姐说现在公司也有她的一份，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只投资了咱们的新项目吗？”

    顾东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这事儿我原本是打算在爸出事儿那天晚上回去就跟你讲的，结果后面因为爸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就彻底忘了。”

    原来，孟子君在江城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喜欢上了江城这座悠闲又浪漫的城市，决定留下来发展。她手上有很大一笔钱，又不敢轻易给陌生人投资，想着反正都已经参与顾东公司的新项目了，就干脆跟着顾东一起干，正好她也十分看好顾东公司的发展前景。

    所以，孟子君花大价钱收购了公司一些元老手上的原始股。

    顾东公司的股份，他和林夏各占30%，夏天明10%，剩下的都在公司高层和一些元老级员工手上。

    孟子君买下了公司12个元老手上的股份，现在占比12%，比夏天明都多了。

    所以她说现在公司也有她的一份这话，还真没说错。

    听完顾东的解释，林夏顿时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心里对孟子君还有些愧疚，想着回去之后必须得请她吃顿大餐，好好感谢她一番。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请客呢，倒是先收到了孟子君的生日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