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谢宸没有开口, 闷酒的时候发现连一滴酒都没了。
他晃了晃空荡荡的酒杯，似乎在摇晃他迷糊的脑子，之前想说什么都给忘了。
谢宸甩甩头，话音有些大舌头：“琛哥, 我们认识多久了？”
“四五年吧。”
谢宸又倒了一杯酒, 举着, 然后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往案几上一放。
谢凉琛不动声色。
半晌, 谢宸的嗓音很闷：“这几天, 她一直没打电话给我。”
“嗯。”一点都不意外。
“她是不是手机欠费了？”
谢凉琛诧异地看向他, 说真的, 他记忆中的谢宸是绝对自信张扬到傲慢的性子, 他真的没想到二十出头的谢宸会说出这般逃避现实的话。
“不太可能。”谢凉琛难得委婉了点。
谢宸沉默了, 好一会才开口道：“你觉得花筱筱会离开我吗？”
谢凉琛平静地看着酒杯, 淡声道：“会。”
“呵，凭什么。”谢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声音带着点戾气，“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居然真的敢去勾搭野男人？”
谢凉琛闻言抬眉, 看来之前是他误会了, 谢宸还没察觉自己的存在。
谢宸又沉默起来，他眼神迷离地看着透明的液体，然后猛地将杯子砸在地上，一地的碎玻璃渣，旁边的酒保想过来却又被谢宸带来的秘书塞钱拦住。
“她居然给野男人买一百万的爱马仕！”
“唔。”
“她竟然敢给小白脸买七千万的跑车！”
“……嗯。”
谢宸额角青筋都蹦出来，一字一字道：“之前的事，我都让秘书给她解释过。相关证明证据也已经发到她的邮箱。就连她那个闹事的继姐，我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网开一面。她为什么还要这么任性。”
谢凉琛哑然失笑。
花筱筱都做得这般决绝这么明显，在谢宸的脑子里居然还只认为是任性。还有那个苏茗柚, 要是让现在的他来处理早就封杀了，谢宸居然还认为不动她是对花筱筱的善意。
哎，在感情上幼稚成这样，情商这么低，当年也怨不得会输。
谢宸醉眼惺忪地看向谢凉琛，语气带着点大舌头：“你，你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谢凉琛慢吞吞地点点头：“你高兴就好。”
谢宸垂着头呜咽了一声，片刻，他掏了半天从裤口袋掏出手机，然后对着屏幕不停地解锁。十分钟后，谢凉琛看不下去地帮他解锁，并道：“你要做什么。”
“电，电话……”谢宸此时已经很醉了，“打，打给……她。”
谢凉琛默默地将手机又一次黑屏锁上，平静道：“你该回去休息。”
“我，没，醉。”谢宸又一次执着地开屏。
谢凉琛冲候在外面的周秘书招招手，见对方小跑进来，才道：“他醉得连手机密码都不记得了，带他回去休息吧。”
“这……”周秘书不太甘心。
周秘书作为看着谢宸长大的老秘书，知道一些花筱筱和谢宸之间的纠葛。
最初，他也以为花筱筱是冲着钱才对谢宸至死不渝，毕竟她那对父母完全就是贪婪的吸血虫。还没有能力，喜欢作妖。
可他冷眼看了两年，花筱筱为谢宸尽心尽力，能力出众又进退得体，然而谢宸依旧不冷不热，浪不着边际，让花筱筱受了不少冷落磨难。
这让周秘书都有些心疼，甚至希望花筱筱不如离开，放自己一条生路。
可当花筱筱潇洒离开，谢宸却又变得不对劲，尤其这几天就好像吃了□□，没有任何一件事能让他开颜。
周秘书的心又偏回来。
他想着女人很难放下一段情，趁着时间还短，不如让谢宸借着酒精挽回一下，指不定能有奇效。
周秘书委婉地提议，谢宸也别扭地踏出了第一步，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左等右等没有等到花筱筱，反而被谢凉琛拉到外面，你一杯我一杯喝得酩酊大醉。
谢凉琛很了解周秘书，自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拍拍谢宸的肩膀道：“他醉成这样，有什么等他醒了再说吧。再说醉酒容易误事。”
周秘书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他喊来候在外面的司机将谢宸搀扶起来，和谢凉琛道别，然后目光遥遥地看向依旧黑着灯的属于花筱筱的房间。
他深深地叹息一声，今天可能是没这个运道。
谢凉琛神色莫名地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上辈子他可没有迈出过这一步，是他的蝴蝶效应？还是有别的变数出现？
谢凉琛手指按耐不住地挠，手腕挠出鲜红的印子却仿佛不自知。
他一个电话打给宋君凌，神色明明灭灭：“准备给谢氏集团施压。逼谢宸马上去意大利。”
“是。”宋君凌应答完，又开口道，“谢总，现在需要加大对春芽铝业项目的关注吗？”
谢凉琛“嗯”了一声，同时强调道：“找到林晟的所在位置。”顿了顿，他道，“他最近也许从欧洲刚刚游学回来，用的也许是许晟这个化名。”
“还有。”谢凉琛垂眉看了下时间，“电路检修的，让他们差不多可以了。”
“我明白了。”
***
既然是出去嗨吃嗨玩，狐朋狗友团当然得出现。
花筱筱喊了车队，五六台型号统一的宾利开到洲际酒店门口，门口的服务生小跑过去，一排白皙的大长腿落下来，看得周围的男士眼睛发直。
这家洲际酒店与花筱筱也有直播粉丝美食的联动。
经理部早就将花筱筱纳为潜力巨大客户，所以在得知她带人来吃饭时，一排一米八高的清秀青年充当迎宾列队站着。
经理人看着这一溜的大美人，憨厚地小跑过来，笑开了花：“欢迎花总大驾光临，里面请，里面请。”
花筱筱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便道：“周总客气了。”
大门口不是寒暄的地方，很快，一众人跟着往里面走。
周总介绍道：“也是赶巧了，今晚有个不错的主题趴，花总你们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顶层玩一玩。”
“再看吧。”
此时距离饭点还有一个小时，花筱筱先是给众人安排了spa，舒舒服服地做完，正好处于有点点饥饿的时候，一众人抵达吃饭的包间。
十几号人，分成了两桌。
花筱筱这一桌人比较少，就是温粥粥，李雪菲还有两个爱心值最高的狐朋狗友，哦，现在应该说是薇薇安和李乐。
因为花筱筱带了两个朋友来，所以狐朋狗友们都不争奇斗艳地作妖，一个个乖巧可爱地说俏皮话，不光奉承花筱筱，就连温粥粥和李雪菲都捧着。
只有当她们的目光落在主座的薇薇安和李乐身上时，眼眸闪烁着争斗的犀利锋芒。
这回选的是湘菜主题的分餐厅，价格不贵，但都很有特色。
招牌爆炒大龙虾，算是里面最贵的菜，也就1698，其余诸如小龙虾煨臭豆腐，东安鸡，火爆新晃牛肉等菜品，基本都是三四百一份，不贵。
一道道菜端过来，薇薇安讨巧地摆菜，李乐忙前忙后地帮忙倒酒。
花筱筱见温粥粥和李雪菲都有些不自在，便对两人道：“别忙活了，先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薇薇安和李乐闻言乖乖地拿起筷子吃饭，吃的时候也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凡花筱筱夸了一句，她们的彩虹屁就会紧随其后地表示赞同。
向来在警校打滚，性格偏豪爽的李雪菲有些受不了地抖抖鸡皮疙瘩，扯着花筱筱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花筱筱无奈地笑了笑，会变成这样也出乎她的意料。
十天时间，天天逛街、买包、买衣服，就能让她们对她视若珍宝。这要再持续一段时间，她都觉得不可想象。
这该怎么解释？金钱的魅力吗？
不好解释，花筱筱就懒得解释，她拍拍李雪菲的肩膀：“不用管她们。吃得开心就好。”
温粥粥夹了口凉菜，似是想起一件事，开口道：“筱筱，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谢闵游见面？”
“我随时ok。”花筱筱想了想，“他人事方面做的怎么样？”
“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还没招员工。”花筱筱捏捏眉心，“看来确实需要尽快和他沟通了。”
温粥粥笑了起来：“有你这句话他估计能放心了。上回还给我发信息说担心你不要他了。甚至暗戳戳地打听是不是不满意他在微博上的处理。”
“微博？”
“是啊。”温粥粥也是一脸感慨，“你当那个店铺爱马仕的料是谁爆的，还不是他安排的。”
花筱筱一愣，这她还真没想到。
“你不是想艹人设吸粉搞投资么。谢闵游和我说过，人设这个东西，不，应该说所有的事物都是越有争议就越热。先把热度做起来，之后再进行下一步，况且你这种投资富豪身份，只要没有偷税漏税老赖等问题几乎自带洗白光环，特别好洗白。”
花筱筱若有所思，微微颌首：“我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你让他放心大胆地去做，我一诺千金。”
“行。他今天出院，我估计明天会去公司找你。”
说完，温粥粥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她接起电话，“嗯嗯”两声后没有挂，而是看向花筱筱：“你之前不是放话出去接项目吗？有一个高中同学找来了。”
“什么项目？”
温粥粥想了想：“具体她也没说的很清楚，不过我记得她家以前是搞出版行业，好像还捧红过几个小青春作家。现在估计不怎么行。”
图书出版？夕阳产业！
这个好。
花筱筱饶有兴致地开口道：“没挂电话吧，让她说说。”
“就在电话里说？”温粥粥觉得不太正式。
“先聊聊嘛。合适的话再碰面，免得白跑一趟。”
温粥粥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毕竟有一份同学情谊，做事留一线会比较好。
很快，温粥粥的手机落在花筱筱手边。
电话那头的声音都快要哭了，大约就是不知道是被自己人还是其他公司的坑了，三百万的稿费签约了一个用来减压的图书项目，而这个图书被市场部预估最多能赚三万块。
最麻烦的是现在公司在转型做网上的图书网站，三百万就是压垮资金链的最后一根稻草，面临随时被资本收购的可能性。
花筱筱听了对方一巴拉的心酸、后悔和难过，忍不住开口道：“所以你的诉求是什么？希望我彻底接手这个图书项目？还是入股？”
“啊！你要是彻底接手这个项目也太亏了。”电话那头的黄可有些懵，一咬牙开口道，“我的想法是，就算真的要被入股、甚至是收购，我也不能如了那些资本家的意。呸，傲慢个屁。”
“我明白了。”花筱筱不会入股一家资金链是因为突发情况偶尔断裂的公司，倒是这个项目她比较感兴趣，“你把项目具体发过来我看看。稍后给你回复。”
“嗯嗯。好。”诉说了一通，电话那头的黄可似乎恢复冷静，不忘补充道，“是我失态了。筱筱你认真衡量吧，投资不投资的不用看着我的面子，不做也没事的。”
“先给我看看吧。”
花筱筱这么说着，没等一分钟，对方通过离线文件就将整本图书的概貌发过来。
花筱筱扫了一眼，这不就是大前年很流行的减压绘本书籍么。
就是那种给你或填色、或涂鸦、或者撕毁用来给都市人减压的书。
她仔细翻阅了下，这一本选择的是最不讨好的名画系列，就是全是世界上意识流的名画图，虽然不丑，但既不可爱，也不萌，受众面极小，也难怪市场部定价盈利三四万。
不过照她来看，别说盈利，应该说亏损都不止三四万。
温粥粥看出花筱筱对此不怎么感兴趣。
她捂住嘴小声道：“筱筱，你可千万别碍于面子就瞎投钱。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赚钱的项目怎么谨慎都不为过，我相信她们也懂。”
“倒不是因为这个……”
可能是之前挥霍两个亿让她有些飘，莫名有些小瞧几十万的亏损项目。
花筱筱这么想着，又立刻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做人不能这样，得脚踏实地，只要脑筋转得快，小小的项目也能有大大的亏钱可能性。
花筱筱拿起一个虾，旁边的薇薇安立马接过去干净利落地扒开。
她抬眉道：“这个项目可以做，但小打小闹就做得没意思。”
“啊？”
花筱筱接过电话认真道：“要我投可以，但是得全部按照我的要求来。ok？”
电话那头呼吸声加重，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花总，你说咋干就咋干，我都听你的！”
“首先，既然是名画系列，你这纸张和包装的档次就必须提上去。封面必须给我加书皮、闪光、磨砂等工艺，书页必须是最好的铜版纸，你得把这绘本做成独树一帜的艺术品。做到摆在一群书中就是最亮的崽。”
“啊？”
“其次，就是绘本的价格！一本减压绘本你居然报价60多块，你觉得什么人买了能减压，很多人买了之后一天的菜钱就没了，压力会更大了好吗，必须降价。”
“啊？那你建议是？”
“最多35！不，30，不能更多了。”
“……您确定吗？”电话那头的嗓音有些急，“花总，如果只定价3，0的话，我个人建议就不要做工艺了。否则……”
“你先听我说完。”
“好。”
“然后，你们书里面的这些名画内容给版权费了吗？”
“什么？还要给版权费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茫然。
花筱筱义正言辞：“你们做图书声音，记得给封面画手版权费，记得给文字作者版权费，也记得给校对老师辛苦费，怎么做减压图书就忘了给名画作者们版权费呢？”
电话那头传来弱弱的声音：“但它们都在国外，而且作者大多都过逝了……”
“黄可呀。你知道为什么你家的文化公司始终做不大吗？”
“因为是夕阳产业。”
花筱筱一哽，叹息一声，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因为你们不够尊重文化和艺术。你们选的作品都有些投机取巧，要么名气不大，要么作者过世，这是因为你们认为这样的国外作品不会被作者追究，国内也不会有人抓着这个事不放，所以就打擦边球，不给版税，这话我没说错吧。”
“可是一幅画的版权都是五位数起步，30的定价，这，我真的看不到收回成本的可能。”
“那就宁可不做。”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我现在提这个不是要教育你，我只是摆明我的立场！只要是经我手的东西，该给的版权费，他们该享受的待遇就应该有。再贵，我愿意给。至于利润，也得先把这些事情做好后再谈。”
电话那头依旧在沉默，似乎很纠结。
花筱筱淡定道：“如果你们不喜欢这个项目，可以将其打包卖给我，这些钱全部走我的账。”
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认真的嗓音：“筱筱，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会赚不到钱的。”
“会赚到的。”花筱筱敷衍道。
好一会，电话那头的黄可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后才道：“我明白了，筱筱，你真是我见过的对良心的投资方了。既然你这么有魄力我又怎么能把事都甩给你。这回我都听你的，我现在就去让人联络这些画家。哪怕画家过世我也去联络他们的家人。”
花筱筱露出满意的微笑，这套减压绘本一共有一百多页，总共100幅名画。
一副名画的版权费起码五位数，很好，打底1000万的版权费给出去了。
“筱筱，版权费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我……”
“哎。别别别……”花筱筱一听这话就愣了，姐妹，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的钱是血汗钱呀，可别被我这么一忽悠，热血上头地陪着我造作，“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来找投资的。”
“但我不能就这么坑你啊我……”
“行呐黄可。这样，你们公司现在困难，再挪动资金是要命的。既然你有这个心，那里投资的钱我就算借一份给你。”花筱筱对这类心存热血的青年态度总会好一些，“详细合同，等明后天抽个时间来我公司签。”
“好。”
花筱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回头看见温粥粥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怎么了？”
温粥粥看看她，又看看手上有些发烫的手机：“我说，这个项目就谈妥啦？明天正式签约？”
上千万的合同就这么谈完了？如此儿戏？
“嗯。”
“不是。你不再详细考虑下如何盈利，成本……”
花筱筱一把揽住她，伸出手：“嘘。饭桌上不谈正事，来，吃饭。”
温粥粥：“……”
——那你刚刚还谈合作了呢！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满足。
花筱筱原想着就近给每人买一个香奈儿的包，把她们的爱心值榨干，刷刷卡就早点回去睡觉，明天好把公司的收尾工作给做了。
没想到临行前她接到物业来电，说是这一片电路检修，会停水停电一段时间。
见物业说起码要三小时，花筱筱挂电话后便提议去酒店顶楼的轰趴。
除了李雪菲第二天要加班婉拒，其余人尽数跟了上去。
这类酒店自办的主题轰趴，好不好玩真的靠运气，起码这一次所谓的“假面”轰趴是真的没什么水花。
最高潮的点估计就是花筱筱她们一行人踏步进来时，一众男士行的注目礼。不少男士主动过去敬酒，精英范、大叔范、颓废范的都有。
不过这些小姐妹完全对男士们不感兴趣，反而像是蜜蜂围着花朵，始终簇拥在花筱筱身边不动摇。
坐在卡座的青年男子看了两眼，操着一口别扭的中文，语气挺困惑：“现在内地的女孩子这么开放了？”
他对面的男人顺着望过去，仔细瞟了两眼“咦”了一声，顿了顿，才开口道：“林少。中间那位就是拿下春芽铝业项目的投资人。”
“哦？”青年感兴趣地坐直身体，挑眉，“挺有眼光。”
男人干巴巴地点点头，他是完全没看出春芽铝业项目有什么好，但既然旭日集团的归国继承者林少说好，他也只能笑着附和。
“就是风流了点。”
“噗。”男人听到这里差点被酒呛到，哭笑不得，“林少我想您是误会了。富家子身边养着一圈玩伴是很正常的，而且这位离婚后还给男人买很多东西，应该不是你以为的情况。”
他说到后半句时，像是想要证明一样将手机点过去，微博热门话题点开，语气暧昧还带着点艳羡。
林晟瞟了一眼，标题挺狗血。
#豪门弃妇花筱筱豪掷两亿，只为博小白脸一笑#
林晟本来毫无兴趣地挪开视线，却在看到下一条联动话题时挑了挑眉。
#姐姐，我也想要Lykan Hypersport#
这世上能吸引林晟目光的，除了明珠暗藏的项目，就只有世界级的顶级超跑了。
Lykan Hypersport是他都没有拥有的车型。
事实上他这次之所以会前往C市，春芽铝业项目算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C市超跑俱乐部传出要卖Lykan Hypersport的风声。
怎么回事？难道C市这个小地方居然有两台Lykan Hypersport？
他垂眉看超跑的全景图，正好也看到非常狗血的评论。
【不是说净身出户吗？这可是7000万的超怕啊！我不信，我不信她们是同一个人。】
【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花筱筱会后悔的，她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我估计不会后悔。狗头.jpg】
【如果离婚能有这种待遇，那我……的朋友似乎也可以。谢少，你愿意和我谈一场以离婚为前提的恋爱吗？狗头.jpg】
【哈哈哈……笑尿了。怎么感觉高贵冷艳的谢少逼格直线下降。话说，其实我也有个朋友……。】
【我的天，你们的道德感那么低的吗！你们忘了花筱筱是骗婚吗。她伪造人设骗婚好么，你们一个个都被金钱迷了眼，都傻了吗！】
……
林晟收回视线，皱眉给林家隔了五代的远房亲戚发了条信息：“Lykan Hypersport卖了？”
那边的中年头像秒回：林少放心，还在车库。
林晟微微蹙眉，总觉得微博上流传的Lykan Hypersport就是那辆。
之后，他放下酒杯，起身看着中年男子：“我希望等我从香江回来，春芽铝业项目你们能有新的进展。”
中年男子露出苦笑，心里越发痛恨当初泄露公司要投资春芽铝业项目的小助理。
要不是他，春芽铝业项目就不会像一盘大餐一样被盯上，价格飙升，他也不会出此下策，故意装作放弃项目，想要以退为进压低价格。最后也不会让项目被别人夺走，导致他被上级责难。
“那就提前祝林少拍到心仪的《五王醉归图》。”中年男子讨好着说。
林晟漫不经心地抿了口酒，视线莫名地瞟向花筱筱，“嗯”了一声。
今晚酒店的消费是一起算的，晚饭不贵，但算上十几个人spa的费用，轰趴点的酒水，酒店的服务费，花筱筱直接刷了四十五万。
这单子上的金额，以及花筱筱刷钱的那股子爽快劲，成功让旁边对美女团有窥伺且想埋单耍帅的男人退却。
温粥粥喝撑了，一晚上上了六七次厕所，最后一次腿软地抱着花筱筱时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你在看什么？”
“不记得了吗？下下个礼拜去香江苏富比的拍卖会。”花筱筱晃了晃手机，“这是那边送过来的一部分拍品详单。”
“哦。”温粥粥晕乎乎地点点头，彻底醉了过去。
花筱筱无奈地摇摇头，这一次的拍卖品都很不错，估价最高的就是《五王醉归图》1亿-1.2亿。
花筱筱摸了摸下巴，拿出手机点开谢凉琛的页面，编辑了几段文字后又立刻删掉。
麻烦，该找个什么理由把谢凉琛给忽悠过去呢。
还有这个拍卖会的启动资金，也得筹备起来。
她正想着，物业忽然弹了条消息出来：尊敬的业主您好，您所在小区的电路检修已经完成，已恢复小区供电。谢谢您的配合。
花筱筱打了个哈欠，得，先回家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
***
讨人厌的春芽铝业项目甩掉，又得到林晟的主动微信。
林氏集团的林董此刻春风得意。
他一把揽住走过来的林太太，亲了一口：“春芽铝业的事真是万谢，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林太太白了他一眼，很是得意地开口：“知道就好。我的妆亲花了。”
“哈哈……你不化妆也是最美的。”林董喜形于色，拉着林太太的手就说，“你知道吗？旭日集团的太子爷林晟主动和我联系了。我就说Lykan Hypersport这一步棋走得好，当初你还怪我乱花钱，这回你看着吧，等我借着车和林太子拉上关系，签下和旭日集团的订单，公司这次的危机就能够彻底度过去了。”
林太太表情一僵，干巴巴地说：“甩了春芽铝业项目都不能度过危机吗？”
“哪跟哪啊。春芽铝业项目只是常规账面亏损，就好像一个人体身上的寻常伤口，拖久了才对集团影响会比较大，我们现在可是断头危机而林太子那边的项目，就是能把你脑袋缝起来的救命良药啊。”
林太太听到这话手指一颤，她心有些哆嗦：“那，如果在春芽铝业项目和林晟之间选择……”
“这还用选吗？当然是林太子……”
说到这里，林董忽然闭嘴，他不傻，自然察觉林太太的状态不对劲。
林董扭头看向林太太，眼中没有温情而是满满的疑惑：“你做了什么事？直说吧。”
林太太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亲爱的，有些事你不能怪我，你从来没给我分析过公司里的事，也没说过重要性的偏重……”
“讲重点！”
“我把Lykan Hypersport卖了。”
林董：“……”
他先是呼吸声加重，紧接着是脸变得通红，再之后就是猛地站起来气息很不稳地开口道：“你在说什么！你，你……你把Lykan Hypersport卖了？”
在说到汽车名的时候，林董的高音直接破掉了。
林太太被唬了一跳，瑟缩地点头。
“哎呀！你……”他伸手指着林太太，看起来很想冲过去挥舞，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反手把林太太梳妆台上的护肤品一撸到底，噼里啪啦砸了一地，“荒唐！你知不知道我举办的超跑车展就在下周，预告都打出去了，你知道全国有多少豪车发烧友会过来看吗，你知道林太子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吗？！你知不知道这可是通往天梯的敲门砖啊，你居然卖了。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娘们。你这不是让我自砸招牌，是自掘坟墓啊卧槽，你居然敢卖！”
林董疯狂地diss似是发泄内心的怨气。
他深吸气，努力平静地想办法：“卖给谁了？”
“花筱筱。”林太太老实说。
林董只觉得心律不齐：“你卖给谁不行卖给被坑的花筱筱。你这不是明摆着让对方回宰我们一刀吗！哟呵，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爱心呢。”
“我又不是故意……”
林董努力恢复平静：“你马上和花筱筱联络，我不管你下跪也好怎么也好，求也要求着让她重新卖给你。”
“我不！”
“林芝未！”
“你把我爸喊来也没用。那车都被花筱筱送给小白脸了！你还让我去求买回来。”林太太也起了高腔，“你这是把我的面子往地上踩。”
“那你是把我们企业的命脉往地上踩！”林董冷漠地看着她，“你别忘了你的衣服、包包、护肤品都是怎么来的。我很直白地告诉你，公司负债累累，距离银行追债日期还有三个月，林晟还有两个礼拜就会去香江，你如果不想一贫如洗背负重债就看着办吧。”
林太太看着甩门而去的林董，气得浑身哆嗦，她第一次万分后悔为什么要去招惹花筱筱，真是无事惹得一身骚，太特么倒霉了。
许久，女仆想进来收拾房间：“太太？”
“你过来。”林太太面无表情地看向女仆，看得对方心慌慌，“帮我挑一件最显得落魄的衣服。”
女仆一脸懵逼。
***
第二天，花筱筱懒洋洋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点了一份酒店专送，银质推车抵达门口的奢华早餐。
按照惯例，花筱筱先从系统处查了一下昨天温潇米的美食卡激活情况。
【今日有424345人给温潇米点赞，美食卡激活55次。】
【你今天获得165倍消费倍数，165*10W=1650万，所以您今日总共消费1650万元。】
花筱筱挑眉，居然一瞬间从800万突破1600万，翻了一番？
她进入大米的直播间稍微翻了一下历史记录。
原来是沾了这段时间#姐姐我不想努力#等微博热搜的光。
谢闵游在安排爆料人员的同时，也让温潇米用模糊不清的方式打配合。
爆料人员用疑惑的语气发匿名贴，声称他怀疑给小白脸买车的金主，和给小白脸买爱马仕的金主，乃至和大家说的净身出户的凄惨豪门弃妇是同一个人。
理由就是签单上面稍显韵味的“艹”写法，然后他贴出堆满的橙黄色爱马仕包装盒，以及一长串消费单据以示证明。
微博众人争论不休，温潇米直接用大号转发帖子，他也没直说，只是发言：说真的，我也怀疑呢！毕竟姓花的金主挺少吧。狗头.jpg。
温潇米是自带流量的大v，他一入场，不但将话题炒爆，最重要的是也给他回馈了许多好奇的网友。
这些网友多到有一段时间屏幕飘的字幕和美食没任何关系，全是【Lykan Hypersport是送你了吗？】【你是幸运的爱马仕小哥吗？】……
闹得温潇米一度哭笑不得地中断直播，拿出时间数据，证明自己不是话题中的幸运小白脸。
花筱筱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看完历史记录，她准点给大米的直播间砸200个火箭筒，这一段时间都是砸完就走，被网友们戏称彩虹屁都追不上的十万金主大大。
花筱筱慢悠悠地开车来到CBD。
因为办公地点还未装修，所以她约了谢闵游和黄可在楼下的咖啡厅见。
先等候在那的是谢闵游和温粥粥。
他见到花筱筱后立马站起来，把椅子抽出来，并且给花筱筱倒了一杯咖啡，虽然眉眼难掩疲惫，但头发胡子都理得很干净，衣着也穿得很正式，花筱筱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赖。
她用系统扫了一眼。
姓名：谢闵游
爱心值：空星（8万/日）
特殊技能：真心卡（每升级一颗星，自动赠送一张真心卡，可令人讲实话。）
哟，又是一个有特殊技能卡的，而且属性还不错。
花筱筱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了。
她示意对方坐下，然后看向温粥粥，戏虐道：“粥粥你干脆别待在装修设计公司来我这上班好了。保管给你顶薪。”
虽然花筱筱这边价位很令她心动，但温粥粥还是不想和友人牵扯上金钱关系。
她摇头道：“算了。我给你帮帮忙就好。”
花筱筱点点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说完，温粥粥翻开自己的设计图纸递给对方，说道：“按照你的要求，我给你找的业内顶级设计师，选了最好的环保材料、顶级灯盏等，你看看报价都有，我粗略估计需要1230万元，也有可能更多。”
“此外诸如高端办公桌椅，采用复合人体工程学的电竞桌椅18888/套、高端外星人笔记本16500/台、健身器械5900、环境绿植以及员工休闲区域的沙发、书籍和相对应的配套设施暂时没有估价……”
谢闵游一边听温粥粥报价，眼皮子一直在跳。
他悄悄瞅了一眼单子上面的总价。
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装修还没有统计完呢，光硬装部分软装就花掉2000万了？再加上每个月租金200多万。
目前花花世界算上温粥粥也就一个半员工，两个亏损的项目。
开这家公司真的能回本吗？
谢闵游忧心忡忡，他忍不住看向花筱筱，发现对方也是皱起眉头。
谢闵游心中松了口气，温粥粥果然不够专业的，办事不稳妥，老大心里有数还算好。
然而谢闵游还没安心几秒，就听见花筱筱说：“就这？你这安排的风格还是太朴素，不够大胆。”
“噗。”
谢闵游呛了一下，发现另外两人都看向自己，忙擦着汗说：“刚刚，刚刚有点不舒服。没事，没事。”
花筱筱重新看向温粥粥，一脸苦恼：“我想把公司打造得更加青春活力点。你之前的装潢安排只满足了贵这一点，但是没有满足特色，我希望我的办公地点能让所有进来的人都充满了“豪、美”的感慨，看到就想立马进来入职。你能明白吗？”
谢闵游一脸懵逼，花总，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啊。
温粥粥到底是花筱筱的闺蜜，隐约有些摸到她的思路。
她微微蹙眉，沉吟片刻后道：“你的意思是……做成奢华版的网红ins风？”
“不错。”花筱筱竖大拇指。
“如果是这样的话。”温粥粥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我觉得不太适合，首先场地不够大。另外真要做的话，按你对奢侈用品的要求，费用估计还要翻五倍。”
花筱筱闻言大喜：“钱不是问题。”
说到这，她似是想起什么给中介发了一条信息，等得到回应后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中介说楼上一层也没租出去，我干脆整两层？面积够了吗？”
温粥粥忍不住吐槽：“您老这办事效率会不会太快了。”
“还好。你看够你发挥不？”
“行。”
谢闵游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忽然觉得自身的土鳖气质与两人格格不入。
温粥粥将花筱筱的意见勾勾画画，将装修文件收好。
然后她又掏出另外一份文件看向花筱筱：“你那个暂时拟定三个月招聘五十个员工，平均薪资水平10000/月的事。我已经在校招和上网发布了消息。趁着现在讲讲对员工的要求，也好让谢闵游帮你筛选。”
这话一出，谢闵游也认真地竖起耳朵。
花筱筱蹙眉，这个问题还真把她难住了。
她一家以亏为本的公司，根本不需要优秀员工。
但总不好和下属们说，选最差的且喜欢她的进来吧，这不符合事物发展的基本逻辑。
思来想去，花筱筱含糊道：“我这人不差钱，喜欢交朋友，办公司也算半个爱好。所以找员工的话我想找的是彼此欣赏，符合我眼缘的。其他的条件都随意，当然，面试的最后一关我会去看做最后定夺。”
温粥粥：“……”
她对花筱筱的骚/操作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还算稳得住表情。
谢闵游的脸则彻底变成了呐喊的表情包。
——这能招聘到啥优秀员工啊！
他忽然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霉运气质太过强大，这一次又成功霉掉了老总的智商，公司正走向破产的道路。
谢闵游正万分焦虑时，咖啡厅包间门口忽然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他定睛一看，觉得这名衣着朴素有些富态的中年妇女挺眼熟。当对方开口说话时，谢闵游才愕然发现对方居然是林氏企业的林太太。
林氏企业破产了吗？林太太穿得这么寒酸？
谢闵游正糊涂着时，下一刻，更加令他惊掉眼球的事情出现，林太太居然在花筱筱面前躬身，苦苦哀求，见花筱筱不为所动，甚至声泪俱下，就为了祈求对方将Lykan Hypersport出售，作为赔罪，她愿意将春芽铝业项目以两倍的价格，分期五年付款的方式赎回。
谢闵游听得目瞪口呆。
他对春芽铝业项目是有所耳闻的，刚还在想公司有两个亏损项目，现在其中一个就要赚翻番的钱了？
而且还是以这种离奇的赚钱方式？
妈呀，看来这次的老大运势很强啊！根本不被自己的霉运影响。
可他还没高兴太久，就听见花筱筱淡定且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不好意思林太太，Lykan Hypersport我已经送给老同学了，不可能要回来。至于春芽铝业项目我也打算好好做。所以很抱歉。”
花筱筱的回答不光惊到林太太，就连谢闵游都想伸出尔康手制止：老大这可是100%的利润啊！您老人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答应呀！
林太太这回过来是什么面子形象都不要了，一副花筱筱不把车卖给她，林氏企业就要破产，她就要被逼死的姿态。
花筱筱和林太太不存在深仇大恨，见对方为致歉都做到这一步，她想了想道：“车不可能卖给你们。但是可以借你们去参加车展。”
“但是……”林太太想说这是送给林晟的礼物。
“我最多让这么一步。”花筱筱冷静地看着她，“你要不愿意就请回吧。”
林太太一哽，最后只能蔫蔫地答应，回去后她把所有的浮夸的富太太群都给退了，以后再也不参合这种事。一时打脸一时爽，事后收场火葬场。
林太太在咖啡厅包间央求的失态，恰好被陪着黄可过来的黄父收入眼帘。
他是认识林太太的，这一位可是C市大型商业沙龙里最顶尖那一撮，平日里都难以仰望其容颜，是根本不会搭理他的存在。
而像这样大鳄的夫人，居然在女儿同学面前如此低声下气，一副求着送钱都送不出去的模样。
黄父真的是一脸风中凌乱。
“爸爸。那位阿姨好像走了，我们……”
“不。你进去签合同就好。”
黄可一脸纳闷：“可是爸爸。你不是说筱筱不靠谱吗？不是还要盯着合同看有没有陷……”
“好了好了别说了。”黄父老脸尴尬，“让你去你就去。”
“哦。”
黄可刚转身，还没走出去一步就又被黄父拽回来。
“干嘛？”
黄父期期艾艾，又想说女儿啊抱好这条大腿啊，这说不定就是我们公司腾飞的康庄大道啊！但这话到了嘴边又不敢说，生怕给女儿涂抹上太多利益的心思会让同学情谊出现裂缝，得不偿失。
最后，他只拍拍黄可的肩膀，鼓励道：“加油！我会全力支持你，马上通知工人开印刷。”
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何会突然认可她，但能认可就行。
黄可露出笑容：“嗯。”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送上，写完之后感觉头顶凉飕飕。感谢在2020-10-29 22:11:54~2020-10-31 01:0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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