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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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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越紧,鲜艳的红色最终变成了惨淡的白。

    “你放手吧。”二宝提醒他。

    “不,容昔……”百肢王的眼里尽是悲伤。他知道眼前人不是叫他放弃一根皮筋,而是放弃这份感情。

    “你放手啊!”二宝近乎嘶吼。

    “不,我不行……”

    忽然啪地一声,皮筋断了,在两人的手指上各自弹出深深的红痕。

    二宝说:“看见了吗?”

    百肢王说:“嗯。不肯放手,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二宝说:“可我不会痛,痛的只有你。”

    百肢王却苦笑,“可我不怕痛。”

    他的眼里陡然泛出悲痛却坚定的神色,上前一步拉住了二宝,“容昔,哪怕是假象也没关系,就让我沉溺其中吧。我就算死,也要死在有你存在的世界里。”

    “邱冷遇!你该清醒了!”二宝企图掰开他的手指。但百肢王转身抱住了他,扯掉面罩,捧住他的脸就要亲吻。

    “啊啊啊!邱冷遇,对不起!”

    “容昔,你……”

    百肢王踉跄退出半步,赫然看见一根白玉发簪扎在自己的腹部。血液在他的玉色罩袍上染红一小片。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容昔,他的容昔却转身就跑,直跑到楼外,扑进一个人怀里才停下来。

    “穆昭渊。”百肢王咬牙切齿地开口,却在看见对方心口血迹的瞬间洞悉了什么。他拔出白玉簪,发现这簪身上雕刻了许多繁复的花纹,乍一看以为是藤萝翻花,其实是咒文。

    他心情转好,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穆昭渊,你母亲是苗疆圣女,你也学过傀儡术吧。我当容昔是发自本心要说那些伤我的话,却不曾想是你在操控他。”

    二宝心想这可就冤枉将军了,那些话是他自己说的,只有刚才拿簪偷袭和逃跑是受将军操控的。

    藏弓把二宝护到身后,微微勾起嘴角,“什么容昔,我家二宝叫你清醒,叫你放手,你听不懂人话吗?”

    二宝探出头来,“陛下,这两句的确是我说的,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百肢王却大笑起来,“叫我不要自欺欺人,你们又何尝不是?”他转向藏弓,“如果不是傀儡术,容昔会选谁还不一定呢。”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藏弓冷笑,“你的驻颜丹也配跟我的傀儡术相提并论?你在害他,我却是在救他,懂?”

    百肢王忽一用力,那根白玉簪便在他手里断成好几截。腹部的伤似乎根本影响不到他,他闲庭信步迈下台阶,“好,这么有自信就不要使用傀儡术,看容昔愿意跟谁走。”

    见他走来,二宝抓紧了藏弓的腰带,“你想干什么?”

    藏弓抬手作维护姿态,“别怕,有我在。”

    百肢王停在三步之外,向二宝伸手,“容昔,跟我走,别让我难过,别让我心碎。”

    二宝的手倏地一紧,脚步隐隐想动。

    藏弓立即反手压住二宝的后腰,喝道:“少废话,解药拿出来,我可饶你一命!”

    “呵,哈哈哈哈!笑话,驻颜丹是补品,怎么可能有解药!”在这刹那,百肢王已朝藏弓出招,快如闪电。

    两人都怕伤及二宝,竟难得异口同声地叫二宝退后。二宝东张西望一番,发现要跑的话就得跑到巷子尽头了,那就看不着他们的战况了,于是瞄准一棵桂树,噌噌爬了两尺半。

    这……两尺半顶个屁用。

    但再高他也爬不上去了。

    于是他猫到一丛灌木后头。

    但又一想,待会儿气流激荡开,草木都受难,躲草木后头有屁用。

    于是他又猫到了一个洒扫小太监的身后。

    等等,洒扫的小太监?

    小太监都吓傻了,嗷地一嗓子钻进了楼里。二宝怕他瞎嚷嚷招来别人,连忙跟进去,“你别怕,他们只是在切磋!”

    小太监呼哧呼哧喘着气,“大过节的,别人都在圣乐宫凑热闹,他们为什么要来这儿切磋?而且他们衣服上都有血!”

    二宝说:“那不是血,是果酱。”

    小太监:“你骗我!我,我,我要去叫御林军!”

    小太监丢下洒扫工具,细腿儿一抬就要翻后窗,二宝只好拿出一小瓶镇定剂,囫囵倒在衣摆上,朝小太监的口鼻捂去。

    小太监倒下了,二宝准备出门去看战况,却看见后窗外另有一个小太监拐过来,即将打楼外经过。

    一不做二不休,二宝翻窗跳了出去,对那小太监招手,“这里有个人晕倒了,你来帮帮忙。”

    于是,一个小太监变成了一双小太监。

    半盏茶之后,燕双栖楼里凑齐了一个马球队。

    二宝累出一身汗,心想可别再来人了,再来就没有镇定剂了。他走出门去,听见那两人边打边聊。

    百肢王说:“本打算把你留给鳞甲王做引子,现在看来,你是死是活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藏弓说:“大言不惭,有本事杀我再逞能不迟。若不是二宝求我留你一命,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现在?”

    百肢王反而笑了,插空瞄了二宝一眼,“容昔,你当真为了我去求他?放心,我必不辜负你的情意!”

    藏弓大怒,“找死!”

    入宫拜贺不能携带兵器,因而这两人就是赤手空拳打的。掌风阵阵,石板路上的落叶都被清干净了,倒是便宜了洒扫的小太监。

    二宝看得心急,扬声道:“能不能别打了?”

    百肢王问:“容昔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他?”

    藏弓说:“你算老几,当然是担心我!”

    二宝足尖胡乱戳着地面,嘴里咕哝:“不是,主要是吉时到了,我想去看新人拜堂。”

    百肢王:“……”

    藏弓:“……”

    下一瞬,百肢王腾空跃起,一个漂亮的翻转之后在藏弓身后落了地。他分别攻击藏弓的后心和后颈,肋下两臂却意图封住藏弓腰部的大穴。

    二宝惊呼一声,只见藏弓的衣袍翻飞,竟以一种完全看不懂的身法避开了这套连环击,而后化掌为勾,鬼影般逼近百肢王,在百肢王退无可退时钳住了他的喉管。

    习武之人的手指都如钢铁一般,藏弓又岂是寻常的习武之人能比的,只消他稍稍一用力,百肢王的喉管就会脆断。

    “啊,邱冷遇你别动了!”二宝嚷道。

    “容昔,我没事……”百肢王的声音喑哑,但目光却是挑衅的意味,似乎在炫耀容昔对他的关心。

    藏弓漠视他的炫耀,只阴沉地说:“我再问一遍,驻颜丹有没有解药?”

    百肢王说:“事关感情,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么,说好就好,说翻就翻的?”

    藏弓被彻底激怒了,指力骤增,直接叫他面色涨红,“好,既然没有解药,留你也无用了!”

    “不要!你留他一命!”二宝抱着柱子,不叫自己被那不属于自己的情感控制着扑上去,却没阻止得了嘴上喊出这一句。

    藏弓的动作顿住,在杀与不杀之间挣扎。他知道不是二宝在求他,但也担心,如果真杀了邱冷遇,二宝今后还能不能恢复到从前那样?

    百肢王已然看出了藏弓的想法,说道:“你拿不回去了,他的感情被驻颜丹吸纳转化,投寄到了我的身上。”

    藏弓忽然冷笑,“我现在有理由怀疑,那位妖王容昔也是受了驻颜丹的迫害。他真的喜欢你?不会也像二宝一样吧。”

    “你……”百肢王的眼神冷了下来,“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容昔对我的感情?”

    藏弓哂笑,“容昔对你的狗屁感情我一点都不关心,但我告诉你,二宝是我的。知道日久生情么?丢了这部分,再攒起来就是了,反正我还有大把的时间。至于你,可以趁现在好好道个别了,以后他再提起你,连你的名字都不会记得,只知道你是一个假冒伪劣的百肢王。”

    百肢王再无心激怒藏弓了。

    这番话的确像一支毒箭,狠狠扎在了他的心上。

    “那我也不妨告诉你,”百肢王说,“杀了我,承载这部分情感的容器也会一并被销毁,还能不能攒得起来,你可以试试。”

    完了完了,二宝心知完了。

    他像一只依恋母亲的金丝猴,两腿圈着廊柱不肯放开,生怕自己又做出叫藏弓生气的事来。

    比如跪在地上求他放过百肢王什么的。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真干得出来。

    出乎意料,藏弓松开了手,“你可以偷着乐了,邱冷遇,但别以为我是受了你的胁迫。”

    藏弓笑着转向二宝,“宝,可看好了?这条命已经饶给他了,回头别跟我耍赖皮啊。”

    二宝从廊柱上滑坐在地。

    他万万没想到藏弓真能放过百肢王,他都已经做好了看百肢王血溅当场的心理准备。

    不可否认,这一刻他万分感动。

    “将军!!”二宝扑上去抱住了藏弓。

    藏弓也抱着他,温柔地笑着,但侧首去看百肢王时已毫无缝隙地切换成了阴狠的神色。

    而僵在原地的百肢王也心知肚明——他说放过自己,只此一次而已,只拿来哄哄容昔而已。呵。

    身上沾了血,再去新人礼堂毕竟不吉利,因而百肢王和藏弓分别抽了点时间更衣。

    再回到圣乐宫广场时新人已经拜完堂了,宾客们都在喝酒笑闹,乔林这位外来的新郎官被调戏得满脸通红。

    依照极目族礼节,凡是生了女儿的人家都会在女儿百日宴那天当众埋下好酒,并在女儿出嫁的时候启封,寓意新酒送福。

    下面就该请上新娘的娘家人,启酒敬来宾了。郎驭没有娘家人,也没人为她埋酒,因而这娘家酒就由圣主钦赐的御酒代替。

    只见几个身着第七军军装、发佩红色海棠花、臂系红色喜绸的军士抬着酒上来了。

    封口被启开,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香飘十里,醉人心脾。在场人人有份,包括宫女和小太监。

    二宝也端起酒碗,等着军士来送福。他有些激动,问藏弓送的是什么样的福,藏弓说早日觅良配、生贵子。

    二宝忽然就想把这酒碗搁下了。因为藏弓答话的时候目光灼热,好像他能生似的。

    再者,宫女到了年龄尚可放出宫外成亲,小太监们却该怎么办?这不操人心酸么。

    “咦,”派送新酒的军士到得眼前,二宝忽然又发现了一点怪异之处,“这位军爷大哥,你看起来很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军士眼睛一睁,连忙摇头。藏弓也认出来了,仓皇按住二宝,“你怎么到哪儿都跟人套近乎?不是不是,没见过。”

    二宝说:“就是见过的!我想起来了,在极目族我被人掳走,妖藤爆发那次,说要摸我的那个老大不就是他么!”

    藏弓:“……”

    这军士脚底抹油赶紧逃到下一个桌位去了,二宝愣怔在原地,又瞧了瞧另外几个军士,果不其然,老二、老三直到老幺都在呢!

    再瞧瞧他们的腿脚,本该被藏弓打断的腿脚为啥都好好的?这世上还有别人也怀揣着此等接骨续断的本事?

    “臭火头军!”二宝凶巴巴地望向藏弓。

    藏弓仰头灌下一碗娘家酒,“唔,味道真不错,你能喝么?不能喝的话我来帮你喝,福气还算你的,我这份也算你的。”

    “少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乖乖,这里是别人的场子,咱们小点声……”

    “谁是你乖乖!”

    “错了错了,你是我大哥,我是你乖乖。但那都是郎驭出的馊主意,跟我说自古痴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都是屁话,我已经知道错了,回去再给你整治行不行?绝对不反抗。”

    “郎驭姐姐才不会教你做那些。”

    “真的,不信你等她待会儿过来敬酒时问问,人都是她派给我的……”

    二宝被气红了脸,又不愿意听他乱喊,叫别人听了还以为在打情骂俏,便气呼呼地坐回位子上,看鳞甲王走到了场子中央。

    鳞甲王说了挺长一串官话,二宝没耐心听,便跟藏弓说小话:“那根发簪断了,你对我的傀儡术还起作用吗?”

    藏弓反问:“你怕我对你做什么?”

    二宝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藏弓焉能不知道他在瞎琢磨什么,揉揉兔子头,说道:“放心,说了要你心甘情愿,便不会使那种卑劣手段。”

    二宝松了一口气,“那我要是一直都不心甘情愿呢?”

    藏弓挑眉,“要你说一句心甘情愿还不简单?现在就说一句试试。”

    二宝:“我心甘情愿。”

    “噗,哈哈哈哈!”藏弓笑不可遏。

    二宝:“……………………”

    这到底是个什么混账东西!!

    “圣主陛下,您的王冠有些怪异啊。”这时候,鳞甲王忽然开玩笑似地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安静下来,鳞甲王便接着说道:“现在的天气又不冷,您为何要遮住自己的耳朵?”

    穆恒文高坐上座,答道:“我慧人族的王冠便是这个款式,鳞甲王有何深意,怎会对此等小事甚为关注?”

    鳞甲王说:“圣主莫怪孤说话直接,只因为民间都在传宫中进了刺客,圣主的耳朵被那刺客割走了,这可不得了啊。圣主陛下,颜面事小,安危事大,敢问刺客抓到了吗?”

    穆恒文说:“我慧人王宫戒备森严,哪有什么刺客,鳞甲王的关怀本王心领了,但民间谣传不可尽信。”

    “没有刺客?”鳞甲王不冷不热地笑出声,“要真只是民间谣传就算了,连慧人族的三品大员都这么说,难道还有假?喔,王大人哪里去了,王大人,不是你亲口与孤说的吗?”

    随着百肢王转移视线,在场宾客全都朝那个王大人看去,只见他用袖子捂住半张脸,哪敢跟人对视,听见圣主一声冷哼才连滚带爬地从座位上滚出来,跪在地上叩头狡辩。

    穆恒文说:“好个王大人,你可知道什么叫避嫌?本王不记得何时叫你出使过鳞甲族,你是怎么把这子虚乌有的事情捅给鳞甲王的?身为三品大员,带头传信谣言,令鳞甲王对本王心生龃龉,岂有此理!”

    “欸,圣主严重了,孤不曾心生龃龉,只是担心圣主的安危,”鳞甲王话锋一转,“不过虽然您说是谣言,天下万民却不能信啊,这王宫之中都能进刺客,百姓们的安危还有什么保障?不如圣主将那两片冠翅展开看看,好叫咱们知道您安然无恙,回去安抚民众也有底气啊。”

    穆恒文说:“多此一举,若真有刺客,本王又何必替刺客打掩护。”

    鳞甲王说:“那圣主为何不肯将冠翅展开?孤忧心王宫的守备有漏洞,圣主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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