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轻盈的云彩
糟糕——心口传来一阵怪异的感觉, 仿若闯进了无数只麋鹿,在巴掌大的心房里横冲直撞。姬存章大感不妙,魅毒怎么就突然发作了?
他捂着心口, 脚下开始虚浮, 一只手下意识撑在桌子上。
婉歌看着眼前的背影似突然一顿, 仿佛站立不稳的样子, 她唇边浮出一抹微笑来。
她深吸口气,鼓足勇气, 终于向他逼近,一步一步,心花绽放。她知道此番的所作所为和她以往的形象格格不入,可是,那又怎样呢, 她要得到表哥,不惜手段。凭什么那样一个身份低微的丫头都能每日陪伴他的左右?凭什么就只有那丫头才能做他生命里最特殊的一个女子。她不想!
一直以来, 她都奉若月华的男子,她心悦他,甚至超过对信仰的忠诚,神算什么?她只要他!现在, 他就在自己面前, 近在咫尺。
魅毒一旦疯狂发作,若不双修,将有生命危险,她就不信, 现在的他对女子也不过敏了, 面对她这样的女子,会把持得住?
她想着这些, 早已将衣衫退了。并且在进门前,她便悄悄在门口设了结界,没有人进得来,没有人看得见。而那个云缃缃,她就更不可能闯进来。
“表哥!”一个猛扑,从背后死死抱住了他。
朦朦胧胧间,似乎有谁拿鸡毛掸子一类的物什在她脸上划拉着,她猛然惊醒过来,却对上一团黑不溜秋、肉滚滚的东西——黑兔。
云缃缃懵然,她方才不是还在房间外的走廊上来回转悠看风景么,怎么就睡了一觉?醒来后甚至发现自己竟然在船舱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并且一只黑兔蹬鼻子上脸地爬到了自己脑袋上。
“呀,你终于醒了。”一个不太成熟的男声,是这只黑兔在说话。
她问:“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也在这儿?”
“啊,你这个蠢丫头,被人算计了,还一脸懵-逼。你再不去,你家公子就要成为别人的晚餐了!”黑兔道。
“什么?几个意思?”她旋即站起身来,“你的主人呢?”
“这点小事他说他不想来,其实我也不想来,但奈何你实在太蠢,没办法,爷爷我只好亲自上阵了。你呀,快去吧,你家公子正被那位美人儿按在身-下呢!”
“草,什么?”她难得暴了一回粗口,心头腾一下火起。
“我看你这只船怕也保护住,赶紧去带着你那毒发的公子下船吧!”
“什么?船保不住了?”她又是一惊。
刚一说完,就听见四周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并伴随着凌乱的声音喊着:“快逃命,水匪来了!”
苍天,她赶紧飞一般奔出船舱,跑上甲板去,却见甲板上一众人如乱窜的老鼠似的胡乱奔走着,有刀光剑影在已经黑下的天幕里闪烁,发着森森寒光。那群水匪正在甲板上到处烧杀抢掠,一片狼藉,船似乎也在动荡,左摇又晃。
她赶紧趁乱偷摸溜上楼,一路上都能听见刀入血肉的声音,以及痛苦的惨叫声。
公子!她的公子!上楼后,楼上也混乱不堪,一窝蜂涌出一堆人在狭窄的走廊上拥挤着,妄图逃到夹板上,趁乱跑上岸。
这一处的码头并不算繁华,远处的那些零星的摊贩,发现这边有人劫船,早已收拾起东西逃了。而今夜,江边本又只他们一艘船。黑压压的江面上,他们仿佛成了一座孤岛。
云缃缃逆着人群,总算来到公子的房门口,却见门开着,微微一讶,可奇怪的是,她看不见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门口处像挂了一副厚重的灰色布帘子,她用手去碰了碰,那布帘子如一个胀鼓的气球一般把她的手指弹了开。
是结界!该死的婉歌,这样混乱的场景,竟然敢设结界,单独与公子在里头!
她又将自己整个人怼上去,“砰”,竟把她弹到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她爬起来,烦躁地一边骂一边用脚踢:“婉歌,你个不要脸的,你个白莲绿茶,”想了想,多半她听不懂,又道,“你个娼妇,还我公子!你个假作清高心机深沉的**。”
她其实不知道里面的人能不能听到,但她就是要骂,骂得越难听越好,最好能把婉歌气出来。
谁知她骂了一阵后,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一想到她的公子很可能此刻已经在和那婉歌颠鸾倒凤,她心头就想把天给拆了。
该死,她努力了那么久,还不及人家随便一个计谋。她旋即化江水为斧,开始劈那结界。
没成想,这一次竟然有点用了,她才一斧头下去,那结界就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她一喜,接连砍了数下,终于,那结界“伤痕累累”,总算洞开一个大口。
她忙伸着脑袋向里探去,她还想着里头是何等一个旖旎暧昧的场景,却不曾想,竟然那样的。
只见公子,正举着一把冰剑,抵着与她对立着的女子,两人就那样僵持着,谁也没动。那女子,丝缕未挂!
草!她再次在心里骂了一回。旋即钻进那破败的结界:“婉歌,你不知羞耻!”说着,就捡起地上凌乱的衣衫,胡乱地搭在了她的身上。
而她却怔忪着:“表哥,”才喊一句,眼泪就出来了,“到了生死的地步,你都不肯要我么?”
云缃缃又看向姬存章,却发现他脸色苍白,额头上一片汗珠,整个人都在发抖,脚根似乎也不太稳。
“公子!”她忙去扶住他。
他缓缓开口,说话的声音是隐忍着什么莫大的痛处那种低沉:“滚。”
“表哥!”婉歌哀婉地唤道。
此时,外面打打杀杀的声音在黑夜里震天的响。
她见那用剑指着自己的男子那副决绝的表情,心头百感耻辱,羞愤地跑了出去。
待婉歌跑后,姬存章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到地上。
没一会儿,就听见走廊上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听上去很猥琐:“哇,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想来是水匪。
可没过两秒钟,就听见那水匪“啊”地一声惨叫,再没了下文。想来是婉歌直接了当解决了那水匪。
“公子,你还好吧?”云缃缃才不会去管婉歌怎样了,兀自问向此时痛苦不堪的公子。
“去,把门关过来。”
云缃缃忙起身跑去关门,可门才关上还没来得及别门闩,突然就被人从外头一脚踹了开。一个独眼龙络腮胡的壮汉扛着明晃晃的大刀夸步逼进来。
云缃缃一瞅那人形象,顿时一愣,这形象也太标准了,真是个合格的盗匪,不禁哭笑不得。
那独眼龙将刀“哐”一下砸到木质的地板上立起,双手像扶拐棍似的扶着刀把,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哟,还有两个这么淡定的,一直躲在房间里。”
云缃缃竖着眼警觉地看着他。
只见他向她打量道:“哟,小妞不错。”说着,就抽起刀往她这边靠近。
云缃缃不自觉后退着,地上的姬存章艰难道:“你别动她。”
那独眼龙像是没听到,兀自向云缃缃压来,眼看就要靠近,云缃缃陡然举起方才的斧头,闭着眼就是一顿乱晃。
“啊啊啊~”
一阵惨叫后,她停下动作,试探性地睁了一只眼看,却见那独眼龙浑身见了红,并且脖子处,一股鲜血如加压的水龙头一般喷薄而出。
紧接着,“哐当”一下,地板抖了一抖,独眼龙倒地而亡。
她惊魂未定,忙扔了手中的斧子,奔到姬存章面前。
不曾想,门口处又进来了人,这一回,一下子来了好几个。来人一见地上躺着的独眼龙,大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当即举刀向着他们的方向砍来。
怎么办?此刻的公子,似乎万分痛苦,根本连站立都困难。
她下意识伸手取出那枚云纹红玉,捏入掌心。
盗匪的大刀堪堪砍下。
“匡当~”她奋力将那枚玉掷到地上,只见那玉应声而断,一道红光自那断口处射出,晃得在场之人睁不开眼。
盗匪们纷纷闭上了眼,好一会儿后才睁开。可是待他们再度看向地上之时,先才在那处的一男一女早已不知去向,包括那被摔碎的红玉也一同不见了踪迹。
几人面面相觑,房间内一度寂静,唯余外头的打砸抢杀声,又看向同伙的尸体,一时间寒意陡生。
红光隐没后,云缃缃再看向四周,竟变作了一派山水自然景观。
不远处还有一汪瀑布,一潭碧水,周围的树木郁郁森森,像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野景。
这就是红玉当中的幻境?和上次那个合欢梦完全是两种风格,上次那个,是极致的暗示与诱惑,这次这个,则只是一处风光俊秀的所在。
姬存章蜷曲着身子坐在她身旁,垂着头,斗大的汗珠滴在地上,瞬间隐没在土壤之中。
“公子?”她担忧地唤道。
“别……别碰我。”他艰难道,一把将准备去扶他的云缃缃推了开去。
她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那什么,说好的为所欲为的幻境呢?目前来说,仿佛没见到什么神奇之处。
只见姬存章独自支撑起盘腿端坐好,一副要打坐的姿势。
云缃缃奇道:“公子,你要打坐疗伤?”
“嗯。”
额……话说摔碎玉的目的可不光是躲避劫匪和让你疗伤啊。
“公子……”她暗自郁闷一回。这破幻境。
却听他又道:“小云,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方式带我来的这里,现在,一定离我远一些,我接下来会打开我全身所有的灵识门,好释放魅毒所带来的不适,你万不能靠近我,知道了么?”
她见他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只得郁闷着爬起来向后退出好几米远。
“这个距离可以吗?”她问。
姬存章闭上眼:“可以。”
她望了一回幻境中的天,还挺蓝,真是比她上了公子还蓝(难)。等她再度看向公子时,却见以他为圆心一米开外的范围内,筑起了一道透明的水墙,那水墙上似还有九色的光影在不断流淌,这是什么?她头一次见。是公子设下的不准靠近他的结界么?
她找了一方大石坐了好一阵,看着他四周水墙上的光影变化,无聊透顶,心头又将这幻境同那坑神暗骂了无数回。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公子已经在地上就那么一动不动坐了许久了,该不会晕死过去了吧?或者魅毒要了他的命?
想到此,忙起身走过去,停在了那水墙旁。
“公子?”她试探地叫他。
水墙里的人毫无反应。她升起一丝担忧,便伸出一只手,试探性地碰了碰那水墙。
嘶~手刚一触碰上,一股奇怪的感觉便瞬时传遍了全身。那感觉真的很奇怪,像是触了电,浑身每个毛孔都为之一凛,酥酥麻麻。
但并不觉得痛苦或者无法承受,所以她便大胆地将手再往里头伸了伸。
“啊~”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往水墙一带,意识一糊,身子忽觉一个空灵,似飞入了云间一般。
等她再度有坠地之感时,四下的景致又是一换。
这一回,公子不见了,周遭白茫茫一片,入眼处一片冰雪皑皑。
好冷!她竟然坐在冰上,她一个机灵站起身。这是哪儿?公子呢?
她搓着手哈着气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这一片极寒里游走,妄图找到公子。
她不过是碰了一下公子的结界,怎么就跑这儿来了?她心头疑惑不已,关键这里太冷了,简直就是一个万年冰川世界,没有生机,没有温度,死一样冷寂。
她走啊走,突然,不远处的空气中有白色的雾气氤氲,她好奇着,向那白雾走去,没曾想,越走竟越觉得周围的空气暖和一点。
待她走到那雾气的源头时,一汪平静的泉水出现在脚下,这像是一处温泉。
她心头大喜,这温泉简直是救命稻草。看那水似乎不深,干脆进去泡一泡,不然还没出去就得先冻死在这里了,谈何去找公子。
于是,她开始解衣带,退去外衫,再脱了鞋袜,她也只脱了这么点,没敢再往下脱,因为晋江不允许,想想就算了,万一被红锁了,她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出去找公子了。
她伸出一只脚,轻轻触了一下泉水,一股穿透心灵的暖意立时由脚尖传遍全身。
真舒服。
于是她便整个人滑进了水中,全身被那温热的泉水包裹,起先,被冻得发僵的身子刚触水时,冷热瞬间相遇,还有点痛,但很快,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欢呼雀跃起来,就如一块雪糕,被拿到太阳底下晒,没多久就化成了甜蜜的流体。
没过一会儿,她便觉得自己好似变作了一朵轻盈的云彩,飘啊飘,飘啊飘,越飘越高,高到让人忘乎所以,高到全身的汗毛都为之颤栗。
她忍不住“嗯哼”了一声,这感觉真是太棒了。她闭着眼,在水中尽情享受。
等等,她猛然睁眼,这感觉怎么那么像……
作为一个上辈子结过婚的女人,那样的感觉,虽然很久都不曾有过,但是,她还是敢确定,太像了,太像了。这是什么温泉,是含了大量的费洛蒙么?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据不完全统计,修仙世界的车一般都很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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