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躺在床上的少女缓慢地睁开眼,眼底依旧残留着迷蒙的水雾。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就察觉到自己的腰上被什么东西压着，目光缓慢上移,是一双漾着微波的鸢色眼瞳。

    “早上好,凪酱~”

    太宰治笑眯眯道，他可是一点点地注视着熟睡的少女那长而弯的眼睫轻微地颤动着一点点露出里面那纯粹的黑色宝石，仿佛被罩上了一层极浅淡的云雾，令人忍不住窥视其中。

    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少女柔软的黑发。

    “太……宰？”绀野凪愣了愣,下一秒她直接伸手勾住了男人的领结狠狠一扯,‘“谁允许你上我的床的！”

    “啊啦，难道凪酱忘记了吗？”太宰治举手作投降状,他笑盈盈地看着少女将自己撑起半个身子，“是凪酱你的邀请哦~”

    绀野凪看着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唇角，她抬手一拂,嘶……

    唇角被咬破了,不仅如此，甚至连耳垂也传来了隐隐的痛感。绀野凪深吸一口气，她猛地下了床冲到了浴室。太宰治优哉游哉地靠着床,嘴角依旧是那抹轻佻的笑容。他伸手拉开了抽屉，不出意外放着少女的游戏机和CD。

    再下一层，是他上次粘在着的监听器。并没有被移动的迹象。但太宰治伸手取下，就发现了机器已经停止了运转,上面是一道鲜明的裂缝。他失笑,并且将那监听器放回口袋。

    没关系，他一共放了十几个,足够用了。

    “太，宰,治！”

    怒气冲冲的少女踩着湿哒哒的拖鞋走到男人面前：“这怎么回事！”

    她一指锁骨处那明显的红痕，一看就是被咬过的痕迹，还有少女撩起的长发掩盖的脖颈处，是更加明显的，渗出了丝丝血痕的咬痕。绀野凪怒瞪着眼前这个好整以暇的男人，大有不给个说法就别想活着离开的意味。

    太宰治站起身来，此时他已经披上了那长长的沙色风衣，脖颈处波洛领结上一颗祖母绿的宝石闪烁着森林的色调。他俯下身看着少女那宛如蝴蝶的锁骨处的痕迹，不禁喃喃自语：“似乎还不够深……”

    “太宰治！”绀野凪气的直接一扯他的领带，威逼着瞪着他，“你让我怎么去工作！”

    “啊啊啊凪酱快松手！”太宰治举双手投降眼泪汪汪，“要……要窒息了！”

    “那不正好，圆了你自杀的梦。”绀野凪松开手，虽然口中这么说，却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帮助顺气。

    “哎呀~凪酱怎么忘记了呢，我们已经是恋人啦~”太宰治笑盈盈地凑上去极其自然地挽住了少女的腰肢，“恋人做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早就想要打上这样的标记了呢。”他低声自语，绀野凪张了张口，她此时终于回想起了昨天晚上一时脑抽的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少女抬手拍上了自己的额头，颇有几分懊恼。

    早知道不该喝那么多酒的……

    “难道凪酱想反悔？”

    一双幽幽的鸢色眼瞳盯着她，偏生太宰治的笑容更加地灿烂了：“不允许哦~反悔无效~”

    他的眼瞳中流转着令人胆寒的冷意，尽管语调轻柔的仿佛飘下来的羽毛，却融入了无法忽视的近乎偏执的执着。

    “不，我从不会反悔。”

    绀野凪说道，她皱着眉伸手拿起床边的斗篷走进了浴室，再一次出来时已经换好了平时的装备，米黄色的衬衣配上黑红色的斗篷，下身是修长而包裹着腿部的黑色长裤，领口的蓝钻依旧熠熠生辉。

    “我要回去上班了。”她说道，“你也该回侦探社了吧，太宰。”

    “等一等哦。”太宰治抬腿走到少女的面前，一只手撑着墙壁，桃花眼盈满了温情的水光，“不给你亲爱的恋人一个告别吻吗？”

    “……虽然我并没有后悔的意图，但是能不能改一改自称。”绀野凪只觉得从太宰治口中说出所谓‘亲爱的恋人’这种词只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很奇怪诶。”

    “那亲爱的凪酱不给你的阿治一个告别吻吗？”男人的睫毛软软地搭在眼皮上，被日光照耀着似乎流转着光华的眼眸中满是如水的柔情，他暗示性十足地撅起嘴。

    绀野凪望着他，勾着他的领带往下一拉，太宰治闭上了眼，却只察觉到侧脸一个一触即离的触感。

    “可以了。”绀野凪极其敷衍地松开手，转身欲要离去，“离开时记得锁门，我该走了。”

    她已经迈动了脚步，就在一只脚踏过玄关后，手腕被熟悉的力道抓住了。绀野凪已经有些不耐烦地回头：“还有什么事……唔！”

    少女被猛地扯入男人怀中，唇瓣传来了那不能再熟悉的触感，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显得更加温柔。唇关被轻佻的舌尖撬开，宛若小蛇一般的舌迅速地溜进去纠缠住里面软软的红舌一起共舞。

    可供呼吸的氧气越来越少，唇间的空气被毫不留情的夺走，身体也渐渐不受控制地变得越来越软，只能勉强抓住男人的手臂以保持平衡。

    新鲜的空气再一次进入肺中，太宰治此时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绀野凪眨了眨眼，视野之间的水雾缓慢地消失。

    “凪酱是不知道如何谈恋爱吗？”他唇边的弧度并未变过分毫，“没有关系，我会教给凪酱的。”

    “就像现在这样，再来一次吧？”

    绀野凪猛地推开了他，第一次以一种堪称匆匆的姿态跨出了门，并当着太宰治的面把门猛地摔上，差点砸到太宰治的鼻子。

    太宰治后怕地摸了摸鼻梁，他重新打开门，注视着少女的身影急急地消失在楼梯口。他抬起手按在了心口，一下又一下的清晰跳动声传来。

    男人低低地笑了，近乎疯狂的欲望再一次被掩盖在了轻佻的笑意之下。他哼着歌踩着富有节拍的步伐走出了门，不忘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把门锁好。

    “撒~该去侦探社了呢~国木田君肯定又会唠唠叨叨吧，还真是烦恼呢~”

    实际上，她说谎了。绀野凪看似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游戏上，实则漫无边际地思考着发生的一切。

    她是清醒的，或者说即使是不清醒的，但太宰治若在白天的清醒时刻对着她再说一次那样的话，她仍旧会答应。不需要经过太多的深思熟虑，仿佛就像是河流从山顶流到断崖就形成飞流直下的瀑布般自然。

    她其实仍然有些不确定，答应了太宰治的恋爱邀请是不是一件错误的事。绀野凪并不是一个喜欢用自身的意志强迫别人的人，她更擅长渗透般的让别人自己选择她预想中的道路，而不是直接的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

    当网结成时，也束缚了织网的人。绀野凪默默地想，如果她答应了这几乎算是虚幻的恋爱……太宰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会放弃死亡。以爱为名的绳索一次性束缚了两个人，一端在她身上，另一端被太宰握着。而她并不清楚爱的本质是什么，是多种激素刺激大脑的产物吗，还是由人类本能的渴望衍生而出的附加品。太宰治说会教她恋爱，但他真的就懂吗？

    以爱为名的绳索，或许有一天会把他们同时勒死，在他们两个人都学会何为爱之前。而她是绝对不会答应太宰的殉情邀请的，只会让他把自己杀死，绀野凪如此思考着，并且目光不自觉地慢慢放空。

    算了……绀野凪在心中轻轻地叹气，反正也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

    “绀野大人？”

    坐在她对面的灰发少女疑惑地看着明显神游天外连手中的游戏屏幕出现了一个大大的“OVER”都没注意的绀野凪，不得不出声提醒：“您这盘游戏似乎……”

    “啊！我的游戏！”绀野凪回过神来看见屏幕后不自觉地叫了一声，她急忙调出存档，“幸好我早就存好了档。”

    “绀野大人，为什么这一次您会选择带我出差呢？”松本非常不解，要说绀野凪最常出差带的都是梦野久作或者银，偶尔会带上镜花，但都是她的部下。而她现在挂在黑蜥蜴的名上，名义上是属于芥川龙之介管辖的。

    “你的好奇心还真是多呢，松本小姐。”绀野凪一瞬间又变回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将游戏界面调回到主页面，“我记得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吧。”

    “我们这一次去东京，还是因为和铃木集团一直以来都保持了良好合作，铃木集团的社长给我们发了邀请函。我们还有一些在东京别的生意链需要调整和发展。”

    “至于为什么是你，松本小姐，你忘记了吗？”绀野凪挑起了眉，她端起放在桌上的红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窗外是急速而过的模糊景色，偶尔能辨别出高楼大厦的模样，“你的老师五十岚君不是正在东京出任务吗？”

    “难道他一次都没和你联系过吗，松本小姐？”

    绀野凪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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