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客厅里, 鹿念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

    电视机正播放着综艺，声音调得很小，只有隐隐的背景音。

    小星月搂着个奶瓶, 虚虚地含着奶嘴，时不时吸一下，脑袋却搁在她胸口上，微闭着眼睛，差不多快睡着了。

    鹿念轻轻拍着她的背, 不敢有太大动作。

    她还是第一次哄这么小的孩子睡觉，但意外的并不生疏。

    顾承彦从楼上走下来, 便看到了这一幕。他不由放轻了脚步, 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他刚下楼，鹿念就发现了他。

    男人刚洗完澡, 头发湿哒哒的, 整个人氤氲着一层水汽, 比起白天的他，看上去要温和许多。

    他穿着一件睡袍, V字领开得有些低，露出底下紧致的肌肉线条。

    鹿念瞥见了，脸上一红，眼神躲闪地避了开去。

    “阳阳呢？”顾承彦低声问。

    “他睡着了，刘伯伯刚刚抱他去婴儿室。”鹿念应道。

    顾承彦颔首, 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发顶。

    她估计是真的困了, 彻底放开了奶嘴, 砸吧砸吧嘴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

    “月月很可爱。”鹿念低眸看着女儿, 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意。

    顾承彦抬起眼睫看她，轻点了下头。

    “嗯，像你。”

    咦？鹿念眨了眨眼，抬头看向顾承彦。

    他已经看向女儿，像是刚刚什么也没说一样，可是鹿念分明听见了。

    “你的意思是，我也很可爱吗？”

    她望着顾承彦，琉璃珠子似的眼睛，闪着莹莹的光亮。

    顾承彦一抬眸，就望进了这样一双眼睛。

    美丽清澈的，像秋日林野间的泉水，倒映着他的影子，又像是她心底，只装了他一个似的。

    他心尖微动。

    在她期盼的眼神中，点了点头，然后又倾身，在她柔软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成功让她羞红了脸。

    “被月月看到怎么办？”鹿念嗔怪地睨了他一眼，脸颊绯红。

    顾承彦低眉看了眼女儿。

    小家伙蜷缩在鹿念怀里，一双小手捏成拳头，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我抱她去婴儿室，你回房间洗澡吧。”

    听到这话，鹿念有些扭捏起来。

    “我们今晚……还是睡一个房间吗？”她小声说道。

    顾承彦抱起女儿，发现她抓着鹿念的玉葫芦不撒手，便耐心地将她的手指头掰开，闻言，不由扯了下唇角。

    “昨晚不是一个房间吗？”他随口道。

    鹿念抿了抿唇。

    顾承彦放下女儿的小手，说道：“你可别忘了……”

    “我们是夫妻嘛。”

    鹿念通红着脸，把他后面的话说完。

    顾承彦笑了一下，将女儿抱起，临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鹿念看着他的背影，看着心脏砰砰跳得厉害，但最后还是慢吞吞地站起身，往两人的房间走去。

    她的行李被妥善地放在了床边，床上还摆着干净的浴巾和新的洗漱用品。

    鹿念翻出自己的睡衣，然后抱起那些东西进了浴室。

    浴室里氤氲着温热的水汽。

    想到顾承彦刚刚在这里洗过澡，鹿念不禁有些脸红，她对着镜子拍拍脸颊，然后打开花洒，让水流兜头浇在了脸上。

    等鹿念洗好澡从浴室出来，就发现顾承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抱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背靠着床板。

    柔和的灯光洒落在他身上，英俊迷人，就连微微皱眉的样子，都透着股不凡的魅力。

    听到她出来，男人抬起眼睫看她，然后顿了顿。

    鹿念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假装专心地用毛巾擦头发。

    她前天收拾衣服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有再带那种卡通图案的上下两分式睡衣。

    此刻穿在她身上的，是一条长款的蕾丝睡裙。

    虽然也是保守的长袖长裤，但比起那种传统的睡衣，无疑多了女孩子的甜美清纯，还有一丝小性感。

    鹿念能感觉到顾承彦的打量，脸上不禁越来越热，仿佛连空气都焦灼了。

    她有些受不了，忍不住瞪过去。

    然而顾承彦已经收回视线，他将笔记本电脑放下，接着对鹿念招了招手。

    “过来。”他说道。

    鹿念一顿，有些警惕：“干……干嘛？”

    结果就看到他从柜子里翻出了吹风筒，十分正经地望着她，“帮你吹头发。”

    鹿念愣了一下，然后生出欣喜来，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她爬上床，盘腿坐在男人身前。

    “坐在这里可以吗？”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顾承彦。

    顾承彦望着她的笑容，不禁顿住。

    他不过是心血来潮，却没想到只是随口一提，便让她这么高兴。

    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他还挺享受此刻的氛围。

    “坐过来一点。”他说道。

    鹿念便挪动身子，往他身前又挪了挪，然后背过身，让他给自己吹头发。

    吹风筒呼呼呼地在耳边吹着，送来热乎乎的暖风，鹿念闭着眼睛，感觉困意开始上涌，意识有些不清醒起来。

    顾承彦第一次给别人吹头发。

    鹿念的头发又软又细，这样捏在手上，像丝绸一样。

    他吹得很细心，像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鹿念却有些坐不住了。

    她眯着眼，努力想保持优美的仪态，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软倒下来，最后干脆转过身，抱住顾承彦的腰身，侧躺着，脸埋进了他怀里。

    顾承彦没防备她突然的举动，不由顿住手，僵在原地。

    他低头，看她抱着自己，满心依赖地蹭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像是睡着了似的。

    他的脊背慢慢放松下来。

    明明以前也不是没有亲密过，比这更亲近的也有，可是刚才，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不知所措。

    应该……是不习惯吧。

    “困了？”他低声问。

    “嗯……”鹿念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然后懒洋洋地问，“你吹好了没有呀？”

    顾承彦不免失笑。

    明明是他在伺候她，这小丫头竟然这么理直气壮的？

    他轻轻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继续帮她把发尾吹干，这才关掉了吹风筒。

    等他把吹风筒关掉了，鹿念也不起来，就这么赖在他怀里，感觉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更惬意的了。

    顾承彦低眉看着她，轻轻摸着她的秀发。

    明明碰她一下就跟什么似的，现在却又来赖着他，而他竟然也兴不起推开她的念头。

    他想了想，随便找了话题，问道：“你还会织毛衣吗？”

    鹿念迷糊地应道：“会啊。”

    她的声音小小软软的，听得顾承彦耳根酥麻，察觉到身体的变化，他连忙把自己的心思拉回来。

    “是你妈妈教你的？”

    “不是。”鹿念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我自己学的。”

    “自学？那挺厉害的。”

    顾承彦想起她送给奶奶的那条围巾，自他跟她说起要来看奶奶，也就一个多星期的时间。

    这么短的功夫，再加上她白天还要拍戏，能把一条围巾织好确实挺有心的了。

    听到夸赞，鹿念嘻嘻一笑。

    “嗯，因为要做给喜欢的人啊，当然要好好学了。”

    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喜欢的人？

    顾承彦皱起了眉头，又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那时候有部片子很火的，里面的女主就织了条围巾，在跟男主表白的时候送给他，然后他们就成功在一起了。”

    “那条围巾也成了他们的定情信物。”

    “看完那部片子，我就开始学织东西，还买了书，围巾都已经织了一半。”

    鹿念遗憾地说道，“谁知道出了个小车祸，醒来就到十年后了，也不知道那条围巾有没有织完……”

    织一半了？

    顾承彦准确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也就是说……十七岁的鹿念，已经有想要表白的人了？

    他感觉心底一空，大脑也空白了一瞬。

    “你……有喜欢的人？”他艰难地问道。

    “嗯。”

    鹿念意识模糊，很轻快地应了一声。

    顾承彦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是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他想揭过这个话题，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最后，他低声说道：“你这是早恋，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