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桑白凭听觉和嗅觉捕捉到凝重的气氛,猜测已经到了三界管理局。他透过西服口袋的布料隐隐约约能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像是一个会议室大厅，大厅中间站着几位仙使和妖类。季墨也在，怀里还抱着沉睡的艾莉。

    大厅中央是一个结界,里面关着关浩。

    关浩的眼睛已经完成变型成为淡绿色，瞳孔细长竖立，眼中是惊恐和自我保护的攻击欲。

    裸露在外的面部和脖颈皮肤成暗黑鳞皮状，在人类的身上看起来狰狞可怕。

    体内暴走的灵源更让他像一头困兽，在结界里低吼。

    大约是试图挣脱结界而被灵力反噬过,他浑身是伤,精疲力尽的蜷在地上闷声吼叫。

    结界外,一名看是40岁女人跪在地上哭泣：“小浩没有错。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和他爸都不知道我是蛇妖。是我欺骗了他们,我违反了三界律法。我原因接受任何处罚。”

    “只求你们救救他，救救小浩。”

    桑白听到赫渊冷漠淡薄的声音：“蛇妖曼筠私自违反三界律法,私自于人类结合生下半妖关浩，扰乱三界持续,伤害无辜人类,处罚雷刑,关悔崖千年。”

    “半妖关浩,灵源，要么抽离灵源,要么送去悔崖永生，你选吧？”

    桑白：……

    赫渊果然还是好可怕。

    曼筠的处罚先却不说，但关浩……

    抽离灵源相当于取走妖的生命,半妖也是。

    而是关在暗无天日的悔崖一辈子，关浩现在这个样子会在每天发狂折磨中一点点消耗生命，知道灵力衰竭而亡。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曼筠突然不哭了。

    她擦掉眼泪，正色说道：“求仙君抽离关浩的半妖的灵源,让他成为普通的人类。”

    季墨提醒：“半妖抽离灵源确实会回归人类。”

    “但风险极大。他有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死去，也有可能痴傻一生。”

    “恢复成普通人的几率只有万分之一。”

    曼筠双手紧握，强忍着眼泪望着结界里的关浩，一个字一个字说：“那也不能……不能让他爸知道，我是妖，他的儿子怪物。他会……害怕，会难过……”

    季墨叹气：“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为何还要跟人类结合。现在，却让你的丈夫和孩子去背负你触犯的禁忌。”

    曼筠惨笑一声：“因为，喜欢上了啊！”

    因为喜欢。

    桑白愣着住了。

    他想到了紫藤。花妖躲到那样荒芜干旱难以生存的地方，不惜触犯禁忌，不惜承受被发现后的严重惩罚。

    只为救一个男人。

    灵源被抽离是赫渊在执行。

    桑白看不到赫渊的表情，但能看到关浩痛苦到面目狰狞的不停挣扎，惨烈的嘶吼。

    直到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束缚妖的结界消失，关浩的露在外面的皮肤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手上，脸上和身上的校服带着骇人的血迹和伤口。

    曼筠跪坐在旁边，一下一下扶着关浩的面庞，泣不成声：“是妈妈害的你，都是妈妈害的你，对不起，小浩。对不起……”

    曼筠被带走单独处置。

    所有人离开大厅的一瞬间，桑白飞速跳出了赫渊的口袋，跳到了关浩身旁躲着。

    赫渊脚步停顿，微微扭头望去，又神情漠然地带着所有人离开。

    大厅里只剩下了关浩和桑白。

    桑白跳到关浩耳边，轻声喊：“关浩，你怎么样？”

    毫无反应。

    桑白看到他呼吸在逐渐变弱，脸上血色越来越发青白之色，是死亡前的征兆。

    他立刻抬起小爪子放在关浩肩头，金色的灵力通多狐爪涌处，源源不断得注入进关浩的身体。

    白色的小狐站在关浩肩头，通体笼罩在这片灵力之下，浑身的白色的绒毛都泛着金色的光泽。

    神圣，耀眼。

    关浩似乎被这道光芒刺醒，紧闭的眼睛松开一条缝隙，黑色的瞳仁中倒影出小白狐的姿态。

    醒了！

    桑白一喜。

    紫藤说的对，他的灵力果然可以救人。

    他凑近关浩耳边，轻声说：“下次一起打球哦。”

    直到关浩开始正常呼吸后，桑白才离开。

    他嗅着味道寻找赫渊。

    正是上班时间管理局内仙和妖的职员居多，桑白唯恐被发现贴着墙角小心走过一个又一个房间。

    路过一处镜子的时候，他发现……他没有躲闪的必要。

    他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

    原来赫渊不但把他变小，还给他用了隐身术。

    谁都看不到他。

    这下桑白再也不怕被人发现，光明正大的在偌大明亮的管理局楼下楼下跑来跑去。

    身体变小的原因，让他的视线范围也变小了很多。他明明嗅到了赫渊的味道，却到处寻不到人，团团乱转。

    【过来。】

    赫渊的声音突然在空灵中响起。

    桑白一喜，循声找去。

    一身黑色西服的赫渊正站前方跟一个职员说话，表情淡漠，声音漠然。

    桑白朝他奔跑，跑到人脚边时跃身一跳，四爪抓住赫渊的裤子往上爬。

    西裤滑滑的布料，让细小爪子的是桑白很难抓稳，加上跳跃过来时用力过猛，一不小心，跌落下去。

    桑白身体猛地一空：要摔了！

    摔落到地板上的疼痛没有，而是落进了柔软舒适的手心里。

    是赫渊及时接住了他。

    桑白紧紧的抱上赫渊的食指。

    站得好好的赫渊，突然一个弯腰抓裤腿的动作让屋子里的职员们吃了一惊。

    一名仙使小心翼翼地问：“您，您怎么了？”

    “没事。”

    赫渊面色不改站直身体，握着的左手揣进了西服口袋里后却没有再拿出来。

    因为，桑白蹲坐进口袋之后，还牢牢抱住赫渊的食指不松。

    用赫渊手指指纹的摩梭感蹭在身上的感觉十分舒服，桑白在上面蹭着小尖脸，磨着小爪子，时不时的还舔抵几下。

    玩的不亦可乎。

    外面是赫渊跟季墨和职员们在商议关浩事件之后的处理方法。

    桑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原来，关浩的妈妈是一名蛇妖，喜欢上了人类关秋阳后，两人生下了关浩。

    这些年，曼筠一直隐瞒自己是蛇妖的身份，也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她跟关秋阳的儿子，不会变成半妖。

    然而在关浩过了十八岁之后，体内属于蛇妖的那部分基因还是抑制不住的成长了起来。

    年轻是身体压制不住兽性，才发生在学校突然发狂伤人的惨剧。

    季墨说：“要不还是用车祸处理吧。”

    “就说是曼筠开车送关浩上学时撞上了防护栏。曼筠死亡，关浩受重伤在医院抢救。”

    赫渊：“可以，你去办吧。”

    季墨叹气：“失去妻子，儿子又不知死活。人类的关秋阳这辈子估计都走不出来，唉，这能说是曼筠害的他吗？”

    “这不是你该怜悯的时候。”

    赫渊声音淡漠：“你该考虑的加强三界律法和刑罚，让妖们引以为戒避免再出现这样的祸端。”

    桑白：……真冷。

    他抱着赫渊的手指，张口就啃。

    季墨：“奇怪今天的艾莉怎么总想往你身上跳，还一直看着你，你又开始喜欢你了？你要不要抱抱他。”

    艾莉在季墨怀里醒来，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赫渊的口袋，喵呜的叫着很想亲近的样子。

    “不用。”

    赫渊毫无兴趣，吩咐着：“剩下的事交给你处理，我先回家了。”

    而后一手揣进口袋里，转身离开。还是那位一脸淡漠的仙君。

    只有桑白知道这位看似淡漠的仙君，正在‘欺负’口袋里的他。

    他被赫渊抖掉，而后手指就变着法戳弄他，脸颊，脖子，肚皮，后背，尾巴被五指拨弄着玩。

    桑白被弄得晕头转向，在狭小的口袋里又无处可躲。最后可怜兮兮得缩成一团躲在躲在最角落里。

    直到回家后，被赫渊捧在手心里还抱着脑袋不停的喘气。

    赫渊亲了亲小狐的脑袋，轻问：“出去一趟见到你同学，满足了么？”

    桑白喘着气，一脸哀怨：“满足什么呀，看了一场生死离别。”

    他问：“半妖的处置方法，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赫渊摇头：“没有，”

    桑白捧着脸说：“……我希望关浩好好的。”

    赫渊：“就算不会死，也会有缺陷。半妖抽离灵源至今为止没有人能恢复成正常人。”

    桑白也不知道关浩吃了自己灵力到底能不能恢复成正常人，坐在赫渊掌心中沉默不语。

    赫渊，轻问：“难过了？”

    “没。”

    桑白说：“这种事，真难说谁对谁错。曼筠……也挺可怜的。可她喜欢上了人类了，有什么办法。”

    赫渊：“正是她自私的喜欢有了今天的悲剧。”

    “当初曼筠若不是违背律法找人类结合，就不会让关秋阳的丧妻失子之痛。也不会又关浩的发狂伤人。”

    赫渊正色：“若每一个妖都跟曼筠那样，人间界早乱套了。”

    桑白：……

    “你这么凶干嘛？”

    他不满的趴在掌心中啃咬：“您快把我变回来呗。”

    赫渊低头，唇瓣轻触小白狐头顶的一双狐耳，问：“这样子不舒服？”

    “也没，就是……抱不到您。”

    桑白脸埋进赫渊掌心里，低声说：“想抱您了。”

    赫渊，问：“又想要了？”

    桑白捂着脸不回答。

    下一秒，迷你小狐突然成人形。

    身体变化和视觉的偏差让桑白惊吓不稳，他立刻紧紧抱着赫渊的脖子。

    而后才发现自己被赫渊双臂横抱着，身上一览无余。

    他环抱着赫渊的脖子，略微慌乱：“我……我的衣服。”

    赫渊低头埋在他胸前轻咬，吐字含糊：“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