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正午的阳光从窗台照在床角, 三星自带的手机铃音在床头响起, 床上搂着女人腰的男人放开腰半梦半醒的伸手在床头摸索, 拿过来眯着眼睛看了眼来电显示,有些意外对方会打电话给自己。
苏致燮刚准备划开接听,撑起上半身在床头看了一眼, 拿起另一个手机按亮, 嗯,熟悉的系统自带桌面图, 果然弄错了, 不是打给他的, 就说怎么会打电话给他。转手把还在响的手机放在身侧人的眼前,点了下她的鼻尖, 开口道“孔刘的电话。”
同样被手机吵醒的安文殊懒得睁开眼睛,说了声‘接’,等苏志燮滑动接听, 那边叫了名字后, 含糊的问“怎么了?”
“在睡觉?”
“嗯。”
安文殊抓着苏志燮的手腕让他把手机放在自己的侧脸上,确定不会掉下去,反手拍拍他的胸让他躺下来, 等身后的人躺好,窝近他怀里。边和孔刘说话边抓着他的手搂着自己的腰,在连续‘嗯’了四声后, 说了声‘好’,挂断电话丢开手机继续睡。
苏志燮倒是被吵醒就睡不着了, 也没起身,搂着她闭着看着对面的墙壁发呆。一会儿之后好像是有些无聊,放在安文殊腹部的手无意识的抚摸她的皮肤,很轻,轻的有些痒痒。
胳膊放在被子外的安文殊隔着被子轻拍了下他的手,让他别动,苏致燮回神,用给她当枕头的另一只胳膊按着她的肩头,把人从背对转成正面入怀。一手搂着她顺着她的背脊让她继续睡,空出来的手拿着手机打发时间。
现在搂着别人腰的人变成了安文殊,努力了一会儿发现也睡不着了。但空调给力,被子轻柔,背脊上有人顺毛,身前还有摸起来特别舒服‘大抱枕’,环境太优良,不想起床。
两人就在床上赖着,酒店套房的隔音很好,没有什么车水马龙之类的声音,安安静静的。安文殊躺的无聊了,手掌贴着他的肌肤滑动,从尾椎骨顺着脊椎线往上,再从后颈往下。往上倒是没什么,往下么……摸到臀部的手被按住了。
手机被丢在地上,虽然不是清晨,晨间运动被睡过去了,但午间运动还是可以的。并且由于双方都休息的还不错,战况十分给力,绝对的势均力敌。然后一闹就是很久,等安文殊再醒来,窗外已经能看到万家灯火。
赖床这种事没睡饱会玩一下,睡饱了就没什么好玩的了。安文殊起床洗漱,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苏致燮也起来了。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眉心,拍着她的脑袋说订了餐,他先去洗漱,进了卫生间。
等苏致燮从卫生间出来,卧室没人,拉门出去,看到安文殊背对着他站在窗口打电话,转头去了餐厅,桌上是酒店送上来的食物,还盖着盖子,应该是想等他一起。
苏志燮没动餐盘,去冰箱拿了瓶啤酒,开酒、抽烟、玩手机,没几分钟听到动静抬头,看到安文殊过来了,灭了烟关了手机放在一边,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运动、睡觉,一天滴水未进的安文殊点头说好,苏致燮起身把桌上的餐盘都打开放在一边,点的是中餐。因为昨天他们吃饭的时候闲聊,苏致燮问安文殊喜欢吃什么,安文殊说没什么特别的喜好,相对更喜欢中餐,苏致燮就点了中餐。
饭桌上的闲聊基本都和菜有关,这个芹菜虾仁不错,那个松鼠鳜鱼漂亮。两人都没有聊什么私人问题,有点尬聊的意思,但气氛还行。除非真正是想找麻烦,安文殊基本什么人都能聊的不错。
等饭吃的差不多,苏致燮问安文殊想不想喝酒,安文殊笑着摇头说还有事,苏致燮说了声好。不用说什么下次再见什么时候之类的,反正都有电话,打电话再说也一样。
安文殊准备往走的时候,苏致燮叫住了她,从她手上抽走了房卡“开房间的是我,退房的当然也是我。”
“开房间的是你,是担心你会需要隐私保护啊。”安文殊没有玩什么抢着付钱这种奇怪的戏码,而是笑他“这个点外面应该不少人,退房你方便吗?”
苏致燮有些意外“我是你的第一次吗?”看她不懂解释道“演员没有这方面的困扰,记者不跟我们,就算巧合拍到了也会拿照片去找公司谈,不会直接曝的。平常的粉丝也不会介意这个,普通人随意拍照发上网,可能涉及隐私侵犯,不会的。”
感觉在哪听过类似话的安文殊没想起来,开玩笑道“是我的第一次很荣幸吗?”
“感觉还不错。”苏致燮笑道“男人么。”给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安文殊被他逗笑了,说了句男人都很喜欢的话“你很棒,超级。”
苏志燮愣了一下大笑,拉开门让她先出去,关门出来对她伸手,安文殊往后退了半步,笑着对他说“我不是恋爱的类型,屋内的事情就很好,屋外就算了。”
收回手插在口袋里的苏致燮说“突然间有点失落。”说完就笑了,别有含义的笑脸“因为你也很棒。”学她“超级。”
这次大笑的人变成了安文殊,两人隔着半臂的距离往前走,不亲密也不陌生,就像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却在电梯的一开一关之间分开了,苏致燮去找等了一天的助理,安文殊则是去停车场,回家。
隔天,春风一度的苏致燮给安文殊送去了那张价值一百亿支票的后续,一份投资协议。安文殊签的是金瞳的名字,盖的是尹武荣的私章和公司的公章,顺便把金智香介绍给跟着苏致燮一起来的张勋,表示相关的适宜和她联系。
签约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是要聚餐庆祝的,金瞳也是个正紧公司,该有的人员都有,也像个企划公司一样在做事情,找寻合适的项目对接什么的。一百亿是大项目,全员出动和张勋那边的团队一起聚餐,加起来快四十人,包了个烤肉店。
安文殊去坐了坐,酒杯都是干的就准备走,金智香留下来招呼和买单,张勋和苏致燮送她出门。在门口耽误了一会儿,因为来接人的孔刘下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才走的。
两人等车开的看不到了才回去,这是送别高位者的礼仪,张勋带着苏致燮往回走的时候半是感叹,半是开玩笑“以前上学的时候想着潜规则还暗爽,现在发现,导演潜规则算什么,投资人潜规则才爽呢,还能赚一笔。”
“那哥好好加油,多存点钱。”苏致燮看他意外的眼神,笑了“总不会认为我会尴尬?我和她怎么都不是我吃亏吧。”
想着安文殊那张脸的张勋迟疑道“话是这么说,真的不介意?”
“哥碰到那样的姑娘会介意吗?又大气又干脆,还很富有漂亮。”苏致燮问他“就算是按照平时找女朋友的标准,碰到这样的都很难得。”
这次完全不迟疑的张勋很认同“那倒是,还有人吃了不认账呢,她那样的是真大气,支票当场就写,就不怕我拿钱跑了。”不等他说话,自己先说了“我也不敢,据说金瞳的老板涉黑。”
“涉黑?哪听来的?”苏致燮疑惑道“有人怀疑《殉道者》的票房洗钱?”
有些不屑的张勋说“那种傻子就算有也是脑子有问题,《殉道者》半个圈子都盯着呢,就算洗钱也不敢这么洗。说涉黑是说他们老板认识……”
“咳咳。”
突兀的干咳让张勋立刻转头,看到今天刚认识的金智香愣了一下,迅速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
“对不起,闲聊,没恶意的。”苏致燮打断张勋,人都听见了就别辩解了,直接道歉最好。张勋跟着点头,连说两声对不起。
金智香勾了下嘴角“言多必失,请小心。”说着对他们点点头,越过他们往前走。
两人站在原地等她走远,张勋前后左右看了一圈,两边都是直道“那女人哪冒出来的!”
苏致燮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让他看斜对面的包间,无声开口‘那’。张勋看着包间的门,立刻闭嘴了。招手让苏致燮跟上,带他绕到走廊尽头的逃生通道,进去关门还特地上下都跑了一圈,确定没人。
苏致燮看他折腾半天疑惑道“我们不回去?”
“回去啊,干嘛不回去?”张勋刚说完看到他的眼神,想起来“不是,我是想跟你说分成的事情,按规矩你牵的线,你至少拿两成走,但你也知道,我这个投资款的账目不好动,想问你上线后,我找你分账行不行。”
所谓牵线,看词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有些项目导演找不到投资人,需要中间人引见,中间人不是白引见的,这个圈子人脉就是钱。至于规矩到底拿几成那到不一样,具体看项目有多大,通常金额越大的项目拿的比例越低。
因为总额还是很大,但大项目花钱的地方比小项目多得多。小项目的比例高,是因为再很多地方能挤出更多的钱来。比如百亿的项目不能用便宜的器材吧,便宜的项目就行,运气好还能弄到免费的器材,跟朋友借什么的。
张勋所谓的两成绝对是高了,而且是很高,二十亿呢,都够拍部小成本的片子了。所以他才会说需要上映之后,他拿到分成再给苏致燮,不然他拿到钱就得给苏致燮分,那才是规矩。至于他为什么说两成,这个吧……
服务的项目不太一样,这位导演还想着后续呢,他又不是拍完这部以后就不当导演了。只要他还当导演,那就还需要投资人,花钱交个朋友没什么不好的。当然,主要原因是安文殊值这笔钱,嗯,是安文殊值钱,不是苏致燮。
也是因为安文殊知道中间人的规矩,所以她的支票是给苏致燮的,苏致燮转交才算他是中间人,不然正经的中间人是李俊毅。至于苏致燮和张勋要怎么分,跟她没关系。
张勋开了高价交朋友,苏致燮也没有说什么客气了,不是这个价什么的,直接点头说行,看他意外的表情笑了“哥不会认为我是免费的吧?”
“没有没有没有。”张勋还没不要脸到这个份上“我这不是怕你……对吧。”
“怕我要的更多么?”苏致燮开了个玩笑,张勋跟着尬笑“我这不是没碰到给钱给的那么干脆的投资人么,一下不太适应,觉得心慌慌的,就怕有个什么大坑等着我。”
叹了口气拿烟出来的张勋自己点了一根,分了他一根,苦着脸遥想当年“圈子里的投资人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问你要招待的人还是好的,还有问你要招待费的,我这都是上门要钱的,他们还想掏空我的钱包。你饭请了酒喝了女人送了,他当着你的面什么都说好,转头电话都不接。”
“惨啊~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些自己单干的导演有多惨!我有的时候都像干脆找公司挂靠,但是找到公司就都由着人家做主了,那我还拍什么电影,去拍电视剧算了。”
“碰到一个安文殊跟撞大运没有区别我告诉你,就她那样的,我做到现在,整个圈子的投资人不说都见过,也见过九成了,就她一个。顺利的我都想去买彩票了,是真经不起折腾。”
张勋说的情真意切,苏致燮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信“哥的处女|作我也参与了,我们那部片子拍的还算不顺利?”
“那是因为作家的名字挂的是李夕颜。”张勋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不对“当我没说,这事不能传,你就当没听过。我就是诉个苦,没想说什么。”看他表情不对劲,连忙岔开话题“安文殊和孔刘是那种关系,没听说啊,瞒的挺好的,你知道吗?”
作家的名字挂的是李夕颜代表的含义太明显了,尤其是那个‘挂’字,苏致燮非常意外这个消息,李夕颜在电影圈的名字都快赶上点石成金了,结果居然是挂名的作家?是只有那一部还是之后都挂了?这也太……
“别想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不要乱想也别乱说。”张勋拿着打火机对着他,苏致燮慢吞吞的把烟凑过去,点燃烟才接了他的话“我看他们不像。”
“不像什么?”张勋没听懂。
苏致燮提醒他“就是你说的那种关系,不太像,应该不是。”
“啊?啊!”张勋懂了,又不解“你怎么知道?”
正在关系进行中的苏致燮抽了口烟回想刚才打招呼时的情况“他说你们有事的话,我要不要等等。”看他没明白,继续道“正常的回答是,你们有事我要不要先走。”
“有区别?”
“有。”
“什么区别?”
“人重要才会等。”苏致燮说“孔刘对安文殊来说是可以等等,但不会失约的人,所以孔刘可以很随意的说,我等等。”如果是他,就会直接说先走。不止是因为确定自己的身份,更多的是,安文殊也并没有重要到等等的地步。
张勋倒是不这么觉得“也可能是事情重要,必须要说,所以等等呢?”
苏致燮愣了一下“可能吧。”
至于是人重要还是事情重要,只有当事人知道。当事人们,也在讨论类似的问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见面。
问题是安文殊问的,答案是孔刘给的,他以约会很重要的理由,把安文殊带去了汽车电影院。就是坐在车内看电影的地方,还给安文殊准备了看电影必备的爆米花和可乐,跟她说,他们还没有一起看过两个人的作品。
嗯,两人来看《殉道者》了。电影下映了没错,但汽车电影院很多并不会根据电影院的时间来上片子,他们都不被算在票房记录里。
“你约会的行程安排的还真奇特。”安文殊捏着一粒爆米花放进嘴里,看着屏幕上那个怎么都不适合情侣观看的类型片,感慨道“非常奇特。”
孔刘说要是和其他人肯定不看这个,但“这个是我们的孩子,我当初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的对待我们的孩子的。所以我想,你应该想要知道,它是怎么被创作出来的。”
“你仿佛忘记了我是投资人。”安文殊跳过所谓的‘孩子’让他别玩砸了。
演员表示,投资人又不跟场,怎么拍还是他们的事情。影片开始没多久,孔刘就跟安文殊说,那个画面拍摄的时候整个剧组的气氛都不怎么好,边说边拉着安文殊的手给自己喂了□□米花,让她不要吃独食。
安文殊把爆米花给他,孔刘接过盒子继续说,说了一会儿,捏着个爆米花喂她,说自己也不是吃独食的人。安文殊张嘴吃了,有些疑惑他到底想干什么。想要发现亲密的新套路?可他们好像也没那么陌生吧?
然而孔刘一点奇怪的事情都没做,还是根据画面说着片场的事情,有时候说到好笑的,自己笑的特别开心,一点都不符合看严肃故事的气氛,再给自己一口,她一口的给安文殊喂爆米花吃。
喂的时候没有做出什么故意用指尖碰触嘴唇的行为,很规矩的喂,有时安文殊故意想要碰他的手指,他还缩的特别快,弄的跟安文殊意图不轨一样。喝可乐也是,大号的可乐里插着两根习惯,一根是蓝红白的配色,一根是绿红白的配色。蓝的是安文殊的,绿的是孔刘的。
安文殊总觉得他特意选了绿的有什么含义,但并没有,孔刘就是分的很清楚的说,蓝色是她的,绿色是他的,让安文殊别弄混。在安文殊真的是完全意外的差点咬错的时候,还特地挡住,再强调一遍。顺便强调一下,依旧弄的很像安文殊意图不轨。
电影也就两个小时,看了全程一直等到字幕都放完,电影看的不多,片场的一堆有的没的倒是听了很多的安文殊,听到今晚说正常也正常,说不正常,也不正常的孔刘,问出刚好卡在中间点的问题。
“看了这个孩子,我们能去看看我们的孩子吗?”
“什么?”
孔刘把可乐放在吃完了爆米花的大圆盒里,认真的看着她“我们的孩子,那个还没来得及上映,让观众惊叹的孩子。你葬了她对吗?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为什么你认为我葬了她?”安文殊好奇。
给了个很符合他一贯作风答案的孔刘说“因为你是个好母亲,你会给她立碑,你会好好的埋葬她,你期待过她的道来,你会那么做。”
照常无视对方什么都能夸的风格,安文殊委婉的拒绝了“即使你很有意思,但这个放在约会的行程里也太奇怪了。”
“父亲和母亲的约会,带上孩子有什么问题吗?”孔刘不觉得奇怪,问她“你介意我去看她,是因为还没有原谅我?”
不太懂他在说什么的安文殊问他“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你没有,但你应该怪我的,哪怕我知道车祸不是我的责任,但你应该怪我的,要不然你不就只能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了么。出了事总有被责怪的人,没人能接受一切都是意外,哪怕再说看开点,也是看不开的。”
孔刘冲着她伸手,像是想要摸她的头,看她躲开了,手停在半空,苦涩的笑开“责怪我总比你责怪自己要好,但总会过去的,对吧,事情总会过去的,我会努力……”
“等下,你想要去看孩子?”安文殊打断他的絮叨,看他点头“行吧,那就去看。”
话音落下,孔刘长出一口气,笑容开心了点,手也在安文殊不动的时候落在她的头上,顺了顺她的头发收回“我说了吧,你真的是很温柔的人,即使自己不喜欢,但也见不得我不开心。”
安文殊表情不太对,勾了下嘴角附和他“你开心就好。”这家伙没完没了啊。
输入新导航的车往真心不适合作为约会行程的公墓开,孔刘沉默着一言不发,安文殊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主要是怕了他三句里面有两句是‘你很好’这种鬼话。车内的气氛倒是没有因为沉默变的压抑或者尴尬,大概是彼此熟悉了,就算不说话也没什么。
汽车电影院在城区,公墓在城郊,开过去还有点远,路上孔刘找了个花点,买了一束雏菊,没有用包花纸包,就是一束花,都没有扎。把枝桠递给安文殊拜托她拿着,说是放在后座会掉在坐垫上怕弄坏了。
安文殊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就算他觉得包着的花不合适,花店的人怎么也会弄个绳子扎一下,但介于她没下车,也就算了。
雏菊是淡紫色的,有点点泛白,小小的花瓣被空调的风吹的颤颤巍巍的,味道很淡,即便是拿着花束的安文殊也要靠近才能闻到。说实话安文殊一开始不知道它是雏菊,因为造型的原因,差点以为是孔刘在路边花坛掐的一束。
首先它长的很不起眼,真的很像路边的野花,春天特别常见的那种,现在是冬天倒是不怎么能见到。其次,没有包花纸,没有绳结,没有被精心打扮,感觉就有点廉价。最后,孔刘给了她好大一束,一只手抓着花枝都有点困难的大!
但孔刘说那是雏菊,就是雏菊吧。安文殊对花的种类不太懂。
车上多了一束花,也多了一个话题,不懂花束种类的安文殊,听到孔刘问她知不知道雏菊的花语,老实的摇头。然后被夸诚实,很无语的不像接话。随便他扯。
“天真,和平,希望,纯洁的美,和……”
“和?”
安文殊疑惑的望着停下不说的孔刘,孔刘等着红灯,停下车,转头看着安文殊的眼睛,温柔的放轻声音“藏在心底的爱。”
嘴角抽了一下的安文殊难得有种对方真的是脑子坏了的感觉,尴尬的笑了笑“哦。”这种东西值得玩套路?哥,你是不是真的没谈过恋爱?
孔刘用食指摸了摸花瓣“暗恋啊,很美好对不对。”
“嗯。”暗恋又是什么鬼?安文殊很想怼他,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记忆力退化,告白告的那么明显的人,现在说什么暗恋。但是……算了,随便吧。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套路失败,还是就是想要说这个,孔刘开口道“那孩子会带来希望,我希望她天真,天真到相信世界和平,和平世界长大的她,一定美的很纯洁。然后,我们的孩子,会被很多人暗恋吧?”
“你不觉得把这些词硬串起来有点奇怪吗?”
“有吗?”
“………”
发现沟通有障碍的安文殊让他开车“绿灯了。”
硬串了一堆词汇的孔刘再次回到沉默开车的状态,安文殊则是真心不不想聊天了,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跟什么人都能聊的安文殊小姐,首次跟人聊天感觉心累。
车开了快一个小时,离目的地越近,灯光越少,少到路灯的间隔都慢慢变远,车停在山脚,被铁门拦下上不去了。孔刘让安文殊先在车上等着,自己下车去那个门边上的小房子敲门,不知道跟守门的人说了什么,回车边让安文殊下车,说他们要走上去。
走不走上去倒是无所谓,安文殊下车跟着孔刘走,守门的屋子那边有灯,里面就完全没有了。天生的月亮明亮,四周也没什么遮挡物,看路没什么问题,看清人脸上的表情有点困难,除非靠的很近。
两人没有靠的很近,至少没有近到能看清对方是笑还是哭的地步,安文殊想要开手机灯,这样的环境有点怪。尤其是孔刘又在絮叨一些更奇怪的话的时候,她真心需要脸部表情辅助,让她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孔刘说什么了?没什么,就是如果孩子出生了。
如果孩子出生了,我打算休息半年,以后每年都休息半年,用半年专心陪她,剩下的时间忙工作。工作的时候虽然也能抽时间,但是那太零碎了,万一她想要去哪里我答应了,又有工作要处理,那就失约了。对小孩子不能失约,那会给她造成约定不用履行的概念,很不好。
如果孩子出生了,我本来想要休息更久,想要听她第一次叫爸爸,想要陪她学走路,至少得会认人吧。但是我父亲说那样不好,因为休息太久人会懈怠,这些懈怠感可能会给孩子不好的影响。我是父亲,父亲应该是责任感强烈的身份,忽略教育不对,耽于家庭更不对。
如果孩子出生了,我其实还是应该和你结婚,我想过了,你实在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领一张证书,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都可以。我们得为孩子考虑对吧,她要面对的应该是父母,而不是父亲和母亲。
可是我试探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我试探过的,可你有一个父亲的预备役,我就不适合再做那样的事情了,因为那是在打扰你。你可能会为了孩子妥协,但我凭什么让你那么做呢,那不是很糟糕的做法吗。
所以我告诉父母的时候,说我不准备结婚。我妈听说我不打算结婚,差点动手打我,好长时间都没有跟我说话,说她养了一个败类。我爸说我不是他的儿子,他从来没有教过我这么做事,这样致你于何地。
我其实悄悄想过,应该说你不想要结婚,我很少和父母有矛盾,还是那么大的矛盾。但是那样不好,那是我应该担负的责任,没有理由让你背负,而且那会让我爸妈觉得你的想法有点奇怪。
不是说,我父母思想老派,觉得女孩子就应该怎么怎么样,他们会觉得我有问题,我不好才会让你不想要结婚。所以最后还是会怪罪我,还不如一开始就怪罪我好了。
我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真的,我有各种自私的想法,经纪人说我可以隐瞒下这个孩子的时候,我拒绝了,但我有想过的。只是我过不去自己那一关,还是太在乎面子对吧。明明我更应该考虑你,考虑她的感受。
但我那个时候只是还没有适应怎么才算成为一个父亲,考虑自己考虑的更多。后来我想过了,还是不能隐瞒,那对孩子来说多不公平,凭什么她要被藏起来。选择让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是我们,她多无辜。
这大概就是父亲的感觉有了,就会开始把自己往后放,更在乎小朋友的重要性。那感觉还不坏其实,我不算非常喜欢小朋友,但也挺喜欢的,而且我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挺好的。
如果孩子出生了……
光线不足,看不到太远的地方,除了脚下的路,前面全是黑漆漆的一片。那个长的像论文一样的东西一直在耳边。听的人心里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劲,但就是不对劲。这破路还连前方都看不清!
安文殊想要开手机灯,但是孔刘去买花的时候,以自己手机没电,需要她的手机查一下哪里有鲜花店的理由拿走了手机,然后就没有还。不对,是丢在了他那边的驾驶台前面,安文殊也没太在意,等下车干脆就没想起来,她不是没手机活不下去的类型。现在想想,孔刘绝对是故意的!
那个故意让安文殊在这片黑暗中,只能看到脚下的路和身边的人隐约身影的孔刘,还在絮叨“如果孩子出生了,我……”
“她死了。”已经听的不耐烦的安文殊冷声打断了他“死了,凉了,葬了,就在这里,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挖坟弄出来也行,别废话了。”
孔刘脚步顿了顿,再次迈开的时候低沉的说了声“对不起”,带着似有似无的叹息,又说了一次“真的对不起。”
安文殊憋屈的不行“你随便,随便说,说吧。”
孔刘不说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叹气,很轻的那种,轻到搞不好就会和呼吸的声音混合,偏偏周围太安静了。整条路上也就两个人,他叹成那样,安文殊又没聋,可她不想说话,也不想跟他说话,就憋着当听不见。
当听不见也不行,因为孔刘又开始絮叨了,这次不说什么孩子还在的鬼话,就说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对不起一大堆,对不起安文殊。
安文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搭配一下不远处的墓碑,拍个鬼片特别有氛围。但她依旧不说话,刚才说话的后果已经够糟糕了,她不想变的更糟糕。所以她不说话,憋死都不说!
他们已经爬到半山腰了,到了那一排,拐弯得往里走了。上山的路是柏油路可以开车上来的,宽阔的很,宽到安文殊后来恨不得离孔刘三米远。
有墓碑的就是砖路,不算特别窄小,但也有点危险,不小心可能会踢到别人的‘地盘’什么的。他们还得走过一段台阶,孔刘担心她,想要牵着她一起,还没碰到手就被打开了。两人都愣了一下,安文殊是发现自己太暴躁愣住的,孔刘不是。
孔刘是“你冷吗?手好冰。”
安文殊“……你脑子坏了?”
“确实太冷了,我都忘记了在山上会更冷。”孔刘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想要脱衣服给她。
安文殊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努力让声音不要比寒冬坟山上的冷空气还冰“我不冷,赶紧走。”
从告白的时候就很能自说自话的孔刘,这次依旧如此,上前一步想要给她披衣服,安文殊飞起一脚踹过去,要是这一脚揣中,孔刘至少得跪。但那脚踹在了不知名主人的坟旁边的一个小松柏上,树叶‘飒飒’作响,安文殊骂了一句。
“操!”
还没等孔刘想清楚那代表什么意思,安文殊一把拽过他的羽绒服往身上一套,拉链一拉抓着他的手就往上跑,中途撞到墓碑两次,撞到树一次,脸被树枝抽了条印子。疾步赶到目的地,把人往边上一甩,拉拉链、脱衣服,衣服砸在孔刘的身上,转身就走。
手腕被拉住了,安文殊的眼底已经泛红了,不是泪水,是凶光,背对着孔刘让他放开“我去别的地方等你,这里我没办法,我看不了这种事。”话说的可怜,声音却非常冷淡,比空气还冰冷,带着入骨的寒气。
孔刘紧紧的抓着她,不说话,只是抓着她。抓的因为刚才小跑过来发热的身体再次冷却,冻的人手都要结冰了。可他就是不放手,安文殊也不说话了。转过身,低着头,慢吞吞的走到他身边。
被抓着手腕的手不再挣扎,另一只手却像那天给尹武荣表演魔术一样,在中指和无名指的直接翻出刀片。孔刘看不到,孔刘只能看得到安文殊的头顶,看得到安文殊的冷漠。
孔刘松手了,松手的同时捧着她的脸,让她抬头看着自己“你不信我,信这个孩子吗?”
安文殊抱住了他,缓缓的,却一点都没有犹豫的伸手拥抱他,拿着刀片的手往上攀爬,踮起脚尖,很快就到后颈了。
高领毛衣被拉下领子,孔刘感觉到冰凉的东西,他以为那是手指,他没在意,他现在全部的心神都在面前这个姑娘的眼睛里,那双冷漠的,像是动物的眼睛“我信这个孩子,会保佑我。”
快要摸到颈动脉的手顿了一下,一个吸气都不到的停顿,手指继续往前寻找脉搏。天太暗了,看不清。手太冷,感觉不准。经验?靠经验,安文殊早就不知道被弄死多少次了,她从来不相信经验。她只信亲眼看见,亲耳听到,亲手摸到的生命的跳动。
孔刘暗哑的嗓音带着因为天太冷,哈出口的寒气,说着今晚那么多废话之后,真正想说的话。
“你不信我,没关系。”
摸到了
“你得信这个孩子。”
刀片贴近
“我爱你。”
三秒,长不长短不短的时间。
长呢,足够安文殊想明白今晚的一切。
短呢,足够孔刘砸在地上,生死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土豪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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