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秦旭然给的这笔钱不少, 覃秀芳凑一凑,就凑够了五万块。想着物价还在贬值,老板娘又随时都可能会走, 覃秀芳回家就赶紧将这笔钱给了她。
老板娘接过钱,数了一遍:“没错,是五万块, 你这也太快了, 手里还有钱吗?”
才借出去不到一个月呢, 覃秀芳最近还好几次因为有事没能开店, 肯定没攒够这笔钱。
覃秀芳笑着说:“虞姐,你不要有负担, 这笔钱是我爹补给我的压岁钱,我还有钱的,你赶紧收下吧。”
“那就好, 我都忘了, 咱们秀芳也不是从前的秀芳了。”老板娘取笑了覃秀芳两句,脸上的笑容渐淡, 感叹地说, “有爹有娘的孩子才是宝,秀芳你有这样一对父母, 有福了。”
不等覃秀芳接话,她忽地开了口,说道:“秀芳,我跟你姐夫商量好了,我们决定变卖家产,买船票去海外。”
话题转折得太快,覃秀芳怔了一下, 回过神来看着老板娘,很是不舍,这是进城后对她最好的陌生人,也是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最重要的朋友。她实在舍不得,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这是对老板娘和阿荣而言最好的决定,继续留在国内对他们没一点好处。
“嗯,决定了就好,尽快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覃秀芳握住老板娘的手,收起心里的不舍,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老板娘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带着几分无奈说:“除了这座房子,也没什么东西要处理的,这些交给阿荣去办就行了。咱们这一走,怕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所以在走之前,阿荣要回老家处理一些事情,你也别急着搬家,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跟我作伴吧,等房子卖了你再走。”
这是覃秀芳第一次听老板娘提起他们的过去,虽然好奇,不过覃秀芳清楚有的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既然老板娘没有详细地说,她也就不问。至于多陪老板娘一段时间,即便老板娘不提,她也打算这样做,毕竟这是她们最后相处的时光了,这次一别,余生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压下心底泛起的惆怅,她笑着冲老板娘眨了眨眼:“成,姐夫不在,你一个人要是害怕,也可以叫我来陪你睡。”
“你个丫头,竟然打趣到我头上来了。”老板娘嗔了她一眼,作势要打她的样子。
这两天因为认亲的事耽搁了时间, 覃秀芳的早餐计划一直没来得及实施,等徐瑞香走后,她又将这个事给提上了日程。
她得赶紧将钱攒齐了还老板娘, 不然回头万一老板娘走了,成烂账就麻烦了。
卖完了午餐后,覃秀芳回家准备次日早饭的材料。
到了旅馆, 她看到阿荣在院子里劈柴, 却不见老板娘的踪影。
想着前两天她娘提醒她的事, 择日不如撞日, 覃秀芳准备找老板娘好好谈谈,便问道:“姐夫, 虞姐呢?出去了吗?”
阿荣指了指客栈里面:“在屋子里呢,你进去找她吧。”
“成。”覃秀芳点点头转道去找老板娘。
老板娘嘴里唱着小调,正在屋子里收拾衣服。
覃秀芳发现, 她完全低估了老板娘的衣服。
卧室里摆放着两个敞开的箱子, 老板娘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挂在衣柜里,然后将不穿的厚实冬装折叠好, 塞了进去, 重新盖上箱子。除了这些,床上还铺满了衣服。
老板娘很少干体力活, 就这点活也累得她气喘吁吁的。
吐出了口气,她拍了拍手,扭头就看到覃秀芳站在门口,顿时笑了:“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呀。”
不是覃秀芳不想进来,实在是这屋子被她弄得乱糟糟的,到处都是衣服, 地上都有。
覃秀芳弯腰捡起一件米白色带着蕾丝边的洋装,这件衣服有些小,挺清纯的,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的衣服,不由诧异,这不像是老板娘喜欢的风格啊,而且她现在也穿不了。莫非是她年轻那会儿的衣服?再往前,是一件浅绿色的真丝睡衣,领口开得有点低,上面有繁复的花饰。
覃秀芳全捡起来递给老板娘:“你这是干嘛呢,都快把房子掀了!”
老板娘捶了捶腰,打了个哈欠说:“这不是要换季了吗?收拾收拾衣服。”
覃秀芳看她这副累得直不起腰的样子,便说:“虞姐,你坐下歇会儿,我来帮你收拾吧,你跟我说衣服都放哪儿。”
“成吧,辛苦你了。这些都是我收藏的衣服,料子还不错,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有就拿回去穿,我年轻的时候有些衣服还挺好的,放现在也不算过时。”老板娘很大方地说。
覃秀芳一边低头收拾一边说:“你这衣服我可穿不了。穿洋装旗袍真丝裙子去灶台前炒菜,你不心疼你的衣服吗?”
老板娘泄气地垂下了肩:“也是,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天天在灶台上打转就不累吗?以前你是一个人没有法子,也就算了。现在都找到了你爹娘,他们都挺能干的,对你也挺好的,你就别干这个了,听姐的,姑娘家得对自己好点。”
这番话就看得出来,老板娘跟她持有不同的观念。而老板娘的这个观念和柔弱的身体,在将来只会吃更多的苦头。
这倒是个很好的引子。
饭馆里, 秦旭然和潘沁雯看到两人眼眶红红地进来,估计两人是说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体贴地没问, 招呼她们俩坐下。
潘沁雯说:“我点了个红烧肉,一个松鼠桂鱼, 桂花糯米藕,酱鸭, 还有一个老母鸡汤, 你们看看还要点些什么?”
徐瑞香面对他们这一家子穿军装的有点紧张, 坐在覃秀芳旁边局促不安地说:“这已经很好了。”
太多年过去了, 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了,覃秀芳也记不起这位表姨的口味, 不过对他们乡下人来说,不年不节能吃上这些已经非常好了。
她笑着说:“潘医生, 这些就已经够了,先吃吧,要是不够再加个菜, 省得吃不完浪费。”
“成。”潘沁雯含笑点头, 拿起碗, 先给她们一人盛了一碗鸡汤,“你们俩太瘦了, 好好补补。”
覃秀芳接过碗, 递给徐瑞香一碗, 另一碗放自己面前,然后站起来,给父母和秦渝各盛了一碗鸡汤:“你们也喝。”
潘沁雯笑眯眯地接过,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 热腾腾的鸡汤滋润着嗓子,明明没有甜味,她心里却甜滋滋的,跟喝了蜜一样。这是她宝贝闺女给她盛的汤,多少年了,这一天她总算等到了。
潘沁雯虽然激动兴奋,但她没忘记自己作为女主人的职责。今天招待的是覃秀芳养父母那边的女亲戚,丈夫和儿子不好出面,只能她站出来招待客人了,免得怠慢了客人。
“她表姨这次挺匆忙的,家里也没整理好,招待不周,你别介意啊。”潘沁雯客客气气地说。
徐瑞香赶紧摇头:“没有,你们对我够好了。”
她是说真的,这么大的干部,一点架子都没有,比他们乡下的民兵指导员都还要和气好说话。
潘沁雯笑了笑:“咱们都是亲戚,不用这么客气。你姐姐姐夫养育了秀芳,可惜他们走得早,我们都没法谢谢他们。虽然咱们找回了秀芳,但她也永远都是你姐姐姐夫的女儿,你的侄女,咱们是亲戚,理应经常走动,这次太匆忙了,等有空,你们全家过来做客吧,让秀芳带着你们去逛逛江市,我们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这是要做正经亲戚,继续来往的意思。徐瑞香很是感动,她表姐姐夫都不在了,本来亲缘就很淡薄,又没血缘关系,对方还能这么说,实属难得。
看来秀芳的亲生父母都是正直厚道的人,秀芳有福了。
徐瑞香点头:“成,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就来。”
覃秀芳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瑞香阿姨什么话,你永远都是我表姨。”
“好孩子。”徐瑞香轻轻拍了拍覃秀芳的手。
一顿饭,因为都存在着修好的意思,所以吃得其乐融融。吃过饭,彼此已经没那么生疏了,潘沁雯直接叫徐瑞香的名字了。
出了饭馆,潘沁雯朝丈夫和儿子表示:“我跟秀芳一起送瑞香回旅馆,然后我今晚去秀芳那儿住,明早再送瑞香去火车站。你们回去吧。”
秦渝是住宿舍,他娘回不回家都跟他没啥关系。
但秦旭然就有些不乐意了,好不容易一家团聚,结果第一晚他就要一个人独守空房。
“家里有房间,你们送完瑞香,再回来呗,我让程伟去接你们。”
现在知道叫她们回家住了,下午的时候是谁说,孩子大了随他们去的?
潘沁雯刚找回女儿,一刻都舍不得跟女儿分开,自是不同意:“不用,这多麻烦。你要睡不着,找毛政委喝酒呗,你们不也好久没见了。”
说完,她拉着覃秀芳和徐瑞香就走了。
秦渝看了一眼他吃瘪的老父亲,识趣地没戳他痛点:“我先走了。”
“等等,臭小子,你今晚也不值班,回家住,咱爷俩好久没杀一盘了,今晚来一局。”秦旭然叫住了他。
秦渝扭头看了他一眼,认命地点了点头,就当关爱老父亲吧,想想来了新家,老婆儿子女儿都在,却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个大房子,也是挺可怜的。
***
将徐瑞香送进房里后,潘沁雯将一直拿着的那个大包袱递给了徐瑞香:“今天下午,我跟秀芳逛街,给你买了点东西。也不知道你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我们就只买了一点布和一点糖果,你带回去给家里人。”
徐瑞香接过沉甸甸的包袱,这哪是一点点啊,这么沉。她很不好意思:“这怎么行,我……我空着手,什么都没给你们带来,你拿回去吧。”
潘沁雯像个老大姐一样,和和气气地说:“你打开看看,我买的都是比较实用的东西,你看看用不用得着。咱们全家,除了秀芳,一年四季都是穿军装,这些布留着也没用,你带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做身新衣服。总不能你出了趟远门,什么都不给孩子们带吧。”
徐瑞香打开了包袱,里面有两种颜色的布,一种是深蓝色的棉布,适合男人穿,还有一块是印花布,颜色很鲜艳,适合女人穿。两块布叠得很厚,估计好几米,能做好几身衣服。 二月天, 乍暖还寒,走出医院,冷风一吹, 冻得刘彩云瑟缩发抖,被冷水湿透的棉袄贴在衣服上, 森冷森冷的,难受死了。
她赶紧加快了步伐往家里面去, 还没走到家, 她就猛打喷嚏, 周小兰在后面看了说:“娘, 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死丫头,咒你老娘呢!”刘彩云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周小兰赶紧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母女俩赶回家,到了家门口, 正好碰到周家成回来了。
周家成的状态也不大好,眼窝下一团青紫,嘴角还被划破了, 有道很明显的红痕。这显然是被人打的。
刘彩云急了, 上前拉着他:“家成, 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谁打的,是不是姚玉洁他们家干的, 走, 咱们去找他们家算账, 想打就打,当咱们家没人吗?”
周家成在姚家碰了一鼻子的灰,还被两个大舅子给揍了一顿,心情相当恶劣, 不想跟她提这个:“够了,讨公道之前,先看看你自己这一身吧!”
刘彩云头发上、上衣袄子都湿了,脸也肿了起来,这些显然不可能是她自己弄的。周家成大概猜到她刚才去找谁了。
才挨了一顿排头吃,都不长记性的吗?而且他跟姚玉洁还要过日子,她去姚家闹,不但于事无补,只会火上浇油。
刘彩云摸了摸自己的脸,委屈地控诉道:“家成,你不知道覃秀芳那个老娘多野蛮,还是个干部,文化人呢,话都没说一句就打我,你也不在,都没个人帮我。”
周家成心里苦笑,他在干什么?替她挨揍吗?他上午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了一巴掌呢。
不想提起秦家人,一提他就觉得羞耻和懊悔。周家成按住额头,劝道:“娘,你消停点,安生过日子好不好?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
“你这是怪我?”刘彩云不高兴地问道。
周家成不吭声,算是默认了。虽然覃秀芳认亲这个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但他好歹有自己的儿子了,若是刘彩云不瞎折腾,等他转业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地也能过一辈子。
但刘彩云和姚玉洁再加上周小兰,这三个女人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周家成只觉得心累。
刘彩云见他真的怪自己,委屈极了。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为了他们老周家,怎么一个个都不领情,看看人家潘沁雯的儿子,都做到营长了,在外面被老娘训来喝去,也没一句怨言。可她呢,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却连一句好话都没换来。
又气又伤心的刘彩云抓住周家成胳膊,恼火地数落道:“一个女人而已,比你老娘都重要?我白生养你了,你对得起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吗?姚玉洁有什么好?说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女儿,可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处吗?你们俩还不是挤那么小的一间小房子,他们家再有钱也没说给你们买个房子,买房还得靠你爹娘。还有姚玉洁,挣的工资不上交,就只顾着自己买吃的,买衣服,也不做家务,早知道她是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说什么也不让你娶她!”
周家成也知道姚玉洁不是过日子的人,自己也给不了她想要的物质生活,所以当恋爱的甜蜜过后,两人争吵不断。只是,这路是他自己选的,当初他标榜要追求自由恋爱,跟封建糟粕了断,如今才过去一年,他就说反悔,传出去别人怎么想他?
而且孩子都有了,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周家成按了按额头:“我已经娶了她,她也怀了我的儿子,你天天折腾这些想干嘛?是不是要搞得我再离一次婚,你才高兴?”
刘彩云还真是这个意思,自从她自己有钱之后,她就看不上姚玉洁这种目中无人,完全不把她这个婆婆当回事,还挑拨儿子跟她离了心的媳妇。
“离就离,咱们家有钱,你有出息,离了还能娶个比她更好的。”刘彩云现在是对姚玉洁一百个看不上。
周家成冷笑:“更好的,谁?覃秀芳?”
刘彩云点头:“对啊,她比姚玉洁强多了,爹娘老子哥哥都是当大官的,自己又能挣钱,而且他们家还疼女儿。就算不娶她,咱们也能娶个听话的黄花大闺女。”
周家成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你脸上谁打的,你衣服谁弄湿的?你都忘了?你还觉得我能再娶她?做什么梦呢!”
“你怎么就不能娶她了?她一个二婚的女人,你愿意要她就不错了。你今天要跟我一块儿去给他们道歉,表表态,说不定他们就原谅你了。你是不知道,覃秀芳她那个爹竟然是坐小汽车去的医院,可气派了。相比之下,姚家一个做小买卖的,算得了什么!”
刘彩云现在看到了自己跟秦家的差距,哪怕挨了打,她都恨不起来,因为对方完全碾压她。
周家成觉得刘彩云真是疯了,走火入魔,掉进了权势和钱眼里。瞧她这副样子,要是秦家人想打她另一边脸,估计她都会将脸伸过去。
周家成不知道他娘怎么变成了这样,恼怒地打断了她的念想: “你死心吧,秦家人不可能会原谅我们的,你就别去自取其辱了,今天这事还没给你长记性吗?也别惦记覃秀芳了,哪怕她是二婚,就冲她爹,她哥的身份也多的是人想娶她。要怪就怪你们当初为什么没把她打发走,嫁出去!”
覃秀芳不进城,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刘彩云听他提起以前,也是懊恼不已:“怎么让这死丫头进城了!”要是当初嫁给黄老三多好啊,他们家沾不上光,其他人也别想了。
“这要问你们自己了。”周家成一肚子火,不想理她,转身进了屋。 跟在后面的周小兰吓懵了, 等反应过来后,立马放声尖叫:“打人了,打人了啊……”
边喊边过去扶着眼冒金星的刘彩云。
不是说城里人有文化, 讲究吗?怎么干起架来, 比她们乡下人还凶,她们乡下人好歹要先骂两句,闹翻了再动手,可这个女人竟然二话不说就打了她娘。
“娘,娘, 你没事吧?”周小兰扶着刘彩云的肩膀使劲儿的摇。
刘彩云耳朵被打得短暂的失聪,过了好几秒才恢复正常。她一回过神就气急败坏地瞪着潘沁雯:“你这女人有毛病,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们, 跟你们打招呼,你竟然打我!”
打了她几巴掌, 潘沁雯犹不解恨:“打的就是你, 让你欺负我女儿,以为她没娘家人,没人给她出头是吧?你欺负她的账,我跟你一笔一笔地算,这几巴掌还少了。”
刘彩云看到潘沁雯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气势上矮了一截, 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心虚地说:“误会, 误会,亲家,你听谁胡说八道呢,要不是我, 她能好好长大吗?我们家这些年辛苦把她养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要不是我们,她就饿死在外面了。”
都这时候了,她还能一口一个“亲家”,覃秀芳恶心坏了,看都不看她,牵起潘沁雯因为用力过猛而通红的手心:“疼吗?”
潘沁雯本来非常愤怒,可对上女儿不加掩饰的关切眼神,心里一暖,语气缓和下来:“不疼,娘出这口气,心里痛快!”
“我也痛快,你真厉害,做了我一直想做而没能做到的事。”覃秀芳抬起头,崇拜地看着她。
其实覃秀芳早想打周家人一顿了,以前之所以不动手是一是因为周家人多,她就一个,打不过,跟他们起正面冲突,她会吃亏。再一个,刘彩云怎么算都长她一辈,她先动手,说出去,那些屁股歪的人会觉得她没理。
谁让现在还是个愚昧保守的时代呢!不过,她不方便做的事,她娘帮她做了。这就是有娘的感觉吗?真好。
潘沁雯看到她雀跃欢快的样子,心里也高兴:“你要喜欢,娘再帮你揍她一顿,还都有谁欺负你了,告诉娘,娘帮你出气,你现在也是有娘的人了,别怕!”
旁边的刘彩云听到这话,心里跟日了狗一样,把她打成这样,这娘俩一点歉意和害怕都没有不说,竟然还讨论要继续打她。怎么有这种人?难道真的要算了,空手而归?那她这顿打不白挨了。
无利不起早的刘彩云不甘心,涎着脸完全无视了他们对她的厌恶,笑呵呵地说:“亲家,这都是误会,你说说,这年月乡下谁家不让姑娘上山干活的?我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儿子被抓了壮丁,家里也是没办法。不信,你去乡下问问,谁不说我对媳妇好,大儿子死了,大儿媳妇要改嫁,我也什么都没说,就随她去了。”
人家家里还有三个兄弟,堂兄弟表兄弟一大把,都是年轻力壮的,她能说,她敢说吗?覃秀芳简直要对刘彩云的脸皮叹为观止了,怎么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潘沁雯也是被恶心得不行。她这辈子见过的人不知凡几,什么样的都有,就是没见过如此无耻的人。
“别败坏我女儿名声,你儿子找了城里媳妇,已经跟我女儿离婚了,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滚!”
听到哭喊声跑出来看热闹的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啧啧,见异思迁,抛弃了别人家的女儿,竟然还跑来喊亲家,这人太不要脸了。
但更不要脸的在后面,刘彩云竟然说:“哎呀,那是家成一时糊涂,他已经知道错了,俗话说,这两口子还是要原配好,我最喜欢秀芳了,咱们已经把那个姓姚的赶走了,家成马上就会跟她离婚的。秀芳,我们家现在买了大院子,你就回来跟着我们享福吧。”
覃秀芳瞠目结舌。她知道刘彩云这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但没想到这样荒谬可笑的事情也能提得出来,可真是个神人。
就连见多识广的潘沁雯也被她给镇住了。
只有看热闹的不了解内情的人却觉得:“这样也好,一个女人哪能嫁二夫呢。”
“就是,男人知错能改还是好的。”
跟周家成闹了矛盾还没和好,姚玉洁心情不大好,也不想出门,免得碰到那些长舌妇,逮着她问东问西的,索性窝在家里拿了本书翻开打发时间。
书翻开后,她却没看,思绪又回到了她认识周家成的时候。他穿着一身军装,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城,解放了安市,那时候他是英雄。
他们一见钟情,一切都美好得像是童话里上演的那样。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一切都渐渐变了?是周家成从乡下回来后,他们之间开始有了争吵,开始有了计较,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渐渐的没了从前的浓情蜜意。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姚玉洁掀起眼皮看了门口一眼,又收回了目光,不想搭理。周家成知道她在家,不会敲门,来的很可能是隔壁邻居家。
见没人应,外面的人不死心,继续敲门。
姚玉洁无奈地将书放到一边,起身打开了门,揉了揉眼睛,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玉珍,诗媛,你们来了,不好意思,刚才在睡觉,有事吗?”
白诗媛拉着姚玉洁的手,反客为主,将她带了进去,神神秘秘地说:“玉洁,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姚玉洁有点烦,没听说她一上午都在家睡觉吗?
“不知道,我没出门。”姚玉洁有些冷淡的说。
这一点都不影响白诗媛的兴致,她拉着姚玉洁的手,凑过去,极其八卦地说:“你知道覃秀芳跟秦营长是什么关系吗?”
又是这个名字,难道她这辈子都要生活在覃秀芳的阴影中吗?姚玉洁脸色很明显地拉了下来:“不知道,跟我没关系!”
赖玉珍瞥了白诗媛一眼:“你别卖关子了,我来说。覃秀芳是跟秦营长很可能是亲兄妹,难怪秦营长第一次出现时就那么不给周小兰面子,还力挺覃秀芳呢!”
啪!姚玉洁的突然转身,弧度太大,袖口蹭到桌子上的茶杯,天青色的茶杯滚到地上,摔成了碎片,她也无心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你说什么?覃秀芳……她跟秦营长是亲兄妹?”
“还没确认,但看样子很像,秦营长的娘都特意从大老远跑来看覃秀芳了。而且秦营长说了,不管是不是,他们家都准备收覃秀芳为干女儿,以后覃秀芳就是他亲妹妹了。覃秀芳这狗屎运可真是好。”白诗媛语气带着浓浓的羡慕,眼神怜悯地看着姚玉洁。
覃秀芳身份大转变,以后最尴尬的就是姚玉洁和周家成了。
赖玉珍嘴巴里也充满了浓浓的嫉妒:“而且秦营长的娘是个女干部,她可喜欢覃秀芳了。今天你们家周排长不知道她的身份,把她领了进来,路上还说了覃秀芳的坏话,她替覃秀芳出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你们家周排长一巴掌。还说你们家周排长配不上覃秀芳那个村姑……哎哟,玉洁,你轻点,你掐疼我了。”
闻声姚玉洁松开了她的胳膊,一脸失魂落魄。
看她大受打击的样子,赖玉珍扯了扯嘴角,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合适:“那个,玉洁啊,我们不是故意惹你不开心的。这不是怕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回头出去别人提起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多尴尬,你说是不是?”
“是啊,我还要谢谢你们通知我这个消息,不然等全家属院里的家属们都知道了,我恐怕都还不知道,被人当傻瓜,看笑话。”姚玉洁回过神来,似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淡淡地说。
她这副反应倒是出乎赖玉珍和白诗媛的预料。
“她才19岁就离婚了?”潘沁雯心跟针扎了一下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周家成见她眉头紧锁,一片愁云惨雾的样子,还一下子就能精准地说出覃秀芳的年龄,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潘沁雯肯定是听到了传言,嫌弃覃秀芳的身份,过来棒打鸳鸯的。
他不好太直白的讲覃秀芳的坏话,就隐晦地说:“是啊,她跟婆家人合不来,跟前夫也没共同语言就离了,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来了城里,合了秦营长的眼缘,秦营长对她挺照顾的。”
潘沁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一下子就听出了关键:“你认识那姑娘?可以跟我说说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周家成知道,自己想要接近潘沁雯,迟早会暴露,于其让别人告诉潘沁雯,还不如他自个儿说呢,还能给她留下个诚实的印象。
摸了摸鼻子,他说:“其实我就是她的前夫,她这人啊,虽然是乡下来的吧,但是挺会做人的。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算了,我一个大男人讲这些不合适,潘医生,你自己去了解吧。”
说一半留一半,给人无限的遐想。
潘沁雯心里骤然升起一阵强烈的愤怒,但她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心理素质极强,面上丝毫端倪都没显,反而还能如常地问周家成:“看来你挺了解她的,详细跟我说说呗。”
她也好知道,她女儿这十几年都受了多少苦。
周家成假惺惺地说:“按理来说,都离婚了,各不相干,我也不该说这些的,但秦营长那么好的一个人,我实在不忍心让他蒙在鼓里。覃秀芳这个人在乡下的时候就不大老实,有些不大好的习惯,进城之后就别提了。我爹娘好歹养了她八年,将她抚养长大,进城后,她就直接跟我父母断绝了关系,不相往来,太无情无义了。我爹娘怕她一个人在外面受欺负,让她去跟着他们一起过日子,她不去就算了,还对我父母恶言相向……”
周家成一桩桩地数落覃秀芳,真真假假的掺杂在里面,回头潘沁雯听了,心里先入为主,再去打听消息,能跟他说的,对的上的,她多半会选择相信他。到时候其他人再说啥,她也会觉得是覃秀芳给他们灌了汤
至于会不会得罪秦渝,周家成也不管了,大不了他就转业。他昨晚仔细想过了,他走到今天,覃秀芳功不可没。要不是她也跑到江市部队,哪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他跟姚玉洁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子。这个女人就是专门来克他的,遇到她总是没好事。他不好过,覃秀芳也别想舒服。
潘沁雯越听心里越是怒火中烧,她的宝贝女儿,她亏歉了一辈子的女儿,竟然被人这么欺辱嫌弃,这都是她没用,要是早点找到这孩子,把她带在身边,她哪会受这些苦。
一想到她才10岁就去了别人家做童养媳,做牛做马被休弃还没讨到一句好话,潘沁雯心里就难过得快窒息了。
见潘沁雯一副快气晕过去的样子,周家成欣喜不已,他的办法奏效了,有了潘沁雯干涉,覃秀芳别想高攀上秦渝了。不,甚至她都别想继续留在这儿了,一个护犊子又有权力的女人,可不是他娘那样的乡下妇女好打发。
“潘医生,消消气,你别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气坏了身体。”周家成殷勤地劝道。
潘沁雯没看他。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扇他一耳光,就这么给他一耳光,未免太便宜他了。
紧抿着唇,潘沁雯看到前面操场上围坐着一大群女人,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随口问了一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周家成讥诮地撇了撇嘴:“覃秀芳来给家属院里的嫂子们上课。她一个非家属,就只进过扫盲班的女人来给一群家属们上课,里面不乏护士、老师这些文化人,也不知道她能讲什么!”
刘彩云心里其实也有点不痛快,这不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吗?但周大全说,他们做爹娘的,帮不上家成,也不能给家成拖后腿,就别去城里麻烦他了。她才暂时打消了心里这个念头,谁料女儿又提起,这不是惹她不痛快吗?
“进什么城?都要结婚的人了,还天天惦记着这些有的没的,回屋做你的衣服去,别回头结婚连件漂亮的新衣服都没有。”刘彩云没好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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